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柯启堂很少跟母亲进行有深度的谈话,彼此都有事业要忙,见了面也就招呼一声,亲密跟过往行人差不多。
因此,当某天他在下班途中,坐在车里接到母亲的来电,劈头就问他:“是不是在搞外遇?”可想而知他有多惊讶了。
“当然没有!”他暗自庆幸今天是
子的休假
,万一被她听到就不好了。
孔令玉一副神秘兮兮的口吻。“千万别告诉你老婆,其实就是她告诉我的,说你前阵子花天酒地不回家,把她吓得心里都有阴影了。”
“她告诉你的?”这可严重了,他怎么都不知道他
子有这种想法?难怪最近他们朝夕相处却隔了一层防护网,该不会她一直把他当成劈腿 “狼君”吧?
“她拜托我帮她查一查,但是我找人查了半天也没线索,干脆直接来问你了。”
“你应该第一时间就来问我。”自己的母亲居然找人调查自己,柯启堂差点想把手机丢出窗外。
“哼!谁知道你们男人何时说实话、何时说谎话?就算是我自己的儿子我也信不过。”孔令玉故意说得咬牙切齿,其实对儿子还是有份信心的,这小子就是一
筋,当初和媳妇相亲后,也不管有多少麻烦和呆账,一口气就答应买单,一心想把媳妇娶进门,婚后虽然表现得拘谨了一点,却不曾有过往外发展的意图。
柯启堂暗自叹息,母亲不是个容易应付的人。“我真的没有,我会自己跟辰瑜说清楚。”
“别说是我打的小报告喔,不然以后她有秘密都不告诉我了。”
“知道了。”他也明白,若是让
子失去一个倾诉的管道,只怕他以后也无从得知了。
挂断手机,他做了几个深呼吸,试着调整自己的情绪,很快就要到家了,他必须冷静面对
子和儿女,不管怎样,父母不该在小孩面前争执,那种痛苦他自己小时候就受够了。
“董事长,到家了。”
司机的声音唤回他飘忽的神智,于是他点点头说:“嗯,明天见。”
进了门,却意外的不见
子来
接,难道她还没回家?这怎么可能?结婚后她每天都会等他回家,风雨无阻,难道出事了?
他还没来得及发问,佣人先主动说明:“太太发烧了,下午去医院吊了点滴,回来后就睡到现在。”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怎么没人通知我?”柯启堂一听整个人都傻了,印象中,
子除了怀孕和生产从未进过医院,今天居然病到要吊点滴,是不是他给她的压力太大了?
佣人有点委屈地低下头。“是太太说不要通知先生的。”
“好吧,就先这样。”柯启堂快步走进客厅,就见儿子和女儿朝他跑来,最近他们亲子关系增温不少,好说歹说都能说上几句话。
柯弘杰抢着第一个报告。“妈妈生病了!”
“对啊,妈妈生病了,在睡觉!”柯若兰也不落人后。
“我知道了,我们一起去看妈妈,不过你们要安静,不能吵到妈妈,知道吗?”
“知道!”小兄妹俩一起点头答应。
柯启堂牵起儿子和女儿的手,三人静静走进主卧房,只见李辰瑜躺在
上,双眼紧闭、脸色苍白,那模样说有多脆弱就有多脆弱,柯启堂的心仿佛被谁深深刺了一刀。
“妈妈…”柯若兰毕竟年纪小,第一次看母亲如此病重,眼泪就直接掉了下来。
柯启堂蹲下来摸摸女儿的脸。“妈妈现在人不舒服,需要休息,你跟哥哥先去吃饭,然后刷牙洗脸,要听保姆的话,不能吵到妈妈,好不好?”
