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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2)
 “你这个人说话真讨厌!”认定自己看清楚他的真面目,史嘉蕾痛斥。

 她可没有被人吃死的经验,无法用叫警察来威胁他离开的这点,令她很没有安全感。

 “大部分和我说话的人都没有这种感觉。”徐秀岩出无辜的表情“会不会是你自我感觉过剩了?”

 “你!”她吐不出反驳。

 讨厌、讨厌!这个男人真的很讨厌!

 徐秀岩没有理会她,专心切切剁剁,调制沙拉酱的同时还看着浓汤的温度;制作法士达的面皮时,又把切成细条状的牛丝、洋葱丝、甜椒、油放进炒菜锅里拌炒均匀,然后加入调味料;再准备法士达的酱汁,把做好的料理一一装盘,动作行云水毫不含糊,颇有“型男大主厨”的风范。

 原本张了张嘴,想再讽刺他几句,可史嘉蕾从食物的香气开始散发后,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仅能默默观察他的动作,眼底不自觉散发饥渴的光芒。

 好吧,这个男人是讨厌了一点,但是做的料理看起来很好吃…

 “我可不是在等你做给我吃。”发现他替她弄了一份,她立刻仰起下颚,高傲的来到餐桌前,坐入他拉开的椅子中,骄傲地说。

 徐秀岩在她身后弯下,对着她的耳朵嘲弄似的低语:“我中午忙得没空吃饭,相信我,这些食物我一个人吃都嫌不够。”

 好听的男嗓鼓动她的耳膜,她的心跳漏了拍,然后开始加速。

 不得不说,他拥有连身为歌手的她都心动的声音,非常、非常人的嗓音。

 她可以想象如果他要勾引一个女人,根本不用花太多手段,只需要在那女人的耳边说几句话就可以了。

 而她,向来喜欢好听的声音。

 “…你说是吗?”问句窜进耳里,没仔细听的史嘉蕾一顿,赶紧拉回心思,暗骂自己胡思想。

 她假装什么事也没有,冷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说的是事实,不过语气听起来像是讪讽的反问。

 徐秀岩直起身,走到她对面坐下,别具深意的看了她一眼,才说:“吃饭吧。”

 “我最讨厌别人命令我。”史嘉蕾厌恶地眯起眼。

 “这句话相当于‘开动吧’,每位厨师把料理端上桌后都会这么说,如果你硬要听成是命令,那也没办法。”徐秀岩一点也不在意,迳自开始用餐。

 史嘉蕾双目一瞪,已经提起一口气要说些什么,偏偏肚子发出咕噜咕噜声,害她困窘的低下头,抓起汤匙用左手舀着浓汤。

 “如果我会做菜,才不需要你。”她小声嘀咕,努力让自己的动作看起来如同平常一样自然优雅。

 她是个要求完美的人。

 试了几次后,她懊恼的放下汤匙,推开还有八分满的浓汤,抿紧,气鼓鼓的瞪着自己的左手。

 徐秀岩观察她的举动。

 真是有趣。

 尽管她不断表现出任、暴躁的一面,但不会把每件事都推到别人的头上,就像现在,她只是痛恨自己做不到,并没有迁怒他…其实这只火龙不如表现出来的不明理。

 虽然别扭,却也很可爱。

 察觉她又开始生起闷气,徐秀岩跟着搁下汤匙,拿起餐巾擦擦嘴,开玩笑道:“看来你不只不会做菜,连吃东西都要人喂了。”

 “我吃了,不行吗?”她撇了撇嘴。

 “如果你仔细留意,应该不难发现这里只有我。”他从玻璃碗里夹出一些沙拉放到她面前的盘子里。

 “我又没瞎!”她不耐烦的回嘴,目光停留在叉子上,片刻后才了解他的话意。

 他是要她别在意吗?

