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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温柔乡中不思蜀,恰
 于按摩,李贤虽然不会,但这体会可着实不少,因此在肩背上一过,他便暗中点头。果然,要说挑选人手,贺兰老头真是不赖。而他还来不及说什么,旁边的李治便忽然赞道:“好手法,你们是从哪里学的?”

 李贤虽然趴在那里不能回头,但仍然能感觉颈间那股子热气稍稍重了一些。很快,他便听到了一阵轻快的笑声,辨那出处,似乎是自己背上那个女子的声音。

 “哪个门道中都有师傅,只要花力气,什么东西学不过来?”略顿了一顿,那女子忽然又轻叹了一声“我和阿馥的养母就是教坊司中因年老放出来的,我和阿姐这技艺都是她央人传授,只是没一个名头终归低人一等。若非此地东主,只怕我们以后也只不过嫁一个寻常汉子过活罢了。”

 闻听这话,李贤忍不住轻轻挪动了一下身子,眼角余光便瞥见了那女子的大半容貌。虽然算不上顶尖的绝,但却别有一种温柔轻盈的模样。她身上那袭轻纱和往日武德殿的侍浴宫人有异曲同工之妙,若隐若现间犹见风情,仅从那按在肩背上的手指,他便能想象出那滑腻的肌肤。

 此时,李治不住问道:“嫁给寻常汉子过活,倒还是不如这里么?”

 “寻常汉子能欣赏吹拉弹唱,能欣赏无双歌舞,能供给我们的打扮开销?大约也就是指技他们还看重些。”

 这一次回答的却是正在给李治按摩的女子,那声音端的是悦耳动听“我拂裳和阿馥自小也读过一些书,人道是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既然有姿容才华。又怎愿意零落尘埃?若是积攒下几百贯钱,将来便可如阿娘当年那般,养两个女儿慰藉老时孤单。”

 听她绝口不谈有朝一誓要嫁入豪门做人上人,李贤不觉感到一阵稀奇。正想追问的时候,却听自己这边那个叫做阿馥地女子笑道:“阿姐的心思就是和别人不同,人家哪个不是想寻好人家嫁了。偏生她却想像阿娘那样过活。两位郎君倒也是有趣人,听姊妹们说,这几来光顾的人多了。却只是在那里和我们笑谈***,问这些的还从未有过。”

 “呵呵,阿娘当初头无数地时候,也曾经有几个大官作入幕之宾,可似乎一旦纵情起来,和寻常人没什么两样,更不曾见过有两位这般好奇的人。”

 李贤被人评价为好奇也就算了,见自己那老爹一幅郁闷的模样。他不心中暗笑。此时,程处默等人终于鱼贯从另一扇门出来,谈笑间,屋子里一下子热闹了起来。不多时,便有七八个女子进来服侍。四处都只听得那种舒服地哼哼声。

 李贤却不习惯和这么多人挤在一个房间里,因此便挥手示意阿馥停止。旋即低声问道:“有没有单独的地方?”

 这话一说,他便看到那温柔轻盈的女子眼中异芒连闪,心中暗叫糟糕。一时情急。他竟是没注意到这话中别有歧义!

 “小郎君,那边一溜都是单间,我可以到那边单独服侍。”阿馥一面说一面朝那边一个不起眼地角落一指,见李贤似乎正在踌躇,她便紧跟着又贴在他的耳朵后头低声道“我和阿姐刚到这里来,还是第一次服侍客人,到时还请小郎君多多看顾。”

 李贤正想找个由头搪过去,却只听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阵喧哗,隐约还有女子的声音。恰在此时,一个人推门进来,却是一个掌柜打扮的中年人。他冲着正在享受中的众人团团一揖,旋即歉意地一笑道:“各位郎官,小店刚刚来了一批女客,桑拿房已经被包了,待会大约不能再进去了。不知道各位可还有同伴在里头?”

 一番话说得众人面面相觑,倒不是为了没法进去再蒸桑拿而遗憾,而是为了这种地方居然有女客。李贤的脑海中本能地浮现出一个人影,而另一头的程处默好死不死地忽然开口问道:“这种地方也有女人会来?哪家的女眷这么不管不顾?”

 “这个…”

 那掌柜为难地手,还没来得及答话,那扇门便再一次被人推开了,却是一个女人!李贤看清那个人不是屈突申若,而是一个风韵犹存地中年妇人,顿时大大舒了一口气。然而,就在他暗自轻松的时候,却只听那妇人发出了一声尖叫。

 “死老头,你怎么在这里?”

