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血！身着古装的男人倒在她眼前，鲜血洒在她身上，她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满身刀伤的男人的血包围她，她想尖叫，却无法张口出声，惊惧的望向四周。古老的庭院、杂草丛生的花园、漆黑的天空明月高挂，仿佛灵魂剥离，她看见被血包围的自己。

　被血染红的昙花…天啊！罢才她所见到的画面竟是以昙花的角度！白惊吓得张嘴叫出声，赫然，她的视线被血染红。

　突然惊醒，她浑身发抖。在刚才的梦中，她居然变成了昙花，一个古代男人四溅的鲜血沾染了她。

　令她极度惊恐的是，她的梦与白出现在她脑中的画面相同，她连忙望向病上的黑曜麟，他在沉睡。

　白极力说服自己，大概是她有所思、夜有所梦，当时她因过度惊吓，思绪混乱，夜晚才会作了这样的梦。

　她起身走近病，黑曜麟虚弱苍白的模样让她好难过，看着他，她总有着想依赖、依附他的感觉，随着相处，她发现这种意识愈加强烈，这就是所谓的爱情吗？

　伸出手，她小心翼翼的隔空游走他的脸，不敢触碰他，却又渴望能触碰他。

　泪水滑过面颊，白讶异的抬起手揩起面颊上的泪水，她下明白自己为何落泪。

　懊悔的情绪莫名涌现，超脱她控制在心中强烈涌起，她自责的望着黑曜麟，趴在他颈边，轻轻说着“对不起，我晚了一步。”

　“你的眼睛很肿，怎么了？”黑曜麟伸手轻抚白肿起的双眼，显然她哭了整晚。

　白感到眼睛酸涩、刺痛，她也不懂自己是怎么了，只依稀记得，昨晚看着他，莫名的下泪水，接下来又失去记忆，直到她清晨醒来。

　“不要自责，不是你的错，让你受到惊吓，该道歉的是我。”他手劲轻柔的按摩她眼睛四周。

　昨晚他没醒来，他猜测可能是夜晚的昙唤不醒他，哭了整晚。

　白拉下他的手，困惑的望着他。她不明白他为何会对她如此温柔，甚至，在生死存亡的关头，他不顾自身的危险仍要保护她。

　为了什么？她不相信她的美足以令男人疯狂、着至此。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白平静问出心中的疑惑。

　黑曜麟为她直接的问法顿住，思索半晌才诚实回答“很多原因。”

　“什么原因？我想知道。”

　“我喜欢你，喜欢你在我身边。”答案很简单，只是原因复杂，他也没有理出头绪。

　“外貌？长相？只因为我美丽？”她问得平淡，内心却充满矛盾与不安，她害怕他的答案。

　“不。”没有迟疑、闪躲，他回得肯定。“是你个人的特质吸引我，我承认你的美丽是因素之一，它让我注意到你。”

　他的回答让她动容，从未有人对她如此坦白，所以她笑了，低下头，她将头栘至他的手掌中，让他的手覆盖她的睑，轻轻的说出她的感谢“谢谢你。”

　她是一个美好的女子，只是她的甜美内在让环境她冰封在心中，性格也产生了变化。人在无路可退的情况会被出无限可能，在她身上发生的是她将自己化为昙花，夜间才能出现，柔美动人，并且相信情爱的存在。

　他为自己对她曾有的荒谬想法释怀，假以时，他终会把她从锢的宫中救出，拥有这个吸引他，令他疼惜锺爱的女子。

　“原谅我。”白靠在黑曜麟身旁哭泣，柔弱无力的声音有着深深的自责与歉意。

　黑曜麟在白的哭声中醒来，围绕他的是她身上散发的昙花香，顿时明白面前的白又化成了昙。

　他抬起她的脸，拇指滑过她眼下，安抚道：“别再哭了。”她的眼睛仍是微肿，再让她哭一晚上，明天白可能会痛得睁不开眼睛。

　白见他醒来，开心的微笑，听话的不再流泪，缓缓的爬上病，趴在他身上。

　黑曜麟深呼吸，忍住痛楚，她正着他肩上的伤。

　鲜血渗出纱布、衣服，染在白覆盖的手掌上，惊得她起身，凝望手上的血迹许久。

　黑曜麟看着她的表情，她似乎在回想什么，然后她的眼泪缓缓下。

　“停止你的泪水。”黑曜麟伸出拇指轻她的眼。

　她似乎没有听懂他的命令，伸出指尖画过他前，接着，解开他的衣服，望着绕他肩头纱布上的血迹半晌后，转而凝望他的膛，俯下身，轻吻刚才指尖隔着衣物画过的地方。

　黑曜麟用力深呼吸。她知道她在做什么吗？她引得他几近失控。

　“数不尽的刀伤，不尽的血，好久才复原，但，却不再温暖，只剩冰冷的身躯伴着我，度过十载光。”

　“你说什么？”黑曜麟不解她的呢喃，拉起她的身子。

　白哀伤地望着他。

　“你到底在幻想什么？清楚告诉我。”他想知道她脑里存在的是什么样的故事，跟他有什么关联。

　“伴着我的你的躯壳没有灵魂，只能融入灵魂找寻你。”

