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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蝶蝶,我这样会不会让你很麻烦?”

 “不要紧的。”与寿思同龄的蝶蝶边铺边温柔安慰。“我已经留了字条给大人,让他安心。你就尽管在我这儿住,当自个儿家一样,别客气。”

 寿思落寞地呆坐在布置俗的卧房里,四周传来的喧嚣嬉闹声,不绝于耳。

 “你家今天生意真好。”

 “因为有几个有钱大爷包下这儿了,打算耗上整个雪季,开才走人。”

 “妈妈一定很高兴。”

 “是啊。”呼,终于打理好了。“格格,要吃点心吗?”

 她摇摇头。

 “你最想要的应该是找人聊聊吧。”蝶蝶文静一笑,也在桌旁坐下。“还没搞定穆勒王爷吗?”

 “谁理他啊。””想到就没好气。

 “你到底有没有照我教的去引他?”

 “没有用,他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光从下午他硬生生地把她摔进面粉堆一事,就足以证明。

 “若不是他的癖好有问题,就是你的手段有问题。”哎。

 “蝶蝶。”她谨慎地转望侍女。“谈感情一定要用手段吗?可不可以不要任何引,就单纯地喜欢?”

 “可以啊,只是那对穆勒王爷那种年纪的成男人来说,不怎么管用就是了。”有个做老鸨的娘,她再怎么守身如玉也听多看多了。“男人才不管什么感情不感情,身子舒服最要紧。”

 “是吗…”她本来还偷偷妄想着,穆勒是不一样的。

 “你喜欢他?”

 “没有。”又…好像有,她自己也说不清。“我只是觉得他很特别,又很有意思,有点想多知道他的事情,就这样而已。”

 “而且还天逃阢躲藏藏地探望他,转弯抹角地打听他,故意惹是生非引他注意。”

 寿思诧异。“你怎么发现的?”

 “格格,除你以外,没一个人发现不了。”她没力。

 有、有这么明显吗?那岂不成了大笑话。

 “穆勒王爷真有那么优秀吗?”除了外形俊美拔,几乎没什么优点。

 “他是君子。”她认真道。“他说西行途中不近女,就真的说到做到,完全不受惑。”

 “或许是你魅力不够。”

 “他还是个英雄。”她故意忽略掉蝶蝶薄凉的嘲讽。“见到人有危难时,他绝不会袖手旁观。处理好事情后,却不炫耀也不邀功。”

 “反正闲著也是闲著吧。”

 “而且他很负责。他说要替朋友秘密西行找人,就一定全力以赴。若不是今年雪降得早,恐怕他真的会一路往荒漠西进下去。”不找到人绝不罢休。

 “说不定那是因为他收了人家什么好处。”

 “才不是!”她可以作证。“他知道自已西行寻人的任务失败后,好挫折好懊恼。像他那么骄傲的人,才不可能是为了什么好处。我看他是无法容许自己失败,所以那么执著。”非达成任务不可。

 “那又怎样?他还是很讨人厌。”

 “蝶蝶,你为什么和大家一样,对他有偏见?”太不公平了。

 “有偏见的是你。不然你说,他哪里让人看得顺眼了?在我们府里作客却像在作主子,每次大夥聊得热热闹闹的,他却板著一张脸,完全不回应,好像在冷眼嘲笑我们无知。”

 “就算这样,他还是很有礼貌地一直听到最后啊!你听过他因此就开口说人家无知吗?”

 “看他的表情就晓得。”任蝶蝶再温驯可人,也有看不顺眼的对象。“老实说,希福纳大人还比较可爱,没那么冷,也没那么深沉。任何场面只要有他在,就很轻松愉快。有穆勒王爷在,就很不愉快。”

 寿思强烈不服。“可是有事的时候,穆勒绝对可靠!他才不像其他人,做事靠嘴巴,他凭的是本领!”

 “是、是,格格,你怎么说怎么对。”她无奈地笑着翻杯倒茶。“我只是想替你抱不平,结果你却拚命替他叫屈。”

 “我这是…在讲道理。”

 讲道理犯不著脸红吧。“难得格格对他会这么投入,可惜,人家对你没兴趣。”

 “我才不在乎。”

 蝶蝶淡淡斜睨她顿时消沉的气样。“你的经验还不够,才会引不起他的兴趣。不然,没有人会拒绝你的。”

 寿思怔然。穆勒下午也说过类似的话。

 “要怎么样,我的经验才会够?”

