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上午九点整,圣希来到饭店大厅,拿着照片搜寻他今天的客人,不,该说是客户的女儿,他纯粹为了公事而来。
“哈罗!你就是殷圣希?我的名字叫简佩恩,大家都叫我恩恩。”照片中的女孩自己现了身,两
辫子在她肩后晃来晃去。
恩恩,听起来跟大便一样,干脆叫嗯嗯不更快?他怀疑她还不到十岁,瘦瘦矮矮的像个小学生,简家夫妇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放心让这小女孩跟他独处一整天?
“我已经十六岁了,请看我的护照。”简佩恩早习惯异样眼光,拿出护照作证明。
“真的?”圣希深觉不可思议,这女孩竟然只比他小两岁?会不会是某种基因的病变,让她一直长不高、长不大?或许她有什么令人同情的地方,他应该对她和善一点,毕竟人家也是个小小姐。
“我们去玩吧!我好期待喔!”她二话不说就挽住他的手臂,仿佛跟他很
似的。
“请你不要这样做,我太高了,你可能会跌倒。”他委婉的拒绝了她。
“那我要拉你的外套,不然我不见了,你就找不到我了。”
她说得有道理,如此娇小的人很容易走失,为了简家夫妇着想,他还是得看紧她,于是他让她拉着衣角,咳嗽一声说:“我开下车,请跟我来。”
“我们要去哪里?”她蹦跳着想靠近他一点。
“我先带你去九份,那是个古老的小镇,以前因矿坑而繁华,现在还能看到一些遗迹。”圣希已做好安排,不管怎么说,他得完成琴姊的
代。
“都听你的,只要你能陪我就好了。”
他发现她个性很
朗,他不该把自己的坏心情转移到她身上,就像蔡叔说的,他多少得和年轻女
相处,必须培养自己的绅士风度。
上了车,他开始介绍沿途风景,简佩恩却没啥兴趣,她眼中闪着梦幻光彩,甚至摩拳擦掌、跃跃
试“你长得好帅、好像王子喔!我可不可以摸你一下?”
“不可以。”完全没得商量,他只卖笑不卖身。
他的拒绝只让她更有兴趣“台湾的男孩是否都跟你一样?我看过很多爱情小说,你就像里面的男主角,酷得不得了!”
“我没看过爱情小说,不予置评。”他想到学校那些女孩,几乎是人手一本爱情小说,不知到底有何魔力?
“你真的好特别,我很高兴认识你。”
“谢谢。”他忽然想念起琴姊,不知何时才有机会陪她游山玩水,她现在应该在分公司开会,他不过是陪小女孩观光,比较起来她辛苦多了。
九份到了,圣希带她走过曲折小径,找了家古朴的茶馆,点了许多道地小吃,客气而不失亲切的说:“请试试看,希望你会喜欢。”
恩恩一口菜都没动,双眼直视着他“你有什么烦恼?可不可以告诉我?”
“咦?我看起来很烦恼的样子吗?”他自认已够强颜欢笑、尽忠职守了。
“我爱看爱情小说,也爱听爱情故事,请你至少给我一个爱情烦恼吧!不然就算有好山好水、美食当前,我一样会不开心的。”
圣希在心中大叹难为,现在的小女生都在想什么啊?但见她一脸严肃,他若不给个答案,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无奈之余,他只好简单说明一下自己的情况“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不,她明明也喜欢我,却表现得很讨厌我。”
恩恩脸上顿时发亮,倾身上前“你喜欢的人是章小姐吗?”
“你怎么知道?”莫非他脸上写了字?他摸摸自己的脸,应该没有吧?
“我妈说的呀!她说你看章小姐的样子,就像猴子看到香蕉,大象看到花生米。”
“她的形容很有趣。”他听了哭笑不得。
“拜托多说一点你们的故事,我好想听喔!”恩恩百般催促,她是个爱情
,不一定要自己谈情说爱,却喜欢沉醉在那气氛。
圣希也不知怎么回事,看着她求情的眼眸,不
就说出自己的心情,从第一次见到琴姊的那天,到老爸过世后的点点滴滴,都不由自主的溜出他口中。
恩恩不只听得入
,还做出情节分析“这就像长腿叔叔的翻版故事,不同的是,琴姊是个成
的女人,她一直在等你长大,才能和你谈真正的恋爱。”
“我已经长大了,但她就是不肯承认,对我?S冷忽热,我都不懂她在想什么。”他喝口高山茶,发觉茶都冷了,可见他说得多投入。
“可能是你还没达到她的标准,也可能是她不习惯你们的角色变化,本来她是姊姊、是监护人,一下变成你的情人,难免会觉得怪怪的。”
“我要等到什么时候?我每天跟在她身旁,却连碰她一下也不行。”
圣希这问题问得好,她最喜欢替人解决爱情烦恼“根据我看过上千本爱情小说的心得,你这种情况有三个,第一是装病装可怜,第二是让她吃醋,第三是威胁恐吓。”
他听了只是摇头“你说的应该都没用,琴姊冷血的程度超乎你想像。”
“试试看有什么关系?难道你不想知道她对你的感觉?你们这样僵持下去有何意义?生命苦短、青春不再,你决定要单恋她一辈子吗?”
