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宴会（三）
　正想为张说项的马腾听到这话时候，心中一震，接着暗骂他不知好歹，怎肯意气之争，坏了大事。本来张公然现身大堂之下，已令他在弘农之路变的更加惊险难测，如今还接手这如“烫山芋”般的艰巨任务，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吗？

　其实张也深想到这一层，此趟弘农之行，最低目标已经完成。看袁绍、曹为献帝烈之争，如果自己横一脚，末必是什么好事情。而且自己在朝中的势力远不及两人，加上兵马末能及时支援上来，那么天子下江南的希望就变的更加渺茫。现在自己要做的事情是如何先选好退路，安然回到江东，这才是当务之急，也许胡才、李乐将会是个很好的幌子。

　而张忽然改变主意，公然会见献帝刘协，也是有自己用意所在。自己到弘农后，会见这么多的诸侯使者，消息只怕早晚会外出去，充其量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而换一个角度来说，自己虽然在江东一带名号响亮，但远离中原，朝中大部份官僚和各地使者对自己也是一知半解，而后也不可能避免和他们打交道。与其这样偷偷摸摸行事，倒不如光明正大而来，给自己塑造一种豪迈、全身是胆的割地诸侯形象。在这纷的古代，重英雄、识英雄，只要自己再能从群狼似虎堆中全身而退，那必将自己的声望推向一个全新的高度，让中原有为之士而择之。那么问题的关键就是，如何能在自己公然现身后，又可以全身而退，这又成了重点，要不然英雄不成变狗熊，让人成了笑柄。

　所以当荀攸等人企图阴谋加害自己时，张非但没有退缩，反从其中择出好处，借用时机，全身而退，不可不谓独出心裁，大出众人意料。

　荀攸显然也没想到张会这么干脆，不做思量便一口答应下来，与自己假想中百般推，左右支唔行事，大出所料。不过荀攸两眼光一闪，冷笑数声，心中已有定计，不在出言。

　倒是满宠今夜出尽风头，意犹末意，笑里藏刀道：“张将军果然智珠在握，让在下五体投地。倒是不知是何妙计，可否让下官一开茅舍。”

　张呵呵两声，丝毫不给满宠面子，不客气道：“下官不是不想说，而是事关重大，越少人知道越安全。一旦说了出来，而又计策失灵，只怕满大人你可担当不起。”此话摆明指满宏会机密。

　看着张嬉皮笑脸，故弄玄虑样子，满宠心里不由暗骂一声老狐狸。这么大的一顶帽子扣下来，自己倒也不好孟行事，脸上勉强挤出几分笑容道：“既然如此，下官也不好过问。唐突之处，还望恕罪。”

　张高傲的点了点头，算是做答，然后不理满宠开始变的不自然表情，再一次沉着对献帝刘协道：“陛下，卑职愿前往首山游说白波余贼，令其与李、郭双双开战。”

　刘协脸有欣慰，但更多的是担忧之，道：“张将军，你真的决定这样做吗？”

　得到张肯定的回答后，刘协好似也被他强大的自信感染，神色轻松不少道：“既然如此，朕便决定让张将军为使，事成之后，再加你官位封你食邑。”

　张先是淡然一笑，接着拱手谢恩，对献帝加官一事，莫然处之。

　太尉杨彪见这事情告一段落，心中感觉踏实不少，一直在心头上的石头忽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当下心情大好，脸上出难得的笑意道：“张将军果然豪气云天，胆量过人，实在让人佩服万分，杨彪在此敬上一杯，愿张将军马到成功。”

　张忙从席上端起酒杯，笑道：“那就托这位大人的金口，希望能早平定叛。”

　说完一饮而尽。

　杨彪也甚感欣慰望着张豪迈动作，杯酒而尽。

　正当众官以为晚上事情理的七七八八时，张放下酒杯，再次发起攻势道：“陛下，自张角领导黄巾暴动以来，关中、河北受战之苦，中原各地更是连年征战，大量世家子弟、民富商南移，各大城镇，形如虚空，国库、粮饷每况下，针对这样情况，下官有一想法。”

　刘协笑道：“张将军有何想法，只管说来听听。”

