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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天运中午并没有回山庄,反而是到了下午结束第一天的试剑大会时才与燕奔等人回来,并且多了一位江湖第一美女来作客。
那位大美女叫衣环铃,是江湖豪杰竞相呵护追逐的玉人儿,父母皆是颇富盛名的大侠士,今儿个上山时被几名不长眼的小贼调戏,幸而叶放歌一行人路过,救了佳人,之后,佳人理所当然地跟着他们一块走了,并且很明显的,佳人心仪的正是贵气出凡、英俊潇的龙天运。
一般的江湖少女,倘若心仪的不是武林第一高手豪杰,便会是不见江湖浑味的世家俊鲍子。不必太精明也可以料想,龙天运那样的威仪气度必定出自上
巨富世家,更上层楼,连王孙贵族的身分也有可能,何况放眼望去,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具出色仪表的人了,要女人们不心仪他,比叫女人不要爱美更困难。
之前早已有一群叶家女眷的纠
,如今又跟回一名大美人,其女人间战况之
烈可见一斑。
美人谁能不爱看,龙天运一照面便被震慑了好一晌,尤其他这个风
皇帝总会对不同气质的美人动心。说得好转点是懂得欣赏各类美人的优点,至于难听一些就叫生冷不忌了;凡是美人一切好办,不过可得要上上之选才行。叶家这些中等姿
略为美丽的女人通常是当宫女的分,他怎么可能看上眼?
也之所以,会中意柳寄悠实在是不可思议的事。
说到那些叶家女眷们,也好玩了。出门在外吸引不了心上人的注意,姿
又差了竞争者十万八千里,气怒之下,只好回来告状,至少也要让云夫人伤心一下,顺便代为以正
身分去出头才甘心。
当然,柳寄悠就是如此这般地听到了今天最新消息;不过,她心中充满抱歉,为着无法如这些女子们所愿而唏嘘着。即使今天她是皇后,也不敢去阻止皇帝寻
,搞不好还得派宫女熬葯汁补他沉
女
的身体哩,更别说她只是宫妃级数中最微不足道的小才人而已。她哪来的胆子去兴师问罪呀?何况…她偷笑地暗想,如果皇上
上了那美人,必然会渐渐忘了她,那她想自由的愿望又可实现了。当然会有一点点介意于自己的“失宠”不过比起那短暂的情绪起伏,她知道自己最先该争取的是自己的自由,而不是必然在其一天会恩绝的宠幸。
这个有着帝王身分的男人,会永远为着美丽无比的女人倾心,她哪有不明白的。
比起来,该心碎的是赵
榕…那个才被专宠一个多月的美人,她柳寄悠就不必太哭天抢地了,她的损失绝对没有其他女人多,哀愁个什么劲?
“你为什么不去赶开那只騒狐狸?你不敢吗?即使你丑,云公子总也是你的丈夫,你怕什么!?”叶浚芳带头
她出头,劝得脸都黑一半了。
可惜柳寄悠立志师法不动明王…不为所动到底。
一边端坐的柯醉雪真心担忧道:“妹妹,你真的不去看一看吗?”虽然她本身姻缘路崎岖,但她依然希望世间男女都因有爱而圆满,何况柳寄悠是身心这般美好的女子。
“柯姊姊,你别担心了,我家相公在京城家中早已有诸多宠妾,如果那位衣美人不介意,我也不好说什么的。”
“什么!?那他娶几个了?”叶浚芳介意地大吼。真不知道她以什么身分在吼?又介意什么?
柳寄悠以衣袖风纳凉:“多得数不清呢!其实我也只是小妾而已,还是由侍妾身分起家,不过如果你们还想入云家门也是可以,因为我们的主母三年前就过身了,目前人人都有机会当正室。”
“原来你出身卑
呀,还只是个妾!”叶浚芳挥手:“走走走!看来她是不敢出头的,咱们再去与那妖女斗三百回合!笑死人了,明明有功夫还故意让别人救,出手救她的是燕大哥,她干嘛倒在云大哥的怀中?扮弱?谁不会!”
