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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殿下,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恐怕是保不住了…”只见柳太医苦着一张老脸,胆战心地说道。

 东方战虽然没有轻易地将他的感情霹在脸上,但柳太医能从他充血的眼睛和紊乱的呼吸中察觉到他情绪焦躁澎湃的内心。

 “她到底怎么样了?她人还好吧?”

 “太…太子妃…命…是保住了,但…但…”

 “为什么她到现在都还没有醒过来?”

 面对着东方战气势汹汹的质问,柳太医吓得面如土色。

 “回殿下的话,太子妃的命是好不容易才保住的,大伤元气,恐怕…恐怕得费心地调养好一阵子才行…”

 “是么?”

 “是,是,老臣开一帖葯子,太子妃只要按时服用,身子自可慢慢地痊愈调养过来。”

 东方战点了点头,脸上紧绷的线条稍稍舒缓了些。

 “只是,老臣有一句话…”

 “怎么?”东方战才松开的眉头又迅速地蹙紧。

 “这…”柳太医紧张地了口水。“尽…尽量不要再让太子妃受到太大的刺,过度的烦对她的身体很不好,依老臣看来,太子妃的身子一向弱,就是为了用心太过的缘故…”

 东方战低头沉半晌才道:“我知道了,你可以回去了,将葯交给带你过来的韦延巳吧。”

 “是,是。”柳太医逃命似地急急退下了。

 东方战转头望着沉睡中的灵月,‮摩抚‬她散落长发的手,竟微微地颤抖。

 “灵儿,你告诉我,你到底要我拿你怎么办?”

 他出神地凝视着灵月雪白的脸,尔后喃喃地说道:“我说过,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答应给你…”他的嗓音那样低柔,那样深情,那样带着一种沉沉地忧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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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还未大亮,可那窗屉上的纸也已经隐隐地透进了清光,屋外的树上好像有不少的小雀儿也正在唧啷啾啾个不住,灵月慢慢地醒了过来,挣扎地坐起了身子。

 有个男人背着她坐在窗前,好似正在打盹儿,屋里是幽暗的,并未掌灯,灵月无法瞧得真切。

 “谁?是谁在那儿?”

 那名正在打盹的男人震动了一下,大约是被灵月的声音给惊醒了。

 “公主,您醒了?”

 “咦?你是…”

 “公主,是我,您忘记了么?”

 “李…李从云?李从云?是你!居然是你!”灵月不敢置信地捂住微张的嘴。

 李从云的样子变得太多,灵月几乎要认不出他来了;一来他瘦了许多,胡子也长得糟糟地,人明显地憔悴了,这和原本奕奕神采的那个青年将军在相去甚远,再加上屋里的光线昏暗,难怪叫灵月认了好半天。

 “谢天谢地,你怎么逃出来的?我一直都好担心你!”

 李从云瞧着灵月又惊又喜的模样,口暖哄哄地,公主毕竟是关心自己的…

 “公主,您快先趟下休息吧,这事说来话长,往后我再慢慢地跟您解释。”

 “休息?”一句话倒提醒了灵月。

 “我不要休息!我的孩子没事吧?”她惊慌地盯着李从云,急于要从他的表情中寻找出答案来。

 “公主,您先休息吧,您得先把身子养好…”李从云为难极了,他实在不忍心在这样的情况下将事实告诉灵月,他真怕灵月承受不住这样子的打击,而且除了这件事,恐怕她还得再接受另一件更严重的消息…

 “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说话?”瞧李从云的态度,灵月也猜得到结果,可她无论如何就是没有办法接受…她掩着嘴,哽咽难言,那泪有如走珠似地滚落了下来。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才买了几块绸子,想…想替他双小鞋…件肚兜儿…”

 灵月心碎地哭个不住,李从云默默地陪在她的身边。他知道劝是没有用的,灵月高要借着哭泣来宣满心的悲伤。他安安静静地守着灵月,不说话,也不安慰,直到灵月的哭声渐止,情绪慢慢地平复了下来。

 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李从云站起身替灵月盖好了被子,接着温言道:“公主,您身子还弱,再歇息吧,末将差人替您熬葯去。”

 “不,你留着,告诉我你是如何逃出来的?”灵月抹去泪痕,决绝地问道。

 “这…”灵月回这话还真难住了李从云。

 皇城大牢中的守备最是森严,更何况李从云还是重犯,身上重重数道的手镣脚铐就足以将他不过气来了,如何还能冲过看守严谨的守卫逃出来呢?

 换句话说,他根本就不是自己逃出地牢的!

 他回想起前晚…东方战对他所说的话犹在耳边…

 “你走吧!我的人会带你到你的公主身边去。”

 “什么?”李从云几乎要以为自己听错了。

 “照顾她,若出了什么岔子,我唯你是问!”

 李从云摸不透东方战这么做的用意,但这节骨眼儿上也容不得他细细地思考推敲了…

 “我不懂你到底是什么居心?但你若想不利于我,我也不怕!无论如何,我一定会带公主回雍国的!”

