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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噢--”

 平蓝被人从后面狠狠撞了一下,走了两步才停住。

 回头过去,撞到她的是一个矮矮胖胖的男人,穿着一身狱政的制服,匆匆地走掉了,连声道歉都没有。

 她叹了口气,被晒得也没力气生气了,自己认命地蹲下来,把满地脏纱布捡回脸盆里,准备拿去后头烧。

 什么“她再也不想待在这个地方了”结果她不就又回来了吗?中间才隔十四个月,而且做的还是那相同的几件事--虽然她实在不是自愿的。

 饼去这一年她终于找到工作了,可借的是,她又失业了

 可是,这真的不能怪她!那间出版社在她进去之后苦撑了一年,最后还是宣告不治,然后现在又不是工作好找的大月,她只好继续当米虫,才被老妈以“每天在家不事生产,不如跟我一起去义诊”为由,又被揪来勒里西斯。

 堡作虽然和去年一样没着落,感情倒是有对象了。

 其实,说“对象”还太早了点,他们也就是最近才开始走得比较近而已。

 那人是她在出版社工作时认识的一个印刷厂业务员。人绝对不高,绝对不帅,绝对不舌柴莲花,总之,跟前男友是完全相反的典型,所以她就接受了。

 不过现在平蓝有点小后悔。

 她好像想的太好了,跟这样的男人约会的结果,就是两个人每一次出来都无聊到极点。他的谈话内容永远只有工作,而天知道印刷厂的业务就算不是全世界最无趣话题的第一名,肯定也排得上前五名;偏偏她又想不出两人之间有什么共通话题可以聊。

 或许来一趟勒里西斯也好。趁着这个机会,她可以好好想想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如果这不是一段她想要的关系,那么,很显然的,不久之后她又要“失恋”了…

 唉!

 她捡完纱布,刚站起来,一阵慵懒的嗓音就这样飘进她的耳里。

 “穆拉图,我是怎么跟你说的?”

 平蓝全身一震。

 不会吧,这声音怎么这么耳

 她很努力想抗拒这个事实!

 义诊团今年是到中部高地,不像去年是去东漠。他们这次驻扎在一处兴建中的行政驿站,虽然工地里也有拓荒队的犯人没错,但是好像跟去年不是同一样,没可能她又遇见那个冤家。

 平蓝开始认真地思索关于命运缘分和巧合这整个循环。很幸运的话,说不定她听错人了。

 “什…什么?”一个声音回答。

 “还什么!你刚才是不是撞到人?”那道已经越来越难说服自己是听错人的嗓音依然慵懒无比。

 “啊,呵呵,呵呵…”一阵尴尬的笑。

 “你撞到人应该说什么?”嗓音稍微严厉起来。

 “对、对不起!”好宏亮的嗓门。

 “跟谁对不起?”

 突然间,一阵啪咯啪咯的脚步声跑回来,然后平蓝就发现自己鼻子前突然冒出一张大大的笑脸。

 “对不起!”穆拉图喊得好大的一声,整个工地的人都听见了。

 任何人都无法不对这样可爱的行为笑出来,平蓝也不例外。

 “咳,没关系。”她清清喉咙道。

 穆拉图的脸孔略微扁平,颈子短短的,四肢短短的,一双眼距略宽,像他这样的孩子,有着近乎相同的长相。

 穆拉图搔搔自己的脑袋,来回看了两下,最后冲着她傻傻的一笑,然后啪咯啪咯跑回去。

 “我道好歉了!”邀功。

 现在,平蓝无法再无视那个要他来道歉的男人了。

 她叹了口气,吹开刘海一面转过身。

 “嘿,又是你。”

 西海。

 他依然一身的蓝衬衫灰长,长发以一发带束住,背心直。

 一年过去了,这男人还是帅到天理不容、人神共愤的程度。

 她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蛋,不晓得这一年来,自己在他的眼中又有什么样的改变。

 西海懒洋洋地迈开长腿。

 她的头发变长了,在脑后的马尾巴垂到背部中央。可能是发质太细的缘故,有许多细丝溜出来。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与他记忆中的相同,不同的是,身架子婀娜玲珑,棱角少了一点,婴儿肥不见了,整个人逐渐透出一股娇柔的女人味来。

 “小不点变漂亮了。”他微微一笑,轻点一下她的鼻尖。

 许平蓝,你干嘛脸红?

