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畅轻盈的音符悠扬飘送,琴键与指尖触碰的细微声响隐匿在动人的琴音中,慢板的曲调抒发着淡淡的哀伤,令人心折。
蹙起的秀眉徐缓舒展开来,眸子眨了眨,试图眨去水气,梅杜莎呻
着爬起身,看向
满纱布活像木乃伊的手臂与小腿,一不小心牵动伤口,她只手支额低咒了几声,隐忍着麻醉过后的痛楚掀被下
。
一袭崭新的黑色窄身长洋装使她纤瘦的身形益发显得赢弱,脸色略显苍白,毕竟才刚从一场大灾难中
困,她连心情都还未调适过来,更别说是疲惫不堪的身体。
梅杜莎赤足拖着肿
的脚踝,举步维艰地倚墙前行,推开房门,循着音符
的方向而去。
绕过幽暗的长廊,直到二楼尽头鲜少人进出的琴房,梅社莎愣愣地停下脚步。
印象中,除了喜爱弹奏钢琴的保罗外,再也没有其他人会进琴房,更别说碰触琴键,毕竟直接播放CD还来得快些。
探出未受伤的手推开半敞的门,光线透过
隙
来,她眯细双眸适应光亮。琴房内音符仍旧跳跃,弹奏者行云
水般的琴技与富含情感的琴声,让曲子更加动人心弦。
梅杜莎狐疑的推门而入,已经记不得有多久没踏进过这间琴房,对映入眼帘的景致感到生疏。淡蓝色的瓷砖铺展一地,几张金黄
调的义大利复古沙发,平台钢琴优雅地置于房中央,无声地宣告它是专属于这个空间的主宰者。
跃然的音符仍在空气之中
动,轻轻的乐声像蛋糕上的慕斯般柔细。
带着浅淡忧伤的曲子让人紧绷的心情平缓许多,梅杜莎愣望着瓷砖上自己的倒影,赫然察觉她判断错误。
这不是她听惯的萧邦。自小拜保罗之赐,被迫听到发腻的萧邦全集,她几乎耳
能洋,尽管不知曲名,但光听几个乐章便能判断出是忧郁浪漫的萧邦特色,所以她很清楚,此刻耳边的曲子并不是她所熟悉的。
“李斯特,安慰曲。”低酵略沉的嗓音仿佛察觉了门边人儿的
惑,边弹奏边替她解惑。
“安慰曲?”梅杜莎轻哼,蓦地皱起眉头,朝那架黑色的钢琴缓慢走去。
相当专注于弹琴的席凡只是噙着笑看她一眼,修长的十指在琴键上起伏跃动,不曾稍作停顿。
梅社莎靠在琴身上,半掩着眼睨向席凡,在确认过耳边的琴音真是他的双手所弹奏,而非播放音乐装模作样后,心跳不
怦然失速。
嗯哼,
不错的嘛,黑暗王子确实需要点才艺,不然要怎么拐走她这个魔女?
“弹这首曲子是想安慰谁?”梅杜莎语调慵懒的明知故问,反正她就是想亲耳听见他对她作出表示才高兴。
席凡轻笑,回望着她淘气的瞅视“送给我的毁灭女神,梅杜莎。
温柔如喁喁私语的法文,
绵的腔调令人飘飘然,令她心神
漾。
“毁灭女神呀…”她眯细双眸,片刻,丰盈的
漾起灿烂的笑“听起来
适合我的。”把“女神”更改成“魔女”的话会更治当。
琴音倏止,一只打横的胳臂扣住梅杜莎肩头,将惊诧的她往后
入一副温暖坚实的
膛里。她侧躺在他腿上,雪白的两颊迅速染上嫣红。
男
的香味缓缓萦绕,又是那股令她无法抗拒的GUCCI香水味,往后的她应该离不开这种香味了…
席凡将俊脸挪近,两人气息
,深邃的棕眸凝视着她,戏谑地低语“沉睡己久的梅杜莎,总算被我的琴声唤醒了。”
“我还没被安慰够,你不能停。”她指着琴键,有些仓皇不知所措。
“我不介意天天弹,只要你愿意听。”他温柔的凝视像两团火炬,灼烫得足以焚身。
“你以为这样就能逃避我的质问?想得美。”梅杜莎努力保持冷静,但仍控制不了陡然升高的体温。“告诉我,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席凡微挑起眉,刻意漫不经心地问:“知道什么?”