 东方战盯着李从云,黝黑的眸子里有着明显的轻蔑与嘲弄。

 李从云不懂东方战冷笑什么?正待追问,东方战已经站起身,转进后面的屋里去了。

 东方战一离开,立即有两名侍从过来将他带走,其中一名对他还算和善,一上来就和李从云客客气气地叙话道:“李将军,你这回大难不死定有后福,咱哥俩这会儿就带你见太子妃去,哪,这包金子是殿下吩咐要交给你的,以后还会按月令人送去,不够用的话尽痹篇口,只是别叫太子妃知道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李从云真的是被搞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你问我们怎么回事?瞎!这咱们哪里晓得?李将军,咱们在宫里办事的,最忌讳知道上头太多的内情,一个不小心,脑袋是要搬家的!”这侍从倒没瞎说,他们还真不晓得太子殿下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前阵子是听说过殿下要废掉太子妃,可那也只是听而已,倒没真的有什么诏命传出来,但奇就奇在这儿,虽然没有诏命,太子妃无缘无故地离开皇城了。若太子妃真是被废了,那也是应该移往冷宫才对吧?又怎么会出走皇城呢?这事大伙儿早就满腹疑惑啦,可也只能搁在心中,谁还真有那个胆子说出来追究?

 “唉,老陈,咱们赶着办正事要紧,你今儿话倒多!”另一名侍卫不耐烦地催促。

 “急什么?我看这位李将军还人眼的,不过多聊两句,又能担得了多少时间?”说罢将两只眼珠儿滴溜滴溜地四下瞟了一遍,确定果真无人,这才神秘兮兮地声道:“李将军,算我老陈今多事,奉劝你一句话,殿下要你去伺候太子妃你也只管将这事办妥吧,别尽想着回雍国啦,这雍国啊我瞧你多半是回不去啦!”

 “什么意思?”李从云听这话,觉得不太对劲。

 “告诉你也无妨,才不过几天前的事而已,你们雍国的王韩煜莫名其妙地就驾崩啦,有个名字叫做张继儒的大臣就乘势兴风作起来了,现下不知道成个什么样子呢?”

 “什么?你说的都是真的么?”李从云大惊。

 “老陈,你还说!”

 “好,我不说,我不说。”老陈总算闭上了嘴巴,但李从云却早被这一番话搅得心如麻了…

 “李将军,李将军,你怎么啦?”灵月轻声地唤回沉入了思里的李从云。

 “喔,公主,真对不住。”

 “你怎么魂不守舍的?有心事?”

 “不,不,我真该死,让公主替我担心了。”

 灵月朝着李从云柔柔一笑,他不心中一,忙道:“公主太过劳累了,快歇着吧,待养足了神,我再慢慢地将事情地始末说给公主听罢。”

 灵月缓缓地点了下头,李从云的心也跟着舒展了些,待灵月躺回上,他便细心地替灵月严严地盖上子,然后才放轻了脚步退出。

 “李将军。”李从云正要跨出门槛,灵月忽然唤道。

 “是,公主,还有吩咐么?”

 “我险些让东方战强掳了去,是你救了我么?”

 李从云微一迟疑才道:“是的,公主。”

 “真要向你道谢了,若不是你,后果真不堪设想。”

 李从云赧然一笑,匆匆忙忙离开了。

 灵月悄悄地叹口气,心中有着强烈的失望与落寞。

 “我明明有听见他的声音的…难道是我听错了?我还以为…还以为是他来了…”

 灵月反反复复,一次又一次地念着东方战的名字,脑子里充满了他那总是淡漠的神情,眼泪跟着无声无息地滑落…

 “如果他知道孩子没了,会不会有一点点的难过呢?会吧?也许会有一点点…一点点也好…。xunlove。xunlove。xunlove

 李从云觉得情绪复杂极了,他竟然欺骗了公主!这么做名目上虽然是为了顺着东方战的要求,可他真不希望公主老记挂着那个人…他一面想着心事一面不停脚地振步疾行,他要在公主醒来前替她抓几副葯,另外还得备办点补晶,公主需要多吃些好的养养身子。

 正盘算间,忽见道旁几名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正阔论高谈,他忍不住竖起耳听他们谈论的内容。

 那其中的一名书生先道:“我国的大军今儿凌晨已经出发了,还是太子殿下亲自挂的帅,这雍国咱们已经是势在必得啦!·

 另一个道:“可不是!张继儒已经将雍国上上下下弄得犬不宁哩,我国和雍国是连了亲的,岂能坐视不管?”

 “那这么说,我国要算是援军罗?”

 “那当然!”有人大声地附和了。

 李从云见那几个书生讲的是口沫横飞、眉飞舞,真是愈听愈火大,但对于自己国家的不争气又感到莫可奈何…也罢,如今也管不了那么多,当务之急还是先照顾好公主要紧。想着想着,脚下的步伐不知不觉变得更快更急了。

 要不了多少的时间,李从云就抓好了葯,回头又在铺子里买了一副猪,另外还有一只大肥,匆匆回到客店,将买回来的各样东西拿到厨房里,吩咐厨子整治妥当,待公主一醒过来就送去给她。

 才一阵子不见公主,她那瘦津津的憔悴模样儿,李从云只要一想起来就要心疼上好半天。

 等他一回到饭店,就看见灵月趿着双鞋,正焦急地在房门口四顾张望。

 “公主,怎么不多睡会儿?站在这儿仔细看闪着风,回头又要喊头疼!”

