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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回程的途中,琬凝不时偷偷打量着安静开车的宸轩,他的神情平静,一点异样也没有,她以为他会问的,但他始终沉默,根本不打算询问她办公室的事。

 她希望他问,至少这代表他在乎她,可惜他一如平常,连提也不曾提起,徒惹琬凝一颗心莫名的低落。

 一直到吃过晚饭,他们东南西北地扯了一堆,就是没人主动提起“那件事。”

 宸轩的记忆能力果然不是普通的好,几乎她说过的东西他都买齐了--其实她也不确定他是不是买齐了--看得她眼花缭、目瞪口呆,害她为了将那些东西进冰箱而大伤脑筋,所以,她一直挂怀的办公室曲也暂时忘却了。

 但是宸轩可没这么好过了,天知道他是多么渴望知道他走了之后琬凝究竟有没有向赵毅翔解释,想知道她对赵毅翔有没有一点点心动…却只能拚命忍住追究底的冲动,费力维持表面的镇定工夫,就怕问了会显得突兀而让琬凝困扰。

 直到琬凝准备起身回家休媳,宸轩终于忍不住唤住她。“琬凝!”

 琬凝在门边停了下来,疑惑地转身望着他。“还有事吗?”

 “没…没有,早点休息。”他尴尬地搪过去,一脸不自然的笑。

 琬凝狐疑地打量他一会儿,抿抿、耸耸肩,把宸轩的异样表情视为自己太神经质。“晚安。”

 宸轩只能望着她的背影,暗自懊恼。

 美好的星期假

 陆宸轩可没这么好命,可以像一般人一样寻找惬意的休闲活动,也无法睡到上三竿--如琬凝。

 想到琬凝,他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这个小母猪八成又睡到七级地震也摇不醒的地步了。

 “喂,”叶心瑜伸出五指在他面前晃了晃。“神游太空啦?我在跟你讨论案子,你傻笑个什么劲?”

 “噢,没什么,我们继续。”宸轩赶紧收拾心情,将注意力拉回到眼前的案子上。

 叶心瑜分析事情的能力不亚于事务所的正牌律师,她的见解也十分独到犀利,是宸轩最有力的左右手。

 她之所以一直待在宸轩身边帮忙他,乃是因为崇敬宸轩嫉恶如仇的行事作风和他的足智多谋、胆大心细、智慧过人,在他身上,她可以收更多的经验,得到更多收获。

 偶尔,宸轩为了某个案子大伤脑筋,不知从何着手时,她提供的意见确实也帮了不少忙,他们之间于焉培养了良好的默契和如兄妹般深厚的情谊。

 所以呢,叶心瑜牺牲了美好的假,跑到他家陪他泡在成堆的诉讼案件中,但心细缜密的她,可没忽略了他心不在焉的样子。

 “不玩了啦,你都不专心!”她丢下笔,撇着小嘴抗议。

 “你又知道了?”

 “本来就是了,你难道不是在想你那个温柔可人的琬凝妹妹?”

 对于他和琬凝的事,她多少知道一些,对于身陷情网而不自知的宸轩,她是衷心的祝福,更为他的情有所托感到高兴。

 被道破心事的宸轩哑口无言,连否认也不敢,没办法,受到琬凝的薰陶--老师说,好孩子是不说谎的…

 “唉呀,何必这样呢,她就在隔壁,与其两地相思,不如主动点,去找她嘛!”她动作俐落地将资料收回档案夹内。

 “你干什么?”宸轩愣愣地望着她。

 “这些事可以等到星期一再做,你去找你的古典美人谈情说爱去,要不然像你这样恍恍惚惚的,能做得了什么事?”

 宸轩笑了笑。“说得也是,不过我要更正一点,她不是‘我的’琬凝妹妹,我们只是朋友。”

 心瑜耸耸肩。“无所谓,以后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她何曾看过他如此在乎一个女孩子?别把人家丢在马路上或让人家当众出糗就不错!

