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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老虎凳
 冬天到了,天气变冷了,大家注意保暖,可别感冒了,否则就惨了。

 下官中招了,得赶紧输去,诸位保重

 郑乐走进衙门,问了问看门的老李,听说张允正在内宅,忙过去轻扣了几下门吊,随后就整了整衣襟,垂手立在外面,那真是口观鼻,鼻观心,一脸的恭敬。

 吱呀一声,红木小门被拉开,司墨那张清秀人的脸了出来,见是他淡然一笑道:“别在这装模作样了,公子爷老早就知道你会来,早就等急了,快进去吧!”

 郑乐应了声是,跟着司墨走进张允的新书房里。之前白莲教徒行刺时,生恐张允不死,不但扔了不少的暗器还洒了不老少的毒粉,之前的那间卧室和书房一时半会儿还清理不干净,因此他就换了间小屋充当书屋,正琢磨着等这事告一段落了就带着司墨和林笑语出去住呢。

 见郑乐进来行了礼,知道他必定是有了收获,于是问道:“那些人都撂了?”

 “恩!”郑乐点了点头,把手里厚厚的一叠子纸递了上去。张允一翻不住就乐了起来,笑道:“你小子呀,看来让你干这牢头是一点也没屈才,丫头,给他上茶!”

 司墨端了碗茶水递给了郑乐,拿过张允刚看过的口供只瞧了一眼,小脸登时就红了,啐道:“你们这些男人,真坏!”原来那口供上就连这些白莲教徒嘛时候偷看过女人洗澡都写的清清楚楚。

 张允哈哈一笑道:“男人嘛,不好又算是什么,不过这也足见这些人是说了实话。”见林笑语也凑过来看,把口供递给她道:“咱们这将计就计的法子还真是屡试不,宜早不宜迟,趁着那些白莲教妖孽尚以为本老爷上了他们的当,而麻痹大意时。一举将这些人擒获,要快,要干净利索!”

 “放心吧,这种事我比你懂得多!”林笑语拿过一张白纸,将口供上写着的同的名字和住址摘录出来,而后出去找人了。

 “郑乐,这差事你办的漂亮。不过方才所听到的一个字都不能给我漏出去,可明白了?”张允笑得看着郑乐。

 却让郑乐觉得后背一阵发凉,忙跪下道:“小地知道,这些话进了我的耳朵就烂在了心里,绝对不会半个字!”

 “回去吧!”张允摆了摆手。

 回监狱的路上郑乐恨不得把自己的嘴堵上。方才所听他就越想越觉得张允深不可测,为了让白莲教的人信以为真,不惜毁掉自己的好名声,把所有被诬陷的人都一一抓来,而后再撒下天罗地网擒拿白莲教徒。一环环,一步步,都把对方地计谋当成了自己出招的垫脚石。“太厉害了!”郑乐由衷的赞叹。想起休息的那番话,又板起了脸道:“把那些白莲妖孽再给我审一遍,我得连他们什么过几回都问出来!”

 其他的狱卒一听这话,不一愣,心说:“头儿这是咋了,莫不是被老爷给训斥了!”可是却没人敢问,又玩命似地折磨犯人去了。

 他们玩的固然痛快,却把监牢里其他的犯人吓的。有胆子小的一瞅见郑乐瞅过来,先就跪在地上道:“饶命呀,我都招了,招了!”

 折磨犯人能折磨出这好事来,郑乐也不觉得诧异。可见那人都是本地地乡绅,想起休息传来的话。也真不好下狠手,于是就派手下人一人发一张纸,把自己的过错写下来,末了还冷声道:“诸位,这算是你们改过自新地良机,若是错过去了,嘿嘿!”后面的话他没说,可是一声尖利的惨叫声却让所有的人一哆嗦。

 抓人,抓人,休息从中午开始就没干别的,好不容易把名单上的人拿完了,天都已经大黑了。正吃晚饭时,林笑语又来了,把一张字条拍在饭桌上道:“别只顾着吃饭,这才是真的白莲妖孽,虽不多却住得极分散,待会儿都传着看一下,趁夜给我抓回来,明晚鸿宾楼我请客!”

