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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上野车站里有两个人正在寻找香味的来源…

 “在那里。”邬尹魁拉着她的手,指了指前方的长龙。

 韵荷姊说的果然没错,只要在车站里绝对不会错过那令人垂涎的香味,跟着邬尹魁走,排了一会儿的队伍,果真让他们买到了香的泡芙。

 一回到饭店两人就迫不及待的打开盒子,心满意足的吃了起来。

 “好好吃。”芸开心的笑着。

 “你看起来好快乐。”

 “我是啊。”她甜甜的对他一笑。

 芸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过这样的生活,然而当了邬尹魁的女朋友之后,她的生活也完全不一样了,从他身上她接收了源源不绝的疼爱,尤其是邬尹魁的体贴更是她从未想过的,他几乎是把自己捧在手心上头,就像他所说的他答应过的事就不会改变,邬尹魁不但没再大声的跟她说过话,连动作都带着满满的温柔。

 他想让她吃泡芙就带着她到日本玩,还陪着她在车站里找那家店,想不让芸感动都难。

 正当芸张口咬泡芙,邬尹魁突然开口。

 “那你要不要嫁给我?”

 “啊?你说什么?”

 “我是说结婚,我们应该可以结婚了吧?”

 “为什么?”芸有些惊讶,她没想到会这么快。

 “因为我不想再等了,你如果嫁给我,以后也不用再为工作签证的事情奔波,而且我们可以名正言顺的在一起,这不是很好吗?”

 他说得很诚恳,眼里也写着笑意,仿佛对于自己的求婚势在必得,但是…

 “我可不可以再想想?”

 “你还要再想?”邬尹魁扬起眉,拿走她手中的泡芙,将芸拉过来面对着自己,一副打算要帮她解除疑惑的态度。“你担心什么?”

 “尹魁,你不知道我的家人,他们…”

 如果她真的嫁给了邬尹魁,只怕家人会高兴到放鞭炮,跟着一天到晚就会有人跑到邬家去跟他们要钱,她总不能害得邬家犬不宁吧?

 “你嫁到纽约来,他们能够拿你怎么样?再说你除了嫁到纽约,难道还有其他的办法让你离他们的魔掌吗?”

 “除非…除非他们不知道我结婚的事。”

 “你的确没必要告知啊!反正他们除了跟你要钱之外,何时关心过你的生活?你感冒发烧鼻涕的时候,他们有任何人去探望过你,或是给你一句问候吗?”

 的确没有…芸突然觉得很悲哀,打从她开始有能力赚钱,她就一直背负着这个大家庭的生计,其他人不是没有工作,有工作也是有一搭没一搭,一缺钱就找上她。

 她并没有自私到要坐视不管,只是这样下去能够过一辈子吗?好不容易现在她有了邬尹魁,而这男人甚至愿意娶她为,她却裹足不前。

 “我们先不要想那么多好不好?”

 “不好。”邬尹魁答得很快。

 他已经决定了这趟到日本来就要搞定这场婚事,没必要拖下去。

 “你怎么这样…”他居然一口就拒绝了,芸还以为撒撒娇就可以拖延一阵子。

 “我们明天一早就要回纽约了,你以后可以跟我们的孩子或孙子说,当年我们是在日本求婚成功的啊!多!”

 “在哪里求婚还不都一样…”芸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只觉得自己突然拒绝他好像也有些不识相,好像是她破坏了他精心策画的求婚戏码。

 “怎么会一样?”他着芸的头发,微笑地说:“你想吃泡芙所以我才带你到日本来,通常这时候女方一定会满心感动,对于接下来的求婚行动也只会含着眼泪带着微笑的点头,哪知道你这么不解风情,居然没有眼泪也没有微笑,就跟我说你还要再考虑考虑,小姐,你不觉得这样很伤人吗?”

 的确…她现在很有罪恶感了,她真的破坏了这个计画。

 “那是因为…人家求婚会有…会有一些什么的,可是你…都没有,感觉上好像不是真的嘛!我以为你只是在开玩笑。”

 “!那刚刚算彩排,现在正式的才开始。”

 邬尹魁突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从沙发后头拿出一束花,再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盒子,打开了盒子出里头亮晶晶的钻戒。

 “赵芸小姐,我保证我会爱你疼你宠你,你可以嫁给我吗?”

