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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翌,正在做开店前准备的徐葳接到电话,不大吼一声“你要请假?!还要请三天?!我说倪老板,你知不知道店里现在很缺人手,少了你一个,叫我和恩琪怎么办?

 “你现在马上给我滚过来…你要搬家?你不是在饭店住得好好的,干嘛要搬家?厚~~ 倪菲菲,我会被你气死…”

 恩琪把切好的摩卡蛋糕放进自动调温的玻璃橱柜里,大略猜得出她们的对话内容,有些忧心。“菲菲不能来吗?”

 “…我只准你两天假,不管怎么样,后天一定要给我出现。”徐葳说完“喀啦”的挂上电话。“真是的!临时说要请假,叫我找谁来帮她代班?这女人就是会给我找麻烦。”

 “不然我拜托柏妈妈好了,她一直说想要试试看当店员的滋味。”

 徐葳摇了摇螓首。“人家是长辈,这样不好意思…有了!有个现成的人选,差点给他忘记了。”

 她很快的拨了霍冠人的手机。“亲爱的学弟…不然要叫你什么?好、好,亲爱的冠人,你现在有空吗?能不能请你到我店里来一趟?好,要马上来喔~~ 我等你。”嗯~~ 要不是有求于人,她还装不出这种声音。

 虽然知道徐葳跟个小了两岁的男人住在一起,不过恩琪至今还没见过面。“你真的要他来帮忙?”

 “当然,物尽其用嘛!”徐葳说得合情合理。

 果然,她一通电话,霍冠人不到十五分钟就飞车赶到。

 身穿VERSUS黑色大衣、GUCCI的衣和长的身影,推开小熊森林的雕花木门,风铃剧烈摇动。

 “什么事?”霍冠人长发飞扬,急急的朝她走来。

 徐葳看得有些目眩神。难怪薇薇安会说每个女人都爱他,连她都会忍不住看呆了。

 “咳…当然有事了。来!她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恩琪,也是我们店里的甜点师傅。好了,把大衣下来…”

 “这样不好吧!”他装出小生害羞的样子,不让她对自己伸出魔掌。“这里有别人在,要等我们回去再。”

 她揍他一拳。“谁叫你想歪的?快!”

 霍冠人不敢再嬉皮笑脸,乖乖的将大衣交给她:不过当徐葳将一件白色还有滚边的围裙挂在他脖子上时,他的脸马上绿了。

 “这、这、这是干嘛?我为什么要穿这个?这样能看吗?”

 怕伤到他自尊的恩琪躲进厨房,笑得眼角泛出泪水,真是败给徐葳了。

 “我们老板请假,所以今、明两天就由你来代班,薪水我会照付给你的。”她在他后绑上个美美的蝴蝶结。“虽然有点短,只好将就一下了。”

 他脸皮搐“代班是可以,但是非穿这件『东西』不可吗?”

 “这是我们店里的制服,当然非穿不可了…嗯~~ 不错嘛!多亏你这张漂亮的脸蛋。”要是换作高头大马的男人来穿就会显得很滑稽了。

 士可杀、不可辱。“我拒绝!”他又不是女人。

 徐葳挑高一道柳眉“你说什么?好,那我也拒绝跟你做做的事。”

 “你、你…”这女人居然拿这个来威胁他。

 “帮不帮?”

 这次一定要坚持到底,绝对不能再纵容她子取予求。“我…我帮就是了。”

 他是个没有骨气的男人。

 她在心底发出胜利的笑声。“来,坐下。”

 徐葳拿出梳子帮他把长发扎成马尾,用橡皮筋绑好,更凸显出他俊美无俦的五官。“真是太完美了,好了,开店吧!”

 经过一个小时--

 “你们要点什么?”虽然穿著可笑的围裙,又板着臭脸,不过光是霍冠人那张招蜂引蝶的五官,就让今天光顾店里的女客人乐不思蜀,也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就算多花点钱也是值得的。

 “我以前没看到你…”“你是新来的店员吗?”