 “教头这话说的,太见外了,老教头地仇就是我们的仇,不把这帮吃人不吐骨头,长头没长尾巴的歹人拿住,我们对得起谁呀!”休息接过名单,看了一眼,开始分派人手,随后饭也不吃了,呼啦啦一抖锁链,或骑马或跑着,四散而去。

 至于林笑语则率领黑巾众去剿灭白莲教在河间的一个堂口。

 河间县城这一晚注定了是难以安宁,老百姓们只听见人喧马嘶声就没停,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外面跑动,胆子大的还敢趴在墙头上往外面偷瞧,胆子小地干脆就躲在屋子里求神拜佛。唯一让他们安心的是从头到尾,都没有衙役闯进老百姓家里。

 张允也跟不老少地百姓一样,这一夜都没来得及合眼,这种事他其实也帮不上什么忙,想去带队抓贼吧,可林笑语不答应,说什么他是河间百姓的父母官,哪能以身犯险;想着审理犯人吧,似乎也没有什么必要,从庄家三虎那他就开出来了,这帮人全都是滚刀,与其好声好气的询问,反倒不如让郑乐用老虎凳辣椒水审问效果好。

 可他一样睡不着,这次布局他把整个河间县都掀了个底朝天,往日里积攒的那些好名声几乎全都给毁了,若是这回白莲教没有上当,或者抓不到两条大鱼,只怕还真不好代。说不定那些乡绅亲属联名告自己的状纸都已经写好了,就等着天明往府衙里送呢。

 对于他来说,这一夜是至关重要的,赢了,就是个满堂彩,之前抓捕乡绅的事不但不会再有人提起,反倒会赚取更多的威望,可要是败了,只怕就只好打起铺盖卷等着回家了。

 他在这惴惴不安。陪他一起熬夜的司墨却出奇的沉稳,沏了壶好茶,倒了一杯捧给他道:“公子爷,耐心些,白莲妖孽虽为祸甚久,可毕竟都是一些无知无畏的草寇,杀人放火。抢劫财物兴许还成,可若是说到这智谋,就差得远了,从先前两次他们都上了老爷的圈套就可看,那边地主事之人也是个废物。想必现下已经被林姐姐擒好,正往回送呢!”

 “但愿吧!”张允被她这么一劝,稍微沉静了一些,可是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瞥了司墨一眼。不也有些奇怪,暗想:“这个丫头小小年纪就有大将之风,不温不火的。唉,真不知道究竟是她太成,还是我太稚。”

 慢悠悠得喝了一碗热茶,张允躁的心总算是平稳了下来,可是心绪飞扬,猛得就想起了前不久林笑语和自己闲聊时说的一句话,她说:“瞧司墨这丫头虽然年纪不大,可是相貌。做派,乃至心志,都决不象是小户人家的丫头,即便说之前在你张家养了些日子,也不过是半年的光景。这些东西却不是一朝一夕能学来的,我劝你呀。还是妨着他点,免得后被她卖了,还替她数银子呢!”

 那时候张允只道是林笑语在争风吃醋,心里得意也没太往心里去,现下想想,倒觉得这些话果真有些道理,从自己来到明朝开始,身边最早跟随地就是司墨,对于她的过去他从没有深究,司墨呢也是竭力回避。

 即便是那次被他问了两句,司墨的言谈也颇有些漏,只是张允用她用惯了,也从没见过她有一丝不轨之行,这查探的心就淡了,何况他觉得她在前张允身边跟随了些日子,若是身世不干净,怕是老早就被掀了出来,又怎么会跟随到现在。