 她眼睛眨了眨,没想到邬尹魁会真的变出这些花样来,而她本以为感动落泪只是电影才会有的画面,真当他半跪在地上对着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时,芸就像中了似的,居然就照着那求婚公式眼眶自动泛红,眼泪跟着滑落脸颊。

 “喂!先说YS再哭好不好?”他口气有些差,但是表情却很温柔。

 她点点头,直接扑进他怀里。

 “傻瓜,你还真的哭啊!人家演戏的搞不好是点眼葯水呢。”邬尹魁一面开着玩笑,一面了几张面纸帮她擦泪。

 “你还说…”芸捶了他一下,但是手却被他握住,跟着手指便多了一枚钻戒。

 邬尹魁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急着想绑住她,但是他已经渐渐习惯了有芸在的日子,既然两人世界很快乐,就算是想个办法套住彼此好了,他可不希望芸哪天就不见了,他连警告逃的权利都没有。

 “你想要什么时候结婚?”他吻着她脸上的泪问。

 “都好。”

 “你想去哪里度月?”

 “都可以。”

 “那你想生几个宝宝?”

 “那就要看你啰。”她小声的说着,献上了甜甜的吻。

 “你跟我下战帖啊?看我的厉害…”

 “啊!”房里传出了尖叫声,不久则被细细的息取代。

 好吧!这男人既然这么有诚意,那她还有什么好犹豫?虽然她怕冷,但是在凉飕飕的纽约,她有这个大暖炉在,也许这辈子都不用再怕冷了。

 “好刺眼啊!”阿达夸张的用手挡住眼睛,一副怕被那钻戒的光芒闪到瞎眼的模样,逗得芸尴尬不已。

 “决定要公开了?”

 “我们也没有隐瞒过啊!”芸红着脸说。

 “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你们两个可是标准的单身公害,男的帅女的美,你一到公司来天天都有别的楼层的人混上来想向我学几句中国话来泡你,我可是一直忍着没说你是邬少的人,不过你也别开心,邬少在这儿也是吃得很开,他那极具东方特色又带点西方色彩的脸孔和身材,在纽约也是都会女眼中的上等猎物,多得是女生对他虎视眈眈,现在公开了不是很好吗?你少了苍蝇尾随在后,他也可以省些事儿。”

 阿达可是很看好他们这一对,尤其邬少对芸一往情深,天天按时接送,勤快的模样根本就摆明了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对了,你知道哪里可以买面包的原料吗?”

 “超市里应该都有吧!”

 “我中午想去买。”

 “想烤面包啊?”

 “对啊!”“我有没有口福?”

 “当然有,如果你告诉我哪里买得到的话,我想给他一个惊喜,他这几天要去出差,我想在他回来之前弄好。”

 “你们两个搞浪漫的啊?”

 “总要有点生活‮趣情‬嘛!”芸不好意思的说。

 “我带你去吧!既然你说我也可以有份,那我可以指定配料吧?”

 “当然可以。”

 到纽约三个月,刚开始一切还在摸索当中,现在她已经渐渐的学习当个家庭主妇了,虽然邬尹魁请了钟点管家,平常也有人会帮忙采购食物,不过偶尔她也能上街买些自己想要的东西,这种日子实在不错,而她订的食谱也寄到纽约了,即使芸不认为自己的厨艺有多好,但是她愿意为了尹魁好好练习。

 电话铃声响起,芸马上就冲到电话旁拿起话筒。

 “你在做什么?”邬尹魁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不告诉你。”她顽皮的回道,买了好多材料都是等着他回来要煮一顿丰盛的大餐给他吃,怎么可以现在就透。“你什么时候回来?”

 “后天吧!要不要我带什么回去给你?”

 “不要再买巧克力给我了。”芸连忙提醒他。

 “我已经买了。”

 “我才来几个月就胖了三公斤了,都是你害的啦!”芸忍不住要抱怨。

 “小姐,你确定你是因为吃巧克力胖的吗?”

 他可不确定,尤其他们从来没做过任何保护措施,而且几乎夜夜宵,谁能保证她是胖了而不是有了?

 “应该是吧…”她自己都说得没自信了,连邬尹魁都记得她的生理期已经迟了一段时间了。

 “怀疑了吧?”他当然听得出来芸语气间的不同。“乖乖的等我回来,如果不舒服,记得马上打电话给我。”

 既然他们都已经决定要结婚了,那他可不希望在婚前芸发生任何差错,总之等最近的工作忙完,他们自然会选一天把结婚的手续办一办。

 “好。”换了几句情人间的私语,芸才放下话筒。

 呆坐在原处,连她都不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怀孕了,尤其她的生理期一向都很规律,从没有像这次晚这么久,如果真的有了那该怎么办?

