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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喝一口忘川的水,便能忘却前生的事,再世为人。可是忘川水,或者孟婆汤都一样,一样的难尝。我仍旧记忆着对沈浩的思念,却又混着对沈自扬新滋的情苗。

 偶尔入行天宫,再焚香祝祷,看见青烟袅绕上入天厅,我的心却是什么也不敢再问求。不问,不问,就算神明许我探问,我宁愿什么都求都问,只有这件事,绝不相信。

 必于爱情这件事,锁藏在那两枚半月竺中,有着我太多的来解和心事。它们始终不能契合,因为我始终不曾会竺祝求。

 靶情的事,推托付于天地,推托赖给神明,便能理出幸福的相守吗?不是我不相信神仙的垂怜,只是一想起ECHO的悲与愁,我宁愿、宁愿自己尽尝这苦果,只希望,真到无可奈何的那时候,谁也不要被伤害。我知道难!沈自扬尽管那样说,我又如何真正忍心看他受折磨!然而,我却真怕,真怕有一天,我真的会辜负了他…

 饼尽千帆皆不是,斜埠脉脉水悠悠。

 可是这日子,我依样的过,不说悲愁。辛弃疾早巳作古百千年,还提什么“爱上层楼!”我但愿这日子,无伤无忧。

 而我终是投能好好快乐地替ECHO活上这一遭。我诚心地祈祷过,可是,终究…

 上西洋文学史课的先生问大家:“你们班上有人叫ECHO吗?”

 “有。”坐在前排的人回头看我,然后大声说。

 先生继续说:“我就知道一定有。奇怪!你们怎么会喜欢这个名字!ECHO不是人哪!你们知不知道?”

 “老师,”木木调皮问:“ECHO不是人,那是什么?”

 先生瞄了她一眼,说:“你这样问,表示你不用功。以前西洋文学概论课没念过?奥蘼砩窕奥穑俊?br>
 木木“西概”低空掠过,难怪她搞不清关于ECHO和水仙。她扮了—个鬼脸,转过头,小声问我ECHO究竟属什么?

 “属什么?精灵或女神吧!”我说,锁紧了眉头。

 爱上纳西苏斯不是她的错,可是她却尝透了苦果。值什吗?傻瓜!直到变成水仙了,纳西苏斯还是不知道她的存在,根本不知道有她!

 我不要!我不要这种痛苦的爱恋…

 “那一位叫ECHO的?”先生在台上问。

 大家都把眼光转向我。

 “是你吧?你叫ECHO是吧?后面那位同学?”这先生真可爱,课都上到维多利亚时期的文学诗作了,还在记挂着?奥蘼硎贝切├系粞赖拇嫔窕啊?br>
 我站起来,自己了怀晓得为什么突如而来一股冲动,我说:“不!老师,我不叫ECHO,我叫苏宝惜。”

 同学以为我在开玩笑,哄堂大笑。木木悄悄对我竖起大拇指,笑着说:“这招厉害。”

 先生尴尬地乾笑两声说:“这位同学真幽默。安静,现在请翻到…”

 下课铃响了,刺耳得很。到了大学,什么都变得不一样,上下课间再也听不到悠扬的钟声,铃声却老是尖锐刺耳地无时不想刺穿人的脑膜。

 先生走出教室时,回头看了一眼,我抬头,恰好碰上他的视线。先生友爱地朝我微笑,才转头走入通道。先生是很好的,可是他不该提起ECHO的事。我再也无法替ECHO追寻守住她一直企求不到的恋情和幸福。

 可是大家还是叫我ECHO。我颓丧地漫打着校园中盛放的杜鹃。

 “别这样,”木木说:“花草何辜!大家叫习惯了,一时改不了口嘛!再说,ECHO这名字很好听啊!你有什么不满?”

 我打下一朵落英粉红,说:“苏宝惜这个名字不是更好听吗?让人听了就宝贝怜惜…”

 我突然一呆,这话是谁说过的?

 木木在一旁笑弯了

 “宝贝怜惜?对谁啊?你?拜托吧!看你一副孤乖怪僻又凶戾,不挨你脸色就、错了,谁还敢来疼你!”

 “林靖英!”我捡起杜鹃,在地头上。“你未免太尖酸刻薄了吧?”

