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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百族会盟
 喔喔喔…”嘹亮的鸣声在于阗城内响起。守门的门打开,无数身着奇装异服的人便蜂涌而入。挑着担子的脚夫、衣着华丽的商贾、体格强健的武士、肤各异的百姓…刹时间,刚才还一片宁静的城中,便已热闹起来。

 修整一新的街道两旁,无数的店铺都在开门客,与月前一片荒凉的于城直有天壤之别。每一个人的脸上,均扬溢着对生活的希望和乐观,战争的阴影,一片祥和的空气中,再嗅不到半点悲观和绝望的气息。

 “哟,客倌,里边坐,您要来点什么?别看我这店小,茶、豆浆、煎饼、馒头…样样都有!”离城门不远的一家餐馆中,店老板一边忙着送上客人叫的食物,一边热情的招呼着刚踏入店内的两名商人打扮的男子。

 两人看了看热闹的店内,向店老板点了点头,径自向店中唯一空着的桌子走去。“听你的口音,好像不是西域人?”坐定之后,年纪稍长商人向店老板问道。

 “客倌您可看走眼了,我可是在这里土生土长的于阗人。”店老板笑着说道。

 两人微微有些惊讶,年长的商人疑惑的问道:“那你这中原话,怎么会说得这么流利?”

 “这您就有所不知了,两年前为了逃避战,我和家里那口子逃到瓜洲,这才回来不到一月呢。客倌你们来点什么?”店老板感慨的说道。

 两人点了点头,年少的商人说道:“还是吃顺口的吧,你给我们每人两粥,四个馒头。对了,有没有辣酱?”

 “这…我倒没有了。”店老板歉意的说道。

 年长地商人拍了拍年少的商人。向店老板说道:“那就算了,就照刚才说的上上来吧。”

 “好勒!四碗粥八个馒头!”店老板拖长声音吆喝着离去,不一会,便将他们要的东西送了上来,忙禄着招呼其他客人了。

 “早知道就多带点了来,二叔你又偏不让。知道我是无辣不的嘛。”青年商人报怨的说道,看着吃得正香地中年商人,皱着眉头吃了起来。

 中年商人美美的喝了一大口粥,语气含糊的说道:“出门在外,哪能讲究这么多。我看你是在家里享受惯了,不出来受点苦,就不知道赚钱的艰难。再这样败下去,你老子给你那点家产,迟早要败光。”

 青年商人撇了撇嘴。似乎对中年商人的说教不以为然。或许嫌口味不佳,青年商人吃得并不怎么专心,一边乏味的嚼着馒头,一边打量着店内形形的人。

 “二叔当初你不是说西域一片荒凉,民风剽悍,生活困顿吗?怎么我们一路赶来,却连一伙强盗也没遇上。而且你看这于阗城内,比我们为郡,也要热闹得多了。”青年商人盯着中年商人问道。

 中年商人已咽下第二个馒头,闻言头也不抬的说道:“半年前我来这里的时候。确实是地啊,谁知道会变得这么快!别管这么多,快吃了。这几天我们风餐宿的,没把聚宝楼甩下去多远,聚宝楼后面起码还有四五家大号的买家。若让他们抢到前头。我们这趟便算是白跑了。赶快吃,趁早买了货赶回去。这世道突然变好了。今年我们抓紧时间多跑两趟,就可以把你押出去的宅子赎回来了。”

 “哼。”青年商人不以为然的嘀咕着:“就那破房子,卖了十万钱我都赚了。不知道还赎回来干什么?”

 “你说什么!”中年商人脸色微变,将碗重重的放在桌上,厉声低喝道。

 “没,没什么!”青年商人急急说道,随即眼睛一亮,指着溅在桌上的稀粥得意的说道:“二叔,粒粒皆辛苦,这可是你常说的!”

 中年商人没好气的瞪了青年商人一眼,一边抹去桌上地粥渍,一边语重心长的说道:“你别看那宅子旧,那可是我们宁家两百多年的基业,要不是因为你那死鬼老爹是嫡子,哪里轮得到你。哪想到你竟然将它卖了,你不知道族里有多少人想废掉你这族长的身份!”