 “你上哪儿去了?”看见了他,灵月忙向前。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李从云发觉灵月的声音听起来不太稳定。

 “你告诉我,父王真的死了么?父王真的死了么?你一定知道吧?为什么要瞒着我?你快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灵月揪紧了他的衣袖仓惶问道,她不太能够承受住那么大的情绪波动,就在李从云的面前缓缓地瘫坐在地。

 李从云默然地将灵月扶进房里坐下,灵月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还真让他招架不住。

 “公主,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到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这么说,这一切都是真的了?”灵月含泪颤声问道。

 李从云噤声不语,他瞧了灵月一眼又低下头去,拖了一段时间才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所有的事情在此刻都得到了证实。

 灵月闭起了眼,仿佛全身的血在一瞬间都干了似地,看起来好苍白…乍听来送点心的妇人谈起这件消息,她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所听到的一切。一种她说不上来的痛楚袭击着她,让她的头发昏,四肢瘫软,她就这样静静地将身子斜靠在椅子里。

 “公主…”李从云一脸的烦恼,他是想说些安慰的话,但喉咙偏偏梗住

 一直过了好久,灵月抬起脸,朝着李从云虚弱的笑道:“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瞧,我看起来不顶好么?”

 李从云勉强挤出了一抹微笑,灵月故做坚强的模样反而让他更加心痛!

 “告诉我,他…他已经出发了么?”

 李从云了解灵月指的是东方战,他深深地、探索似地注视了灵月不安的表情会儿。

 “是的,听说凌晨时就已经出发了。”

 “那么,他打算怎么做呢?他会怎么做呢?他会伤害皇族么?”

 “我想不会的。”

 “你怎么那么确定?”

 李从云肯定的语气显然大有安抚的作用,灵月紧绷的神经时缓和了不少,但她的口气仍旧带着些许疑惑。

 “公主,潍国这回是以姻亲的身分张着讨伐张继儒的旗帜,又怎么会去伤害皇族来打自己的嘴巴呢?”

 “是这样么…”

 李从云见灵月兀自思索,也不再开口话,他静静地坐着,瞧着窗外蒙蒙的细雨织而成的淡淡轻烟。凉冰冰的水雾随着一阵侵肌刺骨的冷风自窗口漫进了屋里,四周时变得又又冷。

 他走近窗户,碰的一声将窗子关上,下了决心似地背着灵月说道:“公主,战事不会持续太久的,等一切都结束后,我们就离开这儿。”

 他翻过身,灼灼的目光里带着浓浓审判的意味,他不愿意错过灵月脸上任何一丝一毫的细微神情。

 “上哪儿去?”灵月心不在焉地问。

 “咱们离开潍国,到南边的国家去吧,那里的气候四季如,对公主的身子也好。”

 “别…别吧…咱们待在这儿就好…”“为什么?”他毫不留情地追问。

 “我…我舍不得皇族的几个妹妹,我想…呃…战事一结束,我想确定她们平安无事。所以…嗯…咱们看看情况再做决定吧。”

 李从云见灵月心虚地随口胡诌,心里也就有了谱。不知道为了什么,他感觉到心中有一种模糊的、难以言嵛的空虚感,那感觉就像窗外白蒙蒙的雨雾般,淡淡的、飘糜邙又难以捉摸…

 他明知道灵月是为了东方战而留下来的。虽然不想承认,但灵月确确实实是爱着那个男人的…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公主,咱们明就离开客栈吧。”

 “嗯?上哪儿去?”灵月问。

 “公主放心,我在附近找到了一处还不错的屋子,咱们先迁进去吧。”

 “哦…是…这样啊…”灵月为自己的过度反应红了脸,她想李从云并不笨,也许已经知道了她的心事也说不定…这样一想,她的脸也就烧地更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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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好些天,灵月和李从云才正式迁进了那所宅院。果真如李从云所言,那是所相当清幽的好地。

 宅院座落在一片苍翠的竹林中,屋后有一处小小的花园。也许是久无人居,以致墙垣斑驳,阶石断缺,且满布着斑斑点点的苔痕。所幸李从云早让人先行打扫过了,所以屋内还不至于有的霉味。

 灵月四处浏览了一下,发现宅院里其他地方的布置都好简单,唯独最里边的那间屋子,显然细心叫人收拾过了。虽然没有摆设什么贵重的古董珍玩,相当地雅洁可喜,该有的东西一应俱全,架上甚至了一瓶子红的山茶花!

 灵月感动地笑了笑,知道这定是自己的屋子,难得李从云一个大男人,却能有这一份贴心。

 “喜欢吗?”李从云的声音自身后传了过来。

 “嗯。”灵月走向前将窗子推开,外头是一片翠竹。附近似乎有溪,水声琳琳琅琅,偶而还夹杂着将溶的碎冰叮叮当当相互碰撞的声音。

 “有河?”她问。

 “只是一条小溪。”他答。

 “这附近的景致真美。”她沉醉在窗外绵绵密密、朦朦胧胧的雨景里。

 “还有需要什么?”

