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备战六里堡
天将亮时,这场厮杀终于是慢慢落下了帷幕,大老远跑来夜袭的三牛录女真骑兵是一个不剩的全都留了下来。
对于这样的结果,张允是老早就已经预料到了的,因此脸上是波澜不惊,看着清点了人数的秦邦屏问道:“咱们的人伤亡如何?”
“死了四百一十三个,重伤三百二十一个,轻伤五十四个!”秦邦屏的脸很阴沉,象是罩上了一层黑气。昨晚上那一仗,白秆兵这边真可谓是顺风顺水,从头到尾都处于上风,结果却伤亡了这么多,他这个主将心里能痛快才怪呢。
“恩!”张允点了点头,这样的伤亡情况和他料想的倒是差不太多,基本上是一比一,白秆兵面对着号称自蒙古兵之后最强悍军队的辫子兵能有如此的战绩,从另外一个角度上也说明,这帮白秆兵倒是真有两把刷子。
“在下无能!”秦邦屏倒是颇有些自责的意味。
张允淡然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是咱们无能,是敌人太凶猛了,这也不能怪你,所谓困兽之斗原本就会惨烈无比,能把这九百人一个不落的都留下,这本就是大功一件,至少给那些不可一世的女真人一个响亮的嘴巴,让他们知道,咱们大明朝的爷们那也不是好惹的!”
听了张允这番话,秦邦屏的心稍微好受了一些,张允而后道:“觉是睡不成了,吃过了早饭咱们就开拔吧,哦,记得吩咐你的兵,把女真人的辫子都给割下来,这可都是军功,
后荣华富贵。封
荫子都靠他了。”
“是!”秦邦屏点了点头转身传令去了。
“怎么了?打了个胜仗还不高兴?”许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张允瞥了她一眼,重新把目光投到面前的战场上,微微点了一下头道:“就算是胜仗,那也是惨胜,这些辫子兵的凶顽远远超出了我之前的猜测,倘若守在咱们身边不是白秆兵,而是那些普通的大明兵丁。嘿嘿,只怕…”
“只怕什么?”许淑追问了一句。
“只怕结果就是两样了!”
抛开盔甲兵器等客观因素,当时地明朝军队论训练强度和战斗力水平确实和辫子兵差了一大老截子,更别说战斗意志了,根本就是天上地下。就拿这一仗来说,若非有地雷,若非
敌的是战力强横的白秆兵,只怕张允就算是诸葛亮再世,怕是也难以挽回惨败的结局。
辫子兵。真得很强呀。张允感慨着,多少得能够明白了熊廷弼为什么猫在前线不肯初战的苦衷了。
打扫完了战场,吃
了饭之后。再次上路,有了昨晚上这么一出之后,所有的人都知道所谓的后方未必就是安全地地方,女真人的骑兵一样能够轻松得跑过来偷袭自己,为了避免再来这么一出,不用催,兵丁们也加快了前进的脚步。
而皇太极似乎也真的被打疼了,倒象是消失了一般。再没有跳出来滋扰张允。
可是张允的眼皮子却总是在跳,这让他变得格外谨慎了起来,不时得吩咐黑巾众充当斥候在提前巡查,又写了封书信,名贺虎骑马送去沈
。便于孙承宗派人来接应。
他不怕死,可绝对不是莽夫。在这场关乎着千百万汉人命运地战争之中,张允自以为自己的作用绝对不逊于百万雄兵,因此他得活着到前线去。
他也很清楚,女真人和汉人终究要死战一场,之前的夜袭说不定就是这场种族战争的导火索,当皇太极意识到了自己掌握着的地雷所拥有地巨大威力时,想必他不但不会束手就擒,反倒会鼓动努尔哈赤,派遣更多的人来跟自己玩命,到了那时候,这剩余的两千多白秆兵怕是还不够人家
牙
地。
事实也正如张允所预料的那样,皇太极根本就没有留给他再多筹划的时间,报复就可以逐渐上演了。
让张允稍微感到安心一些的是每回来的女真骑兵数量都不多,最多也就是五六十个,骑着马冲一下,去不靠近,
上几箭,待黑巾众准备上马追赶的时候,这些人就呼喝着远去了。
娘的,跟老子玩麻雀战呀。张允看着那些渐渐远去的女真骑兵,拳头捏得嘎嘎响。
“他们这是想要干什么呀?”许淑也觉得纳闷,驱马来到张允身边问道。
“
扰咱们!”张允咬着牙解释道:“不停得
扰咱们,让我们寝食难安,精力消减,就如同猫抓了耗子,总要玩
一番,在耗子
疲力竭地时候再猛得扑上去,一口咬断他的喉咙!”
