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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三章 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第二一三章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除夕将至,南宫府中的气氛也渐渐热闹起来。(小说手打小说)

 不少丫鬟婆子早已经自己动手,上蹿下跳,忙着剪年画,贴对联儿,又忙着去街上置办年货,或是提醒回家省亲,给自己的家人送上些小礼品。

 而有些个年轻俏丽的丫鬟们更是已经迫不及待地换上了装。虽说她们的身份低下不能穿大红的颜色,但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府中自然也会适当放宽政策,大片的红色自是不许,但小片的红可就没人管了。

 因此一时间,到处都能看到那些个或者袖口或者领口,亦或是脚处绣了星星点点红色花卉的丫鬟婆子们,满脸喜匆匆地忙碌着。这样的场景,到将这一整个冬天的死气沉沉给去掉了不少,叫人看着心情都觉得舒畅起来。

 原先梦心因为身体不适,早将大部分的事儿都请老太太暂时关照着,至于一些琐碎小事,府中本就已经有了固定模式,倒也不用她太过费心。

 只是大节时下,南宫府的后花园又要再次全部开放,后花园后头那一快,从去年便开始动工,前些日子也全部完成,将整个园子连成了一片,今年也要开放。至于府中准备的一应事物也要仔细核点,待得那群远房亲戚到了,更要一个个都照顾好。

 先头身子未曾养好,梦心还有借口窝在房里什么都不管,每不过和羽扬一处,其实也没干什么事儿,有时不过他办公务,她磨墨,抑或他看书她刺绣,两人的话并不多,却让人觉着格外足。

 但好日子过了这么久,如今的梦心即便谈不上能活蹦跳,到底是没什么大碍了,再想着这么做个甩手掌柜,却显然是不行了。

 就连老太太都开了口,说是若没什么大事儿,过节这阵子的大事儿便还是到大少手上办。她还能说什么?偷懒虽说很舒服,不过总不能懒上一辈子,再说她也着实是休息了不少日子,老太太如今年纪大了,平带着还成,过节必是很忙,老人家又如何能吃得消?

 此刻,东厢房外的议事厅内,密密麻麻站了一屋子的丫鬟,梦心坐在最上首的贵妃椅上,一手拿着笔,一手拿着一本手卷,正忙着清点人数:“负责府中所有远房亲戚最外层接待的,八人。”

 这般说着,她便抬了头去看,早有八个先前就已经说定的丫鬟站到前排来,梦心就开始一个一个的点名字,点到得便应一声,梦心拿起手中的笔,随手在那张花名册上打个勾,而后又开口吩咐道:“你们只要负责验明身份,这些活儿前些年一直做过,应该不用我再多说了吧?”

 那八个丫鬟自打进了府没多久,过年时候分到的便是这个任务,早已经做了不知多少回,哪里还用得着再吩咐?一听梦心这话,便齐刷刷地福身道“不用”,另一边早有晚晴准备好了新的专门定做的衣服,一人一套领着下去。

 走了一批,梦心继续开口:“负责府中所有远房亲戚第二层接待的,共二十四人。”这群人不管别的,只管帮着他们拿拿东西,而后将她们带至后花园。这般一下便又走了一批。

 接下来,梦心极为利索地喊一批,说明她们需要做的事儿,便一批人领了衣服走,眼看着没多一会儿,大厅里头的人便已经少了一大半。接下来的,便都是一些近身服侍的,每个屋里派两个,又有统筹管理秩序的,突发事情帮忙的…

 总之零零散散弄了一大堆之后,梦心是困得眼皮子都开始打起架来。一旁的晚晴也早已经双手酸软,一副好似被霜打了的茄子,无打采的模样。

 好不容易对完最后一批人,梦心将手中的花名册放到一边,拿起茶碗便狠灌了一大口水,结果这才发现,这还是先头冬雪到里头忙时泡的,茶已经放的太久,早就冷了。凉茶,让味道显得更苦,梦心不由皱了眉。

 “怎么样?是不是累了?”才刚要开口说话,耳边就突然想起了羽扬熟悉的声音,让梦心微是一愣。但接下来却不知为何,方才明明还浑身酸痛,只觉得痛苦异常的情绪,在看到他的那一眼,却立时好似被最为和煦的阳光照过,变得平静而祥和起来。

 轻轻摇了摇头,梦心站起身来,羽扬早已经几步走到了她的跟前,扶着她的手又摁着她坐下:“还说不累,瞧你,眼睛下边都有些黑影了。这几天害的你晚上没能睡好,白天却又这般忙…”