一行人正要走,但另一票人早已涌过来,正是叶放歌等人;正中央的,便是金童玉女一般的龙天运与那名江湖第一美人了。
“哼!人家上门示威了。”叶浚芳撇撇嘴角,存心看好戏,心中始终认定柳寄悠怕事胆小。
“咦!怎么如此多人?”叶放歌怔然而笑:“今晚正要在此摆宴哩,大家可别走开…”他的大嗓门在看到正室而凝住。他从没看过
子走出她住的“醉心居”以外的地方。
柯醉雪在看到那么多人早就心慌,忙不迭抱紧女儿往侧门走开退下,目光当然不敢直视丈夫以及正被丈夫搂在怀中的二房纪如双,转身已遁出这方天地。
三人之问的波涛暗涌并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因为此时最
采的是龙天运这一边,看美丽佳人如何对比得丑
自惭
死。
“寄悠,这是衣姑娘,她坚持要来与你认识,见识你这才女的文采。”龙天运含笑说着,语气中夹着莫测高深,灼灼队着她面孔任何一个变化。
“好美丽的姑娘,连我一介女
看了也会心动不止哩。”柳寄悠起身,微微一福:“我是柳氏。”
衣环铃的讶异是可想而知的。如此平凡女子,怎配与身边玉树临风的男子共谐琴瑟?她浅笑以对:“姊姊好,奴家衣环铃,你可以叫我小铃。”
柳寄悠点点头,并没有
出了点难堪不安,让看好戏的人好生失望,至少叶浚芳等人就忍不住了。
“如果你想抢人丈夫,找她是没用的,她只是一个卑下的侍妾,家中还有很多美人儿守着哩,就算你嫁过去了也是排名排到天边去。”
“放肆!”叶放歌怒喝一声,哪容小妹对客人使刁。
无须他开口指责更多,他身边那位八面玲珑的二房已得体地开口了:“浚芳,上回我派人去京城买了一块纱罗织料,正想送你制成裙子,要不要去挑一下颜色?”不由分说勾住她的手臂便退下了。
“小嫂,我不…”叶浚芳的抗议很快消失于门后,也保全了叶放歌的颜面;有这种不识大体的妹妹真是教人叹息。
“李全,叫人摆宴了。”
“是,庄主。”
叶放歌趁机将闲杂人等遣到一边去谈天,留下安静的空间任三人去打发窘况,不让外人打搅。
衣环铃首先试探地问:“云公子家中已有许多妾室?”京城世家子弟都
妾成群的吗?
但龙天运没心思理会,只眼光危险地队柳寄悠:“你是侍妾?我怎么不知道?”
“老爷,您在生气吗?”她抬头轻问,心中突然有了领悟,不自
浅笑以对。
她的笑让龙天运备显狼狈,口气开始有些横:“你笑什么?”
“老爷原本想看我哭吗?”
“哼!”龙天运动怒了,拂袖而去,为自己的被看透而恼羞成怒,也为了她的亳不在乎。
燕奔当然要寸步不离地跟去,只不过临走前不悦地道:“夫人,你不该这么做。”
“言重了,燕公子。您净可告诉老爷,下次要看什么表情,拜托提早三天通知,让小女子准备周全。”她有礼地躬身一福,巧笑倩兮地挥动手绢
送两人离去。
衣环铃没有跟过去,反而深深打量眼前这位表现奇特的女子;原来她并不若外表看来的平凡无奇。
柳寄悠收起一边的两本书,没兴趣留下来任人参观,有礼地微笑,退开,回房去也。
在没人看到之时,她才偷偷地吐出舌尖,暗自偷笑了起来;莫名其妙的,她扳回了一成。
龙天运没有回来过夜,这倒是南巡数
来头一遭。
昨夜外头摆宴,客人们喧嚣到三更,柳寄悠只草草用膳完便回房休息了,并没有与龙天运碰面;不是他没出席,而是女人多到围成人墙,但求俊男轻轻一撇也甘心,龙天运团团被困在中心点,要见面也难。
之前说过今
要起程赶往江陵的,此时午时已过,那些去观赏试剑会的人却没半个回来,看来是要趁夜远行了。所以柳寄悠花了大半时光教叶夫人绘画与识字,没有赘言其它感情方面错综复杂的事,顶多语重心长地含蓄开导。
遗忘仇恨,就是放过自己。
能不能理解,就看她的心
如何了。她只是短暂的过客,能帮助的有限,当然不能多事地代出主意。
在叶夫人离去后,她收拾好包袱,给自己几个时辰睡眠,以防晚上精神不济。
她把自己打理得很好,却也又勾上龙天运的一波怒气。无论他期望见到什么面貌,却绝不会是更加安适恬然、好吃好睡模样的柳寄悠。
懊死!她是他的女人,但她却不在意他!