 “你可以拿表少爷试试。”

 “拿表哥来试?”

 “这样你马上就能知道是你的惑有问题,还是穆勒王爷本身有问题。”

 拿人来测试自己的魅力…寿思再怎么不表哥,也没不到这种地步。

 “像我和寿少爷,就常常在试。”

 蝶蝶这一鼓励,马上见效。“你跟寿?你不是说你没被收房前,绝不失身吗?”

 “不失身,并不代表不能玩。”

 寿思愕然望着她暧昧的笑容。“你教我的东西,好像愈来愈难懂了…”

 “蝶蝶!”一阵鲁叫唤破门闯入,惊动到思索中的寿思,蝶蝶倒一副习惯了的镇定样。“去大馆子里给我多叫几样大场面的莱,叫他们马上做、马上送过来!”

 “妈妈,我在陪格格聊天。”

 “我没人手了啦!”妖娆女子乾脆进来拉人,顺便陪笑。“格格,等事情忙完后,我会马上放她回来,要她跟你聊通宵都没问题!”

 寿思恢复一脸疏离。“那就去吧。”

 “妈妈!”蝶蝶硬被拖了出去,不满的嘀咕声仍隐约可闻。“我好不容易才跟她谈到重点…”

 那重点对寿思来说,太震撼了。她需要时间缓冲一下。

 消沉的小人儿颓然趴上桌面,感慨。

 为什么没有人愿意喜欢她?阿玛如此,穆勒也如此。虽然也有很多人成天死追著她不放,得要死,可她真正在乎的人却对她好冷淡。

 她是不是哪里不好?

 房门外路过的一名醉汉,瞥见里头娇娃征忡的模样,当场傻住。

 妈呀,他长这么大,头一回亲眼看见这么丽的小女人。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那种可怜兮兮的孤单样,看了真教人心

 “小妹妹,你在想什么呀?”

 她一动不动,仍无助地侧脸趴在桌面上,凝睇一脸朱红的邋遢壮汉。他一面嘿嘿笑,一面步步趋近。

 痹乖隆的咚,这妞愈是近看,愈是惊人。她真的一点瑕疵也没有,得跟小娃娃一样,两只大眼亮晶晶的,说有多漂亮,就有多漂亮。

 “你在想事情呀。”

 “嗯。”“想什么咧?”

 “男人。”

 壮汉差点就地爆炸。“这…男人不能光用想的,要不要哥哥我来教你呢?”

 他乘势上桌面搁的白玉小手,顿时奋发昂扬,鼻孔出串串热气。这手真是…柔腻腻得不像话,跟团面粉似的,又软又。一想到她身体其他部分,他几乎血。

 寿思没挣扎,只是颓叹。

 “怎么啦,妹子?”

 “美丽的花朵,能吸引漂亮的蝴蝶和蜜蜂。可是一团大便,就只能吸引苍蝇和臭虫。”

 “这样啊。”他猴急地拚命摩细小手,慢慢往上。“所以说,你就是株最会吸引人的花朵罗?”

 “不,你让我觉得自己像团屎。”只能吸引这种货

 壮汉根本没在听,全神贯注于出半截雪肤的纤臂。可惜,她衣袍太厚,袖管推不上去了。“你把衣服下来,让哥哥看你是不是真的像团屎吧。”

 她还是懒懒趴著,骨碌大眼却渐恶。

 “你想看?”

 “想都想死了!”

 “可是一旦了…”她故意缩起双肩卖可怜,进行试验。“我会冷…”

 “那就让哥哥的身子帮你温暖吧!”壮汉突然像青蛙似地朝她猛力张身扑跳过去,登时翻了桌椅杯盘,场面大

 而寿思,早飘飘然溜到另一侧,皮笑不笑地甜甜甩手绢儿。

 “呵呵呵,来抓我啊。”

 喔喔喔喔喔,他非跟这妞儿狠狠大干一场不可。太够味儿了!

 寿思在房内悠然飞舞,从这儿溜到那儿,又从那儿滑到这儿,甩著粉绢到处招摇。醉汉由的大青蛙渐渐变为暴躁的大熊,火气愈发重,垂著的两只大手,三不五时朝可恶的手绢挥打过去,却老扑空。

 “他妈的你还敢溜!”

