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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安德尔旅店的客房里,杰恩笑容满面的在赶客人。

 这眼看与东方美人约会的时间就要到了,他的房间里还挤了不少依依不舍的女人,他当然得赶人了。

 “抱歉,我今晚想早点儿睡,谢谢。”

 一而再再而三不厌其烦的请走那些名媛淑女,好不容易全清室了,好友华特不走。

 “华特——”他错愕的看着他直接上了,躺平了。

 “我也聊得好累,今晚就跟你作伴好了。”华特连打了好几个呵欠,他最近特别无聊,原本将精力都放在追求周若楹身上,这下子白痴的让贤,却让自己变成大闲人,想找个美人安慰一下自己,又好像没自个儿的份了,那些美人的目光全都在好友身上!

 杰恩走到他身边,毫不客气的将躺得很舒服的华特给拉起来,指指门口,笑道:“抱歉。”

 他皱眉“我也说抱歉!你算不算朋友啊?”

 “今晚不行。”

 “为什么?”他眉儿拢得更紧了,但随即变成一脸的狡黠与暧昧“我知道了,你找了女解愁!”

 他但笑不语,反正只要好友愿意离开,别坏了他的好事都成。

 “你一定是在周若楹那儿毫无进展,心情郁卒,好吧,别说兄弟不体谅你。”他离开上,一边往门口走一边道:“不过要追她,真的不简单,你放弃时,别忘了早点通知我。”

 “我会的。”他随口敷衍,他才不会放弃呢!

 终于只剩他一人了。

 他吁了一口气,稍微整理一下室内,再将藏在底下的那几瓮酒移出,将杯子都备好,这才坐在沙发椅上,等待佳人到来。

 夏夜凉风徐徐,传来外头树叶沙沙作响的自然乐声,吸引了他从沙发上起身,走到窗口,却恰巧看到一个身影快速的从眼前一闪而过,但夜深浓,他想再细看却是什么也看不到了。

 不会是上回那个骂他白痴的夜行女侠吧?突地想到她,但怎么可能,不会有这么巧的事吧?

 他想太多了,不过,这儿会“飞”的人还真不少!

 他从窗口转身走回沙发正要坐下时,敲门声陡起“叩、叩、叩!”

 他齿一笑,心情甚好的要去开门,但周若楹已自行开门走了进来,也主动的顺手将门给关上。

 每一次看到她,他就觉得她更漂亮却也更神秘,尤其是那双无辜又纯净羞怯的黑白明眸。

 因为从那幅画里,他可以确定她绝不是个羞怯的人,但她的神情能“做”到如此,也实在太高杆了!

 周若楹将手中的大提包放到沙发椅旁边,即在沙发上坐下,直视着眼睛从她进来后,就不曾将目光由她身上移开的杰恩。

 杰恩也坐了下来,对她真是百看不厌,这样的大美人带回饿国去,与朱倩的美可不相上下。

 “你答应我的条件了?”

 她羞赧一笑,将目光移到地上那几瓮酒上,再移回到他身上“中国人有句话叫‘酒逢知己干杯少’,又言,‘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既然我们要成为夫,怎能少了酒来庆祝。”

 他蹙眉“喝这么多?不会吧?”

 “我以为你的酒量很好,听闻你这儿夜夜笙歌。”

 他笑了笑,反问她“小菁没有将我的话转述给你听吗?”

 她的粉颊飞上两抹嫣红,言又止的轻轻点点头“所以我——我可能也得借酒壮胆,一女不事二夫,你我今夜有肌肤之亲后,郎君可就是妾身倚赖终身之人,事关妾身声誉,那幅画可千万不能对外展示!”

 他听着她的莺莺燕语,觉得整个心都酥了。

 “放心,那幅画我绝对会好好保存的,更不可能对外展示!”

 “如此就好。”她将目光移到那几瓮酒上,只希望他酒后能多吐些关于画的讯息。

 他以为那是她的暗示,所以笑笑的走到酒坛边,弯下身子,拿了一瓮酒转身,走到她身边打开酒,倒了两杯,将一杯递给她,两人喝了起来。

 或许是明白待会儿借酒壮胆后要做什么事,因此,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一杯又一杯的喝。

 杰恩认为她应该不胜酒力,没想到一、两瓮酒人肚,他已有些微醉了,她看来居然还老神在在?!

 “我们上吧。”他担心待会儿自己醉昏了,那不就没戏唱了?