好啊,还想跟她玩是吧?梅杜莎抿起
瓣横他一眼,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继续穷追猛打“跟保罗密谈过的人,应该不是只有我,你也一样。”
看她如此坚持,席凡只好承认,但仍是未将话说清楚,只是淡淡的回应“你的猜测是正确的。”
怒火瞬间狂燃,总冷静不了太久的
容再度让忿充满气恼之
。
“所以,包括我的离开、再回来,保罗的第二份遗嘱,还有你后来的离开,这全部的全部都是一场设好的局?”
喔,瞧瞧,她出生在多么不正常的家庭?保罗居然连在将死之前都不忘算计一番。
席凡微笑承受她的怒气“不,这不单是场局,而是局中局。”
“什么局中局?”梅杜莎正考虑着要不要冒着手残废的危险开扁。
“保罗告诉你那个秘密时,同时也告诉了我,他早就看出我们之间的牵引与羁绊,他也猜测到,你必然会为了坚守秘密而离开,所以…”
梅杜莎暴躁的接口“所以他伙同你一起设计了这场局,甚至还联合了最让我意想不到的瑞奇,目的就是为了抓出家族里的内贼?”
席凡
边上扬的弧度给了她答案,梅杜莎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瞪着那张俊美的脸庞,很窝囊的兀自生闷气。
从头到尾,她就像个傻瓜一样被摆布,不仅是席凡,连保罗爸爸都一样…慢着,他刚刚说保罗早就看出他们之间的牵引与羁绊…
梅杜莎赫然抬眸,窘然的猛眨双睫“你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哪一句?”席凡漾开
魅的浅笑,问得很刻意。
她干咳几声,差点咬到舌头。“什么叫‘他早就看出我们之间的牵引与羁绊’?”
“我想,你对我的感觉,已经强烈得瞒不过任何人的眼睛,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吧。”席凡淡笑着揶揄她突来的尴尬。
“你嘲笑我?”梅杜莎怒瞪着他,已经顾不得自已私密的心绪一再被剖析。
“不,我只是想,你对我,是否还保持着一样的感觉?”他试探
的轻问,轻轻地触动了她心底最深处的柔软部位。
梅杜莎低垂着头,脸上的红霞蔓延至细白的双耳。她想起身,却让席凡紧揽住
身,他不准她逃避这个问题。
“莎莎?”
“好啦,我说。”她躲避着他熠熠灼热的眸光。催什么嘛,如果真那么急的话,当初干嘛要离开?
席凡侧靠在琴键旁,指尖轻敲黑键,优雅地微笑着静待她开口。
梅杜莎觑了他几眼,清清喉咙“我对你,一直以来就是妹妹对哥哥的喜欢。”促狭的眸光缀亮她笑弯的媚眸,果然如她所料,席凡脸色倏沉。
“梅杜莎!”
“好啦、好啦,也许还带着点有着幻想色彩的喜欢,毕竟你长得那么帅…”
蓦地,她洁白如贝的耳畔传来一声沙哑微怒的轻喃“莎莎,容我提醒你一句,说错话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这样的语气恍若从前在准备欺负她之前的预告,照理说,她应该吓得冷汗直淌,不过…哼哼,她相信现在的他绝对不敢对她…
霍地,一张
恶蛮横的薄
直接突袭,不容拒绝的吻上梅杜莎愣然失神的脸,贴在她浮现红晕的雪颊上。
她双手急忙捂住发烫的脸,目光慌乱无措的游移着“不公平、不公平,你都还没给点表示,为什么就要拷问我?”
