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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中原无战事(二)
 当晚,很多人都喝醉了!

 董召董铁等人在通过河谷之后,那提着的心总算是放回了肚子。多来的提心吊胆,需要充分的缓解和释放,而喝酒无疑是目前最好的一个选择。至少,这里很安全。

 滕丽儿也喝多了,和裴元绍终于有了结果,心里自然没有太多的压力。

 不过,董俷却没有喝多。

 他很清醒,哪怕是在这营地中,也不敢有半点的松懈。

 “伯侯,我有些事情想要向你询问,一会儿去我那里坐一坐。”

 酒宴结束后,董俷突然拉住了正要搀扶滕丽儿回去休息的裴元绍。裴元绍点点头“元绍把丽儿送回去安歇后,立刻就去。”

 在绿漪的陪伴下,董俷在解下了身上的衣甲,在长案后坐下。

 阔刃刀摆在长案上,还有姐夫留给他的象龙宝雕弓。试过几次,拉开倒是没问题,可董俷的术着实太差,这么好的弓,放在他手里实在可惜。说起来也很可笑,董家的人术都相当不错。唯有董俷是个异类,怎么练术都无法得到提高。

 对于这一点,董俷被四姐笑过很多次。

 也许真的是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吧,练了这么多年,却比不上绿漪小丫头的术。

 可惜,这弓太强。否则送给绿漪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董俷看到这宝雕弓,就不自觉的想起了姐姐和姐夫。让绿漪把装着姐姐骨灰的坛子拿过来,放在长案上。连同宝雕弓一起,他拜了三拜,然后就坐在那里发呆。

 裴元绍走进帐篷,看董俷目光呆滞的坐在那儿,不由得就是一怔。

 刚要说话,就见绿漪把手指放在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这种手势也是董俷第一个使出来的,裴元绍倒也理解其中的含义。于是找了个位置,静静坐下。

 “啊,伯侯来了!”

 “主公,元绍刚来…”

 董俷回过神,看到了裴元绍后,道了一声谦,让裴元绍有些受宠若惊。

 “绿儿,在外面守着。我有些事情想要和伯侯说,有人来的话,就提醒我一下。”

 “知道了!”

 绿漪走出帐篷,把帐帘放下。

 “主公,您有什么吩咐,元绍万死不辞。”

 董俷摆摆手“什么死不死的,多不吉利。我真不希望再看到有人死了,以后别说这种话…我找你来,其实是想要问你一点事情。恩,是关于太平道的事情。”

 裴元绍一怔“元绍知无不言。”

 “我想请教,太平道去年…我是说在你归顺我之前,可有什么不轨的举动吗?”

 “不轨的举动?”

 “或者说,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消息。比如那位大贤良师想要…”

 董俷眼睁睁的看着裴元绍。他必须要弄明白,那该死的黄巾之是不是已经爆发了。

 韩遂在西凉的举动,大有造反的趋势。

 如果按照评书所说的那样,西凉造反的这一年,也就是黄巾之的爆发。

 两者间肯定有联系。董俷已经很肯定这一点…那害得姐姐丧命的药,不就是来自于太平道?董俷甚至怀疑,太平道是不是和韩遂有约定,所以在同一年造反?

 裴元绍明白董俷的意思,并且在过去的一段时间中,他知道这位主公对太平道非常仇视。至于仇视的原因,他不清楚,也不想清楚。只是主公为什么问这个?

 想了想,裴元绍说:“主公,那太平道虽然势大,但目前而言,还没有什么出轨的行为。不过在元绍归顺之前,曾听唐周提起过一件事。说大贤良师手里有两份名单…其中一份上写有各地渠帅之名。据唐周说,渠帅只是大贤良师为方便管理太平道而设立的职位,都是他心腹之人。而另一份名单,则是朝廷官员。”

 这消息虽然很珍贵,但却不是董俷想知道的。

 “伯侯,你在这儿有没有听说过太平道的事情?”