“好!”柯若兰当然听话,这时候她很愿意做个乖孩子。
柯弘杰拉起妹妹的手,像个男子汉一样的说:“爸,我照顾妹妹,你照顾妈妈。”
“你真懂事。”柯启堂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如此聪慧,是因为孩子的妈教育得好吧。
小兄妹俩再一次看过母亲,乖乖的转身离开,希望明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母亲能跟平常一样,吩咐他们不能挑食、不能浪费。
柯启堂悄悄关上房门,走到
边坐下,轻轻触碰
子的容颜,还是那张白净美好的脸,现在受着疾病的煎熬,温度比他的手心还高,忽然间他鼻腔一阵热,有种想哭的冲动。
她不爱他就算了,只要她好好的,陪他和孩子一起过日子,其他的其实没那么重要。
但是等她病好了,他可能还是会贪婪的想多要一点,人的心真是个无底
啊。
也许是感受到丈夫炽热的视线,李辰瑜缓缓睁开眼,嗓音沙哑道:“你回来了…”
他握住她的小手,紧张得简直颤抖。“吃过药了吗?要不要喝水?哪里不舒服?我拿酒
帮你擦擦,还是你想吃点什么?你尽管说!”
一连串的问题让她一时消化不了,眨了眨眼才说:“我已经吃药了,不要紧的。”
“弘杰和若兰有保姆照顾,明天我休假陪你,你好好养病,什么都不用担心。”还有就是他
儿没想过外遇这种混蛋事,但现在似乎不是提出的好时机。
“不用麻烦了,你还是去上班吧…”
“你是我老婆!”
“喔。”他不是第一次这么说了,除了她对他有义务之外,他对她可能也有责任吧。
他控制住惊慌失措的情绪,勉强自己冷静下来。“来,喝点水。”
她并没有虚弱到拿不动杯子,但他就是非常慎重其事,让她靠坐在他怀里,像个病西施一样,由他端着杯子慢慢喂她喝水。
“谢谢。”她客气的说。
“流汗了吗?我帮你擦擦。”他放下杯子,伸手拂过她额头上
黏的头发。
“不用…”她差点又说不用麻烦了,看他表情不对赶紧改口。“嗯,也好,我想擦个脸。”
柯启堂的脸色这才由
转晴,从浴室拿来
巾和温水,又找来了一瓶药用酒
,开始替
子擦拭身体,小心翼翼得仿佛在擦拭水晶花瓶,用力一碰就要碎了。
李辰瑜心想都做夫
这么久了,也没啥好害羞的,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她一个感冒会让他如此谨慎,活像伺候老佛爷似的,唯恐一点失误就会毙命。
或许在他心中,她不只是一个
子、不只是一份义务,还有一种特别的意义?以前她不曾思考这类问题,为何现在动不动就浮上了心头?
“辰瑜,你觉得好点了吗?”他已替她擦过全身,拿了件干
的睡衣让她换上。
“嗯,谢谢。”
他没答腔,笑了笑,爬上
把她搂进怀里,她顿时就僵硬了,她都生病了他还不躲远点?
“我会传染给你…”感冒这种东西不算大病,一旦染上也
麻烦的。
他还是不吭声,用行动证明意念,熄了灯与她一起躺下。
这一夜,没有亲吻也没有挑逗,只有温暖的陪伴,以及无言的关怀。
清晨,李辰瑜准时六点醒来,经过一夜的休养,她就得自己好多了,可以起
做事了,难得请了一天病假,她迫不及待要恢复好妈妈、好太太的角色。
谁知她一睁开眼,就看到丈夫穿戴整齐站在
边,轻声细语的说:“醒了?多睡一会儿没关系的,你饿了吗?我把早餐拿进来给你吃。”
“呃…”这个深情款款的男人是谁?柯启堂的双胞胎弟弟?
柯启堂拿耳温
在她耳边按了一下,看看数字说:“三十八度,还是要多休息,你有力气下
吗?不如我抱你到浴室?”
“我没问题的。”经过一番观察,她初步判断他是她丈夫没错,但很有可能被鬼附身了,不然怎么解释他突来的变化?