在宫中,即使他的赵昭仪专宠,但每当他稍有不悦,连着两天不临幸,到了第三天,冰山似的人儿也会化为一汪
水,但求君颜和悦,使尽彪身解数也要令他承诺往后更多的恩宠,而她…
“碰”的巨响,他伸手捶向
柱,结实木制的
榻也为之震动不已!
“老爷!”房外传来燕奔的叫唤。
“没事,别进来。”他沉声
代,又让燕奔返到门外去候着。
当然,在这一声巨响下,柳寄悠就算得到睡仙陈抟的真传,也得被吓醒了。
她抚着心口,眨开惺忪的眼,低叫着:“皇上?”
“哼!”他背着她,坐在
沿。
她坐起身,小心问着:“有人给您气受了?”
他瞪了她一眼,又别开。
她可以由那一眼肯定他恼的人正是自己,沉
了会,小心又问道:“咱们…该起程了吧?”
“住口!”他沉喝。
“是。”她暗自吐舌尖,抓开被单下
,坐在梳台前整理自己的仪容,非常听话地住了口。也不去自寻晦气等他开口找骂挨;因为做不来诚惶诚恐的表情,所以无法让她的君主消太多气,真是罪过。
“朕不会让你出宫,一辈子都不会。”他隐忍许久,终于还是发火了。
没有惊慌失措的表情,她点头:“如果皇上决意如此,那我也无话可说。”
“你什么那能随遇而安是吗?你就没有一点自主与希望吗?那你与行走
有何两样?”
“通常,在不允许我自主时,我只能随遇而安,倘若皇上愿意降恩施德,给予我选择的机会,那我体内的自主与希望就会出来横行了。我,只是依皇上的意念在过日子罢了,就算是行走
,也是皇上赐与。”
“放肆!”他大步走到她面前。抓住她双肩:“你分明是存心惹怒朕,存心要朕遣走你或杀了你!只要是离开朕,就是死也愿意,对不对?你就是不想待在朕身边,就算再受恩幸也当成痛苦地虚应!”
他这辈子活到二十八岁,从不曾对女人怨言相向,甚至可以说不曾形于外地发那么大的火过,通常只消冷冷一眼就足以代表他的不悦,接下来就是所有人跪地乞求他的原谅!
从没有人能惹他惹到这种濒临爆发的地步,而她…柳寄悠轻易地做到了,也不须什么手段,就只要永远摆着微笑而冷淡的面孔以对,他就会狂怒不止。
她不爱他!她不会
付她的爱与心给他!
永…远…不…会!
他受够了!包受够了自己着魔于这个平凡女子的魅力中,即使用卑劣手段也要强夺她的恶形恶状!在男女之间,他从不须花费这种心思,去博取女子一颗真心以对。
他龙天运要什么女人没有?他身上系了成千上万的芳心,正殷殷等他垂幸,他再也不要为一名平凡女子费尽心思了;尤其可悲的是,他明白自己永远不会有得到她心的一天。
既然如此,他至少可以选择不见她、遗忘她!一如过往他轻易遗忘了每一个令他心动过的女人一般。
老天爷,他甚至蠢得以为可以用别的女人来试探她的心,却只换来笑弄,烧熄了他的期待,也让他原本有心与美人调笑的心沉到谷底,怎么也提不起劲来!
他不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全天下的女子,自然不会允许柳寄悠身上带有能让他排斥其他女人的特质。
他会放开她,但绝不会让她如意!如果他得不到她的心,那么全天下的男人亦休想得到!
柳寄悠也必须明白惹怒君王必须受到惩罚。
他决定了。
冷冷放开呆若木
的她,他很快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跪下!”
她依言跪下,看着他一脸绝然,似乎下了一个重大决定,悠关于她未来生活的决定,她垂下头。
“再一个时辰,朕就起程,但你没有跟随的必要,你就留下来吧!除非由京城传来旨谕,否则你终生不得跨出歧州一步,听到了吗?”