 可现下却又觉得似乎不是这样,司墨的一言一行可堪完美,可越是完美就越古怪,这么一个才十三四岁地小丫头,聪明伶俐暂且不说,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精通,只要自己立个章程,无论大事小情她都办得妥妥贴贴,这样的才华,这般见识,若说是个大家闺秀倒还有些可能,可她却只是个卖身张家的使唤丫头,怎么想怎么透着股子气。

 怪呀,真怪!张允在心里一阵叫奇,却并未显出来,暗暗盘算着什么时候给家里去封信,好歹得问个清楚明白,作为自己的第一号心腹,若是连自己都摸不准她的脉,后要是反起水来,那就真得麻烦了就在俩人默默得品茶之时,就听到外面守门地范同吼道:“谁?”

 “我!”林笑语应了一声,随着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已经推门而入,摘下脸上的鬼面具,抢过张允手里地茶碗喝了一口,长嘘了一口气道:“太平了,总算是太平了!”

 “杀了不少人吧?”张允见她的孝服上星星点点满是血花,宛如雪中的红梅怒放。

 “恩!”林笑语吐了吐粉的舌头,嬉笑道:“那帮人闹的凶,死活是不肯投降,我就开了杀戒,先别忙着皱眉头,也别瞪我,就杀了几个小喽罗,还搜出了不少的罪证,只是又让刑森那厮给跑了!”

 “无妨,他跑的越远就越好!”张允淡然一笑,也舒了口气。

 “你又要玩捧杀的伎俩?”林笑语问道。

 “还没想好呢,随后再说!”张允神秘得一笑。

 折腾了一夜,天边已经泛出了鱼肚白,张允也不去睡觉,而是来到了监牢,看了看郑乐递上来地那些乡绅的诉状后,命郑乐把其中情节太过严重的依然关押起来,至于一些相对清白的则都放了出来,召集到一起道:“让诸位受苦了!”

 说着张允朝朝众人深作一揖,而后满脸无奈地道:“本官知道你们有些人会心存怨恨,可是这也是无奈之举呀。”说着将从庄家抄出来的名册给众人看了看道:“之所以把诸位抓进来,受这牢狱之灾,并非是要本官心狠,恰恰相反是真得想保护诸位!”

 “哼,莫非把我们抓到监牢里来受苦,我等反倒要感激你喽?”其中一个乡绅很是不地嘲讽道。

 “呵呵!”张允淡然一笑道:“诸位想过没有,白莲教地那些妖孽为何要把诸位的名字写到这本名册里?”

 “这谁又能猜得出来!”众人纷纷摇头。

 “其实很简单,白莲教这么做固然是想引我上套。引得诸位仇视与我,更要紧地一点却是对你们心存怨怼,假我之手除掉诸位!”张允看过那些承认有罪之人的罪状看过,已经有了个思路,开始编造起来。

 “我们和那些人无怨无仇,他们陷害我们干什么?”有人问道。

 “当真就没有怨仇吗?”张允眯起眼睛来,清冷的目光在众人的脸上依次扫过。有些心里有鬼的人不自觉地低下了头,张允淡淡地道:“有些话诸位和我心里都跟揣着明镜一样,明明白白,就不用再说出来了,过去的事本官可以既往不咎。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咱们只说眼前的事!”张允把这本子举了举道:“不瞒诸位,这名册我也是要上报给朝廷的。”听闻此言,众人当即慌了手脚,且不说是真是假。名册上白纸黑字写着自己的姓名,若是上面查下来,私通白莲教可是要砍头的。有些胆子小的就要跪下来求张允。

 不过王守则和佟四海等人却相当地冷静,看着张允没有说话。虽然没打过几次交道,可俩人却知道眼前的少年人绝非池中物,一言一行总有其妙用,特别是王守则,老早就和张允敲定了合作的意向,暗想他也不会坑害自己,所以并不着急说话。只静静得听着。

 张允道:“诸位放心,我这可不是想要害你们,恰好相反,乃是要救大家!”

