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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宁知倾国与倾城(三)
 是,是,这位公子酒量惊人,请。”胖胖的掌柜忙f怀中,正打算将抵押物还与这男子,却忽然听到有人高声说道:“慢!”

 却正是霍去病走了出来,对那男子说道:“这位公子看来酒量不错,不知可敢和在下斗一斗酒不?”

 那白衣男子眉毛一挑,说道:“要我和你斗酒有什么好处?”

 “你若赢了,酒帐自然都由我来结,我还另外赠送你千金。若是你输了,那这酒钱就由你来结。”

 那男子拍了拍自己干扁的钱袋,齿一笑,说道:“好,就和你比。”

 话一说定,霍去病立刻和他两两对坐,各自提起案上的酒壶就往嘴巴里灌。而原打算将抵押物还与那白衣男子的掌柜却只能将伸了一半的手,停滞在了半空中,而所有人的目光则再次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斗酒给吸引住了。

 纪稹眉头紧缩,眼睛片刻不离,那个不停给自己灌酒的霍去病,心中叹道:一不高兴就喝酒的毛病,怎么就是改不了了。方才酒宴上倒是白看着他了,还是让他找着机会自己灌自己了。

 空酒壶慢慢在斗酒的二人周围叠了起来,但是两人却都没有罢手的意思,虽然那殷红的双眼已经显示出彼此都不过是强弩之末,却没有人肯开口认输。然而,终须要有一个人先倒下的,所以,那个不知名的白衣男子,手忽然一抖,整个身子倒在了地上,紧闭的双眼显示着,此人已经失去了全部的意识。而霍去病见自己取得了胜利,亦是立刻向后仰了过去,多亏得纪稹一直注意着他,忙伸手将他扶住。

 斗酒虽然结束,不过酒楼中却已经是一片狼藉,这一场斗酒下来,外面竟然是天已昏昏。纪苦笑了下,对那掌柜说道:“掌柜的,一共是多少酒钱?”

 “啊,可是,不是说…”掌柜想提醒纪稹,霍去病和那白衣男子的赌约。

 纪稹摇头道:“本就是我朋友想喝酒,才拉他下水的,这酒钱还是我们来付。你算一算吧。”

 既然纪稹这么说了,人微言轻的掌柜自然不敢反驳,便找了伙计来,将全部的酒钱给算了出来。待得纪稹清帐之后,掌柜又从怀中掏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玉佩,递与纪稹说道:“这是那位公子抵押之物,小的不敢妄自私藏。”

 纪稹扫了一枚制作良的玉佩一眼,正打算收入囊中,待那白衣男子醒来之后还给他,却听得耳边忽然响起曹襄的惊呼。“怎么了?”纪稹注意到曹襄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自己手中的那枚玉佩上。

 “是五宗环佩啊!”曹襄喊道。

 …

 所谓五宗者,即指“景十三王”孝景皇帝十四子,皇九子彻为帝,而其余十三子为王,其母五人,同母者为宗亲。孝景皇帝撒手之际,亲制环佩赠十三王,以“君子无故,玉不去身”嘉奖之。这么做,一则是警告藩王谨守君臣之义,二则是提示刘彻珍惜兄弟之情。

 纪稹入京未久对于这五宗环佩自然是不识的,幸而此时他身边还有一个曹襄,一眼就认出了那玉佩的来历。纪稹低头看了看,醉得沉沉睡去的白衣男子,细细查看,才觉得眉宇间的确和皇帝有一丝相像的痕迹。

 “这可,怎么办|,不由得有些恼了,问道。

 “先把他带回我家吧。”曹襄叹息道“你今晚不是还要入宫参加那个家宴吗?到时候和陈娘娘还有皇舅舅说说。”

 “好吧。看来也只能如此了。”纪叹息道“先麻烦你了。不过,他到底是哪位王爷啊?居然离开自己的封国,跑到长安来了。”

 “我大概,可以猜到…”曹襄努了努嘴巴,说道。

 …

 宣曲宫

 陈娇既然说是家宴,那么来的人自然不会很多,也就是刘葭、刘徽臣、刘细君、刘嫖、陈季须、纪稹加上李希夫妇罢了。

 “冠世侯,可来晚了啊。”当纪稹踏入宣曲宫时,所有都已经到场了,幸而刘彻并没有打算加入这一次的家宴,所以他倒不至于算君前失仪,只是难免要被李希调侃。

 “李大人。”纪恭敬地对李希说道。到如今他和李希的交往自然不少了,只是为了避免刘彻的疑心,他始终不敢显示出两人亲近的样子,所以对彼此的称呼也始终是停留在官面上的称呼上。有些事情,即使所有人都知道只是一个形式,却也不得不保持住这种形式。因为从你所固守的形式可以表现出你内心的真实

