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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关洛争雄·十七
 着这么麻烦,我这把老骨头还没这么娇贵。”常刑惟树枝、藤蔓纺织着简易担架的杨诚,满不在乎的说道,眼神倒是颇有些赞许之

 杨诚埋头手中的工作,痛惜的说道:“大统领可别再逞强了,要是您有个闪失,晚辈怎么心安呐。”确认孙尧安远离之后,杨诚立即检查了常刑惟的伤势。细细的检查了三遍之后,杨诚的心里不黯然:刚才常刑惟为了争取时间,不顾一切的使出那威力无比的杀着,虽然达到了部份的目的,但他毕竟年纪太大了,虽然在同龄人中他算得上是极为健壮之人,但强行使出他壮年时也不能持续多久的这招,却让他的经脉几乎受到了毁灭的打击。直接导致的后果便是他再也没有站起来的可能,而且就算得到良好的医治,也无法活过一年的时间。

 这样一个盖世猛将,最终却得到如此结局,怎能让杨诚不感到悲凉。若是自己的力量再强大一点,或许便可以改变现在的局面了…杨诚自责的想着,而他现在唯一能够做的,也只能设法让常刑惟能在余下不多的时间里,尽量少一些痛苦而已。

 “哈哈。”常刑惟仍然谈笑风生:“我早就巴不得去见大哥了,而且比起大哥,我也幸运多了,知足了。”久病成良医,常刑惟哪里会不知道自己的伤势,不过他早就是个看破生死的人,对自己还有多少时间,已经抛到了九霄云外了。

 马革裹尸而还,这正是一个真正的军人所向往的事情。比起病死榻的章盛,常刑惟自然有他欣慰地理由。杨诚虽然知道这些道理。不过却怎么也无法像他这样释怀。常刑惟是章盛时代所造就的英雄中硕果仅存的一人了,他的离去更有着深远的影响。“大统领还是少说两句吧。”擦掉常刑惟嘴角的溢出地乌血,杨诚不忍心的别过头去,声音中夹着一丝悲咽。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不过杨诚却对这个乐观的老人生出莫名的好感。

 常刑惟却并没有丝毫闭嘴的意思,在赶往村民们的临时营地的路上。虽然不断的在吐血,却仍是笑声朗朗,丝毫没有把自己的伤势放在眼里。其他地士兵一路却皆是默然不语,除了一些必要的交谈,几乎再没有任何话语。或许他们心里也知道,他们最为尊敬的人,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时。

 而杨诚就没那么幸运了,一路上常刑惟几乎都在找他说话,当然。话的内容多半是他当年的英雄事迹,又或是如何戏而孙尧安的次次战斗。杨诚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不断的劝谏却被常刑惟完全忽略掉了。杨诚之前恐怕怎么也没有想到,做了数十年军大统领的老头子,而且又受了极重的伤,竟然会有这么多的话,看那样子似乎想在他死之前把所有地话都说完一样。

 不过杨诚倒还是有些收获。果如之前所料,常刑惟的这支义军并非一般百姓组织,每一个都是来自军中的精锐将士。原来在常刑惟告老之前。便将一些之前退役的老兵安置在了自己的家乡—蓝田,而在章盛死后,军中更有不少尚未到退役年龄地士兵主动跟随他而来。虽然隐居在家,不过常刑惟地田庄里却有超过五百老部下。

 三家叛之后,常刑惟却并没有想过什么复出。只想让部下们安享余生。哪料到树静而风不止。顾凯锋和孙尧安占据蓝田之后,竟然四处抢掠。而且还大肆屠杀。看到家乡变成了人间的地狱,常刑惟再也坐不住了,取出朝廷赐给他用来陪葬地三百套兵甲。展开了烈的报复。虽然五百人大多是些老头了,不过他们到底是久经沙场的老兵,又是京畿部队中最精锐地力量,凭区区的兖州军哪能与他们对抗。

 这段时间的对战下来,兖州军已经连吃败仗,若不是他们体力和人数都极为有限,只怕兖州军就得在这里吃下大亏了。而这一次常刑惟看到孙安如此大张旗鼓的进攻几乎没有任何油水的山村,几乎立时便想到了杨诚身上。放眼天下,此时能够出现在这附近的也只有杨诚这一股力量了,虽然他也知道秦岭的险峻,不过却对由章盛亲自挑选的杨诚有着绝对的信心,别人完全办不到的事情,或许对杨诚却构不成任何阻力。