 “不,这已经够好了。”

 李从云的眼角有温柔的笑意,他的公主在物质上似乎很容易足。不愿再打搅灵月,他悄悄地退了下去,留给灵月一屋子的宁静。他知道灵月需要时间,单独去沉淀心中纷无序的心情…

 李从云一离开,屋里立即变得好寂静,灵月再不需要辛苦地伪装自己的感情。

 渐渐近黄昏了,天阴暗沉黑,雨滴竹梢,更倍感凄凉。

 灵月也不掌灯,任由黑暗逐渐地将她包围,耳边听着雨声,水声,还有那夜风穿过竹林所发出来的声响,她在这儿整理她伤痕累累的心…明霞别馆这几总是笼罩在一片低靡的气氛中…

 入夜后,灵月独自歪在睡塌上,神情木然地盯着桌上一盏火光跳跃的蜡烛,她下意识地按着自己的小肮,笑了,笑容显得苦涩。

 “从去书房找他的那天算起,不晓得有几没见到他了?”一想到那晚,灵月的心便隐隐地扯痛,成串成串的泪水延着面颊滑落,浸了大片的枕头和单…

 “也许我嫁到潍国来,自始至终都是一个错误…”灵月抹了抹满脸的泪水,昏昏沉沉地想:“我没有勇气完成父王代给我的任务,最后反而爱上了东方战,甚至还怀了他的孩子…如今连行动都要受制于人…我真是自做孽!”

 面对着自己无法掌握的未来,灵月的心里有着难言的恐惧…只要想到东方战,她就会感到一股锥心的疼痛,但他却不明白这心痛到底所为为何?是因为国家即将沦亡呢?亦或是因为东方战不爱她?也可能两者兼而有之…也许吧…对灵月而言,为了什么原因而心痛已经不是那么的重要了,因为现在的她根本无力解决任何的问题,她只能束手无策地哭泣罢了…

 脑子里绕着自己无从解决的问题是一种折磨,但她却又无法不去想着,不去愁着,所以她很痛苦,她想要逃避…

 睡意悄悄地向灵月袭来,她因哭泣而红肿的双眼,腹间剧烈的绞痛好像因为睡意而减轻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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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低垂,房里各处点起了大红蜡烛,照得满室明灿灿地。

 在例行的兵务演练后,东方战悄然走进灵月的房中,来到她的边,而她睡得正沉,苍白而美丽的小脸上仍旧织着晶莹的泪痕…

 眼见兵发雍国在即,他每处理军务,就如同以往无数次准备出征前一般,可唯独这回,他觉得很累、很倦…

 他想着灵月…想着她那双温柔明澈的眼睛,想着发自她身上的那股甜甜的花香…想着她伏在自己怀里时那份特殊的、安适的感觉…灵月的一颦一笑都牵动着他每一的思维,就像他没有办法不去呼吸一般,他也没有办法不去想灵月,没有办法不去惦着他小小的,软弱的子…

 就着烛光,东方战仔细端详着多不见的灵月,然后他怫然不悦的蹙起眉。

 才数不见,她为什么看起来好像就瘦了一大圈?她应该会胖的,不是吗?她已经怀了他的孩子…

 烛光下,灵月颊边残留的泪滴晶亮晶亮地,东方战抬手想要替她抹去泪。

 又哭了?为什么她总是那么爱哭?

 他的手冰冷冰冷地,睡梦中的灵月因他的触摸而瑟缩了,长长的睫颤颤地动了几下,缓缓地醒了过来。

 “你来了…你为什么要来?”

 “怎么,不我?”

 “我…”灵月说不上来心里的万般滋味…有些甜甜的,有点酸酸的…但,更多的还是苦涩…

 “这么早就睡了?晚膳吃了没?”

 “吃过了…”灵月随口便答。

 “是么?我倒想知道你究竟吃了些什么东西?”他朝外头喊道:“含笑,你进来!”

 听见东方战的叫唤,含笑急急忙忙地走进来,垂手问道:“殿下,您有什么吩咐?”

 “我问你,太子妃今天吃了些什么东西?”

 “这…这…”含笑见东方战寒着一张脸,心里暗叫不妙,半天也回不出一句话。

 灵月见含笑急得满头汗,心下愧疚,只得替她解围道:“别她,是我自己不想吃,可怨不得她。”

 东方战俊眉一挑,冷然道:“做不好份内的事,这样的丫头留着又有何用?”