她双眸讶然闪动,连忙道:“是,遵旨。”
她一时不能理解他前言与后语间南辕北辙的突兀之处,基于各种好强、好胜、好奇心,他都没有理由放下她…也许该说放逐外郡,怎么…此时转变得如此快呢?
“朕会叫燕虹五
后来此陪你,若是有妊,产下后不论男女,一律送回宫。”
“是。”
他冷笑:“没话说吗?”
还能说什么?何况她也不是一定会受孕,尤其在乍然明白自己有机会永远自由之后…其它的种种,反而不是眼前会令她重视的事了。
“可以恳求皇上一件事吗?”
“说。”他以为她开始要乞求了。
“民女有两名小婢,自小一同成长,请皇上同意嘱咐燕虹大人一同带领前来。寄悠在这儿,总不好支使人家的家仆。”
“一辈子不回长安、不回家也无妨了?”他队她平和如一的面容,心中有怒、有难舍,却也矛盾地喜于她从不同于一般世俗女子,即使在此刻这种境地亦不改初衷。她永远都是奇特的,这也才够资格让他喜欢、让他为之狂怒。
“民女没有太长远的打算。”
他应允。
“罢!留你在歧州,等朕怒消之后,你依然有机会回京。”
“谢皇上恩典。”
似
心,又似失落,被丢弃在歧州的柳寄悠,原本该表现出弃妇状,反省自己的无状失礼,但她仅是目送她生命中唯一的男人远去,让酸甜难分的滋味在心中渗透夹杂,没让祥和的面孔倾太多情绪。
也许是一辈子再也不会相见的认知,让她对驭马而去的背影深深望着,烙印在心底。
终于,狂涛骇
的时
没有度过太久,又趋于平淡,她又找回了自己的生活。
淡淡微笑,在众外人的悲悯眼光中,她踱回自己的小天地,弹起了久违的琴音,唱出清平调。
爱情的动人处,就在
绵悱恻的温存。如果一个人的爱情,构在平淡隽永中的品尝,反而一如清水,无味而稀!爆别说外人看不出浓情深意,就连当事人亦会质疑不已,甚至不认为自己得到一分爱情吧!
柳寄悠正为临秋的花草浇水,期望今年遇着了丰美的菊月时刻。
自从龙天运走后的第七天,落霞、挽翠与燕虹前来狂啸山庄陪她之后,时间又往前推进了一个月。想来,那位南巡考察政绩的帝王也该回到长安皇宫中。坐拥三千佳丽了吧?
一个男人能多快遗忘掉他曾深深在意的女人?通常在背过身之后便忘得一干二净了吧?就她亲眼所看,数个月前甫入宫时,皇上曾临幸过一名婕妤,事后那名婕妤四处张扬皇上直叫她是小美人,恩爱不已,但,自那一次后,她却没再受点召,皇帝老爷根本记不住他口中美人儿分别姓啥名谁。在一次宴会中,他只记得他偏爱的数名妃妾,其他每个“美人儿”都只是没印象的代称,还须公公们一再提醒,才会勉强记起曾临幸过这么一名女子。
所以,柳寄悠
儿不曾幻想过她还会有被“想起”然后召回长安的一天,因此她把嘉宾居布置得很用心,住上个三、五年也有可能。
如果三、五年后,皇帝再也彻底记不起她这个人,她还可以请燕虹代为觅屋,通知她父亲来歧州购地,好搬去休生养息;既然皇帝爷有令不得出歧州,那她也乐得天高皇帝远的日子。
在证明自己没有身孕之后,她心中更有这层笃定。不是她不爱孩子,而是一旦孩子的血统中有来自父系的帝王血
,就难免要在派系林立、阴险诡谲的皇宫中战斗求生存,为了权与利,成者为王,败者则亡。
人生于世,大可不必过得这般辛苦,所以她肚子内没有龙种,是上天的恩德。
但是关于爱情呀,她的心又哪里回得了纯净一如当初呢?沾了尘世情怀,就一辈子飘飘忽忽了,为着失落的一颗心叹息哀鸣。
怎么也忘不掉他临走前狂吼的那抹绝望,来自挫败于征服不了她的心。
他真是高估她呀,除了学不会痴心该有的行为外,她的一颗芳心不早也成了他众多挂系于身的一颗了吗?可惜他不懂。
这种细致的感情,他不能领会也罢。反正若有珍惜,也不会有太多的关注,她就别产生太多不切实际的期望了吧。
“寄悠,我要上戏园子看戏,你也一道去好吗?”近来
渐宽心的柯醉雪踏入嘉宾居,扬着泛红的笑脸问着。
“今
有什么剧码?”