 哪知道他只料对了一半。杨诚确实来了,不过却只带了欧凌哲一人而已,若不是顾远突然率众撤走,孙尧安又是个深知进退的老将,他这些原来在匈奴铁骑下也屹立不倒的部下,恐怕就要倒在自己的族人刀下了。

 好不容易顺着欧凌哲留下的记号赶到村民们的营地时,却并没有见到欧凌哲,村民们也极是狼狈。一问之下,杨诚才得知原来深入山林之后,复杂的地形让这些百姓举步维艰,连几个本地的村民,也走得胆颤心惊。不过十多里路,欧凌哲竟带着他们走了两三个时辰,本来欧凌哲还想向前行的,不过绝大多数村民的体力已经耗尽,根本不能再走,更何况他们还带着一些伤员和老弱。

 幸好已经不用怎么顾忌后面的追兵了,所以他们干脆就在一处山崖下停了下来。而欧凌哲似乎发现了什么,未等完全安顿好他们,便一个人向南而去了。

 看着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村民,杨诚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这片几乎完全原始的大山确实不是一般人该来的地方,就连跟他一起来的老兵们,一路来也是零零散散,在他寻了个合适的地方安置好常刑惟后,陆续赶来的人还没过半。常刑惟此时总算是停歇下来,伤疲加的他呼呼的睡了起来。

 不过杨诚却不得片刻休息,虽然老兵们在野外的生存不用他来心,但掉队的人却不能听任不管。所有人里,也只有他还有能力去寻找他们了。稍作安排之后,杨诚便立即随着来忙禄起来。足足耗费了两个时辰,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他才带回了百余名老兵。清点人数之后,仍有四五

 能到达此地,不过他也是无能为力了。

 忙完一切之后,杨诚总算得到了一丝空隙。寻了一处平整的巨石,一边看着围在火堆边地人群,一边陷入了沉思。这一次可以说是太过侥幸了,一直到现在他仍然还有些宛如在梦中的感觉。就算兖州军看穿了孙安的险恶用心,但在即将取胜的关键时刻,也没有任何理由要撤退啊。至少他和常刑惟都是他们的共同敌人,取得这一战最终的胜利对两边都有好处。若他是兖州军地指挥官,再怎么也要等战斗结束后,再来清算这些世家间的纷争。

 对于孙尧安。他也是暗自警惕,这一路来常刑惟虽然话语间对他颇为不屑,不过他还是听得出来,就连常刑惟也把他视为一个够资格的敌手。别看这一次孙尧安的发挥似乎并没有多少值得称道的地方,但毕竟是以他最弱的山林作战来面对他这个能称得上山林中王者的敌人。放眼大陈,甚至周边的异族,能够在山林中抗衡杨诚的,可以说是了了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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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这次杨诚吃亏便吃亏在人手太少之上。若是能有一百亲卫营地战士随他一同作战的话,这一场战斗的结局便会完全不同了。对于这一点杨诚倒是毫不怀疑。不过杨诚却没有任何的窃喜,章盛曾经就评价过他的飞虎营,极为深刻的剖析出其致命的缺点,平地遭遇精锐骑兵便是其中一环。

 州军不可能永远在对自己有利的地形作战,杨诚深知这一点。正因为如此。这些年他才会煞费苦心的为士兵们配备巧实用的盾、短刀、匕首等物。在其他几营里。甚至出现了小部份地专门的长兵和刀盾兵,以及数量不等的工事兵。不过这一切的发展毕竟太短。州军身上那弓箭手的影子味道仍然倒一切,虽然基于单纯弓箭手地弱点已经极大地削弱,但若是对上强大的敌人。仍然无可避免被其抓住。

 “刘虎啊,你现在在做什么?”杨诚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一刻他已经深深的体会到,这一次大战根本不仅仅战场上的争斗那么简单,很多事更不是可简单地由军事方面的经验可以解决的。基基种种因素,杨诚更加迫切的希望自己不再是孤军作战,而最理想的战争伙伴,无疑便是这个有着生死也不可动摇的兄弟了。当然,杨诚心中也隐隐的期待着已经失去音讯很久的裴成奇,以及那支横扫一切的黑甲雄兵。