 “这是我的名片,我是广告公司的企画,你有没有兴趣拍广告?”

 “我能不能请你下班之后喝杯酒?”

 类似的问话,一再的响起。

 霍冠人对这种情形早就麻痹了,一概不予理会。他用银制餐盘端着客人要的甜点来到桌前,照着徐葳说的,现学现卖。“这是你的香草酪,还有这是茅屋蛋糕,搭配香浓的茶很适合。”

 “先生,我也要点餐…”

 “我这里也是。”

 原本想过去服务客人的徐葳只好又站回柜?后方,把招呼客人的事交给他了。

 今天的座位一下子就坐满了,要是每天都有这种盛况就好。

 “我要绿茶慕斯…你在这里当店员实在太暴殄天物了,要不要到我的公关公司上班?一个月至少有十几万--”

 “我不缺钱。”女客人的建议让他的表情更冷,就算两袖清风,也拒绝为了钱出卖相。“你的东西马上来,请稍候。”

 看着霍冠人游刃有余的周旋在客人之间,徐葳觉得自己应该要开心才对,毕竟这在无形之中,吸引了更多的客人前来…

 只是那些女人是不是从来没有看过男人?干嘛一个个对他口水?活像要把他扑倒在地上似的?真是一点矜持也没有,把她们女人的脸都丢尽了!

 厚~~ 那个女人居然把咸猪手伸向他…看也知道是故意揩油!徐葳磨牙霍霍的思忖。也不先探听一下他是谁的男人,想动他得先经过她这一关!

 又来了!又来了!居然摸他的手,真是得寸进尺…

 这些女人真该回家把“不知羞”这四个字抄一百遍!

 “哼!”徐葳悻悻然的把心思拉了回来,无意间瞥见玻璃上自己的倒影。

 心头蓦地一紧。

 那是一张嫉妒的脸…

 * * * * * * * *

 早上八点多,霍冠人打着呵欠走出卧室,披头散发的模样别有一番魅惑风情,眼角瞟见蜷缩在椅子上,两手抱膝的女人,便睡眼惺忪的笑了笑。

 “我还在想你跑哪里去了?今天店里不是公休?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徐葳拒绝他任何亲昵的搂抱。“我有事要跟你说。”

 这几天她想了很多,还是只有这个办法可以一劳永逸。

 “什么事?”见她神色严肃,活像家里有谁过世了,让他也正经起来。

 她抬起清冷无波的美眸“我已经厌倦你了。”

 霍冠人陡地僵在那儿。

 “你听到了,我已经厌倦我们的关系,所以我要跟你分手。”徐葳仰高固执的下巴,一瞬也不瞬的盯着他。“我要跟你分手!”

 他大吼“为什么?!”

 “我刚刚已经说了,我已经厌倦你了--”

 “我什么地方让你厌倦了?”霍冠人难以置信她会说出这么烂的借口。“徐葳,我可以感受到这段日子我们之间相处得很融洽,自然得就像呼吸一样,所以我不会相信你说的那种鬼话!”

 徐葳倏地站起身。“我们明明说好,如果有一方厌倦了,另外一方就要放手,你不能说话不算数!我厌倦你了,我不想再看到你--”

 “你骗我!”他红着眼嘶吼着“你在骗我!我不相信…”

 她眼眶发热,喉头哽咽“我不需要骗你,你也该回美国去了,去把你的强迫洗手症治好。”

 “强迫洗手症?你怎么知道的?”霍冠人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是薇薇安说的,对不对?是她要你说服我回美国治病,所以你才会说出厌倦我这种鬼话!你不该听她的,我人好好的,根本没事--”

 “没事会洗个手就要花上十五分钟?夜里还会作噩梦,已经连续两次都抱住我痛哭涕?”她强迫自己变得无情。“自从你搬来,就把我的生活全都搞了,我有我要做的事,没有那么多闲工夫来应付你的心理疾病,你让我很困扰,知不知道?”