 他微是一顿,梦心却早已经因他这话中的深层含义而羞红了脸。一旁的晚晴本来累得都有点目光呆滞了,突然听到大少爷这般劲爆的话,一时原本那瞌睡劲儿全都没了,眼睛瞪得滚圆,梦心甚至能够看到她眼角闪出的光

 这丫头真是…还有羽扬这人,这人竟然当着旁人的面就说这个,也不怕人笑话只是这个当儿,她自然也没法子去说羽扬什么,只能跺脚便朝晚晴嗔道:“你,你还站在这里发呆做什么?不用去帮冬雪的忙,难道你想累死她不成?”

 晚晴莫名其妙受到了主子的无辜迁怒,原本还满怀着无比八卦的心情,此刻缩了缩脖子,也不敢再死赖着看热闹,连忙嘴里嘟囔着应了,几乎用跑的退了下去。

 她这里才刚一走,大厅里头本来就只剩下两三个使的婆子在很远的地方打扫,一看情形,她们早溜了。不过瞬间的功夫,整个大厅里头竟然就只剩下了他和她两个人。没了旁人的围观,梦心显然比方才轻松多了,一把就抓住了他的间,狠狠掐了一记。

 “你,你刚刚说什么啊”她本来是想着要义正言辞地告诉他,这样做实在是不好的行为。可惜因为这会儿她的俏脸通红,粉面含,眼神带着嗔怪,偏说话的语气又添了几分撒娇的意思,因此威慑力明显不足。

 倒是羽扬,儿就没有任何收敛的自觉,一脸灿烂的笑容,让人很想上前咬他一口:“我说?我说我这几天晚上害的你没能睡…”

 他一个睡字还没说完,梦心已经上前一把堵住了他的嘴,整个脸都快要涨成了猪肝:“你,你还说”她跺着脚不依,却不知这样难得的小儿女模样,看在羽扬的眼中,又成了怎样的

 这些日子,他们二人几乎是时时刻刻都在一起。当坦白了自己的感情之后,往后的相处似乎就变得更加顺理成章起来。虽说相处的模样和前阵子倒也没什么大的区别,但羽扬自己心里却有数。如今的他和她,更多了一份信任,少了一份猜疑。

 以前是因为都是试探却不肯说出口,因此不管对方做什么怎么做,有时心中总会不断地猜测,想着对方看自己,究竟是怎样的感觉。那样,难免会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自然也就更加容易发生误会和争执…

 每一次,当他想起这个,口那股无名的怒火,便会好似根本不受控制一般,蹭蹭蹭直往上蹿。让他只要念起陈姨娘抑或是青宇的名字,都会有一种狂暴的杀意。

 过了这么多天,老太太派在陈姨娘身边的人确实是探听到了一些消息。二弟的失心疯果真是假装的,而陈姨娘最近似乎会有什么动作,听说前些日子这娘儿两个在房里密谈许久,应当是商量着如何出招。

 只不过,陈姨娘这个人十分警惕,因此虽是提前知道了一点消息,但却根本摸不清她究竟想要做什么。我在明敌在暗,就算想要做出防备都难,羽扬也只能不断提醒梦心小心,又千叮咛万嘱咐,要跟着梦心的暗卫,拿出十二分的精神来办事。

 若是再出现上回那样让她被人伤了个情况,他们只有一条路可行——提头来见

 幸好,如今的他们已经和从前不同。有了对彼此的信任,可以将后背交给对方,所有的秘密都不在是秘密,他们更像是合二为一的一个人梦心本就是心思细腻的,大少爷的头脑又是极好,两人这般一合作,办事越发效率起来。

 当然…更加相互契合的,自然是他们的身子。羽扬的眼忍不住再次扫过她发烫的脸颊,抬了手将她额前的发丝别了回去,好想,好想就这样狠狠吻她,狠狠要了她若不是想起昨晚已经让她太累,而今儿个一早她起又忙到现在,他真想不管不顾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竟会是这样一个人。从前虽说每次见到她都会情不自,但到底不会像现在这样,总是想总是想,害他自己有时候都忍不住会犯嘀咕,他怎么会成了这样一个纵之人?