 “你的事业也做得不小,连狱政都听你的了。”她努力寻回旧的武装。

 呵,还是那个坏脾气的布娃娃。

 “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他竟然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平蓝莫名其妙地想笑。

 他们两个只是去年匆匆见过几面而已,他不知道她的名字也是应该的,既然如此,她不愿意进一步去想,自己为什么会那样开心看到他?

 西海就像是一个绮丽神秘的异国之梦,只要一个转身,就会落入她的生命之外,再一转身,他又在那里。

 “许平蓝。”她故意说中文。

 “许,平,蓝。”出乎意料,他竟然说得字正腔圆,连外国人抓不准的二三声都难不倒他。

 “你怎么会说得这么标准?有人教过你中文发音吗?”她瞪大黑白分明的水眸。

 “小表,勒里西斯会讲中文的人不只你一个。”他又弹她鼻子一下。

 “噢!”平蓝对他龇牙咧嘴。“我已经二十三岁了,警告你不要再叫我小不点!”

 真有趣的娃娃,一逗就有反应。

 “穆拉图--”西海愉快地长唤。

 “有!有!”穆拉图跑了过来,还是那张傻傻的笑脸。

 平蓝对这样的一个大孩子板不起脸来。

 他,是个唐氏症儿吧?那特殊的外表极容易辨识出来,唐氏症患者通常伴随着程度不一的智能障碍。

 “从现在开始你就跟着她,看义诊团有什么需要,你就留下来帮忙吧。”西海把人扔给她,然后就走了。

 …走了?

 “慢着,什么叫『跟着我』?”平蓝双手抆,瞪着他高大的背心质问。

 “就是当你跟班的意思。穆拉图,听见了吗?”他连回头都没有,只是抬手挥了一挥。

 “好!”穆拉图精神十足地响应。

 “喂,你给我回来!”

 再怎样,监狱的行政人员也轮不到他这个犯人来调派吧?他的架子会不会太大了一点?

 但是他老大真的就走人了。

 平蓝瞠目结舌地立在原地。

 为什么…为什么她被人家撞了一下之后,就顺利从“小厮和打杂”一变而成“保母兼小厮和打杂”?这还有天理吗?

 “姓西的,你给我回来。”她徒劳无功地叫喊。

 “西海不姓西喔,我也不姓西,我姓凡多鲁士。我帮你拿这个。”穆拉图笑呵呵。

 “…咳,谢谢。”

 “穆拉图在那里还好吧?有没有人欺负他?”

 “你们当初把他丢过来的时候,怎么就不担心有人欺负他?”西海没好气地回道。

 “政府最近在推广身障和智障者的就业辅导计划,我们当然要从身边的人开始做起,为他好好规画一下。”始作俑者在电话那头愉快地说。

 “全国有那么多个公家单位,我就不信你们没有其它更好的选择。”

 “穆拉图说他想要『去很多不同的地方』,我们又考虑到他的安全,当然是送到既有警察保护,又有人照顾的单位最好。”菲雨心安理得地回答。

 “我没有办法二十四小时跟他绑在一起!如果他被其它狱政排挤,我可顾不了他那么多。”

 “我也没要你负责到这么细,只要你看着他的安全就好。”菲雨凶巴巴地道。“小子,你将来要养他一辈子的,最好从现在开始习惯他跟着你。”

 他咕哝两声,决定换个话题。“阿比尔呢?最近还好吧?”

 一谈到心爱的丈夫,菲雨的语调转为柔软,却也透出隐隐的忧虑。

 “他最近召集法学界和司法界的人士,组成一个『政组成法研拟小组』,消息算是正式放出来了。”

 “啊。”他的语中透出了然。“踢到不少铁板吧?”

 “可不是吗?光现任国会就闹得哄哄,众人纷纷上奏总统,期期以为不可。”菲雨没好气地道。

 政组成法的订定,就表示新政的出现;新政的出现,就表示权力将分散,中央政府必须受到制约。对于一些安于现状的既得利益者而言,这样的情况绝对不是他们乐见的。

 这些人也不想想,当初他们也是因为不满旧政府的一专政和腐败,才出来革命的啊!