 霍冠人俊脸发白,几乎无法呼吸。“你以为我没有去看过心理医生吗?他们千篇一律的都说我到现在还不肯接受我爸已经死亡的消息,没有办法原谅我妈再嫁。

 “那我能怎么办?我爸早就死透了!你看!我都已经接受事实了,可是他们还是这么认为。全都是一群庸医!看了也没用--”

 “你不必告诉我这些,都跟我无关!”徐葳斥道。

 他痛心疾首的大吼“那你到底要我怎么样?你告诉我!要怎么样你才不会赶我走?”

 徐葳咬紧牙关“我只是不想跟你再有任何关系。”

 “我看你根本是在借题发挥,你赶我走是因为你开始对我动心了,所以你害怕,害伯付出真心就会失去自我,所以你才要赶我走--”

 她泪光莹莹“不是!”“你是!”“不是!”“你害怕付出真心,害怕真的爱上我,会落得跟你妈一样的下场,被个男人害得凄惨落魄,所以你才急着想把我赶出你的生命--”

 “你当自己是谁?我不会爱上你!”徐葳吼得声音都沙哑了。“我不会爱上任何男人…你走!我要你马上离开!”

 他大口的气,感觉到呼吸困难。“徐葳,我们冷静下来谈谈好不好?我不想就这样跟你分手,我以为自己真的有病,所以才没办法给过去那些跟我交往过的女人承诺;可是自从和你重逢,我才感觉自己安定了下来,想要跟某人朝夕相处,我不能没有你…”

 “你需要的是心理医生,不是我。”她佯装一脸漠然。“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去陪个病人,我还要存钱帮我妈买房子,还有很多计画要去实现--”

 霍冠人紧握她的臂膀,用力摇晃。“我会努力把病治好,帮着你一块存钱:你有什么计画我也会帮你,我绝对不会妨碍你。徐葳,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睇着那双哀求的双眼,一个男人这样低声下气的求她,教人如何狠得下心?

 她几乎、几乎要点头了。

 为什么拒绝他会这么难…

 “你不走是不是?那我走好了。”她必须狠下心。

 徐葳走回卧室拿了皮包,作势往门口走。

 “你真的是个铁石心肠的女人!”他好恨她,恨她的残忍。

 “你不用走,该走的人是我!”霍冠人回房换下睡袍,抓了大衣就夺门而出,大门发出砰然巨响,震痛了她的心。

 她终于赶走他了。

 再也没人有机会伤害她。

 自己已经安全了。

 一声呜咽冷不防的逸出徐葳的红

 为什么要哭?

 为什么泪水个不停?

 这是她要的不是吗?

 是她说服自己不需要男人,为什么还这么心痛?

 不行再这样下去,她必须找回过去的自己…

 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把眼泪全都抹干,她必须找点事来做。

 对,已经好几天没有整理家里了,趁今天外头出了太阳,要把一些该洗的衣物全都拿出来。

 徐葳踱回卧室,机械似的将单拆下来--

 一阵男古龙水的香味扑鼻而来。

 这个香气让她心痛如绞,才刚停歇的泪水又扑簌簌的淌了下来。

 “呜…”这个屋子已经充满了他的影子和气味,不管走到哪里都会让她想到他。

 “呜哇…”徐葳放声大哭。

 什么只要,不要爱,全都是谎言。

 如果人心这么容易掌控,就不会有那么多女人为情自杀。

 她必须离开。

 她没有办法再待下去。

 * * * * * * * *

 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来到台中,徐葳用自备钥匙打开家门,瞅见戴着老花眼镜的母亲正在补衣服,才五十出头的岁数,头发已经白了一大半,是操劳和忧伤加速了她的衰老。

 “妈,我回来了。”她说。

 吴锦菊一脸诧异,放下手上的针线。“你不是说下礼拜才要回来?”