“木兰从军。”这故事她从寄悠口中听过一次,印象深刻不已,听下人说正在上戏,她涌起前所未有的渴望想要去看。
“小娃儿睡了?”
“嗯,而且有
娘在,我现在已不必
夜抱着不放了。要不要去?”
“好呀,等我一会,我换件衣裳。”她转身回屋内更衣;住在这儿,对叶夫人有所帮助是最令人开心的事。
“小姐,要出门呀?”落霞在一旁服侍。
“你们也一同去看戏如何?”
“皇上不会乐见柳姑娘如此抛头
面。”燕虹尽职地提醒。她从不隐藏自己的工作是来约束兼监视柳寄悠,因此每次睁一只眼、闭一只时都会提一下,然后顺便跟出去。
“你不会以为皇上还记得我这个人吧?”柳寄悠束好
带,好笑地回答。
燕虹点头:“要忘掉你很难,除非从不曾发现过你的美好。”
是吗?美好?在哪?
“多谢盛赞,咱们可以出发了吧?众女子们!”
柳寄悠由着丫鬟们拥着出门,含笑的眼睫下,是一种微微自嘲的落寞。
他会不会记得她?她不知道,但要从心中
除那个曾经强行占领她一切的男子的记忆,却是要努力好久好久。
唉,所以她早知道感情是沾不得的呀!瞧,眼下不就遭报了,再也寻不回全然愉悦潇的自在心。
他…不会再想到她这么一个忤逆他的女人了吧?然后,由着她在歧州终老一生。
懊满意的,歧州风光景致尚称宜人,她早已打算这么过的,所以,她必须再寻回自己的心,面对自己另一个起点的人生。
情呀!爱呵!终究会在岁月的
转中,灰…飞…烟…灭!然后,一切都不再是称得上重要的事了。
就从他遗忘了她开始。
一个月前,北丹国献来十名美人进贡,加上一千张皮裘、一百匹良驹,作为三个月而被允许入关通商的感激。因为打十年前争战之后,野心
的前任国君便不断地侵犯边关,让金壁皇朝不胜其扰,五年前三王爷龙天淖彻底率大军攻打入北丹国内,杀死了国王,却没有灭其国收为己有,反而退回大军,一切任其好自为之;经过五年的整顿,北丹国新任国君不但不再侵犯滋事,反而有心派青年学子来中原学汉文、礼制,并且央求通商。
龙天运自是应允了,多一个盟友,少一名敌邦,何乐而不为?
而,十名大美人除了赏赐功臣之外,他自己留下了两名,也就是这两名充满异国风情的边
佳丽让龙天运南巡回来后好生欣喜了一阵子。
在国事之外的空余时间,这两名佳丽将他服侍得开怀不已,几乎没多余的闲暇去想其它事情;当然,也包括了那名令他生平唯一挫败万分的女子。刻意地,他相信自己没有必要去想她。
着魔似的沉
会在时光
转中渐渐清醒,他认为自己已有足够的清醒去对当初的着
嗤之以鼻;不过是一名平凡女子而已,不是吗?
但那偶尔袭上心的愁怅,因何而来?
当他与臣属同
时,在欢笑的片刻停歇中,他会隐隐感到失落。他还有什么不
足的呢?当他为着全国各地传来秋收丰盛、百姓安乐的消息而谢天祭祀时,为何他会希望跪拜在一边的,还会有一个他想见的人儿,让万般虔诚的心陷了一角阴暗?
而此刻,美人正在为他着秋凉,递来香茗,让他沉醉温柔乡,他想起的,却是淡雅悠然的面孔、妙语如珠的那一个。
是真的不想她,只是会不由得两相比较。
当真是不想她的,只是懊悔曾以为自己真的能放下他要的那一个。
他是皇帝,他可以要尽天下他想要的女人!