 “知道了,知道了。”青年商人点头说道,心里却在嘀咕:这个破族长,我才不希罕。要不是那该死的族规要废掉我地手脚,我才不会管你那么多呢。

 “哎哟,阿不达王爷,您也回来了?”店老板那招牌似地声音,立即传入店内。中年商人本来还想教训几句,闻声也不和青年商人一样,扭头向店门口看去。

 只见一个中年汉子,正笑着踏入店门。这汉子并不高大,身上穿着一件布短褂,出结实的手臂。须发零地脸上,一双碧眼炯炯有神。看这样子,哪里是什么王爷,分别只是个苦力而已。

 两人均是大失所望,原本都还奇怪像王爷这样身份尊贵的人,怎么会到这种不起眼的小店。“这也叫王爷?”青年商人不屑地说道。

 中年商人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别说话,西域人的名字本来就怪,说不定人家就叫阿不达王爷呢?快点吃,采玉场离这里还有三四十里路呢,等太阳挂顶了,够你受的。”

 青年商人本来还是一脸不服,但听到中年商人后面这句话,不由脸色微变,为难的看了看面前的稀粥和馒头,恨气似的吃了起来。进入西域这段时间,别的他还算忍了下来,但这酷热却足实让他吃不消。要在正午在沙漠中赶路,恐怕不死也得层皮。

 “卡尔斯…妈的,叫你段凉叫顺口了,这一改口还真不习惯。你小子自个儿跟着阿不敢跑回来,也不通知我一声,实在太不够意思了。”阿不达大模大样的说道。

 “瞧您说的,当初您不是还有事儿吗?要不然,小的肯定会一路鞍前马后,伺候着您啊。”段凉点头哈的陪罪着。

 阿不达略为满意地点了点头。向店内张望着,看着已经没有空

 了,不微微皱眉。

 “两位客倌,不好意思,这店里都没空位了,你们看能不能挤一挤。”段凉跑到两名商人面前。商量的说道。

 “不…”青年商人刚才反对,中年商人却挥手止住了他,转头对段凉和声说道:“没关系。”

 青年商人暗自皱眉,却也不好再说什么。他当然不想和那叫什么阿不达王爷同桌进食,那人不仅一副穷酸样,那头发更是零无比,也不知道有多久没有梳洗了,想到这里,他心里便是一阵的不舒服。

 阿不达倒是毫不在意。一股在空位上坐了下来,一边从怀里掏出个布包,一边说道:“给我来碗水,油腻的吃多了,清清肠胃。”

 “嗤。”青年商人不屑的笑了一声,却被中年商人急使眼色,当下便别向一边,不再看阿不达。

 阿不达眼神警惕地看了两人一眼,才小心的打开布包,从布包里拿出一个有些变的烧饼。旋即又盖了起来。确认两人没有看向他之后,才把烧饼放在鼻子前闻了闻,掰下一小块,放在嘴里细细地嚼了起来,表情甚是享受。不一会儿。听得段凉走来的脚步声。阿不达又急忙将烧饼收了起来,将手放在布包之上。一脸悠闲的样子。

 “这…段凉,你这是干什么,我可没叫这些。”看着段凉放在自己面前的东西。阿不达惊讶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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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摆在阿不达面前的,并不是一碗水,而是一顿足可称得上丰盛的早餐。满满一大碗地羊,三个正滴着油的葱饼,葱饼的上面,赫然放着一截香气四溢的羊腿。让那名年青商人,也不住食指大动。

 “这顿算是我请王爷的,王爷尽管享用。”段凉笑着说道。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阿不达皱眉说道,一副拒不接受的样子。不过接下来的动作,却让一旁的年青商人哭笑不得。还没得段凉开口,阿不达已老不客气的伸手抓起羊腿,径自往嘴里送了,瞧他那副狼虎咽的样子,恐怕已是很久没进油荤了。一边吃着,一边断断缓缓地说道:“又,又记我帐上。”

 “王爷这就是看不起我了,当年在逃难路上要不是你出手相救,我老婆怎么能从强盗手里逃回来。这一顿,是我该请的。”段凉一脸感激的说道。

 阿不达大嚼几口,等回过气来才说道:“你小子上路,等圣王把地还给我了,我一定送你五头,不二十头肥羊。”

