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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五、风云激荡别有天
 天气越来越冷了,站在桅楼之上,风吹得便是两层的棉布衣衫也抵挡不住。

 胡幽用力了一下鼻子,打三前起,他便有些伤风,虽是如此,他身为“甘英号”船长,还是得以身作则,亲自爬上桅楼远望。

 虽说他不是正式的义学少年,但与义学少年也相差无几。他祖父胡柯自从到了悬岛之后,身子骨反而越发健壮,每顿能吃下小半斤,声音也洪亮如钟,每每见着如今祖父笑口常开,胡幽便对改变了他一家子生活的赵与莒极是感激。

 他堂兄胡义辰如今已经接过胡柯之职,成了江南制造局首席造船师傅,而胡柯则成了顾问。这让胡幽觉得后顾无忧,终于可以驾船纵横四海了。祖父不但没有劝止,反倒极为赞成,他造了一辈子船,也梦想能乘着自己造的大船扬帆海外,如今因为年老的缘故不可能实现了,但孙儿能实现他的梦想,也算是一个安慰。

 这些海上男儿,原本就是有种源自骨子里的冒险血的。

 “船长,可有所见?”

 邓肯-波罗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他缩着脖子,在甲板上仰首问道。

 “一切如旧。”胡幽有些沮丧地回答。

 他们自倭国启航之后,一路驶入大洋之中,虽说沿途曾见着几个小岛,但都渺无人迹,只是借着雨水,补充了船上的淡水。到今已经在船上飘了两个月整,却仍然未曾见着陆地的影子。虽说船上准备充分,可这两个月来也有十余名水手或护卫队号病死,这对船上士气是极大的打击。借着六分仪定位,胡幽估算船队已经行到了北纬三十八度。东经一百二十二度左右,离赵与莒在地球仪上标出的陆地应是不远。自前起他就借着天气晴好的机会爬上桅楼远眺,可是三来给他的都是失望。

 “官人的地图自然不会有错…”

 虽说在普通人眼中,大地为一个圆球地说法还是极荒唐的,但对于这些海上男儿来说,这点倒比较好接受。若是大地不为圆的,为何用千里镜望去,总是先见着别的对的桅尖,然后再见着船?但是,经过这漫长而艰苦的航行。众人还是免不了开始怀疑,那被各船船长与领航员视为珍宝地地球仪,究竟是对还是错了。

 秋也皱着眉头,为了防止水手得病,他们出行之时准备了大量的柑桔、胡罗卜干,这胡罗卜还是自波斯引来的种,一年前才在淡水大量种植(注1)。同时又在每艘船上都用木盆盛土,种上芹菜,有专人负责照料(注2)。这两月之间,倒是没有谁得坏血病,但水手间的士气还是低落下去,已经有人嚷嚷着要返航了。

 若长此以往,只怕水手要哗变…在船上局促久了,水手们如今个个都心浮气躁,便是义学少年。此时也有些惶恐。

 他正思忖之间,便听得外头有人在吵嚷。紧接着,一个义学少年冲进舱来:“秋医正,不好了,外头闹起来了!”

 秋心一紧,正担心什么,偏偏出了事情!

 他是在“班超”号上,船长为邓震,此人长期都是做林夕副手。在水手中有德而无威。故此这些水手闹起来,他一人弹不住。便遣人去通知秋。久行在船,秋邻着十名郎中,每里测脉量温,极得水手敬重。但当秋出来时,发觉那些原本闹作一团的水手都静了下来,地上滚着两个人,他们身边还站着一满脸胡须地汉子。

 秋认得,这汉子叫欧映锋,原是一海贼,是霍重城收来的人,如今在舰队之中充任一水手长。

 “若是有打得过老子的,莫说回淡水,便是上天入地,老子也替他想法子!”

 欧映锋冲着那帮子水手吼道:“老子当初干的是海贼,在海上飘三五个月是常年的事情,这才两个月便嚷嚷着回头,你们摸摸裆里那活儿还在不在,怎么跟个娘儿们般只想着家里!”

 “你果真在海上飘过三五个月?”有人不信问道。

 “诸位兄弟听过老子吹过牛皮么?干海贼又不是什么光彩活计,老子用得着吹嘘么?”欧映锋指了指远处的补给船“法显”号,又道:“况且咱们船上虽是食水不缺,可能再在这海上支撑两个月回去么?咱们这一路顺风尚且飘了两个月,回头逆风,谁知道要行多久?”

 “这人倒是嘴尖牙利。”秋风心道,见有个义学少年在旁,便低声问道:“这是何故?”