 “先走了,拜。”她潇洒地挥挥手。

 “等一下啦,我送你回去。”他穿上外套,拿起车钥匙和她一同出门。“虽然我有把女人丢在马路上的纪录,但是我保证你不会有这种待遇。”

 “是哦,感激涕零?。”她白了他一眼。

 当他们走出电梯,下二、三层阶梯的时候,她不小心拐了一下。“唉哟--”

 宸轩反应很快,及时将她接个满怀。“没事吧?”

 心瑜摇了摇头,陶醉地靠在他前。“哇,哦!”一双顽皮的小手还乘机搭上他的肩膀。“难怪你的琬凝老喜欢往你身上靠,原来你的膛这么温暖舒服。”

 他没阻止,只是没好气地瞪着她不安分的纤纤柔荑。“这能不能称之为騒扰?”

 “去!我有这么没格吗?你也未免太厚此薄彼了吧,唐琬凝在公车上向你投怀送抱两、三次,你都还意犹未尽,我不过才跌了一下你就说我騒扰。”

 “谁教你没事穿这么高的鞋子。”

 “别告诉我,你的琬凝都不穿高跟鞋!况且,要是没有高跟鞋,你们男人哪来这么多飞来福可享?”

 宸轩轻笑,捏了她小巧的鼻子一下。“你唷,总有一堆歪理。”

 “不然怎么斗得过你这个大律师呢?”

 宸轩笑而不语,体贴地扶着她一同步出大楼。

 楼上,琬凝站在阳台,望着楼下相契相合的亲密身影,隐忍已久的泪水悄然滑落…

 原来宸轩早有女朋友,看他们恩恩爱爱的亲密模样,她的心就像被狠狠蹂躏践踏过一般--惨不忍睹、支离破碎…

 痛!好痛、好痛的感觉,那是来自于心上!她用力咬着,却止不住疯狂奔的泪,将自己用力抛在上,她痛哭失声。她尽情释放自己的悲伤,再也不愿隐瞒她真正的感情了,泪眼婆娑中,她承认她一直以来都看不清的事实--她爱宸轩!

 她爱上了和梦中的陆游一样有着温柔双眸的陆宸轩,是移情作用也好、真情付出也罢,她是彻底地出她的心,只是,她刻骨的情爱,换来的却是苦涩的单恋。她在楼上得一清二楚,那个女孩长得那么清灵动人,那么惹人怜惜;宸轩能找到他的真爱,她是应该为他高兴啊,可是,她为什么又感到如此痛不生呢?

 将自己埋在棉被中,她尽情渲满腔的凄楚。

 宸轩烦躁地在屋内踱步,一会儿坐着、一会儿又走来走去,一个晚上不知道了多少烟、扯断了多少头发。

 琬凝躲着他。

 对,他肯定琬凝在躲他,可恼的是,他却不知道为什么。

 大概是从那个星期开始的吧,他送心瑜回去之后就马上回家找她,可是按了半天门铃就是没人应门,就算再能睡的人也会被他吵醒,所以他以为她可能不在家,却不知道,琬凝在屋内哭得肝肠寸断,却固执的不肯开门。

 那一整天,宸轩完全没见到她的人影。之后,琬凝不再主动为他做晚餐,更坚决不让他送她上、下班,每回不小心碰了面,总是像个陌生人般随便点点头就擦身而过,她一夕之间的改变教他摸不着头绪,而她的冷漠客套几乎快把他疯了!他甚至问叶心瑜:“你们女人翻脸是不是就像翻书一样快?”

 “怎么,和你的琬凝妹妹闹别扭啦?”

 宸轩抿抿,脸色臭臭的。

 “唉呀!女人有时候难免会比较情绪化,你让让她就好了嘛!”

 “问题是我根本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呀,怎么让?”他懊恼得要命。

 “呃,这个--你知道,女人有的时候会--呃,就是情绪比较不稳定。”她不好意思对宸轩明说,毕竟这是比较隐私的事。“总之过一段时间就好了啦!”

 宸轩有听没有懂,偏着头怀疑地看着她。“是吗?”

