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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五章 火若不烧,就添些油!
 第一九五章火若不烧,就添些油!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早已经大亮,梦心只觉得浑身像是被千百斤的重担过了一般,处处都是酸痛。(小说手打小说)她微微动了动胳膊,这才发觉自己真的是被住了——羽扬的一手还罩在她的前,一条腿挂在她的上,而原本盖在他们身上的被子早已不知丢去了哪儿。

 幸好屋中的炭盆准备充足,才没导致他们直接被冻死。

 悄悄扭了下脖子,梦心一点一点将他的手从自己身上挪开,羽扬只含糊地动了一下,便再次睡。他那样重,胳膊还好说,但腿她可没办法动得了。

 不想这么早吵醒他,虽说此刻天色大亮,但他俩昨晚根本没怎么睡,先是谈天说地东拉西扯,结果睡了一觉醒来他偏要沐浴洗澡。本倒没什么,可梦心自己也不知怎么回事,他洗着洗着,竟把她也给拖了一块儿进了浴桶。

 这般一来,还怎么可能只是简单的擦洗这样简单?她才下去没多久,他就动手动脚不规矩,昨儿个,他简直是疯了一样,折腾地她连求饶都来不及。这会儿他好不容易睡,她可不愿意再把他惊醒,到时候他又会像八角章鱼般黏上来。

 晚上没睡好,这会儿醒了,反倒也没什么睡意。

 梦心睁着眼睛,目光缓缓滑上他的脸。这些日子羽扬一直很辛苦,整整夜地陪着她,照顾她之余还要忙着看密报看文书,还要挂着朝廷,偏又发生那么多事。他从不抱怨也从来不表现出来,但她知道,他根本就是累坏了。

 而她却不同,虽说好像也经历了很多,但却都是南宫府的家务事,而身体不好的这段时间,她更是每躺在屋里头休息睡觉,直睡得骨头都酥了,容光焕发别提多精神。现下这一未睡好,反而越发清醒起来。

 事情发展到这样的地步,她不是没有想过。原本她不过只是想要保住自己的地位,而羽扬也绝对不曾有过想搅和进太子之争的事情当中,但有时候有些事,根本没得选择。你不愿参与,不代表旁人会放过你。

 南宫府中的细作原本有多少,梦心不知道,那些细作分属哪些人,梦心也不知道,甚至一年之前,她其实根本就不知道家中竟然是有这样一群人存在的

 以前她实在太天真,以为自己最大的敌人不过就是大少爷的那些妾室,不过就是府中整想着攀龙附凤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一众俏丫鬟,可谁又能料到,冷清月她们的进府竟然改变了这一切,让她意外发现了这个秘密。

 不过…梦心忽而又觉得好笑,也许自己更该感谢她才对。若不是因为她的异动让她察觉出不对,也许她一辈子都未必能真正了解羽扬时不时对她抖出的暗示,也不会这样心平气和地与他谈论一件事儿,更不会一步一步走到如今。

 说起来,她竟是羽扬和她之间破冰的工具。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抬起头看向羽扬。睡得正的他,看上去更像是个大孩子,没有一丝一毫的防备,没有面对她时偶尔出的霸气或是狡猾,也没有平面对众人时那副装出来的温和,只有最平和的他,卸下防备之心的他。

 其实羽扬真是长得极好。他原本那样花心,都能让无数女子为之疯狂,如今他整只陪着她,京城中的人早就又在传说,说大少爷是第一好男人,对自己的子是怎样温柔怎样体贴,又是怎样专情。

 更有甚者,不知从哪里编了一套故事来,说是子回头金不换。南宫大少丢了孩子之后,南宫大少爷痛定思痛,决定痛改前非,专情只对一人

 这样的传闻固然好笑,不过大少爷的名声比之从前更不知好了多少。他越是专情,旁人越是希望自己家的庶女能嫁进来做小,而大少爷拒绝,就被人越发传说成是何等痴情的好男人,结果自是越传越离谱,最后几乎什么话都说出来了。

 勾,梦心偷偷抬起手指,沿着他的眉峰慢慢下滑,跟着他仿若刀刻般俊朗的轮廓,一点一点勾勒出他的模样来。他的眉峰很,一看便知满是正义,他的睫很长,在光线的照下越发显出几分柔和来。