“是吗?那怎么办?”许淑虽说在白莲教里混了多年,大小也算个高层,对于江湖仇杀还有一些阴谋诡计,那是驾轻就
,可对于兵法战术却还是个雏儿,到了这时候真是一点主意都没有。
反倒是司墨看得比她要远得多,牵着马缰绳凑了过来,看着张允道:“相公,你不觉得女真骑兵们是在等待援兵吗?”
“恩?”张允扭过脖子看着司墨,眉头渐渐皱起而后又舒展了开来,而后做恍然大悟状:“是呀,咱们在等,皇太极那厮肯定也没闲着,
扰目的不但是要消磨咱们的精力,更是在积蓄力量,准备给咱们来个一勺烩呀,妈的,要不是你提醒,老子查点上了这厮地恶当!”
环顾了一下左右,张允要过了秦邦屏带过来的地图,看了看又郁闷地道:“距离此处最近地城池就是辽
,可也有几百里之遥,若是一路奔行过来,兵丁们的体力是否能够承受暂且不说,皇太极那厮断然不会让咱们如愿,肯定会跳出来阻挠。”
“张大人,既然如此,咱们何不就地堆土为城。以待援军!”秦邦屏提了个建议。
堆城这事张允倒不是不知道,可问题是真要这样的话,不啻于告诉皇太极:老子已经猜透了你的阴谋。到了那时候,张允肯定皇太极肯定会毫不犹豫得扑过来拼个你死我活,再说了,堆土为城说来好听,实际上就是画地为牢。自个把自个给圈
了起来,倘若明朝的援军来得快些,倒也罢了,可要是拖拖拉拉被女真人赶到了前头,那可就彻底成了瓮中之鳖。杀剐存留都得由人家说了算。
想到这,张允又翻看了一下地图,最后指着上面的一个点道:“咱们去那里,至不济还可以有个后勤保障!”
秦邦屏凑过来一看,原来是上面标记的一个小镇。名叫六里堡。他也清楚,若是被女真骑兵这样
扰下去,用不了多久。自己手下的兵丁都得
疲力竭,况且他也说不准女真人会派过来多少兵马跟自己玩命,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寻个依托,跟辫子兵拼个你死我活,想到这,遂点了点头。
张允所选地六里堡恰好就在他们去沈
的路上,除非内部有
细。否则皇太极是不会知道张允已经存了跟他较量一场的打算,因此
扰的依然
扰,反抗的依然反抗,双方始终都没有发生太
烈的冲突。
天将傍晚时,一干兵丁终于是来到了六里堡。并且驻扎了进去。
六里堡这个名起得倒也形象之极,虽是个小镇。可实际上方圆不过六里左右,兴许是在辽东的缘故,为了提防女真人地掳掠,外面用土堆建了一道厚实的城墙,只是并不很高,不过一丈五,对张允来说,倒也是聊胜于无了。
进入六里堡之后,张允就命人找来当地的里正,劈头就道:“从此刻起,此地被我等征用,你去告诉百姓,入夜之后不准擅自出门,否则以通敌罪论处。”
赶走了吓的脸色发青的里正,张允把秦邦屏找了过来道:“我方才已经问过了,这六里堡共有四道门户,咱们地人不多,若是女真人当真来袭,分守四门怕是兵力不够,所以我想只留下最为稳固的南门,其他三处全都砖石堵死,稍微派过去一些兵卒守着,当可无事,你说呢?”