 “王爷这是说到哪里去了…”段凉爽声说道,话还没说完,便被进来的一个年青人所打断。

 “老板,你这里还有位子吗?”一个锦衣青年迈进店门,扬身说道。

 被人打断,段凉心中本来有些不快,但回头看到锦衣青年的样子后,立即眼睛一亮,笑着说道:“有有有,这里还有一个,你将就一下?不过他…”看着锦衣青年身后竟还有名随从,段凉不由有些犯难。这青年一身衣衫剪裁得体,布料考究,再加上步履之间自然出地威严与自信,一看便是个有身份地人。段凉长年开店,哪能知道,这样的客人,他是万万得罪不起地。但现在正是早上最热闹的时候,他的店里也就只剩下一个空座了。

 “没关系,我家公子坐着,我站着就是。”身后那名随从皱眉说道。

 看着段凉指着自己这张桌子,青年商人皱眉不已。之前来了个死要面子地落魄王爷,现在又来个充阔的富家公子,不过在他看来,恐怕也和那个什么王爷差不多。否则以那人的身份,怎么可能来这样的小店。

 锦衣青年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店内众人,缓缓走了过来。坐定之后,看了一眼阿不达,不由出惊讶之。锦衣青年还未开口,他身后那名随从却大声说了起来:“咦,赵二?好哇,刚刚领了工钱,就在这里大吃大喝了,可真有你的啊!”阿不达神情微窘,看了一眼锦衣青年和随从,略有慌张的说道:“谁是赵二,我。你,你认错人了!”

 “哟嗬,你小子真有一套啊!在玉门关要不是我收留你,让你给我家公子牵骆驼,你小子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挨饿呢?怎么,一转眼就想不认帐了?”随从忿忿的说道。

 “都说你认错人了。我可不是什么赵二。”阿不达转过头去,不敢再看二人,只是往嘴里葱油饼的速度更快了,让一旁地青年商人不由担心会不会撑破他的嘴。

 “算了,你也不识趣,人家说不认识,就不认识嘛。”锦衣青年挥手止住随从,淡淡的说道。

 那名随从狠狠的盯了一眼兀自狼虎咽的阿不达,转头向段凉说道:“老板。把你们最好的都给我上上来!”

 “这…小店只有面条、烧饼、馒头这些,没有其他酒菜。”段凉为难地说道。

 “什么?”随从微微皱脸,表情甚是不满。

 “算了,来点清淡的就可以了。”锦衣少年淡淡的说道,转而看向两名商人,正问道:“看二位的打扮,莫非也是大陈人?”

 “正是。”中年商人和气的说道:“我们是益州人士,这次是来西域探亲而已。”

 “哦。”锦衣青年点了点头,看着青年商人脸上狐疑的表情,不由微微一笑。凭二人的打扮。他不难猜出二人的真实身份。不过出门在外,对人总得防着点好,他当然也不会在意对方会欺瞒自己。这中年人虽然说得眼睛都不眨一下,但那名青年的表情,无疑已经出卖了他。

 “我看公子也不是寻常人。不知为何会到西域这偏远之地呢?”中年商人淡淡地问道。

 “轰!”锦衣青年正要作答。身边却传来一声巨响,众人看去时。只见阿不达正逃也似得向店外奔去,留下桌上空空如也的盘碗。见此情形,众人不由相视而笑。

 “呵呵。这

 有趣。”锦衣青年笑着说道,转头对那名随从说道:你,把人家给吓走了。”

 随从虽然有些不服,倒也不敢反驳,只是在一般唯唯是诺。青年商人却不以为然的说道:“这样的人,本就是活该,要是他还坐得住,那才叫奇怪。要是我来,哪会对他这么客气。”

 锦衣青年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别人也只是一时落魄,何必要落井下石呢。”

 “公子此言甚是,我这侄儿,极不成器,让公子见笑了。”中年商人沉声说道。青年商人虽不再言,却是一脸不屑。

 锦衣青年摆了摆手,浅笑不语。“公子是不是来西域做生意的?”中年商人正问道。

 “做生意?呵呵,算是吧,而且是个大大的生意!”锦衣青年笑着说道。

 “那不知公子是做什么生意呢?”中年商人略有些紧张的问道。看这锦衣青年的派头,恐怕不是一般手笔,若是自己有个这样的竞争对手,那这一趟地收获,恐怕便要落空,是以中年商人忧虑不已。

 锦衣青年豪的说道:“只要能赚,什么都做!玉石、珠宝、牛羊,甚至土地。”

 “哦。”中年商人故作平静的应道,随即站起身来,对锦衣青年说道:“我们叔侄还有事要办,先告辞了,后会有期。”说罢便拉起青年商人,匆匆结帐而去。

 “公子是来做生意的?恐怕城内已经没有地方给公子落脚了。”段凉一边把稀粥放在桌上,一边说道。

 “这么大个于阗城,怎么会没地方落脚?”锦衣公子疑惑的问道。

 段凉手,正说道:“公子是外地人,恐怕有所不知。城内地客栈早已爆满,就连城外,也住了不少人呢!”