 平里他睁着眼睛时,大部分的情绪几乎都是从双眸中透,此刻闭上了眼,让人觉得那人的气势也明显减弱了很多。

 这些天,他似乎比前段时间瘦了一些。羽扬的体格一向很好,不过先头也曾因为她而受过一些伤,虽说如今早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但最近可能太忙,让他越发瘦了些。虽说…虽说这瘦也并非体弱的瘦,倒不如说是炼了一些。

 毕竟…梦心脸上一红,忙缩回手去,几乎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竟然就这样将手放到了他的膛上,甚至,甚至还摸了好几下

 心怦怦直跳,她低了头动都不敢再动,生怕羽扬醒来发觉她刚刚的小动作。这一瞬,她竟好像是做错了事儿的小孩子一样,忐忑着害怕自己家中的大人发现她的错误,到时候若是被说,她的脸面可就要丢尽了。

 停了一阵,发觉一点动静都没有,梦心这才定了神,索就这样僵着缓缓闭上眼,又开始胡思想起来。

 其实事到如今,大皇子的野心几乎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但他却偏偏还是装作一副贤王模样,待人和蔼,处处谦让,也难怪皇上知道之后,对他越发责骂,几乎是当众怒斥,说他“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实则悭吝小人尔”

 睿亲王自然是为他辩护的,就连朝中不少大臣都附议,惹得皇上大发雷霆,险些叫人拖出去杖责。幸好是三皇子,眼看着自己的父皇这样震怒,在旁跪着劝了好几句,才打消了皇上的念头。

 当然,这些事儿照道理梦心也是不该知道的,她毕竟是个妇道人家,管好自己便可,实在不该再管旁的。不过如今她和羽扬朝夕相处,有些事儿自然是商量,他们是一家人,羽扬说了她自然就会知道,结果愣是被她晓得了不少朝廷动向。

 听羽扬说,那青宇把太医给吓跑之后,老太太也进宫去了一趟。毕竟贵妃娘娘身体不适,老太太身为诰命夫人,又是皇上的长辈,自然该去看看。

 老太太回来没说什么,只道当时皇上的几位皇子皇女都在,三位已经成年的皇子,大皇子温文尔雅,二皇子倨傲冷酷,三皇子颇有几分柔弱,另外有几位皇子还小并不怎么说话。剩余三位公主倒是都很大方的模样,一看便是规规矩矩,就知道是宫中教出来的。

 最近这些年,老太太年纪也大了,每年虽然还是有固定的时间会进宫,但不过走过场似的请安便回来,其实很难碰到这样众人齐聚的大场面。

 但宫中的人和事,的确不是旁人随便能够的议论的,能从老太太口中听到这样简短而又简练的评价,已经算是不容易了。照理说,儿连这样的评价词也不该有才是。不过,老太太也只是说了这些,就再不肯多做透了。

 不过倒是听说,贵妃娘娘这回生病,就连皇后娘娘都留在了那里陪她说话解闷,皇上也在,一家人气氛别提多和谐。老人家将宫中父慈子孝的画面讲了一通,便将此事揭过不提,没过多久就当做没发生了。

 虽说未曾给他们更多的话,但这些其实已经足够。

 梦心知道,老太太这个人从来不做多余的事,不说多余的话。若是没有用的,她自然不会说,还特意告诉她和羽扬。既然说了,就代表一定有用。大皇子温文尔雅,但事实上他野心十足,整想着如何谋划到太子之位。

 二皇子倨傲冷酷,这倒是事实,这个人,甚至还有几分残忍与凶暴。

 三皇子梦心从未见过,也许见过却不记得了,总之关于他的传闻也少,可能因他毕竟是一国之母所生的嫡子,因此众人对他的评价也多半是正面的,即便是胆子再大的,也不敢多说他什么。毕竟他的娘亲是当今皇后。

 “哎”忍不住的,梦心叹了口气出来。但声音尚未落,她就被人在后头狠狠点了一下脑袋,吓得她差点将叹息直接转化为尖叫,一下睁开眼来往后看去:“你…”倒了一口气,梦心这才缓过神:“羽扬,你想吓死我?我想事情呢你这样弄我,把我吓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我还当是怎么回事呢你不是睡着了吗?怎么会忽然醒了?是不是我的动作太大把你…”“行了,一下就冒出这么多话来,你的动作不大,不过你叹气的声音很大啊…”他的声音还带着刚刚睡醒时的慵懒,浓浓地鼻音一下将她弄得也有种瞌睡的感觉来。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他的脑袋也跟着在她前蹭了蹭“又想什么?”