秦邦屏点了点头,而后又道:“我看此处倒有些大户,家中必定有些家丁护院,不妨也将他们征用,分散到这三个门上拒敌,如何?”“此法甚好!”张允倒没拒绝,事急从权,他也绝非拘泥之人,和秦邦屏商量好了御敌的对策之后,送他出门,而后就把范同等人给招了过来,从司墨手里索要钱袋,
到他的手中道:“你带些人去各个酒家,把他们的酒水,酒瓶尽数买来,还有再弄些棉布,牛油猪油羊油,但有地都弄来。”
“大哥,你想要弄那玩意?”范同虽然憨却不傻,一听张允说的这几样,顿时就知道张允想要干什么。
“知道了还问!”张允在他后脑勺上扇了一下,把他给踹了出去。
“相公,你也忙了一天了,喝点水吧?”司墨端着杯子茶水走了过来。
张允接过来抿了一口只觉得入口苦涩,不
皱了皱眉头,心说:“这什么水呀,太难喝了!”不过还是喝了两口后这才放下,将司墨拉到自己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道:“丫头,让你受苦了,唉,当初真不该让你跟着我一起出来!”
“不苦,跟着相公,无论怎样司墨都是心甘情愿!”司墨在张允地怀里拱了拱,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和温馨,嘴里却道:“若是我不在身边跟着,相公的衣食住行谁又能照顾得了呀?我可不想你打一场仗回了家,已经是骨瘦如柴了!”
“呵呵!”张允淡然一笑,刚想甜蜜一下时,就听到外面有女人咳嗽,不用问自然是那个
魂不散的许淑了,司墨如受了惊的小兔子一般,连忙从张允的怀里跳了出去,张允也站起身来,拉开门子看了一眼阴沉着脸的许淑,没好气得道:“干嘛?你不跟自己屋里好好待着,跑我这边来干什么?”
“我来是问你吃不吃饭,哼,谁想到你们俩居然在亲亲我我,好心遭驴踢!”说着许淑撅起了嘴。
张允只当没有看到,对司墨道:“我出去看一看,你陪着公主先吃饭吧!”说着朝许淑呲了下牙算是笑了一下,而后拎着刀就出了临时被征用的这家客店,骑着马在六里堡内巡视了一圈,眼见得随同而来地白秆兵全都在忙碌,或搬或扛,弄了些砖石或者磨盘,碌碌把东,西,北三个门给堵了个严实,想必就算是女真人用木头砸也未必能够撞开。
而南门也在加固,不少的兵丁已经站到了土墙之上,手里握着白秆子小心戒备着,土墙上也摆放了不少拆下来的房梁,看这意思是要充当滚木来用。
兴许是张允命里正传达的军令奏了效,大街之上除了军卒之外并没有什么百姓,因此显得空
的,而一些大户人家地家丁,护院也都被强
着走出了家门,手里拿着些刀
爬上了东,西,北三面的城楼,只是那脸上却满是不乐意。
张允走了过去,郎声道:“诸位乡亲,本官也不瞒你们,我等之所以来此处为地就是想要抗击女真人的侵略,或许你们很恼火,很愤恨,觉得我们的到来打
了你们原本宁静的生活,对此我也觉得很抱歉,可我想要说的是这也是不得已的。”
“你们中的一些人或许见识过女真人的凶悍残暴,你们中的一些人家中亲戚朋友或许就曾死在女真人的刀下,你们中的一些人的财物牛羊也许就是被女真人抢走的,你们中的一些人也许曾经立志要为家人报仇雪恨,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拿起手里的刀
,随我们和女真人拼一场吧。”
“或许你们中的一些人觉得是我们把厄运带到了你们的身边,错了,天下永远就没有不吃羊的狼,而女真人就是一群恶狼,即便是我们不来,你们也终究会遭殃,会被他们当成肥
一样的吃掉,既然左右都是被杀,你们又何必不刚强一些,鼓起胆子来跟他们斗一斗呢。”
“咱们都可以会死,可是就算是死在女真人的刀下,老子也得拉着个女真人垫背,这才叫爷们,你们有没有这个胆量?”
这种时候,哪个人会承认自己不是爷们,因此扯着嗓子喊道:“有。”
“大点声,我没听到,有没有?”张允由吼了一声。
“有!”四周的人齐声呐喊。“很好。”张允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