　张道：“是。”然后眼角挑拨似的瞄了荀攸一眼，后者顿感觉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张一片恭敬之，对刘协道：“臣下以为，扬州寿地富人杰，百姓安居，户籍十万，加上袁术一去，更是欣欣向荣，民多归，商贸昌盛，而且此地承上启下，上接中原，南屏长江，西连荆州巴蜀，不若陛下移驾寿，可为国府、处理政事，掌控中原各郡也。”

　此语一出，堂下似炸开的锅样嗡嗡做响，谁都料不到张也想挟天子令诸侯。

　正闲情斟酒自饮的郭图闻此言，悖然大怒，抢在有意见的使者前，咆哮而起道：“郭图还末在圣上面前告汝残害朝庭命官，为谋一已私利而诛杀袁公路袁将军之事，汝还敢提起？”

　张冷冷一笑，语音犀利，咄咄人道：“袁术自败退陈留，奔九江，杀扬州刺史陈温，领其州；后李傕入长安，结术为援，以术为左将军；而袁术观天下纷，便怀异志，奢肆，征敛无度，且野心极大，每每暗思称帝，建台府行宫，以供乐，弄的百姓民不了生，叫苦连天。莫不说扬州有智者之士，就连三岁小孩也知袁术恶毒。卑职代陶公领徐州后，书信劝戒数回，均不为从，依旧我行我素，无奈之下，为救百姓水火之中，兴仁义之师，南下伐之，随后破于淮南。试问如此朝庭命官，到底该不该杀？”说到最后，张也是怒目圆睁，一片愤然之。

　郭图寸土不让道：“此皆强辞夺理，袁公路四世三辅，对朝庭尽忠职守，哪容下你如此污蔑他。”

　这时刘协忽然冷哼一声，稚气脸上明显有股不悦之，声音冷冷道：“郭爱卿，此事马太傅知之甚详，而且与张将军所言之事十分吻合，难不成马太傅也对朕信口雌黄不成？”

　郭图心中一惊，忽然想起太傅马禅正是在寿为张所救，立时冷汗夹背，恐慌道：“下官该死，圣上请息怒，马太傅为人忠直，他如此肯定的话，必确有其事，下官真是罪该万死。”

　刘协又冷哼一声，威严初显，在众人哑口无声中，这才做罢。

　张看着郭图的小样，实在大大出了口气恶气，心情大好道：“在陛下龙威，扬州四周散军阀、黄巾盗贼皆于消灭殆尽，唯独留下当时袁术所建的行宫别府殿堂，甚为华丽威严。下官不舍付之一炬，故一直保持完好无损，如若圣驾肯至，实在是再好不过。”

　刘协长唔一声，清秀大眼转了两圈，随既沉思起来。然后看似不经意间，问起堂下众官道：“众卿以为如何？”壮似征求大家的意见，不过众人感觉他好像有成竹般，所问的也只是例行公事罢了。

　满宏、郭图更是紧张要命，只因刚才吃了闭门羹，不好这个时候发话，所以颇颇向同伴打眼色。

　首先开口发难的便是张扬，对于自己刚才狠狠将了张一军颇为洋洋得意，当下而起笑道：“下官以为此事根本不用再考虑，关中、河北皆为王室之地，而扬徐两州远离中原，都是蛮荒之地，异族林立，不服王化，如何能宣扬政立。所以臣下以为根本不用考虑这个问题。”

　张对张扬飞扬跋扈之势极为感冒，马上也拉下脸来，骨刮肠道：“张大人此言差异，寿位淮、泗、汝、潁四条河错的区域，是南北交通的咽喉所在，更是淮河域重要的粮食产地。当楚考烈王便迁都寿，使寿一跃之间成为楚国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加上寿民风纯朴，国力雄厚，而且建设发展绝不输关中诸地，何有蛮荒之说。”

　张扬冷笑，大展中墨水，高声道：“自盘古开天，大禹划分天下九州以来，启首建夏朝于城；汤灭夏而建商于毫，因长时间的内，国都屡迁，最后盘庚至位迁殷始定都。经历武丁中兴，上下十七代，三十传，历六百多年。之后周武王推翻商朝，建立西周王朝，都城为镐京，历经四百年。后犬戎杀幽王，灭西周。翌年，幽王太子宣臼由镐京迁都于洛邑（洛），史称东周。此后周室渐走没落，开始进入秋战国时期，而最后赢政统一战国，始定都咸，号令天下；因其暴政，不久高祖斩白蛇起义，经楚汉战争，最后一统华夏，定都长安。纵观上下数千年，无论何国何朝，国都之地，皆沿黄河域，不离关中、河北一带，可见此乃龙脉所在。而离此建都者，毫无先例，根本是无稽之谈。”