 裴元绍脸色大变“主公明鉴,元绍虽出身太平道,但追随主公后,就没有再和他们接触过。”

 董俷摆摆手说:“我知道,我不是说你勾连太平道的人。我只是想知道,中原现在情况如何?我这些日子忙于躲避韩遂的人马,对中原的情况并不是非常了解。”

 “没听说有什么动静啊!”裴元绍糊涂了,茫然不解的看着董俷。

 松了一口气,同时董俷更茫然。没有动静,就说明黄巾之还没有发生。评书里可是说了,黄巾之,可谓是八州震。如果真的发生了,河湟地区也会有动静。

 不过,评书已经害了他一次。

 就因为小觑了韩遂,令大姐他们丧命。

 董俷也不知道,是不是该继续相信评书《三国演义》。苦恼的拍怕额头,看着长案上的物品发呆。姐姐,如果换做是你的话,你又会做些什么呢?请告诉我啊!

 “照顾好,照顾好爹娘,照顾好你自己…”

 姐姐的话在董俷耳边回响,让他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也许,有些事情发生了改变,也许并没有发生什么改变,只是他这只小蝴蝶的出现,出现了一些小波折。

 既然大方向不会变,那自己就必须要行动起来。

 就算是对姐姐的承诺,照顾好爹娘…对,绝不能让老爹重走三国演义里的套路。

 “主公!”

 “啊,伯侯,你还没走啊!”裴元绍苦笑看着董俷,心想:你是我主公,你不让我走,我怎么可能走?

 他看了看长案上的那些物品,低声音道:“我听董召说,大小姐她们是不是…”

 董俷一直眯的眼睛突然睁开,有一抹杀机闪现。

 “伯侯,天已经晚了,去安歇吧。”

 裴元绍心里一哆嗦,连忙站起身来拱手道:“元绍告退!”

 当他走到帐篷门口,正要伸手挑起帘子的时候,董俷突然开口了。

 “伯侯,他们都还在。在这里…在这里!”

 董俷指了指脑袋,又指了指心口。朝裴元绍一笑,虽然很难看。他说:“俷能活多久,他们能会在这里多久,一直陪着我。”

 裴元绍离开了…

 董俷依然坐在原处,靠着一张长案发呆。很想喝酒,最好能一醉之后,什么都忘记。

 绿漪走进了帐篷,靠着门口坐下来,痴痴的看着董俷。

 ******

 三天后,白马大王腾子驹带着大队的白马羌兵抵达。

 董俷在滕丽儿的引见之下,见到了这位白马大王。他年纪也不大,三十出头,相貌非常的硬朗,颌下长须,颇有儒雅气质。

 腾子驹看着长案上的象龙宝雕弓,又凝视了半晌在大帐外的象龙宝马。

 突然一声历啸,抬脚踹翻了长案,痛哭道:“兄长,子驹无能,竟连兄长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董俷没有上前劝阻,而是看着腾子驹发完毕后才开口道:“大王,还请节哀。”

 “董家兄弟,你说…咱们怎么报仇!”

 腾子驹红着眼睛,大声吼叫道:“我愿倾白马羌所有力量,誓要杀了那韩遂,为兄长报仇。”

 一股热血直冲头顶,董俷差点忍不住说:“我们现在就去。”

 可是他知道,还不到时候。虽然目前西北混乱,烧当和破羌彼此敌视。可是在韩遂的调解下,定然会暂时停止争斗。若是白马羌现在加入,说不定会令双方提早休战。到时候凭白马羌一族之力,恐怕不是韩遂的对手。董俷不得不小心谨慎。

 “大王,仇一定要报,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不是时候,那什么时候才可以报仇?董家兄弟,难道你不想马上杀了那韩遂吗?”

 “大王,我比谁都想杀韩遂,可…”

 董俷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息下来。他说:“大王现在一族能有多少兵马?韩遂为西凉名士,得许多羌部所尊敬。我们现在过去,他可以马上拉出几万人马,甚至十几万人马和我们作战。我只担心,仇报不成,大王也会受牵连。”

 “可是…”

 “俷有一计,可为大王言之。”

 董俷想了想“大王目前不可妄动兵马,那韩遂对河湟虎视眈眈,您出兵,恰好给了他借口。不妨先守好河湟,同时拍出小队散骑,化装成烧当或者破羌人的样子,挑起两族的争斗。即便是韩遂名望高,恐怕也无法制止两族之间的争斗。您只需让两族的仇恨加重…他我回临洮,当禀明父亲,令朝廷兵马从洮水攻入,到时候您可以率本部人马,从侧后方袭击,两下夹击,则韩遂必亡。”

 腾子驹想了想,点头道:“董家兄弟此计甚妙,腾子驹就依兄弟。”