 史嘉蕾忍不住瞥他一眼,神情复杂。

 真是个怪男人。

 难道他以为装作一副不介意的样子,就能博取她的信任?她已经受够别人假惺惺的接近自己,无论背后打着什么样的主意,最后受伤害的都是她。

 纵然一时间赶不走他,也不代表她逐渐信任他。

 只是想看看他图什么而已,不是因为她贪图别人的陪伴…

 史嘉蕾忽视心中小小的反驳,告诫自己别再被骗了,也不准动摇。所有的动摇都是错觉,他做的事是见针,利用她的脆弱,找机会扳倒她而已。

 “不用你婆。”想是这么想,史嘉蕾却忘了最重要的事——徐秀岩根本没有把她推到谷底的理由。

 也许是想不出他对自己好的原因,于是很自然的就往反方向想了。

 徐秀岩耸耸肩,也不生气,端过她喝过的汤喝完,接着吃了一半的沙拉,才开始吃墨西哥法士达和塔可,从头到尾都没有等她的意思,也不问她想不想吃,维持畅的速度,优雅进食。

 史嘉蕾完全跟不上他的动作,又因为拉不下脸,只好不吭一声,握紧双手,心中的怒火越来越炽。

 他能感觉出面前有一座快要爆发的活火山,分神瞧了她一眼,眼神像在说:我早说过自己很饿,是你不信。

 这可让“史氏火山”到达爆炸的临界点,热烫的岩浆——不,是被岩浆般滚烫的怒意驱使,史嘉蕾一手抢走他包好的法士达,送到嘴中,大口咬下,还故意用鼻子哼了声。

 徐秀岩笑着看她示威的举动,进食的速度放慢了些。

 没喝到浓汤和吃到沙拉的史嘉蕾不再顾忌仪态和吃相,大口大口的咀嚼,连嘴上沾上酱汁都不理会,不让他继续嚣张的念头渐渐转化成对食物的惊叹,盈满心头。

 这是什么?

 她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打定主意喂她,徐秀岩的动作已经从吃变成包了“哪种酱?”

 “绿色的。”说不出酱料的名字,史嘉蕾指了指,然后指尖,好久以来第一次因为吃,漂亮的眼里闪动着光芒。

 “鳄梨酱。”他三两下就包好她指定的配料,目不转晴的瞅着她。

 看过照片里以前的她,现在这么说是很奇怪,但她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很美,至少在他眼中是。

 也许是因为真实许多…

 史嘉蕾不知从何时起,开始指挥他,眉心的怒痕也少了些,反倒是将注意力放在他做的法士达上。

 回想起来,她已经好几年没吃得这么开心了。不管车祸前的体重控制,还是车祸后被告诫不可以吃的一些东西,能像现在这样大口的吃,竟是令人如此足的事,心情也莫名的好转起来。

 史嘉蕾接过他不断递来的法士达,吃到最后,鼻子有点酸。

 很久很久,没有吃过别人亲手做的食物了,也很久很久,没有在无人监控下任意进食,为什么这种看似再单纯不过的事,令人如此怀念呢?

 为了自己热爱的工作,她究竟放弃了多少平常人习以为常的自由?

 喉头一阵哽咽,她放下吃了一半的法士达,跑到客厅去,整个人缩在沙发上。

 徐秀岩想了想,推开椅子,站起身——

 “别过来!”她声音带着模糊的哭腔,虽然和车祸声带受损的哑嗓比起来并不明显,徐秀岩还是听出来了。

 他开始收拾餐桌上的狼籍,没有走过去,二十分钟后才端了杯热可可,走到她面前。

 “我说了叫你别过来。”把脸埋在‮腿双‬间,史嘉蕾闷闷地说。

 徐秀岩没有答腔,抓起她的左手,把热可可进手中,然后才说:“我要去洗澡了。”

 也许是听到这句话,她没有把马克杯朝他脸上扔回去。

 对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徐秀岩按了按她戴着帽的头,静静离开。

 听见远离的脚步声,史嘉蕾抬起头,把热可可端到面前,凝视杯里温暖的颜色好半响,忍不住低语:“都说我不喜欢热可可了…”

 真是坚持的男人。

 摸摸被他触碰过的地方,史嘉蕾想起除了昨晚他无礼的解开她洋装的扣子之外,其他每次碰她都是在非常必要的时刻,只有刚才这下不是,却最令她难以忽略。

 望了他消失的方向一眼,她举高杯子,啜了一口热可可,面容褪去愤怒和怨恨的痕迹,显得平静深沉。

 他究竟为何而来?

 头一次,史嘉蕾对前夫的行为产生了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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