 说话还真直接,一点都不含蓄!她压抑下那股厌恶感,缓缓的摇摇头“不行,我…我的脑子还很清醒。”

 他皱眉,怎么可能?!

 “再喝吧。”她再为他斟酒,自己也一口一口的喝下,不过,由于方幸师太曾教过她一招可以将人口的酒借由内力到指尖,再渗出的功夫。

 因此,她虽然一口一口的将酒喝进肚内,但却是顺着内力运行,由指尖再渗到摆在她脚边的空瓮子里,所以她当然不会醉了。

 夜愈来愈深沉了,杰恩的视线愈来愈蒙,头重脚轻,人已有些摇摇晃晃坐不稳了。

 不知为何?他有一种房花烛夜好像会飞了的感觉,这个念头一起,他的头就重重的趴在桌上,醉倒不省人事了。

 周若楹得意的笑了一声,站起身,眸中有种恶作剧的眸光,她也好奇男人的身体长啥样子…

 她将满身酒味的他撑起来,拖到上躺下,咬着下,伸出手解开他的扣子,却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

 她好紧张,但又暗骂自己有什么好紧张的。

 在一一完他的衣服,仅剩那包围住最私密的内时,她犹豫了。

 实在有些羞人,但这可能是她惟一可以换回自己画的最重要一个环节,她深一口气,却是闭上眼睛,将他那贴身内下来后,再急忙拉了一边的丝被将他那重点盖住。

 她张开了眼睛,发现自己的心儿卜通卜通狂跳,面红耳赤,脸颊还烧烫的像要冒烟的样子。

 不行!她的动作得快一点!

 她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将杰恩的右手当枕,在他的头后,再将他的左手摆在接近丝被盖住的地方,将他调整好位置后,她却发现自己被这个有若太阳神阿波罗线条般优美健壮的身段给住了。

 其实她会画画,是因为她曾在几次出席宴会时,发现一些不同于中国古画的西方画作,他们绘画人体,而且大的展示在众人的面前。

 而她本来就是绘画花卉、人物的高手,所以她才兴起画自己画的冲动,可她没想到一个男人的身体居然可以比一个女孩子的还要美,全身上下,找不到一丝赘

 她忍不住伸出手去触摸他那如丝缎般的光滑肌,再忍不住的往上,抚摸他那感薄抿的瓣,高的鼻梁…

 她在干什么!她脸儿一红,用力的摇摇头,她怎么…

 她咬着下自己不可以再想,然后急忙的将画布架起来,拿起画笔,一笔一画的勾画起来。

 今晚这点时间,她是没机会完成这幅男画的,所以她得先将一些重点及轮廓全描述出来,包括那令人脸红心跳的第三点。

 大约完成后,她将画具收拾好,在临走前,忍不住再回头看那醉昏了仍动人心弦的俊美男子一眼。

 她的目光在他身上溜转,终于还是举步将丝被拉到他的前,这才飞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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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鬼了!

 一夜宿醉的杰恩一手着疼痛难耐的太阳,一手拉开丝被,瞧着被子下一丝不挂的自己。

 昨儿夜里最后的记忆是他撑不住的醉倒了,所以他绝不可能还有力气去自己的衣裳,也不可能浪费力气走到上睡,却不抱美人上,这跟他的个性不符!

 那有可能他没剥光周若楹的衣服,反而她光了?

 “不可能!”他呻一声,头更疼了,那个羞惭的小东西不可能会他的衣服!

 他皱眉,不对!也有可能,她都让人画了画…

 他从上起身到浴室冲澡,刷牙洗脸让混沌的脑袋清醒些后,换上了外出服,正要离开房间时,却瞥到摆在一边的酒瓮,仔细一看,他记得两人明明将那几瓮酒都喝光了,怎么还有两、三瓮是满的?

 难道他记错了?还是他在作梦?

 事情真是太诡谲了!但清醒的周若楹应该可以给他解开些惑吧?

 他离开旅店,雇了辆马车到大清国驻荷兰大使去,直接向侍卫表明要见周若楹却被拒绝了。

 “我有要事找她。”

 “对不起,没有公使大人的允许,大小姐是不允许跟任何男人单独见面的。”

 “那华特少爷上回为何能帮我将礼物亲自送给你家的大小姐?”