 醉汉忿忿冲撞过去,小人儿轻巧一闪,他便一头撞到墙板,满眼星花转。

 “我的!你是解手解到哪儿去啦?”另两名土匪状的男人杀进开敞的房内。“大夥都在等著…”

 瞥见里头飘然伫立的纤丽佳人,这两只登时瞠凸大眼。

 “那老‮子婊‬藏了这么好的货,居然都不跟我们说一声。”

 “抓住她!”醉汉肿著顶上大包痛斥。“敢耍著老子玩!看我怎么教训你!”

 “啊,不要。”她冷冷地假意娇啼,故意躲到两名张牙舞爪的男人之间。

 那两人切地伸手一攫,当场对撞,大吼哎哟喂呀,男声双重唱。

 不知她是有意或无心,竟猝地被那醉汉擒住手臂,反剪至身后。

 哎,被逮捕了。

 “好家伙,我看你还变得出什么把戏!”

 “好痛…”她无助地在醉汉身前含泪扭动。“你弄痛人家的手了。”

 “扒光她!”方才对撞的两人抚头鬼吼。“看她还有什么招好耍!”

 “不要…”玉人儿颤颤啜泣,可怜兮兮。

 大汉们鲁地撕扯被箝住的佳人衣衫,伴随著娇的假意哀嚷,众弟兄们更加兽大发。

 小肚兜霍然乍现,全场惊叹,咽喉声此起彼落。他们只顾著观赏被小肚兜勉强围困的绷,完全没留意肚兜上写著的诡异墨宇。

 “求求你们,不要这样…”呜呜呜,够不够嗲呢?

 这群野兽顿时高声咆哮,士气昂。正一掌揪掉那碍眼的小布条,鼻梁就朝肥脸内陷落,咯啦断裂。

 呃?寿思傻住。她下的是这种咒吗?

 另外两声闷响,莫名扬起,剩下的两个男子也沦为同样惨状。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导致当场一片沉寂的错愕,半晌才扬起满屋子叽哇叫。

 “妈呀!痛死我啦!”

 “我的鼻子…”

 “来人,快来人哪!”

 寿思愣愣眨眼,呆望满地打滚的三巨汉。忽地,才由怔忡里发觉屋内另一个寂静的庞大存在。

 “玩够了吗?”冰雪般的轻森道。

 她不悦地吊眼冷睇。“你来做什么,穆勒王爷?”

 “你玩够了吗?”

 “还没!”

 霎时大眼瞪小眼,各自咬牙切齿,相看两讨厌。

 “这是怎么回事?”

 “你哪儿来的王八蛋!”

 几名闻声赶来的院打手卷袖怒喝,楼上各方纷纷騒动,涌出来看热闹。

 “怎么啦?出啥事啦?”

 “不晓得。嗳,借过借过,别挡著后面的人!”

 大夥仰长了脖子,踮脚观赏,除了最前头有颗高人一等的大脑袋外,众人矮墩墩地一大片,啥也看不见。

 穆勒突然朝小人儿愤恨出手,气焰凶猛,吓得寿思以为他要当场扭下她的脖子。没想到,他只是…

 替她掩回前开敞的明媚风光。

 他无聊!“你干嘛?”

 “你竟敢跑到这种地方来。”

 穆勒的低非常冷、非常轻、也非常狠,听得寿思莫名地了一阵,背脊有点凉凉的。真讨厌!

 “我高兴去哪就去哪,与你这个外人何干?”

 “这是你这辈子最后一次说这种话。”他淡道,平静得教人格外恐慌。

 “什…什么意思?”

 他狠瞪还在逞强的惊惶小脸好一会儿,才由齿间吐息。“回府再说。”

 “不要!”

 俊眯微眯,慑得她一缩,却仍满肚子不甘心。

 “我已经留书给阿玛了,现在我正在离家出走中!”她娇斥。

 “你没有留书。”

 “讲!”少冤枉人,她明明听蝶蝶说有。

 “你也没有离家出走。”

 他在睁眼说什么瞎话?啊,她明白了。穆勒这卑鄙小人,恶毒透顶!“你居然讽刺我家就是院!”

 “讽刺你的不是我,而是带你来的人。”

 “你少挑拨离间!蝶蝶可是我最…你干什么!”凭什么拖著她走?“放手,我才不要跟你回家!”