即使…她不爱他!
如果当初的遗离是气愤于她的不
心,那么,他可以退而求其次;他可以不要她的心,但他依然要她的人。
他可以不临幸她,但摆
不了见不到她的怅然。
他不要这种蚀人心的怅然,他要她。
重承诺是一个国君必遵守的特质,他这一辈子不曾有过出尔反尔的例子,但为了一名平凡女子,他反反覆覆地由着情绪主导自己的旨意,一再一再地做着这样的事。那个女子呀,必须负上所有责任。
因为占不了上风,掌控不了情况,所以他对她有过多次拂袖而去,气急败坏。
但她不怕,她眼中充满了想笑而不敢笑的自制。
如果身为一名国君也威吓不了一个小女子,那他还能逞什么威风让她害怕、顺服?暴力吗?那是身为男人最下
的手段,他龙天运不屑去做,亦是不舍。
他想动摇她平和的外貌,并非存心看到恐惧害怕,而是想看她娇羞怜人的模样。
耙那样与他说话的人,全天下找不到第二个了。那个虽然平凡,却无比颖慧的女子呀…
“启禀皇上,三王爷求见。”江喜在门外禀报着。
天淖?他北巡边防回来了?
“领他到御书房候见。”他起身下坐榻。
“是。”
江喜
代了出去,立即领两名公公来为君王更衣。
“你们退下。”他挥手指示着。
边
美人之一嗲声道:“皇上,那今晚…”
“下去。”他冷淡以对。
又来四名宫女很快扶走两名大美人。
到底是野蛮国的女人,连脸色也不会看。饶是千恩万宠,当皇上要办公时,任何女人也无立足之地,更别说想趁机撒娇得到一夜的侍寝机会。江喜明白、皇宫大内的任何人都明白,可惜新宠的蛮女搞不清楚,可以料见会有半个月以上的失宠了。
喜好女
而不沉
丧志,所以他可以当个不太差的君王,但是一切都破例在柳寄悠身上了,这样的事实不知道她会不会感到荣幸?
微微一笑,他步出了“含凉殿。”
除了例行报告各邻国动态之外,龙天淖尚有一个要求,这要求是从燕奔处得知柳寄悠下落之后所拟定的。
他怎么也没料到当初寄悠的失踪,是兄长掳走所致,还当是遇见恶匪,竟放在天子脚下横行,花了好久时间去找,却徒劳无功;更没料到皇兄会没风度地把佳人
放在歧州,命其终生不得出歧州一步。可以料见,寄悠的不在意气煞心高气傲的皇兄,让他用了下下之策来个眼不见为净,但人家好歹也是个侍郎千金呀,哪能这样处置的?
北防花了近两个月的时间,他心想,以兄长的记忆而言,大抵早忘了柳寄悠这女子,那么眼下他提出来,相信可以轻易地获得应允。
他想得相当乐观,因为皇兄的好记
,向来不曾用在女子身上,上个月宠幸过的女子,在这个月就不复记忆,这是这位少年君主的“专长。”
龙天淖便认定了自己乐观得很有道理所以,报告完公事后,他道:“皇兄,听说柳侍郎的千金被降旨终生留在歧州,不得出歧州一步,皇兄可还记得?”
“嗯。”龙天运低首看着边防的布阵图,若无其事地应着,但眼中却锐然闪过一道光芒。
“皇兄从不曾对犯错的妃妾下如此重的惩罚,臣弟以为,两个月的刑罚,够弥补她的不逊行为了,皇兄以为如何?”龙天淖小心斟字酌辞。
不动声
,他问:“你有何看法?”
“不妨召她回京,遣回柳宅,抑或是命其出家。”
“只有这两种方法吗?”他冷哼。
“那,不知王兄的看法为何?”
“朕不会放过她,亦不会称她的心,你就别费心思在她身上了吧!她是朕的女人,你最好避嫌!”
龙天运不善的口气令龙天淖讶然不已。这是什么情况呢?他的皇兄几曾介意过别人谈论他的妃妾了,怎么对寄悠特别制止呢?
这是否可以推想出两点看法…若不是皇兄太生气,就是皇兄太在意,会是哪一种?
“那皇兄是不打算对她有别的安排了?真的任她在歧州终老一生?”
