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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2)
 房内响起一句怒吼“说话啊!”梅杜莎仍旧像个张牙舞爪的‮夜午‬魔女,凶巴巴地瞪着他。

 席凡敛眉,淡淡瞥过她略带嫣红的双颊,刹那间,思绪变得紊乱无章,有种莫名的渴望与压抑许久的异样悸动不安的作祟。

 下一秒,梅杜莎忽然错愕的愣住。

 温凉的一记轻吻,烙印在她满的额头,像临睡前天使给的祝福一般。

 不,他是魔鬼,怎么可能会是天使?

 愣然地抚额,她呆望着他起身离去,他甚至向她道晚安,往日的敌意与不愉快的回忆仿佛皆不曾存在过,两人之间像突然乍生许多敌对以外的可能,暧昧的氛围像一杯不慎倾倒的咖啡,不断漫过彼此曾经画下的界线。

 “席凡!”见他拔的背影将要离去,梅杜莎忽地喊住他,心底直发慌。

 他侧过身,倚着门慵懒地看着她。“你相信吗?看到你回来,我竟然有些开心。”

 霎时,隐在幽暗之中的一双媚瞳竟微微泛,但她仍倔强地嘴硬。

 “你不用这样拐我,无论如伺,我都会把继承权让给你,你不必使出这种手段来…”

 “晚安,莎莎。”不待她说完,席凡已迳自掩门离去。

 看傻了眼的梅杜莎,懊恨又苦恼的将脸埋进羽绒枕里呻

 她真蠢,居然像个笨蛋一样慌乱无措,或许他变了,对她的敌意也不再那样深,但他内心对她的排斥怎么可能消失?方才的晚安吻也许只是他一时心血来,根本算不上什么…

 喔,现在还有个很严重的问题——

 明晚究竟要不要去找他问清楚她还说了什么梦话?真是该死!

 名副其实的白色圣诞即将到来,雪花飘飘,像天使振翅时洒落的羽,仿佛是一种祝福与幸运即将降临的预兆。

 更正,应该是坏兆头才对。

 长桌上,一张慵懒的丽颜被白皙的双掌轻托着,状似一夜未眠的黑色烟熏妆外加鲜红滴的,和一头经过发胶肆的叛逆蓬发,衬以一袭丝质全黑长及足踝的洋装,梅杜莎整个人看来犹如黑暗魔女,正坐在王位上审视着人间的混乱。

 对座,席凡仍旧如往常一般,深亚曼尼西装搭配深赭领带,一头长褐发束在颈后,仅存一绺不听话的发丝垂坠在眼眸前,略微遮住他过于精明而明澈的眸光。

 耳畔,萧邦轻盈华丽的圆舞曲悠扬地飘送着,这是属于席凡式的早餐规矩。萧邦是保罗生前最喜爱的音乐家,家中不时着夜曲、圆舞曲等浪漫的曲调,显然如今席凡也养成了这个习惯。

 至于她那名义上的二哥洛伊,据闻,他在她走后没多久也不知道“野”到哪里去,似乎专门参加一些他认为刺的恐怖活动,或是和一堆成天反政府的法国青少年厮混在一块儿,摆明了不顾家族事业,自己另有主张。

 “吃你的早餐。”这是今早的第三次警告,席凡甚至不用抬脸便能知道对座的人又在神游太虚,显然她对昨晚的梦话有多么在意。

 恍然回神,梅杜莎中充满被人下令的不快,愠怒地抓起刀叉,恨似地切着瓷盘中淌着油的煎培与荷包蛋,却仍控制不住的频用眼角余光觑视对座的俊脸。

 席凡捕捉到她防备极浓的觑视,畔勾起淡笑,亳不遮掩的让她看个清楚。见状,梅杜莎登时一愣,心跳加剧,左手一滑,叉子险些将嘴刺伤。

 他瞥见她这副呆相,朗朗地低笑,软化了脸上冷峻的线条。这回,她差点噎死自己,心跳以每分钟破百的速度跃动着。

 一大早就笑得那么暧昧人,是恨不得全世界的女人都饿虎扑羊吗?和他同处在一个空间中简直是自寻死路,心若不是沉沦就是彻底沦陷。

 与他同桌吃饭的日子己尘封在记忆中,可是,在这当下,她与他竟然能相安无事地面对面共进早餐,这画面实在虚幻得教人…

 “你应该还记得,圣诞节过后将会有一年一度的盛大拍卖会。”席凡姿态优雅地拿起雪白浮镂着花边的餐巾,擦拭角。

 “当然记得,每年一到圣诞节,保罗爸爸根本不可能有时间待在家里。”她意兴阑珊地托着细致无瑕的脸蛋,瞟向席凡。

 席凡眉宇微拧,一股闷气冲出口,驱使他下意识地低吼“说话时不要眨眼睛。”

 梅杜莎傻住“为什么?我又不是洋娃娃,怎么可能不眨眼?”难道要她拿胶带把眼皮贴起来?