她的
问让他哑口无言“我…我…”
“听我的话没错,大不了就是继续单恋她,情况不可能更糟的。”恩恩
出超龄的微笑,那表情像个三十几岁的女人。
圣希忽然发现每个女人都不可小觑,即使是十六岁的娇小女孩,也有她奇特的思想和感受,更何况他所爱上的琴姊,内心之复杂只有加倍不会减少。
“亲爱的王子,你决定了吗?你的公主可是个难
的对手喔!”
他拍拍
膛,鼓起信心回答“不入虎
,焉得虎子?我决定我要向前冲,直到琴姊承认我是她唯一的男人!”
恩恩热烈的拍手叫好,她真喜欢看爱情故事,而且就在她眼前上演呢!
* * * * * * * *
傍晚,突来的一场雷阵雨,让路上行人纷纷走避,唯有圣希冲到户外,伸开双臂尽情淋雨,还放声高喊“来吧!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撑伞的人们以为他是疯子,刻意走到一旁免得遭殃。其中,有几个女孩用爱慕的眼光凝视他“那男生很帅耶~是不是在拍广告?”
“可能喔!”甚至有人拿出手机拍照“说不定会在电视上看到,先拍起来。”
“不晓得他广告的是什么产品?这阵子要特别注意。”
圣希并未发现自己引起的
动,他只在意全身是否都
了,还要跑到风特别大的路口,对准风向站直身体,不到头晕眼花绝不回家。
“哈啾!哈啾!”
终于,又淋雨又吹风的结果,造成圣希频打
嚏、猛
鼻水,这一点都不好玩,但为了博取琴姊关心,他故意跟自己过不去,回家又泡了一场冰水澡。
当晚,他发烧超过三十八度,名正言顺躺到
上,期待琴姊的翩然到访。
“叩,叩!”敲门声起,管家老蔡端热汤进来“圣希少爷,我看这样不行,还是请刘医生来一趟吧!”
“不用了…”圣希的声音沙哑,毫无说服力。
“你再坚持的话,我就要跟章小姐说了。”老蔡从没看少爷生病这么严重过,他最大的优点就是身强体壮,怎会在夏天感冒?一定出了大毛病!
“随便你…”事实上他求之不得,只是不方便直说。
半小时后,殷家的家庭医师出现了,随即做出诊断“重感冒,必须休息三天以上,不准做任何工作。”
“什么?”老蔡听了大惊失
“我这就去告诉章小姐!”
“没那么严重,不要吵到…”圣希的话还没说完,老蔡已丢下医生不管,飞奔向咏琴的房间,万一少爷有个三长两短,他怎么对得起过世的老爷?
刘医生是这个家的老朋友了,带着了解的微笑说:“看来章小姐比我开的药有效,她能安定人心。”
“真抱歉,麻烦你跑这一趟。”圣希勉强坐起身致意。
“好好养病,年轻人很快就活蹦
跳了。”刘医生算是看圣希从小长大的,对他的健康状况颇有信心。
“谢谢医生。”目送医生离开后,圣希拿起药包一看,感慨道:“哇~~每次要吃七颗,一天要吃四次,我成了药罐子!”
但愿恩恩的主意有用,否则,他岂不白吃了这些苦药?
这时,老蔡请来了章咏琴,忧心叨念“章小姐,你一定要劝劝圣希少爷,他居然病得这么重,我担待不了这责任,你得帮帮忙呀!”
老蔡说得仿佛只要章咏琴一个口令,圣希就会立刻好起来,事实上也差不多如此。
“琴姊,我没生病,只是有点着凉…”圣希的话自相矛盾,瞧他脸色苍白、双眼无神,任何人都能判断他不对劲。
章咏琴拿起医生写的纸条,简短宣布“你感冒了,快吃药。”
“说得对、说得对,这儿有热开水,麻烦章小姐了。”老蔡看到章咏琴肯接管少爷,如释重负的走出房,这一来就不用他紧张了。
确定老蔡走远后,圣希才大胆回答“我不想吃,除非你亲我一下,我就吃一颗药。”
她的反应迅速而坚定“你去死吧!”