 “我…我在想,大皇子为什么还是没有动作,会不会他根本就没找到金雀身上的破绽,还是也许他已经找到了,但是却没办法破译,还是说…我们弄上去的那句话,他可能不会照我们的意思想。”梦心轻声说着,一下抬头看他“那我们要怎么办?”

 “凉拌…”他口中咕哝着,显然对此根本不放在心上,又蹭了蹭,一时闭了眼又不吭声了。

 梦心推推他他没动,再推他,却听到了传来的轻鼾。她顿了一下,罢了,他本来就这样累,偏还要用这样的事情烦他做什么?这个局是羽扬和她一起布下的,若是成功自然最好,就算真的失败了,也可以再想旁的办法,直接命人混到对方身边去。

 只是墨离…若是成功了,他就会正式成为大皇子的人,成为睿亲王的人。这个家中,除了她和羽扬之外,再不会有人知道他真正的目的。倒时候他为对方做事,也许连冬雪和晚晴都不能理解,会恨他,会与他决裂。

 这样的代价,也许真的太大了。也好,不能成功也好…这下,她越发胡思想起来,羽扬受不了了,刷一下便坐起身。原本她被抱着还觉得浑身都在发烫热得几乎要出汗,结果他这里才刚一松,一股凉气瞬间袭来,让她忍不住一个哆嗦,接着便抬头看他:“你怎么了?”

 羽扬叹了口气,抿着看她,无奈地将她往里头挪了挪,又下重新拿了一条被子上来盖住她:“你还问我怎么了?你这样在我旁边翻过来覆过去,心跳又像是打鼓一样就在我耳边不停的想,我怎么还睡得着?”

 说道这里,他真是几乎要翻白眼,随手找了件衣服披上,羽扬又去衣柜里头翻了几件衣服扔给她:“你既然睡不着,咱们索打个赌,我赌大皇子,今便会有动静。你信不信?”

 “不信”伸手接过扔飞过来的衣裳,梦心斩钉截铁。当然不信,金雀早已经死了这么多天,她的尸体也早已经被他们的人给偷了回去,这么久都不曾有动静,根本没道理突然就动。即便时间真的就要差不多,也绝不可能就是今天的。

 羽扬并不否定她的看法,却是将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穿上身,套上外套,又将荷包贴身挂好:“赌什么?”

 梦心被他这说法弄得来了几分兴致,忽然一揪被单整个人坐起身来:“你说赌什么就赌什么。我只赌大皇子今绝对不会有动作,若是我赢了,你便答应我一件事。不过…我事情尚未想到,等我想到,会让你做的。”

 “那你呢?若是输了又如何?”羽扬也来了兴致,替她将衣服穿好,挑眉盯住她的眸“若是我赢了,我也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当然,事情我也尚未想好,待想到,自会让你做。这样公平公正,如何,赌不赌?”

 他的筹码已下,梦心怎么可能退缩。因此她‮腿双‬一滑,双脚已经套进了鞋中。站起身,将荷包也在间挂好,她边往外头走边吐出三个字来:“自然赌”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门口,梦心将门打开,便见到不过处晚晴和冬雪说说笑笑往这边过来,见着他们,两人同时停下弯了身子朝这边福身,之后才凑近了。冬雪笑眯眯地开口便问:“主子醒了,今早点是玫瑰花糕,厨子新做的,您和大少爷要不要尝尝?”

 而晚晴则根本不等梦心回答,就已经神神秘秘凑到了跟前:“主子啊,好消息。”

 梦心笑着不动声,只朝冬雪点头道:“你去吧。”见晚晴霎时嘟起了嘴,梦心这才哼笑,伸手一拍她的肩膀“知道你有好消息,你这些天跑了个无影无踪,今儿个突然出现,你自己真该对着镜子去照照,你的嘴啊,都快要咧到耳朵子了”

 “主子,奴婢也是觉得高兴啊。”晚晴不以为意,跟着梦心走到院子里头,伺候着她坐下,转头想去扶大少爷时,发觉他早已经跟着自己坐好。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实在不习惯东厢房中多了个男主子的事实。

 羽扬摆摆手,晚晴这才扭头对梦心回报起工作来:“主子,奴婢这些天一直照您的吩咐,跟家中几个特别喜欢传话的丫鬟婆子在一块儿。您也知道,她们这群人,最是爱打听旁人的**了,整个东厢房,她们觉得我的口风最不严。”