 席凡微微侧开脸,原本朗的神情瞬间阴沉许多。“我应该早点把你找回来,省得你变成这种德行。”熟悉的那股浓浓的自厌感觉骤然涌起,他就是无法抑制对她的矛盾情感,要恨抑或是要爱的界线一旦模糊,什么都弄不清。

 “哪种德行?”她叠起双掌,笑得灿烂,眉眼尽是慧黠。“是怕我丢司各特家的脸吗?放心,再过几天,我和你就能正式永远分离了。”

 席凡面无表情地回望着她的灿笑。每当她以促狭的口吻说就要正式离司各特家族,或是就能与他毫无瓜葛时,他的心绪总是特别杂乱、烦闷。

 但,她的离开,不正是他长久以来的想望吗?

 “不说话,代表你默认啰?”她实在无法习惯他突来的深深凝视,他那双棕瞳像是以两团寒冰凿成,极寒之中包裹的却是两团火炬,仿佛快看穿她的心…

 “别在我面前伪装自己,我知道,你越表现得不在乎,就代表你越在乎。”他突来的这番话似乎颇有弦外之音,而他已经厌倦她刻意堆叠的保护网。

 梅杜莎轻嗤“我对你有什么在乎可言?我恨不得赶紧远离这里的一切,有什么好在乎的?”

 “那么,你究竟在乎什么?”他轻问,神态却像极了质询,幽邃的眼眸直勾勾望进她眼底深处,像要掠夺什么似的充满戾之气。

 “我只在乎…”她倏然止住话,垂下眼眸,丰微抿。“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只想快点回台湾。”够了,她绝对不能出任何令他起疑的蛛丝马迹。

 妯绝对不能漏那个秘密,绝对。

 席凡捕捉到她掩睫瞬间掠过的异样神情,赫然站起身,长腿迅速跨了几步欺近她。她毫无防备地抬起眸,眸中漾着淡淡的水波,像是闪烁着泪光。

 “莎莎,你究竟隐瞒了什么?”他阴郁地俯视着她,心中对她疑惑更深。

 “没有,隐瞒的人应该是你才对。”梅杜莎继续使出老招数,打哈哈岔开话题。

 “我隐瞒什么?”

 “其实你是同恋吧?”她问了一个令人饭的问题,但表情却再正经不过,因为这个问题已盘桓在她心中许多年,只是苦无机会问出口。

 “是谁跟你说我是同恋?”席凡淡然地问。

 “我很早就发现了…”梅杜莎瞪着他,以为他想狡辩,连忙拿出证据。“你十六岁生日那天晚上,我亲眼看到一个半的男人从你房间里走出来!我没近视也没青光眼,你别想跟我瞎掰说是我眼花看错!”低喝到最后,她几乎莫名的激动。

 她的语气太过气愤,甚至连自己也不得不怀疑,她干嘛说得像是埋怨?怪了,她应该是用嘲笑的口吻说话才对…算了、算了,这个节骨眼哪还管得了那么多?

 “你确实没有看错。”他不甚在意地任由她漾起得意的微笑,继而又抖出更大的内幕“不过,那是因为洛伊的男友走错房间,被我赶出去时正巧让你撞见。”

 她倏地瞪大双眸,诧异得差点跌下椅子。“你、你胡说!”拜托,她还一度想过要把威廉“引荐”给他呢。

 席凡感的薄噙着笑问:“不然,要不要试试看?”

 梅杜莎气闷又冲动地回了句“试什么?怎么试?”