 “喂,老兄,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打手们看够了戏,开始上场逞英雄。“这儿可是咱们的地盘…”

 话未撂完,人就被快不见影的重拳撂倒在地,淌著鼻血,呆眨眼睛。

 “既然是你的地盘,我就不替你收尸了。”穆勒森然箝著寿思,故作无心地由那人肚上踩过去,打道回府。“保重。”

 其他打手及观众正想退避三舍,却收到远处人影的暗示,不得已,只好拔刀。

 “兄弟们,大夥一块上!”

 大夥一阵吆喝,霍然杀去。穆勒全然没把这票莽汉放进眼里,一迳瞪视前方,凡碍著他路的,统统挥掌打开。

 镑路好汉家灰尘似的,被他不屑地轻轻扫去,重重摔砸到老远,跌碎摆设,或撞翻桌椅。暗处躲的人影愈发看不下去,气得杀出来对阵叫嚣。

 “你是什么王八羔子,敢砸我的场!”

 穆勒停下大步,以难以想像的缓慢,渐渐转睨这咒骂的来处。

 “妈妈!”寿思急急求援,却被穆勒收紧的掌心箝痛了手臂,放声哀叫。

 “放开寿思!”妖老鸨狠然斥道。“她可也算是我的女儿,我不容你带走她!”

 “你再说一次。”

 “妈…妈妈。”众打手被穆勒森幽的轻吓得魂不附体,纷纷躲往老鸨身后。

 “别以为老娘是被唬大的!”不妙,这回她恐怕是踩著狮子尾巴。可这场面若不收拾,她的金宇招牌就砸定了。“要想砸我的场,就得先知道我的底!”

 “尽管你是敦拜大人的女人,也没资格说寿思是你的女儿。明白吗?”

 穆勒的轻声细语,温柔得令老鸨战栗,白著俏脸,仍企图力挽狂澜。这到底是哪里来的人?听说不过是个公子哥呀…

 “敦拜大人他…只要嫁了女儿,就会我进门。横看竖看,我都算是她的娘…”

 忽而一阵轻风,由穆勒的刀鞘淡淡吹起,拂掠老鸨顼上,又悄悄平息。

 起先老鸨不知出了什么事,直到瞪见自己掉到脚前的整团发髻,才披头散发地惊声狂叫,疯了似地搐。

 “我的头发!我的头发!”

 “妈呀!”众人弹离。

 寿思也惊呆了,瞠视著脚底著火似地拚命吼的老鸨。她顶上平秃了一块,周围垂下的剩发长不及耳,呈现前所未有的怪状。

 “妈妈!”蝶蝶躲不住,冲了出来,抱住惊狂的老鸨。

 “跪下。”

 穆勒只轻轻吐息,不只老鸨母女俩,连打手及吓软的旁观嫖客也一起跪地打颤,急急抖手合掌膜拜。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

 尚未回鞘的冷刀幽幽安置在老鸨哆嗦的肩头上,她涕泗纵横,呼吸都凝住,生怕下一个落地的,不只是她的头发了…

 “光凭你方才对我的辱骂,我就可以削了你的脑袋。”他淡道。

 “小、小人错了…小人知罪…”

 “王八羔子,嗯?”

 被刀面轻触脸颊的老鸨失声咷哭。“我说错话了,我不敢了!我下次真的不敢了!求求大爷饶命哪…”

 旁人颤颤窥望。没想到平威风八面、嚣张跋扈,拿敦拜大人做靠山的甘州女霸王,也会有哭爹喊娘的一天。

 “住手!你凭什么欺负人?”

 全场惊瞪寿思,没料到她会仗义执言。

 “我欺负人?”哼。

 “你在我家作威作福还不够,跑到别人家的地盘上使泼撒蛮。你比强盗还不如!”

 老鸨赶紧乘势伏地痛泣,大卖悲凉苦情,不时搂过身旁的蝶蝶放声哽咽,一副孤儿寡母受尽欺陵的惨况。

 “蝶蝶啊,我们是造了什么孽呀…”

 蝶蝶什么也没说,一迳垂头落泪,教寿思内疚万分。

 她非得替蝶蝶母女俩讨回公道不可!

 “你放手,别想我会跟你走!”可是任她再怎么挣扭,就是甩不开他顽强的掌握。

 “你到现在还搞不清状况吗?”

 “你少用那种白痴口吻跟我说话!”她才不听他的。

 “那么我威胁你,怎么样?”他将小人儿箝近他冷漠的俊脸。“你若再待下去,我不只会烧了这家院,连此处的相关人等,一并斩首示众。如何!”

