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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八章 女人赌斗我头痛
 如果说地位是先天的,那么,气势就是后天养成的。一个人哪怕出身低,长期处于高位,这气势自然而然就会出来。而哪怕是出身高贵的人,只要下放在哪个穷乡僻壤蹲上三五年的,再强烈的王霸之气也会化为乌有。

 而如今眼对眼的两个女人,就气势而言谁都不输给谁。

 李焱娘出身陇西李氏,算是皇族远支----当然,这个远得基本上血缘关系就没法算了。真正算起来,以尉迟家的门第,娶进了李焱娘这么一个媳妇那是高攀了,更何况这一位守寡这么多年愣是不曾改嫁。撇开地位不谈,在其他方面,李焱娘向来和屈突申若并驾前驱。

 赤玛伦出身吐蕃没庐氏,原本就是贵族中的贵族,名门中的名门,之后嫁给芒松芒赞后,一群小妃也从来都是对她俯首帖耳。再加上她执掌吐蕃权柄,可以说得上是影子第一人,因此她在李焱娘直接拆穿身份的情况下亦是丝毫不退,甚至还上前了一步。

 “久闻尉迟夫人乃是皇太弟殿下那些妃妾的密友,今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不错,我就是赤玛伦-没庐,只不过是仰慕夫人盛名。当然,若是夫人硬是要说我是劫道的,那也未尝不可。”

 她的口气一下子变得异常强硬,随即又跨前了一步,如中原汉人那般拱手行了一礼:“同是女子,我也是自幼习武,所以听说尉迟夫人的剑术和代国夫人并称洛巾帼之冠,想要讨教讨教。”

 她言罢便从一旁的随从手中接过了一把弯刀。缓缓拔出鞘外。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投在刀刃上,赫然可以看到其上闪动着一层耀眼的光芒。

 这要是人家说别地,李焱娘还能矜持一下,见人家拔刀出鞘摆出了阵势,她顿时来了兴致。这起初不知道赤玛伦的身份,她还担心是什么意图不轨的贼人,可既然知道人家是吐蕃名副其实的王后,她还用得着担心什么?

 堂堂没庐氏的千金,一国王后,她的身份怎么也差人家一截。就算出了问题也不是她吃亏!于是,她几乎二话不说便点头答应了,随即利落地跳下了马。出了鞘中长剑。

 此时,赤玛伦的一群随从全都散开来,留出了中间的大块空地,个个都死死攥着手中的兵器。要说不紧张自然是不可能的,此次跟着这位吐蕃赞蒙出来,他们就领了死命令,要是有什么问题便回不去了。然而。积威之下。即使眼下他们对这场不必要地战斗满心不情愿,也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劝阻。

 林间空地上演一场双英斗的时候,李贤正在审视从西域送回来的报告。这其中,他看得最仔细地一份就是慕容复的。薛仁贵裴行俭当初都和他有过战友的情谊,情也相当不一般,但相比师徒来说总要查一层----尽管他这个师傅只是挂名,但他还是认为,自己给慕容复灌输了某些相当重要的东西,而那些恰恰是别人所不可能提供的。

 当然。相比弘化大长公主的那两个嫡亲儿子来说,他这个徒弟也确实能干争气。就拿这一次耗费三年,软硬兼施把吐谷浑局势暂时安定了下来,而且还选定了一个能力尚可能够忠于大唐的新王,这种成绩绝对称得上可观。所以。当朝臣中有人安北都护府缺人地时候。他立刻把慕容复推了上去。

 年轻算什么,这年轻又有才能地。凭什么非得熬资历,等年纪大了才能派用场?

 他嗤笑一声丢下了笔,暗想大概群臣已经习惯了他的专断,再加上李弘的支持,因此这件事闹了一阵子也就过去了,只不过却又传出了慕容复可能会尚公主的流言。尽管这种消息还只是在小范围内传,但有道是无风不起,他是得好好考虑一下妹妹的婚事了。

 为了避免别人三番两次觊觎李令月,他很有必要将这个已经长成的丫头嫁出去。要知道,李令月已经二十岁了!即使作为他老爹老妈最宠爱的女儿,这个年纪没嫁人也已经有无数人罗嗦,可以算得上大唐第一待嫁贵女----当然,当官当得很起劲的上官婉儿可以不算。那小妮子的官瘾实在让他瞠目结舌,老上官暗地里也不知道痛哭涕多少回了。

 “喂,六郎,出大事了!”