 “就是这里吗?”叶浩天看着已经被踏得面目全非的谷口,皱眉问着郡守向天成。赶了七八个时辰的路,累得他几乎连站着也在不住发抖,等他见到才上任数月的向天成时,却不然大怒。旁人都忙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这个家伙竟然坐在帐篷里什么事也不做,只是不住的哀声叹气。

 向天成一脸憔悴,显然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体力的劳累或许还算不了什么,精神上的打击对他来说更是致命的。不单单只是左擒虎,现在失踪的人已经剧增到了百多人,而且还全是郡中的好手,甚至有几名部族的头领。若是这些人有个闪失,他可如何向杨诚以及郡的父老待。

 想起当初自己踌躇满志的来这里上任,想凭一身所学造福百姓,成就一番事业,甚至芳千古。而且他上任这几个月来,虽然没有什么大的建树,郡却也算得上是政通人和,百姓安居乐业。得到各部各寨的认同后,他正要大刀阔斧的实现心中的理想,却没想到半路杀出这样一件事情来。毫无疑问,若是这件事得不到妥善的解决,就算州府不降罪于他,他也会因强烈的负罪感而结束自己的政治生命。虽然他会有难以承受的不甘,但却是极度负责任的他唯一的选择。

 “没派人去找吗?一百多人,难道就凭空消失了吗?”叶浩天不可置信的问道。谷口并不大,不过百步左右而已,料想也不会有多大。一百多个人也不算是小数目了,而且据向天成所说。还都是山林中的好手,这对他来说当然是无法相信的。

 向天成无奈的叹了口气,沮丧地说道:“下官现在根本不敢再派人进去了,况且也没有多少合用的人手了。大人别看这谷口毫不起眼,里面可大着呢。”能够在唯才是用的州提拔成为郡守,向天成自然也不是个普通人。事实上当第一队的十人找到这个谷口。回报之后进去再没有消息之后,他便严人进入了。随后他还派出七八队人,沿着两边搜索,再寻找其他的路。不过不论是从谷口进入还是从两边进入谷内,最终的结果都如泥牛入海。

 这件事情几乎让他抓了狂,本来他也如叶浩天一样,以为一个山谷能有什么玄机,没想到进一步探测之后,才发现这个山谷根本不是他想像那样简单。这座山谷位于两座山脉之间。他们地人最远已经走了五六十里了,仍然没能走完,而且越到后面两山的距离越远。也就是说,即使是最低的估计,这个山谷也至少有六十里长,平均六七里宽。严格意义上,这已经不是一个山谷,而是一个中小型的盆地了。而且这里一直没有人的活动,整个盆地里都是数丈高的树木,要想在里面找出个人来。还真如大海捞针一般。

 “有,有这么大吗?”叶浩天听了之后更加觉得不可思议起来,过了好一会方才意识到这次行动的难度之大。崖州毕竟不比中原,就算比起才大肆开发数年州也是极为原始。就算是这两年两郡大为繁荣,实际活动的范围也小得可怜。所以就算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在踏入深林之后,也与一个外乡人无异。连个可问地人也没有。要想在这里面寻人,其难度可想而知了。

 “而且…”向天成似乎颇有些犹豫,沉了好一会才着嗓子对叶浩天说道:“下官怀疑这整片山谷中都被人布置了阵法。才会使进去的人再也走不出来

 “阵法?以树为阵!”叶浩天疑惑的问道,随即眼睛一亮。他在西域也有一段时间了,向来喜欢猎奇的他当然收罗了不少关于族的传闻了。此时一听到向天成的话,立即便联想到了那个传说中的族圣地。不,在他心中族的圣地绝对存在,虽然杨诚因为保守秘密的原因并没有向他谈及进入圣地的详情。

 什么人会在这里布置这么一大地一个阵法呢?叶浩天顿时深思起来。叶家毕竟是存续数百年的豪门世家,累世的收藏几乎是包罗万象,有关于奇门阵法的书籍当然也有不少。叶浩天可算得上是个不逊张识文的书痴,再加上家族地便宜,脑子里装得东西更是多了不知多少。单从书本地知识来说,记忆力极佳的叶浩天在整个大陈恐怕也算得上是个博学之人了。

 他小时候对奇门阵法方面也是极感兴趣地,无奈的是家族里关于这方面的书虽然不少,不过却不是太过浅显,写书地人显然也没有多少斤两,要不然就是根本不知所言为何。在缺乏一个良师的指导下,他在研究一段时间后便只得无奈的放下了。到后来更是转攻经世治学之类的学说,少有顾及这些被视为旁门左道的恶书籍了。