 她不察我这个举动,兀自比手画脚,兴奋个不停。一路走下来,十个闪身而过,倒有八个都好奇地看着她。她倒得意,自我陶醉地说:“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有魅力了,每个人走过去,都还不舍地回头看我。”

 “你美哦!”我把她拉到商店镶嵌在骑楼壁面的镜子前。“仔细看吧!看清楚你的‘魅力’究竟在那里!”

 她看清了自己究竟“美”在那里后,拔下红花,哇哇叫,闹着要到我头上。我当然不肯依,左闪右躲,笑着四处躲避。她硬是不肯放弃,一直追着。骑楼人来人往的,我一个闪避不及,终是让她把花在发鬓,同时闪时,不小心往后退移时撞到了人。

 对方按住我的肩膀,及时扶住我,又帮我把鬓旁的花拿下,顺势拨理我飞的长发。

 木木在旁边看呆了,这陌生人太明目张胆了!当街调戏良家妇女!

 那人柔和地叫我一声“宝”我转过身,微笑着,算是回答。

 其实在他双手按住我肩膀的那瞬间,我就知道是他了。大概唯有沈自扬这双修长的手,才按传得出那种燃烧般的炙热。我转头向木木介绍沈自扬,木木偷偷地跟我说:“你男朋友好帅!”

 这下极其羡慕和遗憾。

 总是这样,每个女孩子看到了沈自扬,总难免有同样的反应,羡慕站在他身旁的女人,遗憾自己在他眼光凝视之外。其实也不见得会就此恋上他,可是那种反应就很自然的出现,大概是贺尔蒙作祟的关系。

 长得太漂亮也是一种负担吧!总有那么多人喜欢着,甚至,根本不了解你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就莫名地喜欢、莫名地痴狂。

 其实木木的男朋友更帅、年轻、飞扬。可是她还是被沈自扬不经意出的成惑住,还有他全身那一股说不出的气质味道。真的,谁都愿意为这样的男人痴狂。

 送木木上车以后,沈自扬牵着我的手说:“来!随便走走!”

 像母带小,他牵着我,朝着来时路,混入人群中。

 他始终牵着我的手,跟着人逐到电影院门口。他还是紧紧牵着我,一只手掏出皮夹,困难地取出钱买票。

 “放开手不就好了。”我低声说。

 他不放,还是握得紧紧的。戏院有所谓的情侣座,缩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他始终将我的手合握在掌中,依恋不舍。我由他掌中触到了那份炽热,不由得想起他过去对我种种的温柔。

 我执起他的手,轻轻移到间。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是双间修长的手,微微地在颤抖。

 散场后步入街头,夜,霓虹闪烁,他还是紧紧牵系着我的手。我心中沁溢满腔柔情,像五月微风拂过。

 走到十字路口,酒红的灯影高高亮着。我们伫立在街头,旁边一对男女也停了脚步。

 “大苏!”穿着一件粉红色你裙,出一双修长笔直漂亮美腿的女孩出声叫我。

 我侧过脸,绿意一脸惊奇,正看着我。

 “大苏,好巧!在这里碰到!”她又叫我一声,注意到我身边的沈自扬,和我们紧握的双手…她的眼神毫不掩饰地停留在上头。

 “你好!”她点头向沈自扬打招呼:“你大概不记得我了;我和大苏是高中同学,你教过的。”

 沈自扬微笑回礼,却仍没有放开手的意思。

 “介绍你认识一个人。”她接着说,亲热地挽着身旁男孩的手臂:“我男朋友,李立得。”

 绿意笑咪咪的,看起来很幸福快乐?盍⒌么虬绲故侵兀适呛茫跎先醋芫醯煤吐桃夤庀适摈值耐庑尾簧醮畹鳎坏阋膊环下桃獬档乃缴疃饶诤摹凹傧胄蜗裢肌!钡较衷冢肫鸬蹦昴抢钍廊海肫鹇桃饨馐头治鏊缴疃饶诤钡淖缘米月啻海娴木驼饷垂チ恕?br>
 禄鹰亮了,我们方向不同,绿意再朝a招招争,挽着李立得飒密地走远了。

 “宝!”

 沈自揭低声唤我,我如梦初醒,眼前的天空,染墨般深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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