 他正琢磨地时候,却忽然听见了一个大嗓门的嚷嚷声,一抬头就看见满脸气急败坏的屈突仲翔。还不等他发问,某人就重重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刚刚有人送回消息,说是你让我派人死盯的那个赤玛伦紧跟着焱娘姐她们那群新娘子军出城去了!那个吐蕃王后显然不是省油灯,可焱娘姐同样不是好惹的,这她们要是碰在一块…”

 人家还没说完,李贤就使劲在额头上拍了一巴掌----这还用说,那绝对是彗星撞地球啊!至于谁是粉身碎骨地彗星,谁是倒霉地地球,他又不在现场哪里说得清?可是,他总觉得,赤玛伦忽然跑来大唐洛有些冲动,但应该还不至于会愚蠢到会上门挑衅的地步。

 但这件事一直以来都是他经手地,是不是带人去管一管?

 瞧见李贤犯了踌躇,屈突仲翔心中暗笑。那位大姐他打交道的次数不少,也曾经较量过几次。男女之间体力耐力有别,可李焱娘和屈突申若却属于异类中的异类,他们几个人中在武艺上最有天分的薛丁山,战胜那两个也得在三百回合开外,而力大的程伯虎则至少得在四五百回合。他在外磨练多年,如今对上那两位勉强能维持不败,至于李敬业就最凄惨了。

 那样强悍的母老虎,用得着担心出什么险情么?

 “仲翔,你带上几十个羽林

 李贤一句话还没说完,屈突仲翔立刻笑眯眯地顶了回去:“不好意思,今儿个老契将军点兵,我这个长史除了点卯之后还有不少事情要做。”不等李贤点名其他人,他又紧跟着接口说道“敬业去政事堂帮忙去了,伯虎和小薛似乎被太上皇后召入宫了,你总不会让阿晓那个废柴领兵出城吧?不出意料的话,他绝对会被揍得满头包。”

 他一面说一面悄悄往后退,待到了门边上的时候方才嘿嘿笑道:“所以,对不住了六郎,这种事情你不妨亲自出马,左右卫率和羽林军的人随你调动,恭祝你马到成功带回那两个彪悍的女人,说不定焱娘姐感激之下会以身相许…哎哟!”

 他正说得眉飞舞,冷不丁脚下一个踉跄绊在门槛上,忽地瞧见面前有东西带着风声砸来,连忙一偏头躲开,也来不及查看是什么就慌忙溜之大吉。

 开玩笑,这等性命攸关的事情他怎么敢承揽下来?至于李敬业薛丁山程伯虎周晓…他可是替他们推掉了一次大难,回头非好好敲诈一下这四个家伙不可!

 屈突仲翔是溜了,留在里头的李贤却恨得咬牙切齿,少不得在心中大骂没义气的家伙。没好气地上前捡起被他当作凶器丢出来的竹简,只是略一思忖,他便决定还是带人出城去看个究竟。昨儿个屈突申若似乎说过,跟着李焱娘一起去狩猎的似乎还有不少朝中亲贵的千金---要不是李令月她们几个一时有事,说不定今天就全都撞在一起了。

 屈突仲翔自己虽然跑了,但好歹还给李贤留下了一个前来报信的向导,因此,换上一身便装的李贤带上霍怀恩等十几个人出城,并不显得多少招摇。他还没疯,要是有事没事就拉上羽林军和左右卫率气势汹汹地出动,这洛城剩余的宗室还不得闹翻天!

 然而,当他好不容易在向导的引领下找到了地头,看到的却是两个醉醺醺的女人,当然,周围那十几个傻了眼的随从可以忽略不计。赤玛伦原本就肤深沉的脸上已经是酡红一片,而李焱娘则更是不用提了,醉眼朦胧地看了他一眼,忽地出了一个妩媚的笑容。

 “六郎…我…我可没给你丢脸!这吐…吐蕃的赞蒙,我可是给你…给你撂倒了!”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李贤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根本不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勾当。随手一指其中一个陪侍赤玛伦见过他的随从,他便厉声问道:“这究竟怎么回事?”

 “是赞蒙…赞蒙和尉迟夫人打赌比武,之后…”那随从不敢说赤玛伦输了又发狠要比喝酒,于是只得期期艾艾蒙混过去,继而才说“她们又觉得不过瘾,便赌斗喝酒,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子。”

 这随从还有一句话不敢说,刚刚趁着酒醉的时候,和他同行的那些个傻瓜甚至动过歪心思,要不是他知道其中关节惹不得死死劝住了他们,怕只是这帮同伴个个都是死路一条----就算这大唐储君不来,赤玛伦醒来之后也绝对不会饶过他们。

 李贤听得瞠目结舌,暗道这女人的逻辑还真是不可理喻。再瞧了一眼酩酊大醉的两人,他只得恼火地走上前去,一把将李焱娘抱了起来转身就走。可走到自己的坐骑前,他顿时又头痛了,带着这个醉醺醺的彪悍女人,他怎么骑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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