 真是该死的,但,当他明白她的心中也有他时,他就是忍不住,就是觉得那种别样的漏*点,让他恨不能当下就…

 摇摇头不敢再想,羽扬轻笑了一声,忙转换了话题:“好了,不说这个好不好?只是你这些天被折腾地不轻…”结果他再次收到她瞪他的眼神,忙接着道“我想着回头还是再让太医来给你瞧瞧,再开些补药过来。”

 先头他说这话时,梦心的表情是害羞而恼恨,但说到最后时,那表情便瞬间变成了退缩和痛苦:“又要吃补药?我可不可以不吃…”梦心彻底拉长了音,一脸的悲惨,‮腿双‬一软索站都站不住了。

 就这么整个人都挂在羽扬的身上,她却被拒绝地很是彻底:“眼下有黑影的人可不是我,还有,每次是谁的葵水一来便痛得要死要活脸都白了?这都是要治的,再说…我并不放心,如今的府中也不安全。我们虽然小心再小心,但难免不会有疏漏。”

 补药的事儿,梦心还可以和他再熬一熬。不过要说这腹痛的毛病,倒确实是要好好治一治,毕竟她还想着能再怀上宝宝呢。至于说府中的安全问题,梦心叹息了一声,这个好像就更加不能反驳了。

 陈姨娘那边蠢蠢动,虽说被梦心想着法子拖上了一个李冬巧和她对着干,但若是这位姨太太懒得理她而是直接来对付她这个大少呢?这并非不可能的事儿,梦心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此,自还是要应付的。

 不过说到葵水…梦心忽然一愣,上一次来葵水是什么时候来着?

 正要思考这个很严重的问题,却忽然听到外头丫鬟的声音传来:“主子,府中偏房送的贺礼到了,今年有些个远房来不了,但物件也都快马带了过来,还有各处庄子上的贺礼也都到了,可要现在搬进来清点吗?”

 “搬进来吧。”梦心也没功夫再想这些有的没的,连忙推开一步和羽扬离了点距离,便又开始做起事儿来。里头冬雪和晚晴早已经忙了个天翻地覆,要将过年这几天府中需要的各东西给清点了,如今院子里头那叫做个一团

 东厢房里忙了个热火朝天,陈姨娘的院子里,却是一片的安静。

 从前,每到过年,除了东厢房和老太太那里,便是她这里最为热闹。不知多少人到了这个时节就会想着要讨好她,送礼的,攀情的,拍马的,那是数不胜数,能将院子里头众人忙地脚不沾地。

 可结果今年倒好,这人也实在是太现实。他们不过是落魄了,竟然现在是一个人都不见。门前冷清地好似院子里头根本就没住人一样,而死气沉沉的没有一点红色,更是让人的心情跟着觉得抑郁

 屋内,陈姨娘的脸色比从前更加黑了几分,端坐在贵妃椅上,她一只手捏着帕子耷拉在腿上,另一只胳膊搁在一旁的桌上,眼睛死死盯着大门,嘴皮子不停的哆嗦着。只要有任何一点的风吹草动,都会让她蓦然睁大眼睛,够着朝外面看。

 而坐在她下手的,她的儿子南宫青宇,看上去就比较悠闲自得了。也不知他究竟怎么想的,竟然一个人占了两张椅子,双脚翘着,闭上眼睛晃来晃去,和陈姨娘紧张的气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嘭”一声轰然巨响突然响起,把远处正在院子里头摘花的小丫鬟吓得一哆嗦,差点直接把整株花全给连拔了陈姨娘的右手握拳,对着那桌子便是狠狠一下锤了下去,只震的原本放在桌上的茶碗,都跟着跳了一下。

 “娘…小心伤了手…”青宇的声音轻飘飘的,说不上来究竟是悲是喜。却是陈姨娘忽然听到这声音,一时越发气得浑身哆嗦起来:“太过分了”

 这一声疯狂的吼声,几乎是从牙齿儿里飘过来的,测测地让人觉得心寒:“这些人太过分了,从前在我面前百般讨好,我也随了她们的意思不知道暗中帮了多少忙。结果如今我才刚失势,她们,她们竟然一个都不来了”

 她恶狠狠地说罢这段,拼命地气,好半才算是回过神来,气得刷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倒是青宇,即便听到这话,依旧是那副不紧不慢一点反应都没有的模样,却让陈姨娘的火气更甚:“你有点反应好不好?”