 饶是如此,相比于完全是门外汉的杨诚等人,他也可以算得上是个大师级的人物了。想到这里,他不兴奋不已:一般人进去当然有去无回了,不过自己却不一样了,说不定…他已经开始憧憬着谷内隐藏的东西了,丝毫没有想到,能够布置这样一个巨大阵法的人,又岂是他这个只能纸上谈兵的人可想比拟的。

 “大,大人?”看着叶浩天站在那里发神,还不时出傻笑,吓得向天成脸色更加难看起来。就现在已经够麻烦了,若是连杨诚的结拜兄弟也在这里变成了傻子,那自己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到时只怕是任何人都把他当做灾星转世,不然怎么会一上任就失踪上百人,还把一个世家子弟变成了傻子。

 被向天成连推了七八下,叶浩天总算惊醒过来,看着一副松下一口气来的向天成,叶浩天的话却几乎没把他吓得跳起来:“我要亲自进去!”

 “这…您还是再考虑一下吧。”他当然不好直接拒绝叶浩天,不要说叶浩天身份特殊,就是这几天折磨下来,他也早就失去一郡之守的威严和气势了。完全的失败已经让他的信心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就算最终这些人都安全回来,只怕他也得有段时间的恢复。

 “不用说了,立即准备十个人跟我一起。”叶浩天显然主意已定,看着有些失魂落魄的向天成,他又安慰道:“放心,这点阵法对我来说算不得什么,每隔五个时辰,我会派人回来报信的。”其实对于自己奇门阵法,叶浩天的信心并不太足,不过若是不夸下海口,恐怕这郡守打死也不会让自己进去。他也算是于世故了,向天成那点心思哪能猜不透的。

 “真的?”向天成闻言不由喜形于,叶浩天在州威风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小吏呢,除了杨诚之外,他最崇拜的便是人人谈之变的叶浩天了。虽然当初州人人都对叶浩天有些畏惧,不过对于他的才学众人倒还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的。若是叶浩天真的能够解决这个难题,对向天成来说自然是天大的好事了。

 叶浩天点了点头,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向天成犹豫半晌之后,终于做出了决定,迅速的从不多的人手里挑出十名最优秀的青年,带上充足的实物和一些必备物品,集结在了谷口之处。

 叶浩天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的队伍,向在旁满心期待的向天成挥手示意之后,便带着那名医师和十名青年昂首踏入山谷,不多时便完全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向天成却陷入了难熬的等待之中。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十个时辰…一连五天过去,这支队伍却没有带回任何的消息,与之前的百多人遭遇了同样的结局:消失。

 连叶浩天也不见了,向天成终于绝望了。留下几个人在谷外继续等候之后,向天成收回了所有搜索的队伍,这些天的经历已经让他对此再不抱任何希望,尚存理智的他唯一能做的便是不再继续加大损失。

 “得…”一骑快马从飞驰而出,蜡封的文书里,除了此事的详细汇报之外,还夹着向天成的辞呈和请罪书。

 武都

 潘宗明坐在郡守府里,闷闷不乐的喝着酒。

 作为潘氏旁支中地位最高的人,本以为可以在此战中立下大功,让自己的声望得以进一步提高,稳固自己在族中的地位。虽然不是谪出,不过潘宗明的野心可不比身份相同的潘庆聪小。世正是武将显威之时,潘庆聪不过是个文弱之人,虽然一时得宠,却并没有被他放在眼里。现在他手握凉州兵马,虽然此时的凉州军已大不如当潘宗向在时那般,不过却仍然是潘氏最重要的力量之一。

 此战的结果当然不是简单的清君侧,现在的族长很有可能便是以后的九五至尊,只要他能有大的建树,取代宗家并非不可能。正当他做着自己秋大梦时,一个泥土都埋到脖子的老头子却无情的打破了他的美梦。一个只有两三千人的关隘,却完全阻住了他的五六万大军,不仅没能前进一步,甚至连番惨败,让他现在连出战的兴趣都欠奉,只能守在郡守府里喝闷酒。

 “杜励锋,这个该死的老头子!”潘宗明用力的摔碎了今天的第三十四个酒杯,重复着这段时间来一直相同的咒骂。

 “报…”一名士兵慌张的跑进府内,未等潘宗明发火,却说出了令差点让他跳起来的消息:“敌袭,敌袭,城西大营被攻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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