 “那两人带头,嚷嚷着要船长转舵回航,被欧映锋一拳一个打晕了过去。”那义学少年颇有些佩服地道:“这海贼平里不声不响,做起事来却是干净利落,说打便动了手,将那伙子要闹事的都镇住了。”

 秋看了看四周地水手,心中也不暗暗感激那欧映锋,若不是他当机立断,擒贼先擒王,将两个为首的先击倒在地,只怕这些水手中一半都会被裹挟。

 “大伙来这船上,原本便是豁了性命的,家中有儿老少的,也自有岛主会照看,没有亲人的,如同我欧映锋一般,不过是光一条,冒着风险跟着这趟船来,无非便是挣一个前程!”欧映锋又笑道:“诸位想想,若就这般灰溜溜回去,便是活着回了求,旁人怎么看咱们!这些水手闹事,原本便是被人挑唆起来,如今带头的都昏倒在甲板上,其余人没了首领,自然闹不起来。欧映锋见众水手已是有散去之意,又大喝道:“都散去都散去,养足了精神,过不了多久,咱们便能见着陆地了!”

 众人都散开,邓震唤人将那两个为首的家伙都绑了。缚在船首处,也算是悬着示众。那二人被海水醒,在风中冻得瑟瑟发抖,只是口中被木嚼子堵住,只能呜呜出声了。

 秋遣了一个义学少年把欧映锋悄悄叫入自己舱中,请他落座之后笑道:“今你做得极出色。回淡水之后,我必向主人谈及此事。”

 欧映锋精神一振,他算是有见识的人,在淡水几年来,早就看出岛主志向非小。如今自家姓名能入岛主之耳,说话的又是秋这般深得信重地岛主弟子,那么也不枉他方才出头了。

 “多谢副都督,小人在海贼中厮混惯了的,故此知晓那些人地心思,当不得副都督之赞。”

 “有一事我不明,你真曾在海上飘过五六个月?”秋问道。

 “那是唬他们呢。此时他们都没主心骨,咱们说什么便是什么。”欧映锋笑道。

 “果然如此…”秋正要再说话,忽然听得船上又是一阵暴响,那些水手似乎又闹将起来,欧映锋也是闻声变,他方才镇住了那些水手,原是乘着出其不意,若是再闹起来,他只怕也束手无策了!

 两人匆匆出舱。才得到门前,一个义学少年冲了过来。一把抱住秋:“风清大哥,陆地,陆地!”

 在经过两个月整整六十地飘泊,他们终于看到陆地了。(注3)

 他们所看到的地方,在赵与莒穿越而来的那个时代,叫作“旧金山”那座著名的金门大桥,此时自然尚不存在。

 邓肯在桅楼上激动得连蹦带跳。他咆哮着。用手捶打着自己的膛,而在他旁边的胡幽却在高兴之中又有些委靡不振。

 事情往往便是那么巧。这几天天都盯着东方看地胡幽,并未发现陆地近在眼前,而邓肯爬上桅楼手,很快就看到了天际地云层,还有云层间穿巡飞行地海鸟…这也就意味着,他们离陆地不远。

 “你这厮捡了我的便宜!”胡幽忍不住抱怨道。

 “我看到地,是我先看到地,你运气不好,不要怪我!”邓肯仍是有若疯狂,杨妙真在他们出行前许下诺言,先发现赵与莒画着的那块土地之人,便可以得百里之地为尊,听在邓肯心中,便是要册封爵位,他想到自己若是回到欧罗巴,回到威尼斯,将会被称为来自东方的贵族拥有百里封地的邓肯爵士阁下,便忍不住热血沸腾。

 “你别跳了,当心乐极生悲,自桅楼上跳下去!”胡幽忍不住冷言冷语。

 他们发觉陆地之后,马上用旗语通知了其余三艘船,故此整个远航船队,都极度兴奋起来。

 兴奋过后,邓肯又端起千里镜,直直地望着前方,几个小时都不动一下。胡幽懒得与他说话,自个儿下了桅楼,到了吃午饭时也不叫他,邓肯实在饿得不成了,这才自桅楼上下来。

 按着大宋时间,那是大宋嘉定十四年冬十月壬子,以西元计算,那是一千二百二十一年十二月十七。当天傍晚,刻钟时间十七点零五分,四艘船上炮声齐鸣,在两艘舢板引领下,进入了后世旧金山的某处港口。