 她,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儿子?一点不省事,偏偏喜欢惹麻烦。惹出了麻烦又没法子去解决,还要她这个老娘来帮忙。今儿个,他们更是广发请柬,希望所有人能够赏个脸来这里吃饭。结果这倒好,马上就快正午了,没提吃饭吧,连个送礼的都没见人影。

 陈姨娘在府中过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遇到过这样的事儿?早气得七窍生烟,恨不能现在就直接灭了白梦心。

 不过她好在还保留了几分理智,再说,这个局本来就是她想好要设的。其实,也不过就是装可怜的罢了,若是有人来自是最好,她可以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哭诉自己的可怜,表明自己不会再心存妄想的念头,以此获得支持。但若是没人来…

 那就也是个好法子,众人一瞧便会争相相告,堂堂南宫府的陈姨娘,曾经叱咤风云能够说得上话的姨太太,唯一有希望被扶正的她,如今是多么的凄惨。发放了那么多的请柬,竟根本没人去。

 陈姨娘自是做了两全的打算,但这也并不代表她就会喜欢这第二种的情况。一个人都没有虽说达到了她的要求,但她的脸面呢?她的身份呢?她的地位呢?她以前的那些付出呢?就一个都没了这些人究竟在利用她之后,就全都不管她了。

 其实,这也是陈姨娘自己想差了。南宫府中的就算再怎么势利,也不可能人人都是如此,总会有人并非一定要靠着这些个东西才能上位的。只可惜,这个当儿刚好众人忙到疯,人人都有自己的事儿要做。

 再想着,陈姨娘如今毕竟身份尴尬,而自己不去,旁人肯定还是会有人去的,便算了吧。结果谁料人人都这般一想,竟是一个人都没了。

 陈姨娘兀自还在那里生气,却是南宫青宇,停了好半天,才冒出一句冷笑:“她们?哼娘,是他吧?那群人就算真个把咱们给忘了给扔到了一边,照娘的子,还不是等着过后再像她们好好讨教么?我看,是因为我那个便宜爹…”

 青宇在陈姨娘的面前,一向都是没大没小,没上没下,没尊没卑的。说话更是什么都能出口,陈姨娘也大多数能够忍受。可谁料这话说到一半还没完,先头只顾着发呆想心思的陈姨娘却忽然眼睛一瞪,恶狠狠地上前就是“啪”一声,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自己要说的话说了一半就被人给堵了,青宇的脸色自己说不上好。不过,被来了这么一下,他似乎也想起来有些事儿是不能说的,因此也不曾去管挨的这一下揍,而是轻蔑地冷笑了一声,而后道:“连他都忘了,你不生气才怪呢…看来啊,人家只怕也…”

 “你给我闭嘴”陈姨娘终于忍不住开了口,眼睛死死盯着青宇,哪里像是看自己的儿子,简直就像是在生死仇敌一般。

 青宇好歹没再说话,不过眼中的轻蔑却是更加明显了。

 陈姨娘又是在院子里头转了一阵,眼看着正午的太阳渐渐西斜,她终于冷了脸,吩咐丫鬟道:“开席,只上我和二少爷的菜就成。你们几个也都下去吧,你,你,你,过来,我有话跟你们说。”

 随手点了三个自己颇为信任的丫鬟,陈姨娘挥挥手,另一帮人就全都下去了。至于青宇,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眼睛只管在那几个丫鬟的部和部扫了扫去,看地陈姨娘差点忍不住又要动手去扇他。

 不过幸好,待得做到正经事情来的时候,青宇总算是稍微正经了一点,总之不会再像之前那般胡说八道了。陈姨娘只在那几个丫鬟的耳边轻轻吩咐了好些话,那几个丫鬟听了,便不住点头,不住点头。

 待陈姨娘吩咐完,其中一个丫鬟皱着眉头想了很久,却是有些犹豫,疑惑道:“可是…是不是只要这般说,主子您就会没事儿了?”

 “哪有的话?”陈姨娘似乎觉得自己的这个新计谋很是厉害,心情也跟着明显变好,竟然也愿意跟一个小丫鬟多说了两句“你们只管去办,放心就是,我自有后招。保准等过了这个年,哼哼…”她喜滋滋的,因为是回答问话,自然也就不曾再刻意低声音。再说,她自认这么几句,也不了什么。那几个丫鬟一点头便是应了,至于青宇,再又一跟着又补充了几句话之后便又沉默。不知道眯着眼睛在想什么了。

 没有人注意到,当陈姨娘大着嗓门儿说出这句话来时,跟在她身后那个耳背的婆子,眼中闪过的一抹奇异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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