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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也没有人招呼他们,因为大家都忙着笑出愉快的心情,谈论颜家小儿子终于清醒过来的奇迹,他们就这样堂而皇之的闯进去了。

 先发现他们的是颜朗的女儿浣浣。

 “叔叔,阿姨,你们终于来了,爸爸一直在等你们耶!”浣浣一手一个拉着他们跑。

 宋语白与龚嫣然闻言,双双加快脚步,急着要见见活生生的颜朗。

 是的,颜朗终于清醒过来了,他倚在头,清澈明亮的眼带着浓浓的笑意望着他们,不同的是,这个真正的颜朗“老”了一点,不再是个年轻人,但依然快活,仍旧人。

 “你们真慢。”

 “慢?”龚嫣然没好气的翻了一下眼。“真敢说,你睡了整整八年,精神不好才怪,而我们呢,做了半个月苦工,一回到车上居然马上睡着了,天哪,整整十八个钟头,害我们差点变成生锈的废铁!好不容易开车回去,又洗澡又吃饭,然后就马上赶过来了,你竟敢说我们慢?小心我你喔!”

 颜朗哈哈大笑“好好好,我怕你,我怕你!”然后,他握住宋语白的手,紧紧的。“谢谢你们!”

 “不用,我想,这是我们的缘分吧!”宋语白绽温和的微笑。

 “总之,我欠你们一份情。”颜朗严肃地说“那么…”旋即又诙谐的挤眉弄眼起来。“苏镇吉他们两个真的…”

 “真的!真的!”龚嫣然兴奋的又岔进来。“他们现在大概正在惨叫吧!”

 侧顾一旁的老婆“幸好刘雅芳不是那么狠心。”颜朗庆幸的说。

 “才怪!”龚嫣然不以为然的撇一下嘴。“我说她根本是拿不到你老婆的指甲啊、头发啊、血啊,或生辰八字那些东西,只好用唬烂你的,谁知道你真的给她骗去了,真逊!”

 颜朗想了想。“或许真是这样。”

 “九成九九九是!”龚嫣然很有威信的说。

 颜朗笑笑,没说话。

 宋语白注意到他只有一只手动得还可以,身体其它部分都还不太听话。“你需要复健吧?”

 颜朗笑望尾一位很漂亮的女人。“小玲说起码要做两个月以上。”

 “能痊愈就好。”宋语白说。“那七星山的问题…”

 “等我好了再去处理。”

 “也好,不过你一定要小心一点。”

 “何止小心,我决定以后要随身扛一尊佛像在身上,”颜朗喃喃道。“就不信还有谁能对我怎样!”

 众人爆笑。

 颜家,终于又恢复往昔的欢乐了。

 一年后--

 之前的仙境已经失去仙境的味道了,反倒像是决战现场的恐怖气氛,战云密布杀声缭绕。

 是因为“住”在这里的“人”不同了吗?

 颜朗盘膝坐在草地上,无视在他周围焦躁的绕来绕去的“人”--两个,自顾自说着自己要说的话。

 “…台湾的降头师说没有能力解这么厉害的降头,所以我就到泰国去。由于丁华伦对我下了降头后,刘雅芳反悔不肯嫁给他,丁华伦一气之下就对她下了情降,现在刘雅芳已经忘了我是谁,更别提你们了…”

 “那就叫丁华伦帮我们解降啊!”那两个“人”异口同声大叫。

 “我有,但是他不肯,他说降头是刘雅芳叫他下的,刘雅芳没叫他解降他就不会帮你们解降,问题是刘雅芳已经忘了我们是谁,没有办法叫丁华伦解降…”

 “说服她呀!”

 “我花了三天工夫去说服她,但她都是一脸茫然,根本听不懂我在说什么。我想丁华伦可能对她下了很重的情降,她的智力好象有点开始退化了。”

 “那找别的降头师…”

 “这我也找过了,可是没有人愿意和丁华伦家的人作对。”

 “那…那…”那两“人”面容惨淡,眼神绝望的面面相觎。“那我们怎么办?”

 颜朗两手一摊。“很抱歉,我也没办法。”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那两“人”愤怒的咆哮。

 “为什么不可以?”颜朗一脸无辜。

 “如果不是你解降了,我们也不会…”

 “对不起,这是不是要先问问你们,为何要害我?”

 那两“人”窒了一下。“我们…我们很生气…”

 “你们很生气就可以害我做了八年的植物人?”颜朗语气尖锐的问。“那如果是我很愤怒呢?”