 含笑听这话头不好,吓的跪伏在地,颤声道:“太子殿下饶命,太子殿下饶命,奴婢一定好好服侍太子妃,再不敢有一点闪失。”

 东方战冷哼了声,并不答言,含笑只得对着灵月投以央求的眼神。

 灵月见含笑急的要哭,心有不忍,只得细声请求东方战道:“别怪她吧,这几我总是渴睡,她们也不大敢吵我,况是我自己懒怠食欲,原也怨不得她们。”

 “懒怠食欲?”东方战听这话显得更不高兴了,他火道:“什么叫作懒怠食欲?你别忘了你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

 “我…我知道…”灵月的声音黯淡了下来,她闷闷地想着:“原来…原来他只是关心我肚子里的孩子…”

 “含笑,将晚膳传过来。”

 “是,是,太子殿下,奴婢这就去准备。”

 含笑巴不得一声,飞也似地赶忙传饭去,不一会儿便备好了一桌丰丰盛盛的饭菜,倒让灵月瞧得直反胃。

 “我不想吃,你怎么我也没有用。”

 “孩子话!”东方战板起了脸。

 灵月还真的不吃就不吃,瞪着满桌子菜肴,她干脆扁起了一张小嘴。

 这下东方战可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他明白硬来是不成的了,只得按着-肚子的火哄道:“灵儿,听话。”

 灵月和他僵持了半天才慢地拿起碗筷,这会儿也不忙着吃东西,她眼望着东方战,轻声问道:“你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在乎我吃不吃饭?”

 东方战皱起眉头,不晓得她问这个做什么?

 “为什么?你瞧你现在这副样子有办法把肚子里的孩子好好的生下来么?”

 “只是为了孩子?”她小声地追问。

 “就当作是吧!”东方战烦躁了起来。

 “只是为了孩子…”灵月的胃又是一阵翻绞…原本希望他对自己能有些关心的,期盼他能够在乎自己,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灵儿,你究竟是怎么了?”东方战勉强地忍住脾气,他真的弄不懂,只是吃饭而已,真的有这么困难吗?还是这小妮子真的打算饿死自己?

 只见灵月深深地了口气,惘的大眼里蓄满了泪水…

 “怎么又哭了?”东方战的脸色更难看了些,他觉得今天的灵月比平常更加地别扭,难道每个女人怀孕后都是这个样儿?

 “我会听你的话,好好地将孩子生下来…”

 灵月说到这儿便迟疑了起来,而东方战知道她的话还没说完。

 “你想说什么?”

 “如果我肯将孩子生下来…请你…请你放了李从云…”

 “你说什么?”

 “我说,请你放了李从云。”

 “什么?”东方战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所听到的话…

 “你竟敢拿孩子来要胁我?”

 灵月不安地将身子往后,东方战的神色看起来好怕人…

 “如果我不答应,你便要如何?”他抓住了灵月的手臂,语气出奇的沉静,但灵月却能感觉到在他沉静的外表下,那即将爆发而出的腾腾怒火…

 “如果你不答应…”灵月使劲地挣开他的手,那跟泪便像断线的珍珠似地,滴滴答答往下掉…

 “如果你不答应放了李从云,那么从现在起,我会开始停止进食…”

 东方战锁着灵月的目光在篓那间变的凌厉无比!他出手捏紧了灵月脆弱的下颚,用一种很压抑地语调问着:“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灵月直了她的背脊,不愿让自己看起来显得懦弱,她勇敢地视着东方战骇人的眼睛,努力地让自己不至因为惧意而畏缩

 灵月倔强的模样引得东方战怒火更炽!

 “那个男人比孩子重要吗?”东方战红了眼睛,刻意压抑的低沉嗓音里充满着深沉的怒意与痛苦,灵月为此而感到心惊了。

 “你…你废了我吧,我没有办法再继续当你的太子妃…”

 也唯有如此,她才能卸下肩头沉重的负荷,不需要再去为雍国的存亡与否感到内咎和自责。

 “好,既然你那么想要离开我,我就让你如愿!”

 东方战甩开了灵月,疯狂似地一脚翻满桌子肴馔。

 灵月仓皇地往后退去,看着东方战反常而狂暴的举动,她惊骇地不知如何是好,她怕东方战在这样狂怒的情况下不知道会对自己做出什么事情来,下意识紧紧地护住了自己的腹部…

 “滚!宾到我看不到你的地方!”东方战背对着灵月低吼,现在的他活像一只受了伤的猛兽,疯狂却又无助,而他显然不愿意让灵月看穿了他狼狈的横样,他像一阵暴风似地逃离了别馆!

 铅云满天,北风虎虎。

 东方战跃上一四黑色骏马,策马向东疾驰。那骏马奔出皇城十数里,疾风似地攀上一处险峻的悬崖,他猛地勒紧缰绳,骏马仰天长嘶,前蹄高高立起。

 遥望皇城,只见一片黑沉沉的夜幕在他的面前无垠无涯地伸展了去…

 没有了盛气凌人的骄傲,如今只剩下苍茫萧索的孤寂逐渐地向他包围、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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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皇城西侧的偏门在灵月的身后重重地阖上,灵月咬咬牙,她终于只剩孤单的一个人了…

 这正是初时节,空气里仍旧是冷,天空看起来还是又低又沉,雨水里夹带着大量冰雪,打在人身上就像无数细针毫不留情地扎来…灵月将斗蓬的兜帽戴上,却依然抵御不了这冷的寒气,小小的嘴巴不时地替一双冻得红红的手呵着暖气,脚下的步伐又滞又缓,一如她现下的心境…