呜哇~~没良心的女人!他心痛得难以呼吸,咳嗽不断“咳—咳——”
她看他演戏演了几分钟,愈演愈
真写实,眼泪、鼻涕都出现了,再咳下去可能要咳血了,迫不得已她只好问:“你到底想怎样?”
“只要你的吻,我就能好起来…”
“你以为这是童话故事?”她只想给他一巴掌“你都几岁了还这么幼稚?”
他被骂得臭头,干脆把脸埋进棉被,双手又捶又打,嘴里直嚷“你不要管我,你让我死了算了…”
看他像小孩一样无理取闹,事实上也只有小孩才会如此要求,或许是命中注定,她就得伺候这坏脾气的大少爷。
“不准吵了,起来吃药。”看在他今天“伴游”的份上,她勉强自己对他温柔些,听说简小姐玩得很开心,还频频称赞他是最绅士的绅士。
他瞬间停下动作,对她睁大了眼“你…你肯亲我?”
“你不是说只要我的吻,你就能好起来?”其实她也犹豫了一下,但想到他肯听话委屈自己,她又觉得该给他一点奖赏。
“我是这样说没错…”明明是他提出的要求,这时却觉得害羞极了“可没想到你会答应,不好意思…”
任
的家伙!她在心中骂了第N次,但不管怎么说,身体健康重于一切,她总不能看他发烧过度变成傻瓜,他现在就够傻的了。
“你看!”他兴奋的打开药包“医生说一次要吃七颗药,所以我要七个吻。”
“很好,很有谈判的技巧。”不愧是她教出来的好孩子,现在报应实现在她身上了,非得应付这头受过教育的野兽。
“你真的会给我七个吻吗?”他期待得快尖叫出来。
她不想看他期待的眼,那让她隐隐发抖“闭上眼睛。”
他乖乖照做,屏息以待,当她亲过他的额头、双眉、双颊还有鼻尖,总共六个吻了,他连忙睁开眼“等等!最后一个吻可不可以亲嘴?”
“你的要求还真多,不怕传染感冒给我?”她怕连他的傻气都会传染给她。
“轻轻的就好,不用舌吻没关系。”
“作梦!”她先给他一巴掌,又给他一个吻,正是所谓的鞭子与爱,也是降服他最有用的方法。
事实证明,圣希陶醉不已,还想追加数量“先打我十次,然后再亲我一次好不好?”
“别想得寸进尺。”她拿起开水和药丸“快吃药!”
“是~~”他一次就
了七颗药,根本不当一回事,咕嘟嘟喝完大杯开水。
“早点休息,晚安。”她的任务顺利完成,明天该吃的药等明天再说。
“等等!”他拉住她的手,笑咪咪的说:“我想跟你一起睡…”
“你疯了?”这孩子是怎么搞的?才出去玩一天,回来后整个人都变了!
他提出正大光明的理由“医生说我身边要有人照顾,你留下来陪我嘛!说不定半夜我发高烧,临时要送医急救,你得寸步不离的守着我。”
她稍作了考虑“不行,我不在房间的话,安东尼会吵到别人。”
“为什么对它那么好?我就不如一只猫吗?而且我生病了耶!”他干脆投胎变成猫,不只每天跟她同睡同起,还能享受她的抚摸呢!
“你生病并不是我的错,请你搞清楚。”她双手擦
!义正辞严“我是安东尼的主人,我有责任照顾它。”
“那我也要做你的宠物,让你照顾我!”
听他说出孩子气的话,她皱起眉头问:“你今天是怎么回事?莫名其妙的感冒,还敢要求我做这个那个,你的脑袋有问题?”
圣希祭出哀兵政策,用力咳嗽,用力擤鼻涕,用力擦去眼角泪水,用力发出破碎的嗓音“你不陪我的话,我会睡不着…”
她立刻反问:“那你过去十八年是怎么睡着的?”
“不一样!现在我生病了,而且我爱你…”看他一脸想哭的样子,她实在无力反抗,算了算了,就让他这一次吧!再闹下去的话,只怕他一整晚都睡不着,明天也别想好起来,她只得妥协到底了。
看她安静不说话,他以为她会生气、会拒绝,没想到她开口却说:“走得动吗?”