才刚下
,她就觉一阵头晕眼花,晃了晃被一双手臂抱起来,柯启堂沉着声音说:“这么不听话,一点都不乖。”
他的语气…把她当成小孩还是小猫、小狗?她简直要怀疑这是个梦了,但不确定是美梦或恶梦。
柯启堂不知
子内心纠结,把她抱进了浴室,让她靠坐在浴缸边缘,替她挤好了牙膏,又拿漱口杯装好水,叮嘱道:“慢慢来,不舒服就喊我一声。”
“喔,好。”她说不出太长的句子,强烈的
受冲击,幸好他还愿意转身离开,给她留点隐私。
十分钟后,李辰瑜慢
的走出浴室,就见桌上有个托盘,摆着清粥小菜,柯启堂捧起碗正在吹气。“弘杰和若兰还在睡,不用担心,保姆会照顾他们,这粥已经不太烫了,你快来吃。”
她坐到双人沙发上,暗自心惊却不能
出来,眼前的局面简直像爱丽丝梦游仙境,完全
离现实。
“就算没胃口也要吃一点,来。”他拿汤匙舀了一口要喂她,这动作让她更为惊吓,张开嘴想说句话却被堵住了,只好乖乖喝下那口白粥。
“我可以自己来。”她只是感冒,不是残废好不好?
他微笑不语,只是继续喂食,等她吃完这顿破天荒的爱心早餐,房门忽然被打开,柯弘杰和柯若兰探出小头来,齐声道:“妈妈早安!”
“早。”李辰瑜想去抱抱孩子们,但很快想到这样不太好。
“爸爸说怕会传染,所以我们要站在这边。”柯弘杰厥着嘴,不太甘愿的样子。
“嗯,爸爸说得对,你们真乖。”
“妈妈加油!”柯若兰握着小拳头说。
“我很快就会好起来了。”李辰瑜微笑点头,看着那两个小人儿转身离开,暗自高兴自己教出了这么懂事的孩子。
柯启堂把托盘端出房外,很快又拿来药包和开水。“该吃药了。”
“谢谢。”她稍微能适应这般温柔的他了,只是有点想摸摸他的额头和鬓角,以确认他不是戴了人皮面具的陌生人。
“今天你就专心休息,什么都不准想,听到了没?”他的叮咛听起来像是命令。
“嗯…”她确实需要休息,这个陌生的丈夫把她吓得不轻。“你真的不用去上班?”
“才一天而已,公司倒不了的。”
“可是我已经没事了…”
她的一再婉拒让他脸色一沉。“让我陪你不好吗?”
“当、当然好。”她哪有胆子说不好?顾全大局是她的天
啊。
乌云之中又透出阳光,他轻轻把她抱上
,仔细盖好被子,在她额头一吻。“我就在书房,有事叫我。”
书房和主卧房是相连接的,隔墙中开了一扇门,他刻意不把门关上,如此一来,
子有什么动静都能轻易得知。
李辰瑜自从长大成年后,就没再想过要当童话中的公主,今天她倒是过足了公主瘾,三餐都是由柯启堂端来面前,还一口一口的喂她吃,温柔体贴得不可思议。
吃吃睡睡、昏昏沉沉之间,当公主的一天很快过去了,夜里,该睡觉的时候她却睡不着,翻来覆去的又怕吵到枕边人,干脆偷偷爬下
,钻到书房去看看书也好。
这间书房平常都是柯启堂在使用,但只要他不在家的时候,她也会进来看看书,幸好他不是小气的人,现在书柜里有一半都是她的藏书。
打开台灯,她挑了本小说就沉入其中,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传来,她抬起头看到穿着睡衣的丈夫,立刻合上书本说:“抱歉,吵醒你了?”
柯启堂摇摇头,坐到她对面的单人沙发上。“没关系,我也不困,你好点了吗?”
“我很好,只是睡了太久,现在不想睡了。”
“是吗?”他伸手拨了几下头发,原本还有点睡眼惺忪,表情却转为严肃。“那我们来谈谈。”
“好。”谈什么?外遇、离婚、小孩抚养权?她不
紧绷起来,婆婆答应要帮她调查,现在还没一个回音,她可说是完全没心理准备。
“前阵子我有几天没回家,又常喝酒,你可能误会了一些事。”
误会?要找借口也找好一点的吧,她在心中嘲讽的想,说不定他对她的好是一种补偿,说不定他早在外面处处留情,唉,他们之间怎么就一点信任都没有?做夫
做到这程度也
可悲的。
她还没想到该如何回应,他继续说明:“我在外面没有女人,从来都没有。”
“喔。”她点个头,不予置评。
看她反应平淡,他却因此焦虑。“我说真的,你不相信我?”
“我相信你。”只要他没打算离婚,闹得大家都很难看,那么她愿意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