 她知道有尹魁在他一定会照顾自己,但是她真的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要当妈妈了吗?她连怎么照顾宝宝都还不知道,如果她笨手笨脚的照顾不来怎么办?

 不过脑子在一片当中却还是有些甜甜的,至少那是他们两个的孩子,感觉上两人似乎又更亲密了些。

 电话铃声再度响起时,芸已经多了些勇气。

 “芸吗?”

 “韵荷姊,你怎么打来了?”台湾的时间应该还是白天吧!

 “你的家人今天又来公司了。”

 “啊…他们不是已经知道我没在那里工作了吗?”

 “这次是你大哥,他们找不到你,所以跑来找我,要我如果见到你就转告你…你小弟过世了。”

 芸整个脑袋都空白了。“怎么会?”

 “他好像是加入了飚车族,前几天跟人去飚车,和另一方互看不顺眼,所以就打了起来,对方带了西瓜刀,所有人看到有刀就一哄而散,而他逃走的时候不小心摔了车,所以就被追上来的人给砍伤了…”韵荷也有些不忍心再说了。

 “我知道了,我会马上赶回去。”

 如果她没有离开台湾,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芸不停的自责,她不知道小弟会加入飚车族,直到回到台湾才知道小弟把自己汇给他的钱全拿去改装车子,成天就是在外头逞凶斗狠,没钱了就抢,没想到却抢到了对方的人,在街上被另一派人马认了出来,所以对方就一路追杀,而当他在仓皇中摔了车,同伴全都溜走了,他只能留在原地任人宰割,年轻的生命就这么走了。

 “你躲着我们做什么?找你也找不到人,连收尸都要钱你知不知道!”大姊很不高兴的当着众人的面骂着:“我们哪有钱可以付,四处去求爷爷告***借也借不着,你自己看着办好了,等一下就会有人来收钱,到时候我们可不管了!”

 所有人都把小弟的死怪到她头上,没有人掉泪,甚至连小妹都还不知去向,大哥说前阵子小妹才因为援被抓,打电话给他要他去警局保人,问题是他根本凑不出钱,所以就没去保她出来。

 “还有,我告诉你爸妈现在在南部,前几天来看了一下,他们也没办法处理,说要等你回来把小弟的事交给你自己去办,我们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没办法搞下去,既然你出现了,小弟的事就交给你,我这个月房租还得缴,你才汇三千块给我,我怎么过活?”二哥也跟着起哄,好不容易等到芸出现,当然要乘这机会好好捞一笔。

 “我不会给你们半钱。”芸的泪干了,面对着冷血的家人,她真的再也没有其他的话好说。

 “你说不给就不给吗?你不给我们怎么生活,你到底还是不是人啊!小弟会死也是因为你,就因为你不给他钱他才去抢去偷,搞得连命都没了,你现在还想死我吗?”

 “你们每个人都有手有脚,为什么不去找份工作做?为什么成天就只会找我要钱?为什么出了事情就全部推到我身上?”

 芸再也不能忍耐下去了,干脆把肚子里的委屈全说了出来。

 “我根本就不应该回来,你们对小弟尽过什么力?除了帮他收尸之外,等我一回来你们就像秃鹰一样只会跟我要钱,我请问你们…我到底欠了你们什么?从以前到现在,我凭什么要养你们这些人!每次都只会把家人家人挂在嘴上,哪一次你们把我当成家人过?你们谁关心过我?”

 兄姊们静了几秒,一会儿大姊又开口了“我们里头就只有你日子过得最好啊!不跟你要,难道跟爸妈要?从以前他们就在四处躲债,现在也是一样啊!”“那你们呢?为什么你们连生活费都要跟我要?为什么大哥的小孩学费是我出?为什么二嫂要开刀也得要跟我要钱?为什么连大姊想离婚都要找我?”芸站了起来,突然觉得一阵恶心。“我真的看腻了你们的嘴脸,我的确不应该回来!我们根本就不是家人,以前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你别走啊!钱还得付啊!丧葬费我们还没筹出来。”大哥眼看着她要走,开口第一句话竟然是要她把钱留下。

 芸再一次感到心寒,打开皮包把装满了钞票的信封留下。

 一看到钱,所有人也不再着她了,三个人开始吵着钱该由谁先用,没人理会芸是否已经离去,只有诵经声不停的从录音机里传出…

 “大嫂,芸不见了!”