 踏上实地之后,所有的水手几乎都出现了晕陆症状,不过喜悦让他们很快便克服了这种不适。一块早已准备好的石碑被从“法显”号吊上舢板,又被送上陆地,这块高一米八、宽一米二、厚零点二米地大理石板上,正面铭刻着以下话语:“大宋赵与莒与东胜洲民约书,格尔众庶,悉听余言:(注4)渡尽沧海,万里险艰,非为私,天命使然。自斯而往,骨相连,余当化汝,汝亦勤勉。尧舜之德,孔孟之贤,俱与共之,勿生隙嫌。”

 当碑文竖起之时,船上鸣炮,带来的爆仗被放得老响。

 接下来自然是狂,除却少数人留在船上值守之外,当夜几乎所有人都喝得酩酊大醉,就连一向饮酒甚少的秋,也破例痛饮了半斤求烈酒。

 次众人都起得极晚,秋醒来之时,已是上午十时,天气极为晴朗,他寻着林夕,笑着问道:“梦楚兄,你倒醒得早。”

 “远在蛮荒之地,不敢不谨慎,昨你们都喝得多了,反倒是我没喝几杯呢!”

 林夕已经年过三十,较之初时在悬岛遇着他时,要沉稳得多。他笑道:“你不是说这岛上有土人么,若是土人凶蛮,乘夜来袭,只怕我们讨不了好。”

 “岛上是有土人,不过我家主人说了,此处土人尚无国家之说,亦无疆界之念,生淳朴,极是友善(注5)。”秋笑道:“若非如此,我也不敢多喝。”

 “你家主人…”想起那位高深莫测的少年,林夕便觉得敬佩,那地球仪,他原本也是半信不信的,如今看来,那位主人果然是上知天文下通地理。

 “将各船船长召集起来,商议一下如何行事吧。”将对赵与莒的敬畏掩在心中,林夕对秋道:“咱们在此地休整上一些时便要南去,依着官人的方略,咱们得再南下数千里呢!”

 秋也收敛了笑容,虽说他们登陆之处并未遇着土人,但随着探险地域的增加,他们迟早还是要与土人打上交道,既是如此,须得先拟好纪律,特别是**之事,绝不能有。这些海上憋久了的汉子,想要女人原本是极正常地事情,可若是因此弄得与土人开战,违了官人那碑文“骨相连”之语,那就不妥了。

 召集来的人中,也有欧映锋,因为在制止水手哗变上他颇显智勇,故此秋与林夕说了,将他提为班超号地船副,助邓震一臂之力。

 他们都是果决之人,没有什么婆婆妈妈的,当下便定了章程,凡有滥杀、**土人者,立杀无赦。若要女人,须得与土人你情我愿,报经船长确认之后方可行事。这命令一下,众水手倒不曾反对,毕竟现在还连个土人人影都未曾见着,为此与各位官长头目作对,实在是犯不着。

 接着,他们以泊船之处为踞点,开始伐木垒土,营建临时堡垒。虽然赵与莒说此地土人并不凶残,但众人还是觉得,有坞堡护着,比没有坞堡护着就是要睡得香些。在营临时坞堡同时,他们又派出三支探险队,每支都有百人,全副武装,带着指南针等必备之物,开始向内陆之地进发,寻找土人踪迹。

 (修改加入:多谢列位看官大大的月票,看来还是要乞讨才成啊,呵呵。终于发现美洲了,哥仑布可以下岗了,白人可以继续在他们的欧洲玩泥巴了,目前为止最大的一个金手指终于开出来了。那么多宝贵的粮食和经济作物,自然是要用来种田的,想想我自己就兴奋,若是十三、四世纪左右中国就有四亿人口,高产粮食使得大量的人口自土地上解放出来,作坊式地手工业变为近代工厂,沿海贸易变成远洋贸易,商业与工业地发展促生了与之相应的制度…嗯,不YY了,还是继续乞讨月票吧!)

 注1:百度百科中说,胡罗卜是13世纪自伊朗引入中国。

 注2:邻居家老用废弃地汽车轮胎盛土,在楼顶种了花和菜,长势甚为喜人。

 注3:北太平洋这一段是否需要两个月,我没有查到相关资料,只是在凡尔纳的《八十天环游地球》中,自日本横滨至旧金山,乘蒸汽船花了二十二天时间。著名的探险家兼亿万富翁福特驾单人帆船自横滨至旧金山,耗时十六天十七小时二十一分钟。

 注4:此句来自《汤誓》,改“朕”为“余”字。

 注5:对北美西海岸印第安人的评价,来自大航海时代著名航海家库克船长的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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