 死老头?李贤心中一奇,立刻朝那边几个人望去——这里大叔大伯级的人物虽然不少,但似乎都当不起死老头这三个字。还没等他的目光找到正主,那中年妇人便三两步冲了进来,一把抓起那边的程处默,嘿

 了一声。

 “你不是说进宫去陪陛下喝酒了,怎么会有空到这里来逍遥?”

 她一面说一面示威似地朝程处默身后的女子瞪了一眼,见那女子本能地退后了几步,她方才意味深长地看着软榻上那个目瞪口呆地男人,旋即四下里张望了一下,恰好看见不少张面孔。其中,显然还算的李贤被忽略了过去,李治她没有认出来,其他人全都被她尽收眼底。

 “好家伙,来这里享受的人还真不少!”她轻飘飘地吐出一句话,旋即出门拍了两下巴掌,又呼喝了几声。李贤还没听清楚她说了些什么,顷刻之间,七八个女人便呼啦啦地涌了进来,个个都目标明确地盯着房间中地某个人,那目光便犹如母狼似的。

 此时此刻,李贤几乎是把肠子都悔青了。早知如此,他随便把这些人带到一个地方进去,自个溜之大吉就好,干吗非得上什么新开张的地方。大唐贵妇河东狮吼名声在外,这帮人不会把这地方拆了吧?

 话说回来,今儿个还真是冤,到现在为止,这些人还真是什么坏事都没干过。

 事情还真有那么凑巧,自程处默以下,众人无一例外地都被拎了出去。好在李治出来的时候为免被人认出而化了一下妆,而李贤则是明显过于年轻,因此在房间中只剩下他们两人之后,那位程夫人又张望了一番,这才退走,那掌柜慌忙紧跟而去关上了门。

 这时,李贤立刻一个纵身跳下软榻,三两步冲到门口,打开一条张望了起来,浑然忘了房间中还有被丢下的众多女郎。

 出乎他的意料,外头并没有出现什么悍妇教夫的情景,唯一值得一提的大约也就是程夫人拧了一下程处默的耳朵。倘若从表面来看,这完全是一堆相亲相爱的夫妇。从门中飘来的只言片语中,他终于明白了今天是怎么回事——原来,这里原本就不是专供男客的!

 前天,屈突申若便带着一大批娘子军新鲜体验了一把;昨天则是临川长公主和几个皇室公主郡主;所以,今天才会出现这样一支华丽的夫人军团。除了感慨自己的运气实在太坏,他已经找不到其他想法了——当然,值得庆幸的是,那帮人似乎没认出李治。

 咳——

 听到背后这声咳嗽,李贤方才转过了头。见老爹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他,而一帮女子也在那里望着他偷笑,他便耸耸肩关上门回转了来。

 “还以为能看到母老虎发威,结果她们看来是要把火气留到家里去发了!”

 “你以为别人都像是当初那位房夫人!”虽说房家早在永徽年间就已经式微,但提起一个房字,李贤依旧没有半分忌讳“就拿老程来说,家里也养着好几房姬妾,今天只是到这里来洗个澡,程夫人还不至于那么善妒!”

 说到这里,李治忽然出了一个大有深意的笑容:“你平常不是最喜欢打赌么?待会那些夫人们肯定是拉着自己的丈夫一起去洗桑拿,你敢不敢和我打赌?”

 打赌?李贤一看老爹的表情,立刻大摇其头,义正词严地表示如今已经戒了打赌。

 开玩笑,必输之赌他才没有兴趣,到时候谁知道他老爹会开出什么样的赌注。不过,夫共洗桑拿听上去美妙,但是,那些夫人要利用这一招整人也是很容易的。可怜的老程,他实在该替这位大叔默哀才是。

 被人打断的按摩很快便重新开始,只是,这一回阿馥和拂裳全都变得规规矩矩,而剩余众女则意兴阑珊地走了。等到全身从骨子里都微微透出了一种酸痛软麻,却又觉得异常惬意舒服,李贤便命阿馥住了手,自个去旁边浴室中洗了个痛快。等他换好了衣服回来的时候,但听桑拿房中不时传来一阵呻叫嚷,他不觉额头青筋暴

 来的时候大批人马,走的时候却只剩下了他和李治父子两个,外加张坚韦韬盛允文,还有两个兴高采烈的亲卫——听说那些撺掇李治出游的人全都倒了霉,他们俩想不高兴也难。

 而尽管被人打扰了一回,李治却依旧兴致高昂,骑在马上的他冷不丁对李贤开玩笑道:“听说当初房梁公的夫人是河东人,程夫人也是河东人,看来这河东的女人着实厉害!”

 河东的女人不厉害,老苏怎会有河东狮吼之说?李贤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转而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武后似乎不是河东人,但要说古今第一悍妇,似乎无人能出其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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