 阿比尔已经将政组成法案的进度延后了好几年,反抗的势力依然不比预期中轻。果然人一上了位,记得初衷的就越来越少了。

 “放心,你老公也不是什么好吃的果子,他打定了主意要做的事,十颗核子弹头也拦不了他。”西海柔声安抚她。

 “总之,我早就有心理准备,就算要搞个五六十年,我也陪他一起闯了。”

 “听起来阿比尔有个甩不掉的麻烦了。”他轻笑。

 他们夫妇的感情随着时光过去,越见坚深,相形之下,他自己貌合神离的父母就像一个对照组。

 西海对自己父母的感情一直很复杂。父亲之于他是一个上司与长辈的综合体,他敬畏多于亲近;而母亲则一直是认命、被动的女人,对他虽宠,但常让他觉得不耐。他深爱父母,他们却从不曾真正了解他。

 一直到最后的家变,更让他充满苦涩和愤怒。是菲雨的存在,让他的世界得到暂时的避难所。

 她开朗健谈,见识广博,有如一道桥梁一样架在他和父亲辈之间,维持着两端的平衡。

 菲雨一直是他最好的朋友。少了她,许多事都会不同,他可能会变成一颗更苦涩失控的炸弹,绝不只是沦落到拓荒队这样简单而已。

 “西海,你有机会多打一点电话回家吧。”菲雨温柔地道。

 “怎么?你接我的电话接到烦了?”他懒洋洋地道。

 “臭小表,你明知道不是那么回事。”

 他几乎可以看见菲雨吹胡子瞪眼睛的样子,然后,另一张易怒又可爱的脸孔突然跃入他的心头。

 “雅丽丝很想念你,可是你久久才打一次电话给她,”菲雨叹息。“你知道,她为你坐牢的事一直很自责,总觉得你是为了她才失手伤人的。”

 西海沉默下来。

 他不喜欢打电话回家,就是因为母亲总是自责,每回讲不到几句话就泪涟涟的,搞得他心情也很不好。最后他宁可打电话给菲雨,听听她家那几个宝贝蛋笑闹,有什么话,让菲雨转达就够了。

 “你跟她说没什么好自责的,我再待也没多久时间,明年就可以申请假释了。”他淡淡地道。旁边狱警指了指手表,表示时间到了。“时间差不多了,我该走了。”

 “西海…”

 “嗯?”

 顿了一顿,菲雨又叹息一声。“…没事,你自己好好保重。”

 她言又止的口气让西海蹙起了眉心。

 “菲雨,你有什么心事,我在这里或许帮不上忙,听听还是可以的。”

 菲雨微微一笑。“真的没什么,下次再说吧,再见。”

 “嗯,再见。”西海把话筒回去,转头深呼吸一下。

 义诊区那头,一道玲珑的身影一下子抱着一盆纱布走过来,一下子抱着一箱葯品晃过去。后头跟着一道亦步亦趋的新影子,跟她做着相同的事。

 平蓝和菲雨就像两个完全不同的典型。菲雨明亮丽,待人温柔而充满爱心,全世界的小孩子一见到她都无法抗拒她的魅力;平蓝却是辣味十足的小炸弹,动不动就蹦蹦跳,要她带小孩,她可能宁可去喂鳄鱼。

 这两人只有一个共通点,就是无法对需要她们帮助的人说不。

 虽然把穆拉图丢给她有点过意不去,不过这是西海目前唯一能想到的方法。

 他也讲不出来自己在顾虑什么。最近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小意外引起他的注意,为了不让菲雨心,他没有特别提起,也实在是没有任何实证,只好自己提高警觉了。

 先把穆拉图带开,他比较放心一点。他也没有花心思去想,自己为何会如此轻易地相信一个异国女孩。

 义诊团起码还会再待一个月,有地方就先了。等义诊团离开之后,再让穆拉图去跟着拉斯尔吧。

 不过,那就表示平蓝也跟着离开了。

 不知怎地,这个想法让他撇了撇,不怎么开心。

 “西海,我们该凿水井了,别想偷懒,快过来帮忙!”安进远远地对他招手,扬声大喊。

 “来了。”他又看了一眼那双忙碌的身影,转头走回工地里。

 “…摸。”

 “什么?”