 “对啦!”她又点头又打包票的。

 可是一个星期都过了,琬凝的态度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愈来愈冷淡,间接的也使宸轩的情绪烦躁不已。

 是以,又是一个美好假,他却待在家里坐困愁城。

 “该死的!”他愤愤地捻熄烟蒂,再待下去他就算没被疯也会得肺癌!

 他披上外套,准备出去透透气。才刚开门,对面的门也同时打开。

 “琬凝!”他惊喜地叫着。

 老样子,她只是微微点头,准备再来个擦身而过。

 “等等,”他急忙拉住她的手腕“不要躲我--好歹,你也要告诉我为什么。”

 琬凝微微一怔,别过头。

 她也不想这样,她也不想表现得这么淡漠疏离,天知道她内心的痛苦和挣扎,但是…她不能再接近他,否则,她真的会愈陷愈深、无法自拔,她怕克制不住自己的心啊!宸轩能不能明白!?

 “我只是觉得…”她竭尽所能使声音维持最平稳的声调,不让内心波涛般的强烈情感显出来,然而面对俊美如天人的他,她的心跳又开始紊乱了,所有的话全卡在喉咙中,再也挤不出一丝声音来。

 “觉得怎么样?”宸轩不识她的凄苦,急急地追问。

 “觉得…我们不该太过亲近,会…”她有些恼怒,这些话她不说,他难道不明白吗?非要她挑明了说,把自尊伤得然无存他才甘心吗?但是他却误会了。“你怕那些蜚短长?”

 琬凝意外地望着他。说真的,她从未在乎过那些流言,一直以来,她在乎的只是宸轩的想法,而他的误解…其实也有一些说对了,她担心这些流言传到他女朋友耳中,人家会怎么想?她不愿造成他的困扰。

 她顺着他的话说:“也可以这么说,宸轩,你不会迟钝到不知道周遭的人是怎么看我们吧?”

 “这些流言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为什么你到现在才来告诉我这些话?”他没有想到琬凝会因为在乎这些话而执意和他划清界线,他感到受伤害。“如果…造成了‘某人’的误会…总之,一个未婚的单身女子每天出入男人的家里,又一同上下班…这,想不误会都难,心再宽大的人都无法忍受的。”她想宸轩会明白她的涵义的,他的女朋友不会宽宏大量到能容忍他和别的女人有如此频繁的接触,她在为他设想,他该明白的,只是--为什么他的表情会这么难看?

 “我想,我懂你的意思了。”该死的!原来她是怕赵毅翔的误会--她那个仪表不俗的上司!

 他双手握拳,强烈的嫉妒和痛楚几乎噬了他…

 “你…没事吧?”琬凝本能的关怀马上显出来,她终究是深爱他的,她无法掩饰对他的重视。

 “没事。”他撇撇“你放心,以后我会尽量和你保持距离,再也不会造成你的困扰了。”

 他匆匆跑下楼梯,是以没发现琬凝在瞬间涌现的泪意。

 他在说什么?什么“她的困扰?”明明是“他的困扰”才对呀!

 她在原地呆立了良久。

 陆游和唐琬的故事,依然不断在琬凝的梦中上演着,至今已演进到唐琬在外头寻了一间小屋安定下来,只要陆游一有机会,马上前去看她,互诉情衷,两人的感情依然如胶似漆、恩爱逾常。

 而这段时间,陆游每回对陆母提起唐琬的事,总难免引起她的然大怒,气着说:“这种女人休了便罢,还提她作什么?”

 陆游无奈,或许这是需要时间的,等母亲渐渐消了火气,不再对唐琬反感时,他再提起吧。

 然而陆母不仅怀疑他们仍藕断丝连,甚至时时至唐琬的居处“临检”陆游总是事先避了开来,从未被发现。

 直到有一天,百密一疏,终究还是被陆母撞见…

 陆母重重推开门,房内相拥的两个人淬然分开!

 “娘!”两人相顾失,战战兢兢地叫唤。

 “别叫我,你这个逆子!居然…居然…”陆母气得说不出话来。

 “娘!”陆游见事情已无法隐瞒,于是坦言道:“我爱琬儿,求娘成全。”

 “你、你!”