　这是昙表达得最清楚的一次，他要把握她此次的清醒。

　他把着她的下巴，追问道：“你是谁？什么融入灵魂？怎么找我？”

　“融入世人灵魂，转入轮回，找寻你。”说着，她蒙的眼半闭。

　“醒来！告诉我你的幻想。”他拍着她的脸，无法阻止她睡去。

　她闭上眼，身体变得柔若无骨，黑曜麟挫败的叹口气，将她放在他身边，拥着她思考她说的话。

　她的幻想似乎有故事，和他有关，但他仍无法将她说过的话归纳起来，以往他再怎么问，她也是困惑的望着他微笑，彷佛听不懂他的问题。

　只有花房的那次，还有今晚，她清晰的说着并回答他的话，而相同点在…

　他的血！他的鲜血与她的话串连…

　你的血曾是我的血。

　数不尽的刀伤、下尽的血。

　取你的养分而绽放…包裹你、覆盖你。

　融入灵魂，找寻你。

　百年，一世又一世。

　黑曜麟转过白的脸，凝视她。

　她真的把自己幻化为昙花，取他的血为养分，幻想他的血助她成长。

　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她产生这样的幻想？

　她又梦到那个古代男人被砍杀。

　男人倒下，鲜血直冒，直至断气，同时间，昙花开了，她闻到弥漫的昙花香。

　瞬间，她来至白，完全一样的庭院，阳光照耀，那株昙花竞长至十尺高，高大耸立在庭院中。

　她惊讶的发现，在接近树根的地方，竞垂吊一朵巨大的红色昙花。昙花不是只有白色花朵，为何会出现异常巨大的红色昙花？

　在正午阳光照下，她赫然发现红色昙花的部似乎有衣料。

　接着，她竞看见昙树根包裹着一个男人。

　是那个男人！白颤抖着望向那个男人，青紫僵硬的面容显示已死亡多时，令人惊异的是，衣物已腐化，人体竟无变化，她更惊愕的发现，被砍杀的伤口已愈合，只剩清楚的痕迹。

　人已身亡，伤口怎么可能痊愈？

　她内心无端涌起一股情绪，感受到男人断气前最后的心境。

　被砍杀的恐惧、愤恨，叫天下应、叫地不灵的惨况，这教她极度惊惧。

　“红红的昙花？”

　小女孩惊喜的稚声音引起她的注意，她正准备掉过头去看，倏地，她的视线竞变成小女孩所见，感受到小女孩眼见红色昙花的兴奋心情。

　走近它，凑近它，闻着它的香气，突然，小女孩闭眼倒地，瞬间，所有的梦境过程像幻灯片快速闪过她眼前，最终变为黑暗。

　白惊恐的睁开眼，一时之间无法从梦境中回到现实，无法释怀那超脱现实，却又让她觉得真实无比的奇异梦境。

　“作了恶梦？”黑曜麟对上她惊慌的大眼。

　白茫然地望着他，思绪仍回不到现实，那感觉太鲜明，彷如身历其境。

　“我…”白张着嘴，想说出困扰她的梦境好释放恐惧，但她不知如何说出口。

　“梦到什么？”黑曜麟哄的问。

　白哑口无言，无助的把脸躲入他膛，希望他给她的安全感能赶走恶梦。

　黑曜麟有力的双臂拥着她，直到她的身躯不再颤抖。

　她闻到了黑曜麟独有的味道，微淡的藥水味令她猛然想起他受了伤，倏然抬起头，对上她再熟悉下过的微笑，她发现他的温和笑容对她而言，是令她安心的神奇灵藥。

　“是什么可怕的恶梦吓到你？”

　白怔愣的望着他，仍无法说出荒谬的恶梦，她僵硬地微笑，离开他的怀抱“只是恶梦。”

　“说来听听。”他拉住她冰凉的手。

　“真的没什么。”她故作轻松的语气极不自然。

　“把它当故事说给我听。”

　她轻柔扯下握住她的手，转身走至桌边，颤抖着手倒水，清水溅到她手上如同鲜血溅到她身上，她吓得松了手，茶壶落了地，玻璃碎满地。

　黑曜鳞看着她的不安，从身后环住她，在她耳边呢喃“怎么了？”

　白转身躲进他怀里，身躯发抖着。

　黑曜麟紧紧的抱住她，轻抚她的背部，柔声的安慰她，双眼凝望地上的碎玻璃，若有所思。

　当昙花的香气从她的身上渐渐消失，他发现她盖在眼睑后快速转动的眼球，这显示她正在作梦，当她频频颤抖时，他又闻到淡淡昙花香气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人体能够产生如此特殊的变化吗？那已超出了人类的可能。

