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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京城是个充满矛盾的地方,繁华而寂寞。在这里你可以看到各种各样的人,高官巨贾、贩夫走卒等等。人群中的面孔有失意,有得意,更多的是意气风发准备干番事业。这后一类人很快便会分别归入前面两类。

 “喜欢吗?”

 “什么?”咸池把目光从楼下来来往往的行人转移到郎懿脸上。

 “我问你,喜欢这里吗?”郎懿指着一个路边摆摊卖包子的女孩“看她,多努力的在生活啊。”

 咸池点点头“反观我们,是不是有些太不知足了?”

 “不,我不是不知足,我只是…”

 “只是要的有点多。”咸池握住郎懿放在桌面上的手“有些人有些事,过去的就叫他过去吧,何苦牵累无辜呢?”

 “你都知道了?”郎懿不自觉地蹙了蹙眉,随后把手了回去。“是我小看仙君了。”

 郎懿充满讽刺的话语刺一样扎在咸池心上,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选择了沉默。郎懿淡漠地望着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而内心依然希望他能说点什么。

 陷入沉默的两个人都把头扭向窗外。正午时分,眼光火辣辣地烤着大地,地面上扬起的灰尘在阳光中分外显眼,为燥热的空气又添了三分烦闷。

 店小二上菜的吆喝声适时地打破了僵局。“二位客官,菜齐了,您慢用。”

 “你是不是觉得我残忍,连几个孩子都不放过?”郎懿笑着帮咸池夹了一筷子小猪“活在这世上。没有谁是无辜的,包括你、我。”

 “我?”咸池惊愕地低声叫道。他着实想不出自己做过什么坏事。

 郎懿点点咸池碗中的食物“你吃它。那它就有罪吗?”之后他见咸池沉着脸放下筷子,又加了句。“浪费食物也是罪。”

 咸池愣愣地对着盘子苦笑,这顿饭吃的罪过大了。“吃完饭我先不回去,下月初三是少真的生日,我去看看有什么拿地出手。”

 “少真的生日?我怎么没听说?”郎懿不满地哼了一声“这老妖要不是存心出我丑就是老糊涂了。”

 “这事仲也不知道。我是碰巧遇到少邈听他说的。”咸池没有说实话,并不是出于什么特别地理由,而是自我保护的本能。

 “原来如此。少真这小家伙…”郎懿脸上浮起些许怜爱。

 “待会你先回去,就说我到城隍庙去了,免得少真疑

 “没问题,你尽管放心。可一定得选件拿地出手的礼物回来!”

 吃过午饭,别了郎懿,咸池独自踏上了黄泉路。他想找一个人,要一个答案。

 忘川之畔。忘台之上,一个玄的背影在雾中若隐若现。曜华,没记错的话。这才是他原本的名字。咸池提起袍子下摆一路前行,那雾蒙蒙地前方何尝不像自己那看不清的未来呢?

 有些人明明离你很远。但你会觉得他触手可及;还有些人虽然近在咫尺。却仿佛天上人间。对于曜华的容貌气质,咸池曾猜想过很多。或英、或秀美、或温和、或严肃…无论如何,一个能让别人疯狂的人至少是生动的。可他错了,他从没见过这样的人,不是冷酷也不是漠然,然而就是无法靠近。

 曜华转过身,对咸池无声地行了个礼,整个过程脸上始终不见半点表情。

 刀不入、水火难近,是咸池对曜华的第一印象。咸池踏着盛夏午后的而来,原本感觉热的,但一靠近曜华这种燥热立刻消散了,取而代之地是一种平静,一种绝望后死寂的平静。

 两个疯狂而霸道的家伙争来夺去纠了几千年,不惜任何代价地争斗,甚至连重入轮回都不在乎。可最后换来地是什么呢?兴许他们真正在乎的并不是自己能够得到什么,而是不让对方得到什么。

 “你在可怜我?大可不必。”曜华拢了拢衣袖,以遮掩那双青白地手。“听说你有话想问我。”

 对着这石刻一样地人,咸池纵有千言万语也不得不化作一声长叹。他分不清曜华是否真的心无旁骛,如果他地波澜不惊是为了掩饰自己难以抑制的感情又该怎么办,会不会让他重新想起在人世间遭受的痛苦?咸池最大的温柔就在于体贴,他不喜欢让别人为难。

 “以前我总以为别人喜欢自己是好事,谁知道竟落个如此下场。”曜华的脸上终于漾起一丝苦笑“都怪我犹豫不决才害人害己。”

 “我也没想过爱一个人会变得那么残忍…我一直以为爱的感觉应该像…”咸池沉片刻继续说道“就像两只水泡,彼此包容,拉扯不开。”

 曜华没有说话,只是笑。这让咸池感到有点丢脸。

 在梦想与现实之间隔着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几千年来的无奈与忧伤都无法将它填平,所以梦想永远不会照进现实。这是曜华用心换来的答案。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曜华哗地一声扯开了衣服,破碎的膛刻着紫的痕迹,空地一片惨不忍睹。“这回他们再也不会叫我选了,他们不能向我要我没有的东西…”

 咸池愣了一下,若有所思地应道“是啊,我们都不该向别人要他没有的东西,更不该向别人承诺自己给不了的东西。”

 “既然明白了就快回去吧。和他在一起,越久越好,人间的他很可爱…”

 曜华,他的贪心害了自己也害了别人。他在给予一点希望后随即将人推入更深的绝望,绝望酝酿成失去理智的愤怒时,始作俑者便成了自己多情的祭品。这一世的选择是每个人内心真实的投映,失去耐心的人选择杀戮,等待机会的人选择守护,厌倦游戏的人选择谢幕,就是这么一回事。

 三角形真是很稳固,特别是在感情世界里,稳固地叫人不得安宁,绝无例外。

 咸池回到人间后仍心有余悸,直庆幸自己不是个常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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