 “该往哪儿去好呢?”她迟疑地往前走去,蓦然站定,又回头瞧丁一眼身后巍峨雄恃的皇城,只见石墙耸天,绵延无际,除了一座又一座的碉堡,灵月瞧不见厚厚的城墙背后那重重叠生的殿阙楼阁。

 “走吧,还留恋什么?”她在心中催促着自己。

 “天色也晚了,先找个落脚的处所吧。”

 所幸皇城的四周端的是热闹非凡;商市、冲道、屋舍,还有一座座达官贵人的园林别墅,全都规划得齐齐整整,来来往往的行人摩肩接踵,真不愧为潍国的首要大城,灵月想要在这样繁华的大城里找间客栈投宿,那是件尽容易的事。

 临行前,含笑将一包银子给了她,原本她是坚决不收的,因为那是含笑她们几个人在宫里辛辛苦苦攒下来的薪饷,但含笑却板起了脸,镇重的告诉她:“收下吧,一个女人家孤身在外,需要银子。”

 灵月无言以对了,她还能说什么呢?除了感激,还是感激。她收下了那包银子,也幸好她收下了那包银子,现下她暂时还毋须为生活感到烦愁。

 很快的,灵月找到了一家名为“云集”的饭,暂且要了一间次等些的客房,房间虽然略嫌简陋,但还算洁净,只是没有了火盆,房里未免显得冰冷些。

 “姑娘,茶水已经给您添上了,还有什么吩咐的没有?”店小二是个又黑又瘦的年轻小伙子,笑得和煦,看上去亲切。

 灵月心道:“晚了,也该吃点东西。”虽然是这么想,不过其实也不怎么饿,这里可不比宫中,银子可得省点用;不过转念间她又想到了腹中的孩子,自己不吃,可孩子不行哪!

 “这儿有些什么吃的?随便拿些来吧。”灵月自幼长于深宫大苑内,她可不晓得乎民老百姓都吃些什么?

 “是,是,一会儿就给您拿来。”店小二迳自去了,须臾,果真替灵月拿来了几张面饼、一碟炒得香的馅料,另外还有一大碗又烫又辣的牛汤。

 “姑娘,天冷,喝些热汤,咱们店里这牛汤可是出了名的好!”店小二边说边张罗,一面还不时地拿眼偷觑着灵月,心里暗自赞叹:“这样美的姑娘还真不曾见过!”

 店小二离开后,灵月慢慢地将桌上的食物吃了。热汤下肚,周身顿时暖和了起来,她倦意陡生,心里想着睡一会儿也好,于是在上躺下,将自己的斗蓬也盖在棉被上。

 “明儿该怎么办呢,总不能在这儿一直待着…”

 想在皇城附近找个处所住下…但,再过些时候,她也许连吃饭都要成问题了,那里还有能力找个什么处所呢?这样一想,她就有点儿辗转难眠起来。

 “唉!罢了,明儿再想,明儿再来烦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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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潍皇城的吉祥阁中永远是一派温馨柔婉的气象,空气中永远弥漫着一股浓浓冽冽的花香。

 柳殊仪坐在镜前,手里拿着一个金质的粉盒,正专注地匀着脸。

 “明珠,快替我梳头,太子殿下说不定一会儿马上就要过来了。”她嘴里使唤着侍女,手边还忙着在自己的一双脚踝各系上一串银质铃铛。

 今天她要在东方战的面前献舞;她会舞得既灵动又曼妙,而一串串清亮透明的银铃声将会吸引住他全部的视线!当然,她有绝对的把握,东方战不会再想起韩灵月那个小女娃儿的,他们之间不会再有其他的隔阂!东方战将会再度地专宠于她,一如以往…

 殊仪得意地笑了笑,待她的侍女明珠将她的长发梳好后,她起身套上一袭淡紫、薄如翼的云纱质地舞衣。

 装扮妥当后,还要检视今晚的菜。她让服侍她的丫头将菜单呈上来,逐一增减菜式;她可不能遗漏任何一丝一毫的小细节。

 一切就绪后,就等东方战来了。

 今晚,她一定要再次紧紧地抓住东方战的心!

 不过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东方战始却终没有出现,殊仪心等得有些心焦。

 “环翠,你去殿下的书房那儿探琛,瞧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绊着了?”

 那名为环翠的丫头应命忙忙地去了,但殊仪还是觉得不放心,她倚在门边,左等右盼,就是不见东方战的身影。

 寒风侧侧,殊仪身上的舞衣显得单薄,但她毫无所觉。

 “姑娘,天冷的很,咱们里头等吧,殿下一会儿就来的。”明珠看不过去,手里拿着一件皮袍替她披上。

 “不,我就在这儿等。”

 “可殿下这些时候总是忙…”明珠的意思原是要劝她,东方战今晚很可能是不会来了,但瞧着殊仪痴然而立的模样,这话谁还说得出口?

 两人没等到东方战,环翠倒气墟嘘地跑回来了。

 “怎么啦?”明珠忙问。

 “殿下不在书房呢,也不在教练场,我问了一下府里的温总管,他说殿下没有在府中,一整都没见着人!”

 “这…怎么会呢?”