“你是说我走不走得动?呃…可以呀…”他丢掉卫生纸,立刻爬下
。
“那就跟我回房,小声点,安东尼不喜欢陌生人,我怕它吵到大家。”
“哦~~好…”他真不敢相信,他可以睡在琴姊的房间了,这实在太惊人、太神奇了,恩恩的建议超有用的,他决定以后他要多看爱情小说、
收爱情智慧!
* * * * * * * *
悄悄打开门、打开灯,圣希和章咏琴终于共处一室,但还有个第三者存在,躺在猫窝里的安东尼抬头望向他们,本来有点不安兼不
,经过女主人的安抚后,它翻过身继续大睡,反正也没什么值得它牺牲睡眠的。
“开水、
巾、面纸,全在这儿,有什么需要再告诉我。”章咏琴要他先躺下来休息,自己则到浴室换了睡衣。
圣希躺在软绵绵的枕上,还有点飘飘然的像在作梦,直到他发现她也要上
,才大为不满的问:“你为什么不穿那些
感睡衣?”
为了不刺
病人,章咏琴选的是件保守的睡衣,没想到他对此也有意见,她没好气的说:“你也太罗唆了吧?干脆你自己去挑。”
“好!”他完全忘了自己的病,跳起来打开衣柜,从上次探险以来,他一直期待重返现场,找出他最喜欢的一套:黑色薄纱睡衣,还有豹纹点缀,多酷!
章咏琴叹口气接了过去,转身
去原本的睡衣,直接套上他指定的款式,在这换衣过程中,她的背部曲线全落入他眼中,而她也不想再多做遮掩。
“好了,大少爷,可以睡觉了吗?”她转过身来,让他看个彻底。
他
下口水,不敢造次“可以…当然可以…”一次实现这么多梦想,他怕幸运会很快被用光,更怕她真的生气不理他。
“哼!”她躺到他身旁,背对着他。
“琴姊…”他低声呼唤。
“还有什么吩咐?”她语带讽刺。
“没有,我只是想说谢谢你…”他呼吸她身上的芬芳,虽然鼻
头痛也觉幸福“我不会
来,我已经很
足了。”
“笨蛋。”她不再多说,身体却放松了些。
边点亮了一盏温暖你灯,安东尼发出沉稳的呼噜,四下已悄无人声,在这宁静的夜,他的思绪起伏不定,百种滋味在心头。
“上一次很对不起…那瓶掺药的啤酒是我朋友恶作剧,我才不会用那种方法,我要等到你说愿意的时候。”他缓缓将她转过身,握住她的小手“现在我只想牵你的手,可以吗?”
她没回答,也没反对,任他牵着手,两人默默沉入夜
,让梦境取代了现实。
朦胧中,圣希作了一场美梦,他在梦中拥抱琴姊,不只这样做还那样做,尝试过各种姿势,直到她的抗议声叫醒他“你快把我
扁了,起来!”
“呃?一他努力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她身上,经过一晚的休息,他已经退烧了,也
了满身汗,两人之间黏答答的。
“走开啦!”她奋力推开他,长长呼了口气,刚才她几乎不能
气。
阳光中,她身上睡衣若隐若现,再加上被他的汗水弄
,曼妙身材一览无遗。
“看什么看?”她狠狠瞪住他“你这
狼,说什么你不会
来,结果一整晚都在对我
手
脚。”
“我有吗?”那不是梦?而是真的?一想到此,他兴奋难捺,却觉得
上
的“抱歉,我好像又
鼻水了。”
“笨蛋,你是在
鼻血!”她赶紧拿
巾帮他
住“慢慢呼吸,不要太用力,”
“没办法,琴姊,你太漂亮了,我就算现在死了也值得。”他笑得傻呼呼的“昨天晚上睡得真好,我梦到我跟你在一起耶!”
“闭嘴!要是你因为
鼻血死掉,我一定把你从坟墓挖出来鞭尸!”她难得失去冷静自制,一看到他满脸是血,害她担忧得要命。
“哈哈…”他低笑起来,想像中那画面也满刺
的。
几分钟后,他
血的状况终于好转,她才放下心,松口气,坐到他身旁说:“你恢复正常好不好?昨天你陪了简小姐一天,回来以后就变得怪怪的。”
“琴姊~~”他软软的喊着她,嗓音之撒娇无法形容“很抱歉让你担心,可是我决定了,我要好好爱你。”
“什么?”她眨眨眼,更
惑了,从他坚定的笑容中,她有一种预感,接下来的日子可能都会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