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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你相信命运吗?”

 “当然信。”秦少真摊开手,把那细细的纹路附于姬仲掌中“现在我们的命运就重合了。”

 伴着清风明月,泛舟于水上,这是何等的快慰啊。姬仲与秦少真偎在一起,透过船舱的小窗欣赏着岸边的夜景。这时,一艘装饰华美的大船从他们身边驶过,他们的小船立刻随着水波摇晃了起来。

 “唉呀,这船是哪家老爷的?这么大的排场,把王爷都给比下去了。”姬仲笑嘻嘻地调侃着臂弯里的人。

 那船上并没有什么标帜,秦少真当然也无从辨认。“哼,有什么好的?”他不屑地撇撇嘴“那么招摇,万一真遇上什么别有用心的人,还不成了活靶子。”

 “这你就不懂了,俗话说的好装B一枝花,全靠范儿当家,你整天低调来低调去,别人会以为咱们很寒酸。”

 “我宁可寒酸也不当暴发户。”

 “你看不起暴发户?没有暴发户的税钱,能有你王爷的假清高?”姬仲越说越激动,一不小心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自打跟了你,我就没风光过一回,别说那样的大船,就连衣服你都没给我做过几件。”

 秦少真被惊起了一身皮疙瘩。原来世间最大雷就在自己身边啊,人生经历又丰富了,甚好甚好,以后再做噩梦就不怕了。秦少真偷偷地自我安慰了一下,随即坐直身子,将姬仲的脸按到自己肩头,充分体验了一把为夫的乐趣。

 “要不等我向皇上讨个旨意。立你做王妃?保证每个月都给你做新衣服。”秦少真不怀好意地戳着姬仲口“怎么样,考虑一下吧。”

 “行啊。不用考虑了!”姬仲满意地答道“大不了晚上让你上我一次。你要等不及晚上,现在也行。”

 一口茶水,径直从秦少真鼻子里了出来。与此同时,另一张涨得通红的脸也打开帘子探了进来。

 “化出个人形就以为自己真是人了?你个老不休有点羞心好不好?!”郎懿恼怒地低吼了一声“公共场所。止发情!”

 “去你地公共场所,你个臭撑船的也敢跟本王妃放肆?!”姬仲顺手抓了个桃子朝郎懿砸去,又觉得攻击力不够,干脆娇嗲地瘫到秦少真膝头。“王爷你要替奴家做主啊,回头一定得罚他给我刷夜壶。”

 秦少真红着脸推开姬仲,默默地躲到角落里。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分明在说“放过我吧,我只是个孩子…”

 早已笑得直不起地咸池终于忍不住要说句公道话了。“小姬,这船隔音不好。而且周围人也多。”

 姬仲不明白郎懿为什么那么凶,顺嘴对咸池说道“你和我们一起坐进来吧。别离老狼太近,跟他在一起你不会幸福的。”结果话音刚落。两道肃杀地目光就把他冻伤了。

 郎懿冷峻上翘的眼角即使在笑的时候也会显出几分倨傲。臭起脸来自然杀伤力更强,但没有办法的是。姑娘们就吃这套。

 在那条被秦少真称为“暴发户”的大船上,一个水灵灵地大姑娘正闷闷不乐地趴在左侧船舷上,她简单的头脑里正思考着一个深奥的问题:我到底算不算失恋。

 因为我爱的人不爱我,所以算失恋。

 因为我爱的人根本不知道我爱他,所以我连失恋的资格都没有。

 “算,不算;算,不算;算,不算…”随着雪白的花瓣带着淡淡暗香落入河水,闻馨离答案的距离越来越近。她一心一意地折磨着纤弱的小花瓣,竟没听到身后地脚步。

 “你在这念念叨叨的自言自语什么呢?”

 “没什么!”闻馨手一抖,残花轻盈的一个转体360度入水。“真地没什么。”闻馨怕被秦少邈笑话,只能眼睁睁看着真理就这么随着河东去。所谓人生长恨水长东,原来就是这么一回事。

 秦少邈对少女心事一窍不通,不过他深深明白,别人不想说的不问。

 “你看,这桥多美啊,和白天不一样。”秦少邈指着前面灯火阑珊地桥头说道,想以此打破尴尬地气氛。

 “是啊,是不一样,就跟人似的。”闻馨忽然抬起头,认真地凝视着秦少邈地双眸。

 “干嘛这么看我?”秦少邈被盯得有点不好意思,只好把目光移到水面上。

 “我觉得你比白天更好看了。”

 秦少邈从没把家里这个小妹妹当作女人看过,有时他甚至想,就算断袖也不能断个像她这样没气质没智力的…不过,正像她说的,这人一到了晚上好像就不一样了。不知月亮大婶施了什么魔法,秦少邈居然觉得闻馨沉默的样子还人的。这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称赞自己的相貌,秦少邈在心底暗自得意。人嘛,总不会嫌别人夸自己夸得太多。

 他略有些羞涩地笑了笑,庆幸天色够黑,否则要被人看出脸红就惨了。“好看?哪里好看了,还不是一个样子。”他假谦虚地正道。

 “真的好看了,你一定要相信我。”闻馨正直地吹灭了离他们最近的一盏灯笼“这下又更好看了。”

 秦少邈先是一怔后是一愣,趁这个工夫闻馨早已逃了。

 “你个死丫头,竟敢说我只有看不清的时候才好看!”秦少邈笑骂了一句,随后将注意力都集中到岸边蜿蜒的灯火。

 国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说的应该就是当下这种局面吧。真不忍心打破它。

 贺珉这会在做什么?有没有想家?易海在哪?一定还惦记着那位不让人省心的太子爷吧?

 尽管贺珉对易海很不好,可那完全是因为他怕自己出事,连累了易海全家。即便易海什么都不说,可他清楚贺珉是为了自己着想。

 秦少邈被风吹得头皮发麻,冷是冷了点,但头脑也随之清醒了许多。以前,他担心少真,同情贺珉,结果十年过去后才发觉,原来天底下最可怜的人是自己。

 没有一个人把他引为知己。

 没有一个人愿意陪他看看夜景。

 没有一个人把他摆在比自己更重要的位置。

 没有一个人…除了父母,没有一个人真正把他真正放在心里。

 慢慢的,秦少邈觉得京城水面上的夜景并不像记忆中那么美了。小时候,他与少真坐在船头玩耍,后面船舱里不时传出他们父母的说笑声。如今,少真已经不需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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