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笔落惊鬼神
　十天之后，秦花光了银子，被客栈掌柜逐出了客栈。/一起读小说”

　秦本来有和周画师开玩笑之意，但没想到周画师居然当真了，秦道：“把银子拿出来的看。”

　周画师用十指沾满污垢的手，在怀中摸索了一下，掏出一锭白花花银子，对秦道：“二十两，画好了给你。”

　周画师一下掏出二十两银子，倒也颇出秦意料之外。

　秦暗想，画鬼容易画人难，我随便画东西糊弄他，先把银子骗到手再说。

　秦拿过画笔，开始在宣纸上画起来，他画的正是冯夫子送给他的极灭意境图。

　画好，笔停。

　周画师冷冷地看了一眼秦的画，说道：“没有意境，更别说极灭了，赔我纸钱，墨钱。”

　秦心想，跟我耍赖，你还了那么一点，于是他说道：“你凭什么说我画的就没意境。”

　周画师道：“笔落泣鬼神，画成惊天地。那才是意境。赔我纸钱，画钱。”

　秦双手一摊，说道：“一个字没有，你看着办。”

　周画师冷笑一声，说道：“用你七两元神换。”

　说着周画师伸手向秦的脑门抓来。

　秦感到周画师五手指一下抓进了自己的识海，秦的识海此时呈海洋状，那五手指一抓入秦的识海，秦的识海中的海洋顿时被五手指得一滴不剩。

　秦的识海干涸了，秦感到自己死了，躺在画摊旁边。

　诡异的是，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对此视无睹，周画师一脚把秦踢开，若无其事地继续坐在画摊前。

　秦心中大惊，暗想：“这是什么鬼地方，青天白之下，有人杀了人，居然没有去报官。”

　一切都显得不合常理，而且秦的识海已经干涸，按理说已经没有意识了，已经死了，可是秦现在却还能思考。

　只是他的身体僵硬冰冷，动弹不得，这才使他看起来像一个死人。

　秦突然感悟到自己其实一直处在一个生死间的状态。

　他躺在地上感悟着这种生死间的意境，回想着周画师五指抓入他识海中的情形。

　十天之后，秦心有所悟，对周画师道：“我还要画极灭意境。”

　周画师冷冷道：“你已经死了，怎么画极灭意境。”

　秦道：“生就是死，死就是生，生死之间，如何不能画极灭意境。”

　周画师道：“起来。”

　秦起身，拿过周画师的笔，在纸上画了一口剑。

　秦画完，周画师摇摇头，一脚把秦踢到了一边，说道：“徒有其形。”

　秦躺在地上，继续感悟着。他每有所感，即找周画师索要画笔，每次都是只画一剑，每次画完都被周画师一脚踢开。

　如此这般，不知不觉过了二十年余年。秦面前行人匆匆，来来往往，很多人在秦面前经过一次，就再也没出现过，有些人却每天从秦面前走过一二次。

　二十年，许多年轻光鲜的少女，已经变成沧桑的‮妇少‬。

　秦除了每天躺在地上感悟生死意境，就是是体悟着自己的梦境。

　秦现在的梦境，就是符东由生到死的过程。起初这个的梦境的终点是在符东误杀姬妤后，万念俱灰自杀身死的情景。

　那一刻仿佛已经定格，秦越来越深刻地体会到符东那种万念俱灰的感觉，感同身受。

　最后这种万念俱灰的感觉中，符东自杀时被定格的情形突然动了起来。秦的梦境延续了下去。

　秦进入了符东在自杀后的梦境中，而这个梦境却是秦自己从出生到离开荣京随郝仙师到玉镜城的情形。

　从符东的梦境中出来之后，秦的梦境中出现了符东复活后去并州、宿州、荣京印证梦境的过程。

　秦梦境中最后一个场景是，符东在荣京城外，遇到三个仙子后的情形。

　秦认出符东看到的那三个仙子，正是雪蕊、肖月儿、任瑶三人。

　梦醒，秦感一阵恍惚，感到自己经历好多世。

　他突然向周画师道：“我要画。”

　周画师给了他笔。秦的笔一落在纸上，天地变，顿闻风雨之声。

　他一气呵成，画了一口古剑，画成，笔停。

　一阵庞大的意境将秦周围百步的范围笼罩。周围的一切都在这意境的笼罩之下轰然倒坍，而所有的行人、商贩、周画师、还有秦自己，都在画成之时面无表情地倒地而死。

　秦在死的那一刻，感到很奇怪，自己明明死了一次，怎么还会死。

　这个念头从他脑海中闪过之后，秦的意识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秦醒来的时候，周围一切如故。

　街道上行人仍是川不息，来来往往的行人，在他的旁边，周画师在阳光下眯着眼，打量着秦。

　秦正感到奇怪，那些轰然倒坍的房屋怎么转眼间又立起来了。

　这时，周画师说道：“你在这里已经晒了一天太阳了，难道不觉得饿吗？”

　“一天？我在这里只待了一天？”秦颇感诧异地问道，因为他记得自己在这里已经待了二十多年。

　“是啊，只有一天，你以为有多久？”周画师懒洋洋地说道。

　秦知道自己陷入了一个梦境中，只不过他梦境中的一切，和他现在周围所有的一切都都一模一样而已。

　而且他感到梦境中的二十年，是如此的真实，每一天的出落，一年四季的变幻都真真切切。

　“或者，现在我仍在一个梦中，只是自己没觉悟而已。”秦心里隐隐有了一丝明悟。

　梦中的二十年，秦也终于对极灭意境有了一丝领悟。

　他走到周画师面前，说道：“你会画什么？”

　周画师道：“什么都会画，花鸟虫草，飞禽走兽，山水人物，兄弟你想要一幅什么画？”

　秦道：“极灭意境。”

　周画师愕然看了秦一眼，说道：“极灭意境，啥东西。”

　秦微微一笑，说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把笔给我。”

　秦的话语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霸气，周画师把画笔交给了秦。

　就在这是街道前方传来一阵行人的惊呼之声和急骤的马蹄声。

　一匹受惊的马从街道的一边向秦他们这边急驰过来，一些行人躲闪不急，被马蹄踏伤。

　秦的笔落在了宣纸上，笔走龙蛇，三笔二画，转眼画好一口古剑。

　周画师一看那剑，顿时感到自己被一股庞大的意境带进了画中，在画中，在画中和真实的景像一模一样，只不过多了一口浮动在空中的古剑。

　画中那口古剑光芒一闪，入了那只惊马的前额，惊马顿时仆地而死。

　古剑消失，周画师的意识从秦的画中退了出来。这时他听到惊马一声长嘶，倒地而死。

　周画师蓦然一惊，再看秦画的那口古剑，那口古剑已经从宣纸上消失了。

　“画剑杀马？神仙？”周画师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他刚才意识沉浸在画中，他的意识从画中出来后，注意力又集中在那只被秦用画的剑杀掉的惊马上。

　等他再去寻找秦踪影时，这时秦已经淹没在人中，消失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