 “没什么事就回来了。”徐葳不想让母亲担心。

 “也不先打个电话,家里没什么吃的…”

 “我还不饿,只是很困。”昨晚都没睡,又开这么久的车,不论是精神和体都很疲倦了。“我先进去睡一下。”

 “好、好,到妈房里去睡。”吴锦菊没再多问,陪着她进房,看着她倒进铺后就闭上眼皮,似乎真的累坏了。

 吴锦菊动作轻柔的帮她盖上被褥,审视着她难得脆弱的神情,等她睡了才出去。

 她不知道女儿在外面碰上什么困难,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她累的时候,替她提供一个休息的地方。

 吴锦菊感叹自己没用,让她从小便得负担家计,得她提早面对大人的世界,造成了她愤世嫉俗的个性,这么多年下来,心里总是对她满怀亏欠。

 她一直不敢告诉她,其实自己曾经偷偷跑回以前住的地方,想跟老邻居打听丈夫的下落,只是仍旧了无音讯。因为每次提到丈夫,徐葳的反应就相当烈,让她不敢再说。

 叹了口气,吴锦菊拿起钱包,打算先到菜市场买只放山回来炖补,再煮几样女儿爱吃的菜,起码这些是她能做的。

 * * * * * * * *

 霍冠人中似的自己的双手,洗了一次又一次,皮肤都红了,依旧没有停歇的打算,让厕所外的未婚夫只有干着急的份。

 原本他们打算借住霍冠人的别墅几天,算是提早在台湾度月,过几天再回美国筹备婚礼,没想到霍冠人突然跑回来,才踏进门就冲进厕所。

 “杰西,开门!”彼特不断捶着门叫道。

 薇薇安转动门把。“杰西,你在里面干什么?杰西!”

 “你再不开门,我要撞门了!”

 她面色惊惶“彼特,怎么办?”

 “你到旁边去,我来把门撞开!”他才这么说,门却开了。

 “杰西?!”薇薇安扶住摇摇坠的霍冠人,他的眼神涣散,脸色也很难看。

 “你还好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彼特抓住另一边。“先让他坐下来。”两个未婚夫合力将他搀到沙发上。

 “帮我倒杯威士忌。”彼特道。这时只有强烈的酒才能刺他。

 薇薇安七手八脚的倒了酒。“威士忌来了…”

 “谢谢。”彼特接过杯子,硬将酒灌进霍冠人的口中。

 他的喉头瞬间又热又辣,让他连呛了好几下。

 霍冠人剧烈的咳嗽,神志果然清醒许多。“你…咳咳…”“看起来好多了。”彼特安心的笑了。

 薇薇安挨在他身畔坐下。“杰西,你是怎么回事?刚才真是吓坏我们了,我还以为你会想不开,看你的手都红了,你是想把皮肤都洗烂了才甘心吗?”

 “我…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霍冠人瞪着自己的手掌,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

 心思比较细腻的彼特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和女朋友吵架了吗?”

 “徐葳要和我分手…她不要我了…”霍冠人的模样像个失的孩子。“我以为终究可以让她爱上我,结果我还是错了,她最后还是不要我,甚至任何男人…她坚决要和我分手。”

 “怎么可能呢?”薇薇安一脸不可思议“我还特地试探过她,她看起来不像对你没有感情的样子。”

 彼特沉稳的凝视他“那你呢?你爱她吗?爱到愿意一辈子只守着她,愿意许下承诺?”

 “我…”他想吗?霍冠人问着自己。

 “你不想跟她分手,是为了什么?因为方便吗?”