 “这是怎么回事呢?”锦衣公子故作不知地问道。

 段凉略有些激动的说道:“公子算是赶上时候了,圣主在二十天前召集西域各族,要在于阗召开百族会盟。嚯,一时之间,不知道有多少人赶到于阗来。要不然像我这样地小店,哪会有这么好的生意。”

 “百族会盟?”

 “是啊,圣主今天将会在百族大会上,宣布西域从此再不会有战,各族之间不准再有攻伐,永远和平相处。打了这么多年仗,我们总算可以过些安稳的日子了。”段凉赞叹地说道。

 “你说的圣主,到底是…”锦衣青年皱眉说道。

 段凉瞪大眼前看了锦衣青年一眼,惊奇的说道:“不会吧,这您也不知道?圣主可是你们大陈的人!”

 “一个大陈的人,怎么会被你们尊为圣主呢?”锦衣青年疑惑的问道。

 段凉笑了笑,正说道:“我们哪管他是大陈人还是西域人,只要能让我们过上好日子,那便是我们的圣主。哟,又有客人来了,您自便,我就不招呼你了。”

 看着一脸喜庆的段凉,锦衣青年若有所思,久久无言。

 “郭常,结帐,我们走。”锦衣青年沉声说道,转身向街上走去。

 于阗皇宫周围,此时已经成了人的海洋。闻讯而来的各个部族,将宫门外的大待堵得水不通,任何人想要在其间挪动半步,也要费尽力气。虽然今天的会盟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资格参加,但人们显然没有理会这些,纷纷从千里之外赶来,争相目睹这一从未有过的一大盛事。

 杨诚静静的立在宫内一高处,看着外面的情形,感慨不已。

 林智的猜想果然没错,让他回长安的圣旨在沙漠里还没兜完***的时候,朝廷便已接到他的捷报,已经潘史二人的死讯。在章盛有意无意的干涉之下,又一道圣旨万分“顺畅”送到了于阗。虽然圣旨上只是让他暂代征西大将军之职,按抚西域,等新任的西域都护使与他完成交接之后,再回长安。但这显然表明了朝廷或者是章盛对他的信任。在这个谣言满天飞的情况之下,能让他全权处理战后事宜,这其中的意义,便不言而喻了。

 虽然朝廷还没有做出最终的决议,但放弃西域,却已是不可能的了,毕竟这一场战争,对于大陈来说并不轻松。做为管理西域的西域都护府,已经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之中了,不过却不会像中原的州县那样,完全划由中央管理。西域都护府的职责,只是协调各族之间的关系,宣扬天朝天威,让西域不再出现可能威胁到大陈的力量而已。当然这其中很大部份是杨诚,或者说是林智的建议。一个看似松散的西域,才能使暗地里那线,不那么容易被人截断。

 林智在十天前,已经启程押送去长安,等候最终的命运。虽然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杨诚对林智已极有好感,但却仍然无计可施,只得暗自祝福而已。毕竟这次大陈的损失不小,对林智的命运,杨诚并不敢有丝毫乐观。林智似乎也知道自己的命运,这段时间更竭尽所能的帮助杨诚,甚至将自己还未来得及使用的力量,也充实到杨诚之下。不论林智是为了什么目的,也足以让杨诚感激不已。

 拥挤在于阗城内城外的数十万西域民众,正显示着杨诚此时在西域不可挑战的地位。城外林立的帐篷和城内如的人,均让杨诚感受到肩上那份沉重的责任,其中也有林智的心愿。从这一刻起,他原本的梦想,变得越来越遥不可及了。杨诚也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到底对还是不对,也顾不上自己会不会后悔,因为他现在,已经别无选择。

 “大人,各族族长已经在大殿外了。”张识文走过来轻声说道,立即打断了杨诚的思絮。

 杨诚点了点头,看着远处正冉冉升起的太阳,一股从未有过的自信,在中油然而生。

 “我决不会再让任何人,以其一己之私,再燃烽火!”杨诚暗自想道,大步向殿内走去,再没有半点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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