“你想要什么表示?”他
气的眼神直勾勾地望着她。
梅杜莎当场就能猜到他
恶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喂,你别想歪,我所谓的表示是…”
噙笑的薄
印上她微张的
,将她来不及出口的解释
下,甚至乘机伸舌逗弄她,吓得她直觉想抿
抗拒。
“还是不肯说吗?”“忙”得不可开
的席凡微挪开
轻问。
见被吻肿的红
仍坚定的不肯吐实,逗笑了他,大掌挪移至她纤细的
身,轻而易举地将她高高抱起。梅杜莎双足腾空,顿时有些惶惑,但他却是让她高坐在琴台上,飘然的黑色裙摆
漾如波,几乎和黑色的钢琴融为一体。
梅杜莎像个女王般居高临下,双眼氤氪,不解地俯望着他。
席凡带着笑意
开垂落眼睛前方的几绺发丝,拉过她微微发颤的手,落下令人发
的轻吻。
她想笑,但眼角却溢出晶莹的泪珠。该死的黑暗王子,她等这一幕等很久了,终于轮到她主宰一切了吧…
“假如你坚持不肯对我诚实,那我只好把你困在钢琴上,
你听我弹安慰曲,直到你肯说为止。”他平举双掌,预备将灵活的十指摆在琴键上。
梅杜莎仰起明
的睑蛋,有些吃力地
叠双臂,故意以睥睨之姿看向他。
“你对我的伤害,可不是弹个一百遍就能彻底算清楚的。”她提醒他,他很可能会弹到手指断光了都还不够安慰她。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他自傲的弹下第一个音符,顺带附送一句足以撼动她心房的补充说明“你是笫一个听见我弹琴的人。”
这句话暗藏的意义是,她对他而言是多么重要、特殊的人。
开始觉得自己眼泪很好拐骗的梅杜莎果然又开始多愁善感,眼泪凝结如水晶,泫然
泣,有这么高超的琴技还从不表演,这男人真是懂得怎么暴殄天物。
“想骗鬼啊,难道你是无师自通不成?第一个听你弹琴的人应该是教你弹琴的人才对…”
梅杜莎赶在泪水决堤之前凶狠地朝他大吼,吼完,却赫见席凡
边的笑意加深。
她展开双臂,表情有些哀怨。“抱我下来。”
“你确定?”他知道她想当女王很久了,特别是“他的女王”应该好好把握当下的机会才对。
“除非你不想抱我。”她噘起红
,难得柔软的嗓音听来状似撒娇。
席凡幽深的眸光益发深沉,心跳加剧,看来,他已经被这个魔女彻底俘虏,不,恐怕已经被俘虏很久、很久了。
他起身展臂
抱起她,蓦地,她却抢先一步将娇躯投进他怀抱里,撞他个措手不及。他微诧之际,她弯起浅浅的柔美微笑,将
凑近他耳边。
“圣诞快乐,我的席凡。”
我的席凡…这句教人耳朵发热,极其亲匿的话,终于使他紧绷的肌
放松,蛰伏在心底的焦躁也因此消失。
他捕捉到她
眸中一闪而逝的顽皮,微挑俊眉不以为意,将噙笑的薄
贴上她灿烂的笑靥,准确无误地寻至她的
满的红
,深深地低吻。
“你确定只给我这一句?”
“吻我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说话!”会害她分心不能好好享受耶,臭席凡。
“你确定要在这里?今天是圣诞夜。”像是存心逗她,他微
开身低问。
梅杜莎嗔他一眼,发窘害臊的脸满是晕红。“你很啰唆耶!”
席凡骤然失笑“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也无妨。”她这模样既妩媚又娇
,他根本无法抵抗,也无心抵抗。
这下糗了,梅杜莎羞恼的尖声高喝“席凡·司各特,你要
来就快趁我还没后悔之前!”她纤细的小手扯过他的衣襟,决定干脆自己动手比较快。
不消一会儿,席凡重新掌控主权,接手她拙劣的吻法,炽热如焚的火焰再度延烧到他们身上,漫无边际地狂燃。
要抢夺魔女的真心需要坚毅的意志,并用另一颗真心
换,他做到了,用比水晶更纯粹透明的真心来赢得她的心,他想要的一直只有她。
他的魔女梅杜莎,从今以后,他将用生命来守护她的一切,她曾尝过的寂寞与孤单,他会一点一滴的补偿,完全抹去她烙刻于脑海中的不堪回忆,洗刷他在她心中十恶不赦的形象。
青春期的矛盾心思、权势地位的吸引
惑、身为一个男人的情
纠
,全都不及眼前躺在怀中真实的她来得重要。
爱,并非言语可以形容,他的爱,或许伤害多过于珍惜,但他对她的心却是永恒不变的。
她,就是他愿意耗尽一切誓死守护的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