 “是的,娘,求你成全我和务观吧,我真的离不开他呀!”唐琬泪儿滚滚滑落,双膝一弯,重重地在陆母跟前跪了下来。

 啪!陆母一巴掌狠狠掴在唐琬毫无血的脸上,唐琬不住重击,整个人往后倒!浑浑噩噩的脑子只听见陆母怒不可遏的痛斥。“唐琬,你没资格唤我娘,务观和你早已没有瓜葛,你休要恬不知着务观不放!”

 “娘。”望着心爱的琬儿,他的心整个揪在一块,痛得说不出话来。

 “务观,你太让我失望了,你眼里究竟还有没有我这个娘?”陆母看出他上前搀扶唐琬,立即紧紧扯住他,威严的怒容教陆游硬是止了步。“娘,我不懂您为什么执意不肯接纳琬儿,她是那么聪颖贤慧,百般牺牲自己,顾全大局,您为何不肯放开怀接纳她呢?”陆游痛心地喊着,即使男儿有泪不轻弹,他眼中还是闪着晶盈的泪光。

 “你的意思是为娘的专制无理、阻挠了你的幸福,”陆母大声一喝,熊熊怒火在口燃烧着。

 “孩儿不敢。”陆游知道已触怒母亲,再多说她也听不进去了。

 “那就跟我回去,从此不许再见这个女人!”坚决的威严,不容他反抗。

 “这…”他权衡了一下情况,知道已没有他选择的余地。

 “是。”碍于母亲在场,他只能转首望着苍白脆弱的唐琬,那柔柔的一望,似乎无声地告诉她:为我,保重自己!唐琬柔肠寸断,命运是如何无情地拨弄着她残缺脆弱的心啊!

 她闭上眼,不想再看那双令她哀痛绝的柔情眼眸,这令她伤得更深、痛得更彻底,她紧咬着,咬得那么紧、那么用力,彷佛这样就可以减轻内心的伤痛,浑然不觉血丝正沿着角往下滑--“琬儿!”陆游惊呼,此刻他怎抛得下令他忧心牵挂的她啊!

 他顾不得母亲的想法,飞快奔回她身边,心如刀割的猛力拥紧她孱弱无骨的身子,语带悲痛地喊着:“琬儿,不要,不要这么伤害自己,你这是在折磨我呀!你教我好心痛、好不舍!琬儿。”

 “务观!”她回拥着他,泪水不可抑止的纷纷扑落,她将他抱得好紧、好紧。“我不要离开你,不要啊!”“这是干什么!”陆母出声威吓,用力将他们分开。“唐琬!少用这等伎俩惑务观。”她子着神色哀凄的陆游。“你究竟走是不走?”

 他看了眼摇摇坠的唐琬,左右为难。“娘!”

 “跟我走。”不管他同不同意,陆母强行拉着他往外走。

 “不!”唐琬泪满面,激动地位住陆游的右手。“我不能失去你呀!你怎能、怎能如此待我?你的生死相随的誓言呢?你说生生世世呵护着我的诺言呢?你说不忘‘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诺言的啊!你说今生绝不负我的啊!如果你根本办不到,又为什么要承诺我…”她哭喊着,决堤的泪、她的话、她的凄楚容颜,如同利刃狠狠戳进他的心,不断鞭笞着他。

 “唐琬,休要撒泼。”陆母非但没有半丝感动,反而气忿得怒火狂烧,她气得失去理智,卯足了劲”尽全力往唐琬脸上一挥!

 原本就羸弱的唐琬根本不住如此折磨,踉跄地退了两步,在尚未感到脸上火辣的疼和陆游椎心的呼喊以前,眼前一暗,身子已软软往下坠,失去了知觉。

 “琬儿!”陆游不敢抗拒母亲,又忧心唐琬。“娘,琬儿昏倒了,我…”

 “不关你的事,跟我回去。”陆母拉着他往外走。

 “娘,”他一步一回头,说什么也不能抛下没有意识的唐琬。“我一定要留下。”

 陆母一脸决然。“你若留下,我就再也没有你这个儿子!”