 殊仪不发一言,但明珠和环翠瞧了她脸上的神情后都感到不寒而粟。

 好可怕!原本那么美的一张脸现在竟然被剧烈的仇恨扭曲得不成人形!那根本是一张夜叉的脸!

 “明珠,将乐师遣回吧。”

 “是,奴婢这就去。”明珠哪稍有迟疑?赶忙传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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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殊仪一个儿躺在上。随着思的汹涌起伏,她的脸色晴转换不定,口随着剧烈急促的呼吸而不停地上下起伏。

 “他一定是去找韩灵月那女娃儿,错不了的!错不了的!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我究竟是哪一点比不上她?没错,也许她是比我美,但她毕竟还是个女娃儿呀!我真的不懂,她究竟是凭着哪一点得到殿下的心的呢?”

 殊仪想的心头激动不已,她翻身下,在房里踱起步来。

 “不,不,绝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要想个法子,得想个法子,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将殿下的心再拉回来!我不能没有殿下!我绝对不能失去殿下!”

 殊仪披散着头发,咬着指甲,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一个在她脑中慢慢成型的可布想法让她的行为显得好癫狂…

 “殿下,殿下,是你着我这么做的…是你着我这么做的!我不能没有你,我真的不能没有你啊…”殊仪了气似地跌坐在椅子上,眼睛空而无神,但只是一会儿,她便紧紧地握住了拳头,无神的眼睛一下于燠出了异样的神,那是一种混和着绝望、嫉妒、痛苦…还有杀意的神采…

 “殿下,你别怪我心狠手辣,一切都是因为我爱你啊!我爱你…我真的好爱你…好爱你…”xunlove。xunlove。xunlove

 大清早醒来,灵月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嚏;她的双手环抱在前,秀眉颦蹙,清丽的容颜略显憔悴。

 “屋里没有烧盆火是冷了点。”她低声嘟哝了句,计算着待会儿拿些银子让那店小二替她打点些。

 吃过早点后,灵月略歇了歇,这才慢慢地踱到大街上。天寒地冻的,她将身上的披风拉得更紧些,沿着大冲,寻找着店小二所告诉她的那间店面。趁着孩子还没出生的这段时间,她打算剪些布料,替孩子些肚兜、小鞋。

 在宫中,针黹女红等活计自有底下的宫人会去负责,当然无须灵月烦,不过,她自小就对宫女们所绣的那些精美绝伦的活计有着极大的兴趣,每每要她们传授自己一两样技巧,闲时也常绣些小东西聊以自娱,久而久之,灵月的绣工早已是一绝。

 当初学女红不过是聊以消遣罢啦,不想今竟派上了用场,她不自嘲地笑了一笑。

 好容易找到了店铺,灵片剪了好些素面的缎子,又拣了几丝线,心中打量着要绣些什么花样儿才好。她一面走回客栈一面想着女花样儿,却没有发现就在不远处,有个男人亦步亦趋地跟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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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客栈,一打开房门,灵月就看见了他。

 “你怎么会在这儿?”她惊呼。原来这人竟是东方显!

 “怎么,不我?”东显一脸不怀好意地走近灵月,而灵月警觉地退后,直到靠住了她身后的一堵墙。

 “你来做什么?”

 “做什么?嘿,你问这话未免矫情。”他暖昧地笑道:“你会不知道我来做什么?”东方显双臂一张,撑住灵月身后的墙壁,将灵月密密实实地圈在墙壁和他之间。

 灵月大骇,身子一缩便从东方显张开的手臂下钻过去,无奈东方显的身手矫捷得多,攫住了她的手臂,硬是不放她逃走。

 “放开我!”情急之下也顾不得什么,灵月檀口一张,死命地咬住东方显的右手虎口!

 东方显吃痛狂吼连连,毕竟力气仍大了灵月许多,夺过手“啪”的一声,火辣辣地掴了灵月一记耳光!

 “货!你还当自己是什么身分?不过是个低的下堂妇!”

 东方显心痛地看着正慢慢沁出血来的伤口,看不出灵月一副娇娇弱弱的模样,撒起野来倒也难得紧,太可恶了!

 原本他以为灵月应该会感激涕零地投入他的怀抱的,谁知这个不识时务的女人竟还敢反抗他!既然她这么不识好歹,那就别怪他东方显一点儿也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灵月抖抖索索地卷缩在墙角,半边脸已经又红又肿。

 “你…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想怎么样?哼!方才如果你乖乖地同我回去,说不准我或许还会好好地疼爱你,不过,瞧你把我的手咬成什么样儿!”他一脸凝重地举起手在灵月的眼前晃了晃又说:“哪,你瞧,可了不少血呢。”

 灵月嫌恶地扭开头,东方显却暴地扳住了她的下颚,所以灵月不得不正视他面目狰狞的脸。

 “如果你的脾气不这么拗,我会疼惜你的,嘿嘿…不过,我现下改变了主意…”东方显的嘴摩挲着灵月娇的脸蛋,吹气似地轻声道:“折磨像你这样一位绝世美人一定有得紧,你说呢?嗯?”