 说到这,稍微停顿了一下后道:“各位想一想看。若非你们乃是白莲教的眼中钉,中刺。他们会处心积虑地想置各位与死地吗?”

 “不会!”佟四海郎声道:“那些白莲妖孽上门来索要钱财,被我赶了出去,这才要陷害与我,我佟四海和他们势不两立!”他这么一说,王守则顿时后悔没有抢先发言,忙也附和了一句,其余的商贩唯他俩马首是瞻,当即纷纷痛骂起白莲教来。

 张允笑道:“是呀,由此可以看出,诸位在白莲教地眼中是该死之人,可是对朝廷来说,却是大大的良民,你们想一想看,若是这名册递上去,以当今圣上之英明,又怎会上了这些白莲妖孽借刀杀人的伎俩,说不定还会封赏诸位呢!”

 听他这么一说,这些人也算是转过弯子来了,虽然被关了监牢,可好处也不是没有,至少让知县老爷欠了自己个人情,而且将来还会有赏赐,顿时全都松了口气。

 而事实上,第二天一早,在司墨的一手操纵之下,河间县城的舆论风向也随之一变,随着一件件地猛料被爆出来,张允的名声为之大振,并且在张允的授意下,事实也发生了一些改变,涉及到那些乡绅富商地部分,全都说他们是和白莲教斗争之楷模,因而被泼了脏水。

 而后张允为了揪出元凶,就和这些乡绅富商商议后,由他们上演了一出苦计。这么一来,原本受了些委屈的乡绅富商们顿时就觉得脸上光彩无限,虽然知道是假的,可谁也不会把贴到脸上的金子往下揭下,一个个得陪着张允编起了瞎话。

 总之说的越来越玄乎,可听得人呢却愈发觉得津津有味,有些聪明的富商甚至把这些事刻印下来,贴在自己店铺门口,供人阅读,倒也成了招徕顾客的好法子。

 听司墨把外面的事说了一遍后,张允忍不住想乐,可是看到面前堆积着地供词就一阵阵的头疼。

 缉拿归案的人在郑乐和一干狱卒的精心“伺候”下,全都认罪。从口供来看,庄家三虎的身份还不低,竟然是个香主,这下子张允也就不再留情了,吩咐郑乐尽管放开手脚去审问。

 这些日子关在牢中,庄家三虎终能听到犯人地鬼哭狼嚎声,刚刚被带进刑房,不等坐到老虎凳上,这仨人就都蔫了,当被问到为何翻供之时,庄聚贤回答说:“这都是刑森撺掇着我们这么说的,他说唯有这样,知府大人才能将这案子发回来重审,路上自会有人搭救我们出去!”

 张允一直都在怀疑代知府必定与劫囚一事有关,可是无论怎么问,这仨人却只是说一切地事皆是刑森指示,在府衙大牢时,代知府倒是提审过刑森几次,至于谈论过什么,他仨却并不知情。

 “哼哼,只怕你们还藏着不少足以让白莲教手下留情的机密吧?”张允冷笑一声道:“要不然在府衙大牢时,只怕早就被杀了灭口,哪里还会留下你们这三条狗命。”

 得知白莲教为了诓张允上当,竟然把自己一家老小都搭了进去,庄家三虎顿时气得脸色铁青,庄聚贤道:“大人英明,白莲教之所以找上我们,一来是图财,二来也是想以我家掩人耳目,免得官府追查起劫财害命的凶手时无处藏身。”

 “前次大人所查抄的赃物虽多,却并非全部,尚有不少被我兄弟三人埋藏了起来,既是为了留待后自己享用,二来也是一道护身符,免得落个兔死狗烹的下场,只是没想到,千防万防,还是上了刑森这贼厮鸟的恶当,以至于家破人亡!”说到这,庄聚贤一脸的愤慨和悔恨。

 “那也是你自作自受!”张允嘲讽了他一句道:“想必就是你用这笔银子为饵,使刑森和他背后之人饶了你仨的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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