 “因为华特是丹恩伯爵的少爷,丹恩伯爵与我是好友。”一个带着低沉不悦的苍劲声音响起。

 杰恩朝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这才瞧见一身大清官服,前戴着一大串黑色朝珠的周曜宗正好从廊道走了过来,显然他也听到他的话了。

 “周大人,早安。”他很有礼貌的跟他拱手点头,这应该是中国人问候的方式。“早安,杰恩少爷。”周曜宗虽然回话,但态度疏远冷淡。

 “周太人,不我的来访?”虽然他的态度不甚友善,但杰恩还是一脸笑意。

 他蹙眉,但随即将目光定视在这个俊逸非凡,但态度吊儿郎当的外国男子身上“看来杰恩少爷…”

 “周大人,喊我杰恩便行了。”

 他点点头“杰恩,我就将话说白了吧,希望你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来找若楹,如你所言,我的确不你的来访。”

 闻言,杰恩仍维持脸上的微笑“周大人对我反感,我可以理解,应该是我跟我哥的未婚…”

 “朋友不可戏,何况是未来的大嫂,我不讳言这是原因之一,而原因之二,若楹的婚事早就定了,所以我不希望任何人过来打扰她。”

 “已有人选?不会是华特吧?”这对他可就是个坏消息了“朋友不可戏”可是他在看到那幅画的第一眼,就已决定画中人是自己这辈子的老婆了。

 那他一定会跟好友抢到底的!

 “不是华特,但也不到宣布的时候,你请回吧!”

 见他转身就走,杰恩知道自己吃了闭门羹,不过,这一趟不算自来,他知道未来的老丈人对他印象不佳,他得多多过来让他改变观感,也得将他心中的女婿人选换成他才行。

 不然,来荷兰混了几个月,老婆还拱手让人,回莫斯科去他哪有脸见江东父老?

 尤其他老妹凯瑟琳,她被他放鸽子,不找个中国嫂子堵住她的嘴怎么成?!

 杰恩见不了佳人,坐上马车转去找华特,打算多多了解老丈人的嗜好、个性,也好投其所好,培养感情,来个“丈人看女婿愈看愈有趣”

 杰恩离开不久,周曜宗在书房待了一会儿,思忖再三后,找了人去将女儿给找来。

 “爹。”周若楹在小菁的陪同下,来到古古香的书房o

 “坐吧。”他朝一旁的位子瞥了一眼。

 “是的,爹。”周若楹微点螓首,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颇好奇爹一早就找她是什么事?

 “刚刚杰恩过来找你。”

 她的心脏猛地一震,也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小菁浑身僵了起来o

 “我请他离开了,不过,他他曾拜托华特送了礼物给你是吗?你收下了?”他的口气丝毫没有掩饰对此事的不悦。

 那个白痴,这种事也要说!那昨儿的事?周若楹眉儿揪紧,只是看爹的表情,应该不知道吧?要不,昨晚的事可比拿了礼物的事还要严重多了。

 “爹,女儿原本不收的,但华特少爷说看在他的面子上先收下来,如果真的不喜欢,下回他过来时,女儿再还给他,只是华特少爷不曾再来访,所以…”

 “将礼物给我。”

 “这——”她愣了愣。

 “我派人将礼物送还给杰恩,对那种声名狼藉的花心大少,你与他的关系是愈少愈好,免得有人穿凿附会、胡乱造谣,毁了你的清誉。”

 “是的,爹!”她柔弱的点点头,再回头代小菁去将那个礼物拿出来,反正她已将包装纸再包回原来的模样,依爹的个性,不至于会将其拆开。

 小菁很快的去而复返,将那幅没有放上画的画礼物摆到桌上。

 “下次杰恩的礼物,不要再收了。”一脸肃穆的周曜宗不忘再提醒。

 “女儿明白,女儿绝不会再收下了。”她点头答应。

 周曜宗满意的点点头,示意女儿回房去,而就在周若楹主仆离开后不久,魏蓉萱进来了。

 她一看到桌上的东西,便好奇的问:“这是什么?”

 “杰恩送给若楹的礼物,待会儿我叫人送回去。”他头也不抬的回答,眼睛还盯着桌上的公文。

 这就是她深爱的丈夫,会去注意女儿的事,却从来不曾想过她也需要他的注意。

 “我待会儿要跟张夫人去喝茶…”

 “那这东西你顺便送过去吧。”他抬起头来,瞥了桌上的礼物一眼,便又回到公文上了。

 张夫人家跟安德尔旅店根本不同路!她压抑下心中的不满,紧绷着语调“知道了。”

 她拿了那看来应该是幅画的礼物离开书房,坐上马车后,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打开了包装纸,困惑的看着那空空的画框,哪有人单送画框的?