 “我不会同你回去的,除非你杀了我!”灵月的声音幽幽地、细细地,仿佛只是在说给自己听般。

 东方显双眉一挑,朝门外厉声道:“来人啊!”一语未毕,门外冲进来五六个满脸横的膘悍豪仆,对着东方显齐喊:“公子!”

 东方显手指向灵月喝道:“给我拖出去,带走!”

 众仆得令,暴雷似地应得一声,身手便往灵月的身上胡乱地拉扯。

 灵月自幼便是锦妆绣裹的娇贵身分,几时见过这番阵仗?自是吓得心胆具裂!

 “不要,放开我,放开我,求求你放开我!救命啊!”她声嘶力竭地哭喊,如困网之鱼般地挣扎。

 灵月的哭喊当然引来了店家和人客的注意,不过人人见那悍仆横眉突目的凶相,都心生畏惧,也不敢真的来救,个个都站得远远地。

 那些高头大马的悍仆团团围着灵月,都假意地来捉拿她,你一推我一拉的,倒将灵月的衣裳撕下了好几块。

 灵月知道他们是存心侮辱,又羞又气却又英可奈何。在一个猛力的冲撞后,她忽然感觉腹间一股撕裂般地痛楚…

 “不要…求求你们…”灵月又惊又惧,因为腹部的疼痛正在慢慢地加剧;她悲鸣、哀求,但东方显却无动于衷。

 “好啦,你们还要玩到什么时候?还不赶紧给我拖回去!”毕竟是众目所视、众手所指,大庭广众之下东方显仍然有所顾忌,倒是先将灵月带回去再慢慢地整治她也还不迟。

 群仆哄然应命,其中两个揣住灵月的胳臂就要往外拖,灵月疼的花容惨淡,再没有力气反抗。恍惚中,她感觉到两腿间有一股黏腻烧灼的热

 ·孩子,我的孩子…”灵月既惊且痛,霎时眼前一黑,就此晕蹶过去。”公子,她晕过去了。”

 “甭理她!带走!”

 大群人马正要离开之际,突然一个人声冷冷地响起:“把人留下。”

 “谁?”东方显道。

 人群中,东方战缓缓地走出来了。

 “是你!”

 东方显多么惊讶,他怎么样也想不到东方战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现。

 “把人留下!”东方战又重复了一次他的话,这次的语气更加的冰冷而严峻,且带着浓浓命令的意味。

 “为什么?这个女人已经是我的了,是你自己不要她的!”

 “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东方战睨视着东方显的目光像刀般凌利,口气也明显地不耐烦。

 “你…哼!”东方显气得火星迸,无奈对东方战着实忌惮提惧,终究不敢真的去违拗他,只得又恼又恨地掉头离去。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他一定要出中这口恶气,否则他不甘心!他绝对不会让东方战就一直这样得意下去的!

 不等东方显率众离去,东方战连忙大踏步地走向躺在地上的灵月,一把将她抱起。

 “灵儿!”他轻拍了拍灵月苍白冰冷的脸,不过她一点意识也没有,他的眉间不蹙拢了起来。

 “灵儿,怎么了?醒醒…”突然间,他感觉抱着灵月的手掌心一片的热…

 “血?”

 他一时还领悟不过来,直到议论纷纷地人群中有一名妇人尖声喊道:“哎哟,那位姑娘小产啦!快叫大夫来呀!”

 “小产?”东方战心中惊骇,一时之间竟无法拿捏主意,所幸他很快地使镇定了下来,朝屋外狂喊道:“韦延巳!”

 “公子!”东方战一位在外头待命的侍卫匆匆地走了进来。

 “把柳常卿给我叫来,快!”柳常卿便是宫中那位专替灵月诊治的老太医。

 “是,公子!·那侍卫当下也不敢延迟,风驰电擎的回宫办事去了。

 打从灵月一离开皇城,东方战就后悔了,他无时无刻不惦记着她,担心着她。不知道她夜里睡在哪儿?挨饿了没有?受冻了没有?这还是寒料峭的时候,她拖着那样一副娇弱的身子能走哪儿去?他曾经尝试着将灵月自脑海中摒除,但失败了…

 浓浓的暮色自窗口涌了进来,房里昏暗蒙的。

 东方战看护着灵月,脸色那样凝重,那样焦躁。

 灵月紧阖着的两排睫下有淡淡的黑眼圈,是因为没睡好么?她小巧的下巴似乎也变得尖削了些;从他离开别馆的那天开始也不过是几天的时间,为什么灵月一下子就变得形销骨立…

 “灵儿,我不该放你走的!我不该放你走的…”

 灵月像小猫般呻了一声,东方战几乎以为她要醒来了,但灵月不只是不停地喃喃呓语,她的额头上布满了细细的汗珠,锁着眉峰,痛苦的模样儿紧紧地揪住了东方战的心…

 “可恶,韦延巳究竟在做什么?”东方战的心像刀割似地痛楚,他紧紧地咬着嘴在原地打了一个转。

 “孩子…孩子…”灵月的哭泣的嗓音利箭似地穿东方战的口。

 “可恶!”他重重地捶了一下墙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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