 平蓝的注意力霎时被穆拉图拉了回来。

 话说,逮着休闲的空档,她正在欣赏拓荒队立塔楼。

 所谓的“塔楼”是勒里西斯公家机关的代表,高度差不多一点五公尺,是一个铁制的小型尖塔,形状跟东京铁塔有点像;如果是在大城市里,只要建筑物内有公家单位在其中,外头也会挂上有着塔楼图案的招牌,算是一种官方的精神象征。

 别看这塔楼小小的,它是纯铁所制,沉重异常。

 这座未来的驿站里有一个小型的行政中心,和几间房舍、店家。由于高原上不容易调来大型的重机械,所以整座驿站几乎是全靠人力盖出来的,她只看到最基本的水泥搅拌车和一台堆高机,可是堆高机的高度也只能推到一层楼高而已。

 今天的重点,就是把铁塔楼立在那个两层楼的行政中心上方,所以所有拓荒队的男人们全集合了。

 “屋顶的支架焊好了吗?”拉斯尔大喊。

 西海的脑袋从二楼屋顶冒出来,白牙一闪。

 “剩最后一颗铆钉,再两分钟。”

 午后的阳光洒在他金色的膛上,出一条条坚实的肌,令人垂涎滴。

 唉,这个男人不去当模特儿实在太可惜了。他的经纪人光坐着等佣,下半辈子就不愁吃穿。

 “好了,把塔楼运过来!”拉斯尔振臂一挥。

 堆高机轰隆轰隆扛了一座小尖塔过来。在塔楼还没有锁上屋顶之前,这里只算个普通驿站而已,直到塔楼固定上去的那一刻,才正式叫做“高地第四区行政中心”

 西海迅速架好滑轮和绳索,不一会儿,所有人分成两队,每个人手上各握着一条麻索,一切就绪。

 “那边拉稳、那边拉稳,不要放手,后面那一头准备。”拉斯尔大声指挥。

 “一,二,三,拉--”

 “嘿--咻--”一群身强体壮的男人肌贲起,奋力吊起了沉重的塔楼,每个人额前都淌下大条大条的汗

 如斯美景,真是壮观!平蓝看得心神驰。

 直到旁边那个跟虫爆出一句--

 “蓝蓝,马树要我帮他摸。”

 她完全愣住,嘴角开始

 “这个马树是谁?”

 “他跟西海他们住在一起。”

 所以是另一个囚犯?

 “他为什么要你帮他…摸?”

 穆拉图看起来很困惑。“我也不知道,他是要我帮他洗吗?西海说过要天天洗才干净,可是我都是洗自己的,没有帮别人洗过。马树为什么不自己洗呢?他不会洗吗?”

 平蓝的脸色凝重起来。

 “西海知道马树要你帮他摸的事吗?”这家伙八成是新来的,竟然敢动西海罩的人。

 穆拉图摇摇头。

 西海对穆拉图有一份特殊的保护,若让他知道了,后果只怕不堪设想。她突然想起去年那三个想对西海动手动脚的囚犯,骨子里一阵冷颤。

 不晓得那件事让西海被罚关闭多久?直到她动身返回台湾为止,西海一直都被单独囚着,白天也只能在闭区做一些狱警丢进去给他做的杂活。

 看见西海被关住,就像看见一只遨游天际的鹰被铁链拴在地上一样,竟然让她相当难受,这男人是适合在广阔的天地间游的。

 “这件事你先不要让西海知道。”她想了半天,终于有了结论。

 “为什么?”他不想骗西海耶!他向来什么事都跟西海说的。

 “我怕西海知道之后会找他打起来,那样西海一定会被处罚的。”

 “啊?好,那我不要跟西海讲。”穆拉图吓一跳。

 “可是你也不能谁都不说!”她担心他真的傻傻被人家抓去摸。“你待会儿就去跟拉斯尔报告这件事,而且从现在开始不能一个人落单,知道吗?如果有人欺负你的话,一定要跟我们说,不管别人怎么威胁都一样,知不知道?”

