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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义薄云天1
 李维:“你家主人为了救李某现在恐怕已经危险了。”

 张奇道:“若是能刺杀,他们早就动手了。我家少主人岂是那么容易被刺杀的?刺杀不成反倒容易出破绽被识破,魏阉一生唯谨慎,他决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二位大侠你们快走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谷昭道:“好兄弟你跟我们一起走吧,你已然被识破,回到你主人那里,万一给给敌人落下把柄如何是好?”

 张奇回头看了看死去的三个亲弟弟,凄然叹道:“我兄弟四人千里迢迢来到京城,本想报效国家,不料却落得这么一个凄凉的下场,命也。”

 说罢,掏出一把匕首,此人膝盖粉碎,忍痛爬到三个兄弟面前将他们脸皮削去。三人面面相觑,大为震惊,不知该不该阻拦。张奇划完,又用匕首划花了自己的脸,对谷昭道:“在下这个样子跟你们去恐添累赘,万一因此功败垂成,那我兄弟们就白死了。”说罢,匕首往咽下一切,一道血箭涌,人无力地向旁边歪倒。谷昭相救不及,喝道:“好汉子,谷某发誓,今,定会照料你们的家人,来为各位祭酒三坛。”

 李维眼睛也有些润道:“怎么也得给这几个好兄弟收了尸再走。”

 这时,草丛响动。众人一惊,城隍庙离此少说也有十多里地,敌人这么快就到了?定睛一看,原来是逃跑的另外三君子,三君子伏地磕头道:“谷大侠若是放了我大哥,我们替这四位好汉子收尸如何?”

 谷昭正和心意,点头道:“那就有劳了,谷某今不杀你们,但希望尔等莫再助纣为,否则他江湖相遇,哼。”说完,过去蓝芒一闪,四人脚镣俱断,四人齐齐拜谢。

 三人不再说话,急忙上路。转出小树林,马车仍在。李维考虑到马车速度慢,遂将驾马解下,一人一匹,快马加鞭,直奔南方。

 三人一路马不停蹄,半道谷昭凭借公捕牌,在沿途驿站屡换快马,速度直八百里加急传信。每只休息不到三个时辰,这么疯跑了三。这一,终于在三更赶到济南府。李维道:“这么个跑法,应该至少能落下他们一天的路程吧,咱们不如在城里稍事休息,好好睡一觉再赶路。”

 三人俱是体凡胎,就是铁打的在马上颠簸这么久,也累得不行了,先睡一觉再说。于是,来到济南府城内一个不大的客栈住下,三人一觉直睡到第二中午。

 醒来后,三人来至客栈一楼要了午餐,准备吃了继续开跋,正吃着。只见门口进来两名文史打扮的中年人,要了几个荤菜。店小二道:“二位,今天怎么这么破费,全吃荤食。”

 文士叹道:“马上就国破家亡了,再不吃,还不定什么时候能吃呢?”

 小二闻言吓了一跳,看看四周道:“二位今天怎么了,话可不能说,若是被锦衣卫听到岂不要糟糕?须知,朝廷明令止市民私议朝政。”

 另一文士愤地一拍桌子,道:“说了又如何,不许我们百姓议论朝政,却许佞臣阉宦误国,真是岂有此理。”

 小二道:“那您二位吃着,说话可要小声。”

 文士道:“于贤弟,西南战未平,眼下东南叛又起,大明山河岌岌可危,我们不如趁此朝廷用人之际去京城谋个官职如何?”

 那于姓文士突然低声音道:“李兄,我们中举近十年,只因无门无路,便一直候缺。朝廷官员更迭如替,比咱们晚的都有了官职。可咱们呢?弟早已对朝廷失望透顶。大明经万历帝四十多年的穷折腾,至今已是强弩之末,依弟看亡明之不远矣。你我兄弟不如去南方一展宏图如何?”

 李文士闻言犹豫道:“这…唉…那我们这些年读的圣贤书岂不白读了,有违人臣之纲。”

 于文士道:“唐太宗曾言:‘天子者,有道则人推而为主,无道则人弃而不用,诚可谓也。’李兄难道还对大明朝心存幻想?”

 李文士仍自犹豫不决。这时,进来一老一少似是拉二胡卖艺的父女,男的胡须青白参半,垂至口,穿得倒也干净,颇象个私塾先生或是帐房管事一类。女的年貌似在二十出头,说不上漂亮,骨子里却有股子媚气,着一身碎花布褂,头上扎两油晃晃的麻花辫,一副村姑的打扮。谷昭看在眼里,这辈子经历的唱曲卖艺多了,总觉得不大协调,哪里不舒服。

 这一老一少绕过谷昭这桌,奔向那二位文士。老者朝二文士抱拳道:“二位一看就是知书达礼的读书人,可否听小女一曲?”说话口音分明不是本地人,略带些糙的西北方言。

 那李文士正自感叹怀才不遇,为自己鸣不平。闻言烦躁地一挥手道:“去去去,国将不国了,真是‘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老者闻言不悦道:“客官又没听曲,何来后庭花一说?小女会唱的曲子多了去了,女儿给他们唱段《满江红》。”

 说罢,不管人家听不听,拉了把椅子坐下,拾掇二胡,那女子清了清喉咙便要开唱。

 那李文士急忙伸手阻住,道:“要唱就唱《小重山》,这才符合我二人此刻的心境。我二人一介儒士,哪能像岳武穆那样驰骋杀场。”

 老者道:“二位此言差矣,本朝重文轻武,凡是战场主帅必是文人出身方可。岳武穆若是来到此朝,才是真正的怀才不遇。”

 李文士道:“岳武穆文武双修,无论文采还是武功俱至巅峰,古今唯此一人。本朝为防武将拥兵自重,割据一方…”

 于文士打断道:“别提这个啦,没这个规矩大明还亡不了呢。武将不带兵,文人不理政,全由宦官代理。这叫什么世道…唱吧。”

 老者一点头,二胡拉响,随即,女子唱道:

 昨夜寒蛩不住鸣

 惊回千里梦

 已三更

 起来独自绕阶行

 人悄悄

 帘外月胧明

 白首为功名

 旧山松竹老

 阻归程

 将心事付瑶琴

 知音少

 弦断有谁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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