 嘿嘿一笑,晚晴的眼中闪过一抹狡黠:“所以难得有了这样大好的时机,自然要分外知道利用。她们想着法子的斗我开心,哄我说话。有问我金雀和宝儿究竟是什么人的,有问我冷姑娘当初是怎么推您的,还有人问我您会如何处置巧主子。”

 问这些,梦心自然能猜到。一下发生了这么多事,甚至这么些年下来,自打她进入南宫府头一次死人,家中的这些奴才想也知道不可能这样安分,定然好奇究竟是为什么。毕竟在她们眼中,大少就是个活菩萨。

 什么能够地活菩萨动了怒?只有对方实在太过分,这才让神佛也不放过。

 她们一定会好奇原因。这些日子梦心一直不出门,府中的下人又颇有几分人人自危的意思,不过只要有机会,又是最没心眼儿的晚晴,她们还是会忍不住的。至于李冬巧,上次她大闹东厢房,原本是要将她以家法处置,不过梦心到底没动手。

 这样一来,区别又来了。连闹到上房都不曾处置,偏偏却把金雀和宝儿一同打死了,即便三人的身份地位有很大差异,但大少一向是一视同仁,怎么会这样呢?

 梦心额首,示意她继续。晚晴便又恭恭敬敬地回道:“奴婢自然不可能真的什么都告诉她们,不过她们和奴婢谈天说地,时不时探上几句口风,奴婢偶尔说漏一两句也是正常。再说,奴婢本就是个没心眼儿的,她们当时笑眯眯地说自己会当做什么都没听到,不过…”

 真正的事实可就很难说了。不需要梦心多余的问话,晚晴自己索一次将事情全都汇报完。

 “奴婢只透了几点风声,一是金雀和宝儿犯了大事,污蔑大皇子,原本若是事情传出去,她们就是株连九族的罪名,大少命人将她们仗毙,实际是救了她们的家人。二是主子您还需要巧主子的帮忙,绝对不会轻易对她动手”

 “很好”梦心坐在椅子上,指指一旁的矮凳道:“坐。”

 晚晴也不推辞,那边冬雪已经将早膳拿了出来,一时摆了一桌子。梦心和羽扬各自拿了碗来,知道冬雪和晚晴起得很早,自是早已经吃过,便也不客气,只让冬雪也跟着坐下,才又问晚晴:“那么陈姨娘那边呢?”

 这一回让晚晴出去扇风点火,自然不会只有将原先事情做解释这么简单。如今她的名声已经够好,就算晚晴不解释,也总有人会替她解释的。整个家中,除了那些别有目的或是对她本就有偏见的人,绝大多数还是站在她这一边。

 她们绝对不会相信,慈悲地连猫狗都舍不得杀的大少,会有心狠手辣的一天。

 解释不过是个附带,而真正重要的则是陈姨娘那边。是她害死了她的孩子,这件事,她白梦心只要活着一天,就一天不会忘记。只要陈姨娘还在,她早晚要让她生不如死以前没功夫对付她,现在,游戏才刚刚开始。

 听自己主子问起陈姨娘,晚晴原本说笑的心情也没了,脸色变得有些严肃起来:“回主子话,关于她,奴婢没说太多,不过只透了一点风声出去,说巧主子只怕对陈姨娘未必有好感,否则那在东厢房,她不可能非要陈姨娘站出来。”

 “然后呢?”梦心吃了一口点心,点点头:“恩,这个味道不错,下次老太太若是来,可以做些给她老人家尝尝。不算太甜,刚刚好。”

 冬雪那边应了,晚晴这里则低声回道:“主子,奴婢只说了这么多,她们还要再问时,奴婢便只推说有些事情若是知道太多也不好,便没多说什么。奴婢是想,毕竟是从我口中传出去的,若是被她们察觉出异常,就不好了。”

 “恩,”梦心点头,索让了一盘子出来给冬雪和晚晴尝尝,见她们各自告罪之后捏了一块进嘴,梦心才笑道“这样就好。我还怕你一时愤会说多了。你要知道,越是想要让人相信事实,就越是要真真假假虚实不清,还有,千万别说太多。”

 她伸出一手指在晚晴鼻子跟着晃了晃:“你透的越少,事情就传得越离谱。放心,别的我自有安排,至于现在,这件事咱们就先停在这儿,若是火没能烧起来,咱们就再添些油上去”

 “是,主子。”晚晴应了,便不再开口。但院子里头才刚刚安静下来,就有小丫鬟进来回报:“大少爷,外头让传话,说是大皇子驾到,说要见大少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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