 “可是…”

 “我会差人来照顾她,跟我回去。”

 陆游又看了唐琬一眼,才狠下心说:“好,但是娘需保证琬儿毫发无伤。”

 “行!”

 于是,陆游随陆母回去了,他以为这只是权宜之计,来方长,将来他还有和唐琬重续前缘的机会…

 没几天,陆母通知唐琬的父亲接回自己的女儿,唐闳见女儿形容憔悴的模样,不心疼地说“唉,如今尝遍苦楚的你,后悔当初下嫁陆游了吧?”

 谁知,唐琬依然毅然决然地说:“不,我不后悔,从未后悔。”

 为了使唐琬早离这场磨难,唐闳自作主张为她另配了一门亲事,对方名唤赵士程,早已爱慕唐琬许久,唐闳认定他会善待自己的女儿,于是软硬兼施要她下嫁赵士程。

 唐琬坚决反对,只告诉父亲:“烈女不事二夫,况且我至今仍深爱着务观。”

 “爱?莫非你忘了被休的辱?忘了陆游丢下你、毫无眷恋地和他母亲离去的无情?他都不要你了,你还惦着他做什么!”唐闳怒斥着女儿。

 一语直捣唐琬的心扉,她哑口无言了。

 在唐闳不断地劝导、而陆游又全无消息的情况下,她不得不含泪点头,其中有一部分是负气,气陆游对她不予置理,而另一部分是难敌父亲的权威,毕竟“在家从父”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于是,她改嫁赵士程。

 消息传来,陆游痛不生,他将自己锁在房里藉酒浇愁,整整不言不语三天,好一阵子落落寡、颓靡不振。

 他无法怨唐琬辜负他们的深情誓言,是他愧对她于前,只是,她怎能这么快就将他们的浓浓情意忘怀?这么快就将曾有的甜蜜抛诸脑后?

 但是后来他想通了,他从未给过她幸福,他带给她的,只有一桩又一桩的痛苦、一件又一件的屈辱记忆,他对不起她,他没有遵守诺言好好保护她,就算她回到他身边,也只会一再受苦。再嫁了也罢,至少!用不着再为他吃苦,她尝的辛酸已经够多了。他会默默地祝福她,他所能做的,是成全她的幸福,不再去打搅她已然平静的心湖,让她安安稳稳地度过这一生。

 口一紧,他又灌了一大口的酒,这个决定绞碎了他的心。

 当琬凝睁开眼时,早已泪枕畔。

 回想梦境,她的心跟着扯痛,酸楚的泪一颗颗跌出眼眶。

 为什么老天不让有情人如愿厮守,却让他们劳燕分飞、抱憾终身?

 这太残忍了!

 为了一个梦落泪心痛,她知道很荒谬,但是…她总觉得唐琬好像活在她心中,对她的喜怒哀乐感同身受--或许真如母亲所说,她和唐琬已经凝为一体了!

 她拭去泪水,脑子突然涌现一个想法:她想问唐琬,如果真有来世,你是否愿意和陆游再续前世情?又如果,她和唐琬是一体的,为什么她没爱上不知在何方的陆游,反而执着于出类拔萃的宸轩?她相信唐琬那撼动天地的深情是得起时空考验的,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抹去,除非--陆游?陆宸轩?

 噢,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宸轩怎么可能是陆游!

 陆游对唐琬是那么情真意切,宸轩对她却--如今就算她不再刻意躲着宸轩,宸轩也会远远避开她,琬凝心想,他终究想通了吗?还是他的女朋严?

 没有宸轩品尝她的手艺,她几乎已不再费心下厨作菜,自己一个人面对冷寂的四面墙,尽管是珍馔美味,少了宸轩幽默诙谐的言谈,她也嚼之如蜡〕不知味,为了避免触景情更伤,她拒绝再下厨作任何一道菜,每晚都是草草填肚子了事。

 在令人动容落泪的梦境和宸轩带给她的情伤双重折磨下,她迅速消瘦了,往日时时漾在脸上的笑容已不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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