“天连,那不关你的事,没事的话,退下吧!”他背过身,不愿让三弟看到自己藏不住的情绪。
龙天淖忽尔暗笑,躬身道:“遵旨,臣弟退下了。对了,特地向皇兄告假,臣弟将休袭
再回北防,皇兄同意吗?”
“那是当然,你辛苦奔波,盘桓一个月再走也不迟,朕岂会在意,你这么说见外了。”
“多谢皇兄,给臣弟有空暇下歧州探望柳姑娘,告退了…”
他正
往外走,冷不妨被一把揪住衣领。
“朕没有同意你去看她。”
“皇兄,这没道理…”
龙天运将他推入椅子中:“不管有无道理,反正你给朕好生待在长安,不许去歧州!”
随意挑的结果是,龙天淖又被抓入宫中出公差,以掩饰龙天运密南下三天的事实,让文武百官认为皇帝身体微恙,三
不早朝,有重要大事暂禀三王爷去定夺。
他这个“小恙”生得还真及时,专挑三王爷在京时病发,此际龙天淖悠哉游哉地在昭
宫花园内与母亲谢太后奕棋。
由谢太后所生的三名皇子,以继承的次序来讲,又分别占了前三者,所以她享尽一生尊荣,从不曾忧心过地位有动摇的一天,即使先王先后宠幸专爱过数名大美人,种种的内宫斗争却从不曾波及到谢太后身上。她聪明地站在超然立场,一派尊雅地秉持国母身分中肯地旁观,适时地排解妃妾间的明争暗斗,从不会因先王特别宠爱谁而
出妒意,施予毒手。
她只是坐在一边观看,不去介入。所以她不仅得到后宫女子的敬重,也得到先王无比的重视,每当国事不顺,必定会与皇后同宿,更加确保了她永不动摇的地位,否则依她渐渐迟暮的容颜,哪里还会受到注目?即使贵为皇后,历代以来也不乏被冷落数十年的例子;汉朝的赵飞燕甚至在貌美时就失宠了,她也是一个皇后哩,在在都是殷鉴。
有智慧的女人才能得到最后的胜利,并且嘉惠了自己所出的子女。
谢太后正是其中翘楚,也之所以她不会看不出来儿子的不对劲,只是一直不动声
。
“淖儿,皇上去哪了?”下了一着棋,她淡然问着。
“去歧州。”龙天淖回答得也干脆,然后顺便报告二哥的消息:“对了,这次北防回来,在燕州遇见二哥,他又排了不少兵阵图,要我参考。”
“上回不是封他在革州当逍遥王侯吗?怎么会在燕州?”谢太后摇了摇头。
“二哥如果坐得住,皇兄又何必将他封到那么远的地方省得引人非议?”
二王爷龙天逵是个天生的发明高手,毕生以拜访名士、研发新事物为大志,每当有各种新发明,都会派人带回宫中,
予龙天运。通常醉心于名利以外事物的人,都不会有太多心思去介意身分、地位的事,也因此,人人以为二王爷是因为威胁到皇上地位,才被
放远地,殊不知只是为了成全龙天逵的兴趣,让他在没人打搅的环境中去创造。
谢太后的心思可没有如龙天淖所愿地被引开,啜了口茶,她微笑问道:“我知道了。那,皇上去歧州有什么重要大事吗?”
“母后,反正近来天下承平,让皇兄稍微去为女人费心思也不过分吧?”
“真的是为了一女子?难不成此次南巡,又欠下了风
债?记得他即位后,不再做这种荒唐事了。”她的儿子一向知轻重的,难道依然有不理智的时候?
龙天淖笑着,不答反而突兀地问:“母后,您看皇兄目前唯一的儿子曜儿如何?”
“多愁善感,心慈手软。”虽然国舅爷不断催促着早
立龙跃为东宫储君,但那种心
,不是当帝王的料,所以谢太后未曾对儿子提过。“为什么问?”
“皇兄追去歧州要见的女子,可不是来路不明的江湖烟花女子。她哪,叫柳寄悠,是柳侍郎的掌上明珠、皇兄的才人,虽无出凡美貌,却是无人可及的聪慧,性格冷静恬淡,才学极高。母后,她才有可能生得出皇族真正的继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