 这个疑问,在她将画送到安德尔旅店,因为杰恩外出而托交给柜台,再到来自大清的老乡张堂的庄园跟他老婆喝茶摸八圈后,仍在脑海中盘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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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连好几天,阿姆斯特丹下了好几场的绵绵细雨,各地答答的,让人也闷了起来。

 有人以盘不足为理由,打算进驻华特的家,但华特不是笨蛋,开门见山的对着提出这个要让人同情的好理由,却一点也打动不了他的好朋友道:“你打算长期抗战吧?尤其这几天,天天问我周大人喜欢什么、个性如何,你想先从他那里下手吧?”

 杰恩喝了口茶,看了看这环境优雅的布洛斯山庄豪宅,坦承说:“你说的都对,不过,除了那些原因外,我身上的钱真的花得差不多了。”

 他当时只打算在中国游历三个月的,但他在这儿耗了四、五个月了,省吃俭用已快熬不下去了。

 “凭什么让你在这儿白吃白喝白住?你算是我的情敌。”

 “别这么说,没听过一句话,‘友情是无价’的,再说,你绝不可能为了女人破坏咱们的友情,对不对?”

 “话都被你说完了,我要说什么?”华特很无奈,因为好朋友的确没几个,而女人他若真的要,还怕没有?

 可是,周若楹是独一无二的,瞧好友这副卯足劲的要得到她,他已经在想“君子有成人之美”的那句话了。

 “算了,谁叫我一开始就拍脯说不会跟你抢的,我叫仆人去准备一间客房给你,不过,别将女人带进来,我会翻脸的!”他最近的风头全被他抢光了嘛。

 “放心厂他感谢的拍拍好友的肩膀,再从座位上起身“我回去整理一下行李就过来。”

 “嗯。”杰恩一回旅店房间,令他惊讶的,周若楹已在房间里等他,但刚刚他经过楼下柜台时,却没有人告诉他有访客。

 算了算,他有六、七天没看到她了,而他送给她的那个画框倒是在他拜访大使馆的当天就被送回来了。

 “一不见如隔三秋,咱们好多年没见了。”他笑容满面的跟她打哈哈。

 周若楹对他不正经的说话方式已是见怪不怪了,反正她今天是来跟他谈条件的,她已经完成他那幅画了。

 “那晚后续到底发生什么事?我被你灌醉后,失身了?”他边说边坐下身来。

 她抿抿“请你正经一点?”

 他笑了起来“我那天醒来后,发现自己一丝不挂的躺在上却不见你,我问这个问题应该很正经才是。”

 “你只是成了人体模特儿。”她冷冷的看着他。

 “什么?”

 “我帮你画了一张画。”

 他蹙眉,画?大概猜出她想干什么?他齿一笑“想陷害我吗?这样不好吧,害人之心不可有!”

 “威胁之心也不该有,你把我的画还给我,我就将那幅画还你。”

 “换?怎么可能?”

 “如果不出来,我就多画几张贴到大街小巷去。”

 “嗯,不错的建议,到时候会有更多女人爱上我。”他还一副沾沾自喜的模样。

 “你!”她愣了一下,随即气得语,她没有想到他的反应会如此。

 “再说,我这个人很喜欢你们中国一句话‘以牙还牙’,届时我也找几个画家模仿你那张画多画几张,贴到大街小巷去。”

 她倒了口凉气“不行!”

 他浓眉一挑“这不行可得由我说了才算!”

 她无言,这个人比她想像中的还难应付,这该怎么办?

 “看过我体的女人都说我的体格很好,你还画了画,应该是脸心跳完成的吧?这种感觉真不错,你看着我的画,我看着你的画…”他故意糗她。

 “闭嘴”她快气炸了。

 “一女不事二夫,我还舀听我那个中国嫂子过,男女授受不亲,其实你已经被我看光了,我也让你给看光了,咱们都该对彼此的清白负责,你说是不是引”

 她咬咬牙,差点没气晕了,她再跟他多相处一分钟,她肯定疯了,她头也不回的将门甩上后离开,还听到门内传出来的哈哈大笑声。

 这种男人,她该怎么治他!

 暂时离他远远的,不再见面,等想到方法应付他再说吧,反正一个铜板拍不响,没戏唱了,他自然会无聊的离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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