 “很简单。”看见他勾起的笑,梅杜莎霎时愣住,错愕地微张。席凡却在瞬间敛起慵懒的神态,半眯起的棕瞳掠过一丝诡谲,深邃的眸子扫过那张丰盈的菱

 他优雅劲瘦的身子低,重心倾近,她刹那间浑身僵硬,瞪圆了双眸,脸色泛白,对接下来的事难以置信。

 属于他的魅气息霍地席卷全身,梅杜莎猛然回神,下意识想推开他,无奈双臂己让他锢在大掌之中。

 她从不知道,那张总是吐出冷漠话语的薄,吻起人来竟然如此狂烈,自他上传来炽热滚烫的温度,几乎灼痛了她被吻得略微红肿的,她越是挣扎,他吻得越是疯狂。

 “唔…放开…”

 梅杜莎含糊不清的字句被一张仿佛渴了许久的恶薄噬,他使终不肯松开她,这个吻更有逐渐加深的趋势。

 想吃人啊?这么个吻法,像是渴望已久似的,他该不会是求不满所以随便找个人下手吧,这个男人那么轻视她,怎么可能会对她产生什么渴望?

 她紧闭的水眸总算鼓起勇气微微睁开,怎之一望之下,她的思绪、整颗揪紧的心全慌了。

 英如雕像的脸庞微噙着笑,澈亮的瞳眸里竟不再冰冷如昔,取而代之的是一缕淡淡的柔情,他吻得用心,仿佛藉由这记深吻来取悦她似的。

 很可惜,她一点也无法享受这个称得上是绵悱恻的吻,有的只是满心的疑惑。

 察觉她心思已飘远,席凡缓下动作,半晌后才徐徐身,与她拉开些许距离。

 两人同样气息紊乱,呼出的气在冰冷的空气中凝为水雾,一片蒙蒙的白雾弥漫在他们之间。

 “此吻可证明,我不是同恋。”席凡一派轻松地整了整领带。

 见状,梅杜莎几乎僵住“你吻我…就只为了证明你不是同恋。”天,她的初吻竟莫名其炒的“惨死”在这样的情况下!

 蓦地,他展开双臂,撑在桌沿与她的椅背上,轻而易举如蛛网捕蝶般将她困在能感受到他温热气息的范围内,甚至近到两人的瞳眸中只有彼此的身影。

 “我只是解开你的疑惑罢了,你不必小题大作。”他幽深的棕瞳直勾勾地盯着她红肿如莓的瓣。

 她气恼地回吼“小题大作?见鬼的小题大作!有哪个哥哥会跟自己的妹妹嘴对嘴亲吻,只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同恋?你以为现在是在拍低级的伦。片吗?”

 “莎莎,你从来就不曾当自己是我妹妹啊,我也不曾承认过是你的哥哥,所以这个质疑基本上并不成立。”狡狯的锐光掠过席凡人的棕眸,闪耀如星辰。

 梅杜莎狠狠地咬。好,她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反被将了一军,这个男人经过这么多年的修练,已经从妖晋级为魔,她早该有所觉悟才对。

 看她标致的脸上满是苦恼,陷入沉思中,席凡忍不住放柔了神情,角缓缓扬起笑意。

 莎莎,这个小名早己不适合这个俨然成且拥有万般风情的女人,她不再忍气声,不再畏缩胆怯,她的转变确实令他措手不及,甚至起原本压抑在他内心深处的复杂情感…

 半晌后,席凡睁开半敛起的眸子,惯常的疏离与冷漠仿佛一张面具,回到他英高傲的脸庞上。

 “后天晚上,律师公开遗嘱后,你得继续留在巴黎。”

 “为什么?”梅杜莎惊呼。席凡整了整衣袖,做然的气质极具魅力,举手投足间总蓄满了人的优雅,无怪乎这个男人早在十几岁少年时期便是女人注意的目标。

 注意到她惘而追逐的目光,他轻抬眸注视着她,两人眸光仿佛无止尽的纠

 “往后,不论你在哪里,都要定时向我回报你的行踪。”

 “我不是犯人。”梅杜莎瞪着他道。

 “你是,而且是我的犯人。”席凡说得理所当然,仿佛她是属于他的所有物。

 “席…”

 “讨论己经结束。”丝毫不给她抗拒的机会,他转过身不再看向她错愕的脸,跨开长腿便走。

 讨论结束?他们甚至从来没有过直正平等的讨论!他总是试着堂控一切,而现在竟然还把歪脑筋动到她身上来!

 原以为能平静无波的将一切结束,为什么她反而有种越来越难身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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