 霍冠人气恼的横睨他“当然不是,徐葳跟其它女人不同,她对我的意义不一样,我…我当然爱她,如果那种感觉就是爱,那么我是真的爱她。”是的,头一次他敢发自内心的说。

 “那你就去告诉她,女人都喜欢听男人说这三个字。”

 薇薇安在旁边附和。“是啊!当初彼特说他爱我,我都感动得哭了,女人没有听到这三个字,不管你们感情再好再亲密,还是像少了点什么东西。”

 他气愤的挥动双手。“她根本就不要我的爱,她视男人如毒蛇猛兽,如果我跟她说我爱她,她会逃得比谁都快,说了也没用。”

 “那你就放弃了?”彼特反问。

 “我不知道…我是爱她,可是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爱她爱一辈子,我怕我许下了承诺,到了最后还是让她失望了,觉得我不够爱她…然后还要面对她怨恨的眼神…我好怕,真的好怕。”

 就是这个想法让他裹足不前,每次的恋情都告吹。

 听完他沉痛的心声,这对未婚夫面面相觑,他们从来不知道在外人眼中条件优到不行,称得上出类拔萃的他,在面对感情时竟然如此缺乏自信。

 * * * * * * * *

 这一睡就睡掉五个多钟头,徐葳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了。

 吴锦菊恬静的催促着,两手没有闲着,忙着帮她盛饭舀汤。“妈熬了一锅汤,快过来吃,不要把胃饿出毛病了。”

 “小裕呢?”

 “现在放寒假,可能跟同学出去玩了,不用等他,先吃饭吧!”

 “嗯…”徐葳端起碗筷。“妈,你也一起吃。”

 吴锦菊也跟着扒了口白饭,怯怯的询问“小葳,最近店里的生意好不好?”看女儿似乎满怀心事,让她这个当妈的也跟着心情七上八下。

 “很好,已经算是步上轨道了。”

 “那就好。”吴锦菊放下心中的大石头,因为她知道女儿前阵子相当烦恼店里的事,听她这么说也松了口气。“来,这是你爱吃的梅干扣。”

 徐葳微哂“不要只顾着帮我夹菜,你也要多吃点,看你好象比上次我回来的时候又瘦了,你有没有照三餐吃饭?”

 “当然有,你不要担心我。”吴锦菊又帮她夹了一堆菜。有时家里只剩她一个,她也懒得煮东西吃,不过这些都不能让女儿知道。

 徐葳沉下娇颜“妈,我是说真的,你要是再这样我就要生气了。”

 吴锦菊口气柔缓,安抚女儿的怒气。“好,你不要生气,妈答应你,一定会把自己吃胖一点。”

 “这是你说的,下次我会回来突袭检查,要是你还这么瘦,我就要你和小裕搬回台北,这样我才能就近照顾你们。”

 “好,我知道。”

 虽然不算是太满意,不过也只能暂时如此。“妈,这只鸡腿给你。”

 吃完饭,陪着母亲看了一会儿电视,徐葳先去洗澡了。

 冲去一身的疲惫,一边用大巾擦干头发,一边走向厨房,看见幺弟的背影,才想开口,就见母亲了张五百元钞票给他。

 “才五百?根本不够。”徐裕又把手伸过去,频频催促。“最少也要一千,快点!同学都在楼下等我--”

 “你拿这么多钱干嘛?”

 冷冷的嗓音把厨房里的母子吓得惊跳起来。

 身高不到一七○,长相遗传自父亲多了些,有些小聪明的徐裕见到长姊,就像老鼠见到猫,冷汗涔涔。“大姊!”