　张呆住，一时间给驳的哑口无语，眉头不自觉间开始皱起。忽然体会到什么叫书到用时方知少。自己虽为现代特种兵，但对古代知识了解实在有限，心中不由大为懊恼以前上历史课时怎么就不好好认真学习。

　但是张也不是轻易被击倒之辈，不想就这样示弱认输，硬着头皮道：“以前没有，不代表以后也没有，任何事情总有先例。汉高祖也是首次定都长安啊。”

　张扬似乎看到胜利的影子，对张软弱无力的反驳视若无睹，更是直指要害，大声讥笑：“不错，但张将军不要忘了，长安正是关中要害之地也。”

　看着张扬侃侃而谈、神情自若的样子，斗大的汗水开始从张头皮上渗出。心里暗叫道：我的妈啊，这个张扬嘴皮子怎么这么历害。

　郭图看的眉开颜笑，心情大好道：“陛下当务之急，乃是联合各地诸侯，讨伐叛贼。反之如果在迁都问题上争执不下，只怕会寒了袁大人和其部下的心，到时候耽误兵马前进洛的时间不说，还让李、郭有机可趁，谁都担不起这个罪名。”

　但问题似乎还没有结束，看到张的窘境，荀攸再次立起，打算一钯把张打进十八层地狱，永不得翻身来。虽然刚才和郭图争的你死我活，但一旦有外人入之时，两家又十分默契的一至对外。只见他仍用着那深遂的眼神道：“张太守说的极是，假若圣上真的移驾寿，只怕不只袁大人，列下众官也会感到心寒啊。”

　张自出道以来，无论情场、战场都没有像今天这样败过，心中不服也不行啊。

　还好，从宴全开始到现在没说过一句话的马腾，在张最窘境时候，终于从中间席位上站了出来，开始帮张道：“郭大人，荀大人，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圣驾何处，陛下自有主张，而两位大人似乎有借李、郭叛军要挟圣上之嫌，可否告诉马某，里面含有什么密秘否？”马腾说这话时，虽然脸带犷笑脸，然却笑里藏刀，眼神极为锋利盯着荀攸。

　张刹那间明白了马腾立场。他在经过深思虑后，终于选择站到自己这一边了。

　刚才那郁闷不快的感觉一下消失无影无踪，心中变的狂喜不已。

　满宠和张扬几乎同一时间，望着黑雄壮的马腾，神色不善，出口质问道：“阁下是谁？”

　荀攸脑里灵光一闪，一下认出对方时谁，惊异道：“出言者可是马腾将军？”

　马腾也早看不惯张扬、满宠骄傲自负的样子，冷冷道：“对了，正是马某人。实话告诉你，张将军早已密令部下太史慈、陈武出寿，望关中而来；而吾儿马超也早早就领数万铁骑出石城，不出数便可赶赴潼关，到时候前后挟击，不怕李催、郭汜不灭。”

　马腾语气铁骨铮铮，昂顿挫，大大激励忠臣人心，而又如锤子般狠狠砸进野心者的口。

　张和马腾两位实力派军阀一旦站在同盟阵线上，无论是谁，都不敢小视他们的实力和存在。

　荀攸脸如土色，飞快的望了荆越一眼，见他脸色平静的摇了摇头，这才有些安心下来。

　张松不失时机的再一次出列，先冷冷瞟了满宠一眼，似要泻尽所有怨气般，声音尖锐道：“张松代表川中刘大人，全力支持陛下移驾寿，从新建都理事。”

　场面顿时鸦雀无声，静的可怕，只有张松尖似破鸭公的声音在大堂上来回顠。

　马腾的身而出，张松的再一次进言，让座下无论是谁，对张的认识又加进一层。谁都感觉到其不再是单身做战，而是拥有如西凉马腾、益州刘璋，这样强而有力的同盟者。

　所有情况好似随着马腾、张松的表明态度、喜剧的发生大逆转，一切朝着对张极为有利方向发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