 “稹儿,来做这边。”陈娇看到纪稹进来,便向左边的位置上一指,说道。

 “是,娘娘。”纪点头应道,只是当他走到那个位置上坐下,却发现自己对面竟然是馆陶大长公主,而刘嫖的身后,则是…一个蒙面少女,不知为何,纪稹立刻猜到了她就是曹襄口中所说的那女子。

 根据以右为尊的传统,刘嫖自然是坐在右手边的第一个位置上,而以李妍的身份自然没有什么资格入座,待在刘嫖的身后服侍,似乎显得很自然。但是因为有了曹襄的前言在,纪稹却不能不多想,他不觉又抬头看了那少女一眼,想知道看清楚她面纱后的容貌,这少女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竟然能够让自己的姐姐看上眼。

 这一低一抬都让有心人看在了眼里,陈娇是暗暗微笑,心道:终于也有一个女子,能让纪稹多看上两眼了。而李希和刘嫖却是一同皱起了眉头。

 “既然人都齐了,那就上歌舞吧。”刘彻不在,陈娇自然就是这场宴会的主持者,她开口说道。话音刚落,就想起了一阵丝竹之声,而一众形貌各异的舞女鱼贯而入。

 整个家宴气氛很是和乐,纪稹和李希说说府中宫外的趣闻,刘葭谈谈她在民间的见闻,倒也是一片其乐融融。

 “对了,娘,弟弟最近被人带坏了。”刚说完自己在朔方城见识到的冲锋大战的场面,刘葭忽然又想到了自己弟弟的糗事,忙说道。

 月关可以说是在场的大人们最关心的了,她此言一出,顿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她身上,就连陈娇亦是惊讶不已,问道:“怎么了?”

 “他啊,都被那只能言鸟带坏了。”刘葭嘟着嘴巴说道。

 原来,自从那只对着小月关叫月关的皇子给了刘彻取名的灵感之后,刘彻就将这只鹦鹉赐给了月关,宫女便将鹦鹉放到了月关卧室里,将他的笼子悬挂在月关的边。而月关也很是喜欢这只鹦鹉,每每看到宫女逗鹦鹉说话,就会乐呵呵地笑。久而久之,宫女们每次遇到月关哭闹就在他面前逗弄那鹦鹉玩,次次都成功将月关的吸引力从哭泣上转移了过来,倒是省了她们不少力气。

 “可是这么做,却有一个后遗症。”刘葭叹气道。

 “哦?”鹦鹉学舌毕竟是人教会的,所以来来去去也就那么几句话,才能回答出来,其中就有一句,宫女们偶然发现的,那就是,没当问“你姓什么”的时候,鹦鹉会回答“我姓李,我姓李,我叫李月关。”这个有趣的发现,让宫女们乐此不疲地问鹦鹉“你姓什么”这个问题。而正值呀呀学语期的月关,便将“我姓李,我叫李月关”这一句给牢牢记住了。

 “所以我弟弟他啊,现在不姓刘,他改姓李了。”刘葭愁眉苦脸地说道“我这两天一直纠正,结果他宁可转过脸去不和我说话,也不肯说自己姓刘了。”

 她这一说出来,整个大殿的人顿时哄堂大笑,纪稹笑得上次不接下气,说道:“可惜月关这会儿睡了,不然,非得问问他到底姓什么不可。”

 “我看他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小舅舅明天来,他还是姓李。”刘嘟囔道“那些宫女也可恶,竟然将好好的皇子养得姓李了。”

 一阵笑闹之后,陈娇说道:“我看时间也不晚了,再着人来唱上一曲,大家就各自散了吧。”

 她这么说,所有人自然都没有意见,纷纷点头。陈娇冲飘儿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唤那些舞女进场了。

 只是这一次的歌舞却似乎有些不一样,就在飘儿说完奏乐之后,殿中大部分的烛都熄灭了,只留下一点幽光,一阵如泣如诉的音乐则随之响起。陈娇在现代看多了这种手法,自然没怎么在意,其他人却是一阵新鲜,忽然对最后的这一场歌曲有了兴趣。

 只见一个娇小的背影出现在大殿入口处的屏风后,水袖,烛光将她的背影投在屏风上,夜风时而吹过她的衣袖,时而吹弄那些烛光,让那屏风上影子显得别有韵味。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

 倾城与倾国:

 李延年清越的嗓音响起,而这首著名的歌曲也随之响起,衬着那屏风之上的影子,众人仿佛真的看到了一个绝世独立的美人正在不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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