 “你敢!”

 “你说呢?”

 寿思大惊。她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为、为什么要这样?”

 “你搞不清自己的身分,跟低三下四的人混在一起,我没话讲。但是旁人若跟著一起搞不懂状况,乘机以下犯上,就得受到处罚”

 “可是蝶蝶和妈妈都是我的好朋友!”地喊冤。

 “不再是了。”

 气煞寿思。“你没有资格管我这个那个,连我的私事都要干涉!我家都已经被你占去,你还想怎么样?难道我走到哪,你都要管到哪?”

 “没错。”

 “你!”

 “启禀王爷。”楼下厅堂传来洪声。“一切都已打点妥当,请王爷下令。”

 “动手。”

 “喳。”

 “动什么手?”寿思惶然大,有很不好的预感。

 穆勒却不理她,高高睥睨著跪伏在地的母女俩。

 “今后寿思就归我管。倘若言行再有失当,我就拿你们两个,杀一儆百。”

 “大、大爷?不!王爷,王爷有话好说!”老鸨急嚷。她布了多年的长线,怎能一并剪断?“我和敦拜大人可是老情了,再怎么说…”

 “妈妈,有烟。”蝶蝶第一个警觉不对劲。

 “失火了!”嫖客们大吼。“后头卧房整片烧起来了!”

 “快逃哇,失火啦!”

 “怎么会?”老鸨一时被太多事情吓傻,无法回神。“好端端的,哪会失火?”

 寿思猝然惊望穆勒,见他淡然收刀入鞘,便猛力拉过她,踱往楼下,扬长而去。

 “是你干的!”

 “答对了。”

 “混帐东西,没见过比你还卑鄙的人!”她气嚷地一边痛骂,一边痛打箝住她的巨掌。“放开我!休想我会跟你一起回去!”

 “你只有这条路可走。”

 “我多得是退路!”

 “那么,”他抓过寿思,眼对眼地歹毒呢喃“我就一条一条地慢慢烧,烧到你无路可逃。”

 她的不甘心差点冲出眼眶,却硬是撑住臭架子,在浓烟四起的喧闹厅堂跟他讨价还价。“那好,我跟你回去,你马上把这儿的火给我灭了。”

 “你想得美。”他轻噱,继续拉她上路,不断沿路踹开慌张逃窜的各家傻蛋。好狗不挡路,滚!

 “那你休想我会跟你回去!”

 寿思愤然一口咬上死抓著她不放的巨掌,以示抗议。她才不要让一个践踏她感情的烂人,再来践踏她的自尊。

 穆勒受不了地重重吐息,松开大掌。寿思还来不及窃喜,整个人就被凌空扛起。

 “你干什么!”她的肚腹被在他右肩上,上半身倒伏在他背后,只剩两条腿被他一臂合捆在他身前。

 他竟拿她杂货似地扛著!

 太过分了。她从没受过这么大的屈辱!顿时委屈和难堪加,场面的混乱与她的无能为力,联手击垮了她的好强,终于溃然哭泣。

 串串泪珠由她眼眶坠下,她一面不甘心地痛槌穆勒厚实的背肌,一面泣。她从来没有被人如此暴地对付过,也不曾如此全面受挫。她才不要输,而且是栽在这个恶毒的男人手上!

 回程的马车里,她哭得死去活来,又倔得要命,使劲推打他企图安抚的拥抱。她不屑他的假好意!既打击她,还想安慰她?门儿都没有!

 穆勒的心情却好得不得了,不觉在彼此暴躁的扭打中漾开笑靥,更加怒寿思脆弱的尊严。

 真糟,他老在她面前反应失当,惹得小泪娃恨上加恨。可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白己也莫名其妙的反应,只能说,这完全是情不自

 寿思愤怒地拚命反击,他却一副玩得不亦乐乎的德行。终而,寿思揍累了也哭倦了,瘫在他怀里稍事休息,暂时容忍他的宠溺,勉强任他温柔摩挲她的脸蛋,抚去泪滴。

 她是绝对不会跟他和好的!

 天底下哪有那么笨的女人,甘愿被同样的手法骗两次。他再温柔体贴也没用,她打死都不会再上他的当!

 等回到家后,看她怎么复国雪,扫馀孽!

 只是小小的寿思没想到,一入家门,当场被扫的竟是无辜可怜的她…

 阿玛不要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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