 邬尹魁怎么知道他才去洛杉矶出了个差,短短几天,回来未婚就不见了,屋子里还留着芸买的食谱,冰箱里还冰着她准备好的食材,看样子是打算要好好下厨做顿饭,但是人却消失了。

 “她没跟你说吗?”

 “说什么?”

 “我想她可能已经回台湾了,她家的人跑到公司跟我说她小弟被杀死了,我听她一副很紧张的样子,我还跟她说如果她要回台湾我会去接她,怎么回来了也没跟我说。”

 “她什么也没跟我说,我一回来就发现她不见了,我前晚打电话回来她明明还好好的,到昨天就打不通了。”

 “我想她可能太着急了,而且…”

 邬尹魁没听到她接下来说了什么,目光突然定在厨房的吧台上。

 那枚闪闪发亮的戒指应该是套在芸手上的吧?她怎么会把戒指留在这里?她甚至不应该把戒指拿下来啊!

 不祥的预感跟着浮现邬尹魁的心中…

 “尹魁,你先别急,我有她的手机号码,我打看看,等我找到人马上回电话给你。”韵荷临时想到了她可以先打电话找人。

 “我马上搭最近的班机回去,你如果找到她,先帮我把人留住就好。”

 “好。”

 韵荷放下了话筒,也觉得情况不对,芸一声不吭的就走了,连尹魁都不知道她回台湾,之前打电话给他们才听说了他们决定要结婚的事,邬家上下都还在为这件事开心不已,哪知道会出这种事,换做是平常,芸想回台湾至少她回来前也会先跟尹魁说一声才对,可是她却连说都没说,这是不是代表出了什么事?

 赶紧拨了芸的手机,响了许久终于有人接听。

 “芸,是我!”

 “韵荷姊。”

 “你人在哪里?尹魁快急疯了,我们都好担心你,你在哪里,我马上过去接你。”

 “我想先一个人静一静。”

 “情况不太好是不是?”韵荷大概可以猜想得到,而芸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也透了她的情绪很糟。

 “对。”

 “我先转告尹魁,至少别让他太担心,你等情绪平复了些一定要打电话给我,公司那边我会跟尹聪先说一声,你什么都不用心,我手机会二十四小时开机,有任何问题一定要打电话给我,知道吗?”

 “好。”

 邬尹魁一抵达台北,马上就找上了韵荷,确定了韵荷曾跟芸通过电话,知道她人没事,才稍微安心。

 “这是她家里的钥匙,她出国的时候拿给我的,我本来今天想过去看看,但是她说她想一个人静一静,所以…”

 事实上韵荷根本没想到尹魁动作会这么快,一眨眼人竟然已经到了台湾,原本她还想先去看看芸的情况,现在尹魁既然回来了,那就由他去好了,至少他现在是芸最亲近的人。

 “我想先打个电话给她。”

 至少先听到她的声音,确定她平安无事都好,邬尹魁头一次发现自己也会心急,搭机回台途中他只差没要空中小姐去转告机长叫他飞快点。

 “她把手机关机了,我昨晚不放心又打了一次,但是她没有接。”

 “那好吧!”

 说好了从今以后他们不论什么都要两个人一起面对,结果呢?芸竟然什么也没说就走了,丢了戒指就跑,那他们之间的关系究竟算什么!

 邬尹魁快速来到芸的住处,登上了楼,直接用钥匙开门,快步走进那间小套房。

 屋里不怎么大,一眼就可以看见上躺着一个人,这下他总算安了心,反手关上了门,轻手轻脚的走到她身边。

 一堆用过的面纸凌乱的散在铺四周,光看就令人心疼,也不知道芸哭了多久,被子蒙着头,看不清她的脸,但邬尹魁很确定躺在上的人是她没错,这阵子的相处下来,他就算蒙着脸都可以闻出她的气味来。

 窄小双人加上他显得有些挤,不过他累坏了一点也不介意,去了外套直接躺上,加上心头的大石已经除去,整个人也跟着松懈下来,躺在心爱的女子身边,跟着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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