 两人又商量了好几天,董俷见万无一失后,才向腾子驹提出了告辞。

 腾子驹自然不愿,又留了董俷十余,知道二月过,才依依不舍的送一行人离去。

 本来,裴元绍和滕丽儿在腾子驹和董俷的主持下已经结为夫妇。

 按照董俷的意思,让裴元绍留在河湟。有道是宁拆一座庙,不拆一个家。董俷虽然在这个时代已经生活了多年,可有些方面,还是抱着上一辈子的思想来考虑。

 哪知裴元绍说什么都不愿意,大丈夫当建立功业,这也是他投靠董俷的初衷。

 原以为滕丽儿会出面留下裴元绍,可在听了董俷的话之后,她居然支持裴元绍的行动。

 “主公,伯侯想要建功立业,滕丽儿虽是女子,却也知道轻重。留在河湟,滕丽儿固然会很开心,但是伯侯一定会不高兴。河湟虽大,可也很小…伯侯即便是人留在这里,只怕心也不会在这里。请主公带他一起走,滕丽儿愿意等他。”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董俷自然也没办法在留下裴元绍。

 又过了数,一行人终于启程。

 裴元绍和董召在前面探路,而董俷等人则在后面随行。

 看着稀稀落落的几十人,董俷这心里面难受的很。想当初从临洮出发,浩浩的也有几百人,光马车就接近百余辆。那时候身边还有姐姐、姐夫,可现在…

 董俷看了看董铁和绿漪,拍拍身旁狮鬃兽的头,长叹了一声。

 眼看着过了前面的山,就离开了河湟。突然从身后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听上去至少有一百匹战马在奔驰。

 董俷心里一惊,勒马回头看去。

 天边烟尘翻滚,一群人骑着马朝这边急速跑来。

 为首的,竟然是滕丽儿。

 她一边跑,一边大声喊:“主公,等等我,等等我!”

 董俷愕然不解,扭头对绿漪说:“去前面把裴元绍叫过来,我就说嘛,不让他走…这小娘还非要充坚强,这才不过两三天,你看就忍不住追上来了。”

 绿漪笑着催马前去找裴元绍,董俷从马上跳下来。

 那滕丽儿冲到了他面前,纵身跳下马,上前几步单膝跪地“主公,我跟你们一起走。”

 “丽儿,你发什么疯?”

 没等董俷开口,裴元绍骑马跑过来,惊怒道:“我们不是都说好了,你在家等我吗?”

 滕丽儿瞪大了眼睛“大王说,中原女人最善狐媚。你要是去了,难保不被她们住。我想了一整天,决定跟你一起去临洮。看着你,看你还敢找别的女人?”

 “我什么时候找女人了…丽儿,你别胡闹。”

 原来是个醋坛子!

 董俷不由得笑了起来,上前搀扶起滕丽儿“滕首领,不是俷不愿带你走,你是一营首领,你走了,你的族人怎么办?这样吧,我帮你看着伯侯,你总能放心吧。”

 滕丽儿连连摇头“不行…男人的心,比草原上的狼还要冷酷。如果不看紧了他,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变心。我要跟着他…主公,您放心,滕丽儿不会给您添麻烦,而且我的武艺不错,伯侯都未必是我的对手,绝不会让您为难的。”

 裴元绍的脸,腾的一下子红了。

 感觉周围人看他的目光都好像不太对劲儿了。

 当初输给董俷,那实在没话可说,谁让主公是个怪胎,周围的人也不会笑。可连女人都打不赢,这种事情如果传扬出去,可真的是丢死人。但没办法,滕丽儿自幼在马背上长大,幼年时也曾勤练武艺。两人若是手,非百回合分不出胜负。

 董俷说:“可你的族人…”

 “主公放心,我已经把族人交给大王代为照管…这些儿郎都是我族中的兄弟,弓马颇为精通,愿在主公帐下效力,还请主公收留我等。”

 这人收的…实在有点莫名其妙。

 董俷苦笑一声“既然如此,只要伯侯同意,那你们就跟着吧!”

 说完翻身上马,和裴元绍错马而过的时候,他低声音道:“伯侯,我实在是帮不了你…还是你自己处理吧。不过,我看你啊…以后可真的要小心些了,哈哈哈!”

 身后,裴元绍面红耳赤,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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