 那两“人”又窒住了,一时反驳不出任何词句来。

 “如果不是你们先要害我,刘稚芳也没有机会拖你们下水,追究柢,始作俑者是你们两个自己,凭什么责怪我?”颜朗生硬的又问。

 那两“人”依然吶吶的说不出话来。

 “更何况,那八年里,你们根本没有想过要为我解降,即使如此,现在的我还是尽力想要帮你们的忙,只是真的无能为力,那又怎能怪我?”

 那两“人”委靡不振良久。

 “好吧,那你帮我们通知家人,告诉他们我们是中了降头,让他们帮我们想想办法。”

 颜朗皱眉,表情怪异。“通知你们的家人?”

 “对,告诉他们,起码我家比你家有钱,”苏镇吉说。“只要有钱,什么事不好办?”

 “后果如何我可不管喔!”

 “最糟糕的结果也不过就是继续被锢在这里,我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颜朗又凝视他们片刻。

 “我会通知你们家人,之后…”

 “你只要确实帮我们通知家人,以后你就可以不用再管我们的事了。”

 “好,那我走了。”语毕,颜朗起身毫无留恋的离开了。

 树林外,他的子和女儿正耐心的等候着颜朗,一见他出来,马上上前来,颜朗眉宇间的阴郁顿时一扫而空,喜悦的环臂圈住子,一手牵起女儿的小手,循着一条不算路的小路走向步道。

 “如何?”

 “他们要我帮他们通知家人。”

 “可是…”他的子有点疑惑。“你不是已经通知过了吗?”

 “对,我通知过了。”颜朗无奈地说。“苏镇吉的老婆说那才好,根本不打算替他解降,隔天就把他送进疗养院里去了。我猜他老婆是想乘机搜刮他的财产,再和他离婚…”

 “他家人不管吗?”他子忙问。

 “他父母去世了,他和他弟弟不合,早就分家了。”

 “好可怜。”他子同情地低喃。“那林昆友呢?”

 “更糟糕。”颜朗咧了咧嘴。“听说他三年前就被父母赶出家门,我去通知他们这件事,他们居然告诉我林昆友的尸体已经被火化了。”

 “耶?”他子惊叫。“怎…怎会?”

 “林昆友在喝酒时突然倒下变成植物人,他朋友就把他送回家里去,但他父母也不愿意照顾他,送疗养院又太昂贵,干脆随便请个便宜的佣人来照顾他,不到一个星期,他就被自己的痰噎死了。”

 他子捂住自己的嘴,惊窒得说不出话来。

 “我不敢告诉他们,但迟早他们自己也会发觉,之前一次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我碰不到苏镇吉;但林昆友,我摸到他的手…”颜朗咽了口唾沫。“冷冷冰冰的,因为苏镇吉只是生灵,而林昆友他是真的死了。”

 “好惨!”

 “那也没办法,也不晓得林昆友做了什么缺德亏心事,连他父母都唾弃他。”颜朗低低咕哝。“不过他们说了,只要通知过他们家人,以后他们的事我可以不用再管了。”

 “不再来看他们了?”

 “来了又能如何?听他们抱怨?”

 他子正要说什么,女儿却加了两句一针见血的话进来,原来她也有在听爸妈说话。

 “龚阿姨说他们是活该,谁教他们要先害爸爸!”

 有趣的是,听了女儿的话,他子竟然不再多说什么了。

 “怎么不说了?”颜朗问,老婆未免太听女儿的话了吧?

 “浣浣说得是事实,我不在意照顾你八年,但…”他子仰起水蒙蒙的眸子睇视他。“一想到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在那边独自捱过八年的寂寞时光,我就好心疼好心疼!”

 “但我还是回来了。”

 “是的,你终于回来了!”他子搂紧了他的。“我再也不放你离开了!”

 颜朗朗的笑了。“开玩笑,这种事一次就够了,谁受得了第二次!”

 “可是…”女儿又扬着天真的嗓音话进来。“那两个害爸爸的人根本没有想要第二次的机会哦!”静了一下,颜朗更是大笑。“没错,浣浣,他们连想要第二次的机会都没有,光这一次就没完没了了,哪里还有第二次?”

 “你也别太幸灾乐祸了!”

 “好好好,别提这个了,咱们说说更重要的问题吧!”

 “什么问题?”

 “咳咳,老婆,再帮我生个女儿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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