　黑夜降临，白郁郁地望向窗外，她开始惧怕夜晚的来临，那代表她又将被梦魇身，彷若居住在她梦中的可怕故事再度考验她脆弱的神经。

　她望向靠在病头的黑曜麟，他忙碌得连伤中都要检阅文件。

　黑曜麟感受到白的目光，掉过头对上她带着不安的眼，她身着白色洋装坐在白色的上，此时的她就像个无助的小女孩。

　他没有再追问导致她反常的梦境，只安排一张放置在他的病旁，与他相邻，让她睡在他旁边。

　“睡不着？”黑曜麟望了望时钟。晚问十点，就快到了昙出现的时间，平常白该睡去了。

　白摇头，马上躺下，背对黑曜麟闭上双眼。

　才闭眼没多久，白随即把眼睛睁开，她不敢入眠，单单闭上限，都会出现那古老庭院的幻象。

　她悄悄翻过身，望着黑曜麟的侧面，她多想告诉他，但理智提醒她告诉他并没有帮助，他无法拯救梦中的她。

　黑曜麟知道她在看他，他没有说破，目光放在文件上。

　空气中飘起昙花香气，黑曜麟马上转头，望着对他微笑的白。

　昙？

　她走近他，坐进他身边，娇弱的趴在他前，双手稔的上他。

　“你有没有作梦？”黑曜麟抬起她的下巴，想知道她是否能回答白的梦境。

　“梦？”她困惑的思索着。

　突然，她脸上浮现恐惧的表情，那不是昙有过的神情，那是今天白时而出现的神情。

　黑曜麟专注的望着她，追问：“你梦到什么？”

　梦！白惊慌地望着他。她觉得她好象从雾中看他，他明明近在眼前，她却觉得他离她好远，只清晰的听到他的问题，却无法回应，她感到无力，好似受困在梦中醒不来的感觉。

　眼前一片黑，突然她看见满天繁星，靠着月光，她看见红色昙花发出妖的红色光芒。

　“不！”白惊叫一声，随即昏了过去。

　黑曜麟抱住昏厥的白，她昏前惊慌的尖叫声震撼了他，他看见白与昙的挣扎，好似两个灵魂争夺一个身体。

　“御天，你修过心理学，也赞成催眠疗法，你是否相信人脑中存有前世记忆？”黑曜麟抚着白的额头，询问学医的时御天。

　时御天望了白一眼，直看向黑曜麟，坦诚道：“我相信。但催眠疗法过程中所言不足以完全采信。”看着好友难得忧烦的神情，他确信这个问题关系到白。

　“我分不清她是人格分裂还是被前世的记忆困扰。”黑曜麟蹙着眉说。

　时御天听着，没有将意外表现在脸上，推了推眼镜。“方便告诉我你全部的发现吗？”

　黑曜麟迟疑片刻，盯着她微微颤动的眼睑，知道她又开始作恶梦。

　“暂时不能，我想获得她的同意，需要她的配合才能帮助她。”

　“我同意，需要我时通知我。”时御天转身走至门边。

　“谢谢。”

　“不客气。”时御天若有所思的望了白一眼，随即开门离去。

　睡梦中的白开始颤抖，黑曜麟已准备唤醒她。

　梦境中，她感受到体内动着热气，这股热让她觉得舒畅，这种感觉就像她正在成长，温暖的力量来自下方，好象是互动，属于她身体内的力量也往下窜。

　随着视线的栘转，她看见了方才感觉的源由。

　昙树包裹着那个男人，它仰赖他的血而生，回报的是保存他的体，修复他的伤口，让身保持完整。

　她终于明白，她感受的情绪来自昙树和那个男人，这样的了解让她觉得惊悚。

　“醒来！”黑曜麟用力摇醒她，她的恶梦能让她脸色发白，那不是寻常的梦境。

　白惊惧的张大眼，直到看清眼前的人才确定已从恶梦中困，她急气，起身抱紧他，害怕地发出呜咽声。

　“梦到什么？”黑曜麟拉开她，直视她的眼。

　白无助的望着他许久，才软弱地求救道：“我病了。”终于，她勇于面对这个一直存在心中的疑虑，从她出现片刻失忆开始的忧虑。

　“我知道。”他抚着她苍白的小脸。

　“你知道？”白吃惊低喊，随即想起她暂时失忆时都是与他在一起。“花房那天，还有其它我不记得的时候，我到底做了什么？告诉我。”她微微颤抖，怕自己没有勇气面对实情。

　“长期的压抑让你产生人格分裂。”黑曜麟决定告诉她医学的分析结果。

　“什么意思？”

　“这里。”黑曜麟抚着她的额头“住着一个你创造的性格。”

　沉默半晌，白脸色苍白的问：“什么样的性格？”

　“她不常说话，你说你不记得，我才知道她不是你。”他安抚的轻摸她的脸，没有告诉她实情。

　“你会送我去精神病院吗？”她强抑心中的害怕问道。

　“不会，我会医好你。”他回得坚定。

　白抬起眼专注的望着他，无助地靠在他前，极小声的道出心里的话“我好害怕。”

　“我更害怕会失去你。”黑曜麟说得平静，但一时间，他分不清他害怕失去的是白还是夜晚的昙。

　到底哪一个才是她真正的性格？又或者，前世今生中，他与昙有着无法解释的牵连。

　他发现他竟舍不得失去白或昙，任何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