 吴锦菊不由得心虚。“小葳…小裕他只是--”

 “你不要说话,我要听他讲。”徐葳双眼出冷芒,视着幺弟。“你跟妈要这么多钱干嘛?说啊!我在等你的解释。”

 矮了半颗头的少年手足无措。“大、大姊,我…我…”

 “要去网咖是不是?”徐葳话一出口,就看到徐裕身躯一僵。“不要以为我没有住在家里,什么都不晓得,你拿我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去网咖?你真是带种!没有为这个家赚进一钱,就只会享乐挥霍,万一没钱,是不是要跟人家结伙去抢银行了?』

 “小葳,小裕只是觉得好玩,他没有那么坏--”

 徐葳寒声斥喝“妈不要替他说话!你知道这样一味的护着他,只会把他宠坏,让他不知人间疾苦。”

 “会赚钱有什么了不起?”老是被像个三岁小孩一样教训,早就让他很不满了。“不要以为家里的钱是你赚的,你就可以骂人,等我以后赚了大钱,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她眼光冷得可以冻死人“我会赚钱是没什么了不起,我也从来不引为傲。既然你对自己这么有信心,很好,再半个学期你就毕业了,大学也不用念了,反正你也不喜欢读,尽快找份工作,好好证明给我看你是怎么赚大钱。”

 “赚就赚嘛!”徐裕昂起下巴“你等着瞧好了,我会赚很多的钱给你看,到时就可以买一栋大房子给妈住。”

 “你有什么能耐说这种大话?”泪水刺痛了徐葳的眼眸。“你知不知道你说话的口气多像一个人?你们不愧是父子,同样都只会作白梦,成天想着赚大钱,其实什么都不会。你要知道,钱是不会自己从天上掉下来的。”

 “小葳,小裕不会像他爸爸,他只是玩心重,等他玩腻了就好--”

 “妈!”徐葳发出椎心刺骨的吼叫“就是你这种软弱的个性,才会让那个男人吃定你,才会变本加厉的越陷越深,最后毁了我们的家!

 “现在你还要甩同样的方式护着儿子?你不是在教他,而是在害他…你到底懂不懂?”她无法再容忍母亲的教育方式了。

 吴锦菊泣不成声“呜呜…”

 “你不要骂妈!”徐裕大声顶了回去“大不了以后我的学费自己赚,我不要用你的钱,免得你老是一副施恩给我们,就可以主宰我们的生命的样子,还要我们处处听你的安排,我和妈都受够了。”

 徐葳睁大双眸,泪水无声的滑落。“是这样吗?原来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以为一切都是为你们着想,可是你们却嫌多余。”

 “不是这样的,小葳,妈只是不想看你活得这么苦,妈是心疼你…”

 徐葳已然泪如雨下,嗓音凄苦“你们以为我愿意吗?是谁害我变成这样的?我也想过得快快乐乐,不必再对钱锱铢必较,可以像个正常的女人,个不错的男朋友,谈场甜甜蜜的恋爱,然后两人结婚、生子…

 “可是我没办法,我没办法去爱一个人,我甚至没办法信任他会真的爱我一生一世,会永远的保护我、疼惜我…”

 积多年的情绪整个崩溃了,她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哭得那么不顾形象、那么的彻底瓦解。

 “小葳!”吴锦菊痛哭失声的抱住她。“是妈害了你…妈不想看你过得这么辛苦…已经够了…你放过自己吧…呜…”

 见到从未被任何事打倒的大姊哭得这么撕心裂肺,徐裕心一软,走了过去,蹲在两个女人面前。

 “大姊,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担心我会跟爸爸一样好吃懒做,甚至沉上赌博: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绝不会变成他。我已经十八岁了,不是小孩子,我有我自己的打算,我也想要为这个家尽点心力。

 “我上网咖不是只为了好玩,真的,我和几个同学一起研究电玩,可以说打遍天下无敌手,所以想要参加今年举办的电玩大赛,到时不但可以名扬国际,要是得到冠军头衔,就会有游戏软件公司主动找上我们,所以我才要跟妈拿报名费。”

 吴锦菊虽然不是很明白,可是也听得出不是坏事。“小裕,你说的是真的?”

 “妈,我没有骗你,我同学还在楼下,你可以问他们。”他说。

 徐葳哭得太厉害,不断搐。“好,你现在叫他们上来,要是让我知道你骗我,我不会饶过你。”

 “没问题。”他有成竹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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