 距他们回台只剩下一个多星期了,这一个多星期她还照顾得到。西海再怎么神通广大,终究是个犯人,不可能二十四小时守着他,只能一面让拉斯尔帮忙顾着穆拉图了。

 “好。”穆拉图用力点头。

 平蓝拍拍他的手臂。

 希望一切都会没事才好!

 事实证明,西海果然不是那么容易被唬弄的。

 午休时间一到,某人就找上门了。

 “你给我过来!”

 平蓝刚把一大篮洗好的巾晾起来,猛然被一双强壮的铁臂硬扯到后面去。

 “喂,你做什么?”

 她跌跌撞撞,努力跟上他的步伐。他不是个犯人吗?虽然现在是午休时间,他的行动也未免太自由了吧!

 “你竟敢教唆穆拉图骗我!”

 一把她拉到无人的角落,他两臂一撑,将她锁在墙壁和自己的膛之间,俊美的脸庞被怒焰焚烧,张狂的男气息直接灌进她的口鼻,平蓝霎时觉得自己无法呼吸。

 “他说了什么?”她先谨慎地问。

 西海利眸微瞇。

 “你认为他说了什么?”

 “穆拉图是个成年人,他想要告诉你什么事由他自己决定。”她的用词更谨慎。

 “推得很干净嘛!你有种做,却没种承认?”

 “先生,本人恰好是个不带把的,就算『没种』你又怎样?”她不客气地戳着他的口。

 刘海又飘下来了,她用力把它吹上去,气息拂到他的脸上。

 西海狠地瞇起眼,庞大的体魄得更近。

 “小姐,我们最好说清楚!这里美其名是拓荒队,其实就是一堆犯人聚在一起的地方。他们怕惹上麻烦,或许不会去招惹你们这些平民百姓,但是彼此之间可是一点顾忌都没有!你以为去年那三个家伙半路堵我,我明明跑得掉,为什么要下重手让他们进医院?就是为了下马威给那帮家伙看的!我要让他们知道,任何人敢招惹我或我的人,就不会有好日子过!这是一种宣告,你懂了吗?”

 “你竟然唐而皇之的教唆穆拉图对抗我,就等于让那些家伙认为我已经搞不定了,**你以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平蓝被他吼得头晕眼花。

 那她顾虑这么多为的又是谁?

 “先生,你也给我搞清楚!第一,穆拉图是你硬给我的,不是我去求你让他跟着我的。第二,我们两个都没有本事二十四小时跟着他,所以我叫他有事记得去找拉斯尔,这有什么不对?第三,”她的脚尖踏得更高,嚼哩啪啦吼到他鼻子前:“我还不是怕你知道了之后又惹事挨罚!你要怪就怪自己的烂脾气,不要牵拖到我

 这里来!”

 西海瞇紧眼睛看着火花四冒的她。

 老天,她发怒的样子真美,整个人像在燃烧一样,连五官都灿烂耀眼了起来。

 怒意依然在他口横窜,所以西海做了他唯一想到的一件事--

 他把这暴跳如雷的小辣椒抱进怀里,重重吻住她。

 平蓝完全呆掉。

 直到口中尝到了他的味道,她才醒觉过来:她真的正在被他吻。

 她怒一声,用力揪住他后脑的头发往后拉,西海固执地贴住她的不后退。

 这个吻迅速变成一场角力。男人与女人的力量差距让他一开始占上风,但是被住的可是鼎鼎有名的故障布娃娃,在她的奋力拉扯之下,他终于不甘心地松开她。

 平蓝着气,和眼前的男人互瞪。

 顿了一顿,她突然跳上去吻住他!

 这与其说吻,不如说是、吻、咬兼具的特殊攻击技。

 西海在半空中接住她,她的腿环在他的上,两手揪着他的前襟,又咬又吻又啃地攻击他的嘴

 低沉的笑声从他的膛震动到她的身上。他只是捧着她,任她肆

 吻完了,平蓝跳下地,面无表情地退开好几大步,死命盯着他。

 “你的吻功有待加强,下次记得多练练。”

 然后,不给他机会回答,她转头飞也似的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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