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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见到了刘备从新野送来的衣带诏副本后,袁绍犹豫了再三后让从人传令召集了手下谋士商讨攻打曹之事。袁绍这里议事和曹那边有很大的不同。

 曹遇到大事的时候是将手下文武齐聚一堂进行商讨,而袁绍通常都是先和文臣谋士商议之后再让武将按照商议的结果去依命行事。这样的做法应该是各有所长不能说谁比谁更高明,之所以采取这样的方式是二人的经历所决定的。

 曹在陈留起兵后一直到入主东郡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麾下只有四、五员战将、谋士就更少的可怜了,有需要商议的事情的时候连大帐都不用去,随便找个小地方就可以议论军国大事了,久而久之便形成了自己的习惯;而袁绍则不同,袁氏四世三公的威名绝对不是空架子,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也不是白给的。从洛身后畏惧袁氏势力的董卓封了个渤海太守拉拢袁绍,而袁绍初到渤海任时就有很多出自袁氏门下的文臣武将前来投奔,在以后的日子里还有大量北方的名士或被袁绍闻名招揽或自己主动送货上门都成了他的手下。袁绍麾下可以说是谋士如云、战将如雨,要是每次商量事情都把文武召集在一起,那议事的地方比自由市场还要热闹许多。

 而且自古以来中外各国都有一些很不好的传统那就是文人相轻,不但文人相轻、文臣与武将更是互相看不顺眼。虽然大家都知道文武不合的危害,但放到自己身上却又忍不住也去轻视对方一下,不然将相和的典故也不会被人们大肆宣传当成楷模和榜样,可惜榜样最大的作用是让人仰慕而不是照着做的。这种互相看不顺眼的后果就造成了若只是文士之间进行辩论还好一点,大家都是斯文人,一般情况下就是意见不一致也都拐弯抹角的很涵蓄的,也很有教养的攻击对手,也就是通常所说的骂人不吐脏字。特别是当着主公的面最多也就是说些什么非君子所为、有失大义之类的话;而武将就不同了,有些个别的武将脾气暴躁,特别是在和文臣辩论的时候口才又不行,那些拐着弯骂人的话是说不出来的,但是说不出来并不代表听不懂,往往是一听对手骂自己这些脾气暴躁的武将一着急,不是张嘴把对方的祖宗十八代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统统问候一遍,就是挽起袖子要动手打人。出身世家讲究礼仪的袁绍当然是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了,所以碰到大事需要招集手下商量的时候袁绍只能有选择的找信的过的谋士前来商议。袁绍手下智谋之士众多,在这些智谋之士中尤以八人为他所看重,他们也为袁绍占据四州之地出了大力的。

 田丰,冀州巨鹿人,博览多识,权略多奇,曾在朝中任侍御史,因不满宦官专权,弃官归家。袁紹起兵讨伐董卓,应其邀请,出任别驾,以图匡救王室之志。后袁绍用田丰谋略,消灭公孙瓒,平定河北,虎据四州。

 沮授,冀州广平人,少有大志,长于谋略,举茂才,任韩馥别驾。初平二年,袁绍胁迫韩馥让出冀州,自领冀州牧,沮授向其提出占据河北,争霸天下的战略规划,被赏识而表为监军、奋威将军,成为袁绍幕府中内为谋主、外监诸将的首要人物。

 许攸,荆州南人,年青之时在东都洛与袁绍、曹为好友,袁绍起兵讨伐董卓时投效其帐下成为主要谋士。

 逢纪,冀州人,于袁绍起兵讨伐董卓时投奔,很受袁绍信赖,更为之定计连同公孙瓒胁迫韩馥,遂使袁绍领冀州牧。河北平定后,袁绍以审配、逢纪统军事。

 荀谌,豫州颖川人,袁绍以逢纪计,约公孙瓒南来夹攻韩馥,翼州震动,当时荀谌是韩馥的主要谋士,他说服韩馥请袁绍同治州事,遂使袁绍领冀州牧。

 郭图,豫州颖川人,于袁绍从洛出逃后任渤海太守时投奔投效,曾为袁绍游说于韩馥,使绍领冀州。汉献帝从长安逃奔洛之时,郭图出言阻挠袁绍奉天子。

 审配,冀州魏郡人,出仕时为韩馥手下,以正直不得志于韩馥,袁绍领冀州牧后,被委以腹心之任,并总幕府。河北平定后,与逢纪统军事。

 陈琳,广陵洪邑人,是著名文学家、檄赋家。陈琳在很早以前就出仕了,曾为大将军何进的主簿。何进尽诛宦官,便召四方猛将,使他们引兵向京城,以恐吓太后;陈琳以此计百害无利,向何进加以劝谏,然而何进不肯纳其言,最终因以取祸。于是陈琳避难于冀州,袁绍便使其负责掌典文章之事。

 干什么都讲究排场的袁绍不可能只叫八个人来议事的,所以在听到主公的传唤后,几十个排的上号的谋士陆陆续续的在指定的时间之前都集中到了袁绍府中的大厅之内。

 这间大厅可不是一般的大,厅堂宽阔的足够容纳下上百号人在里面开舞会而不会让人感到丝毫的拥挤,里面摆放的物品也都是珍奇古玩,随便拿一个出去卖掉都够一个普通百姓之家过上数年的衣食无忧的生活。曹在许都司空府内的议事厅和这个大厅比起来只能算是草窝了,据说这还是有人劝谏一切要从简才能成这个样子的。

 全套大将军服饰的袁绍派头十足在众人的注目中从后堂走了出来,神色高傲而不失谦逊,衣着华贵又不失威武,确实有一方霸主的派头,这种自幼就养成的气势不是随便那个人都能有的。待袁绍坐定后众谋士异口同声的说道:“见过大将军!”

 袁绍正道:“免礼赐座。”

 几十个谋士分列两旁各自归坐,袁绍说道:“刘玄德传天子衣带诏于本大将军,约本大将军起兵共讨国贼,不知诸位有何高见?”

 许攸和曹情甚好不愿意多嘴,荀谌也因其兄长荀彧及侄子荀悠是曹手下重臣的原故不便进言,所以两个人是打定了主意今天要一言不发。

 郭图抢着说道:“主公乃当朝大将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曹阿瞒宦官子孙,弄权于许都,主公既有天子诏书当可伐之!上合天意,下合民情,实为幸甚!”

 田丰起身谏道:“主公不可!此时起兵攻打曹多有不智!”

 袁绍手扶桌案疑道:“元皓去年还劝吾攻许都天子,怎么今为什么却阻挠起兵讨贼?”

 田丰说道:“今时已不同往日!前两年曹不能理事,虽有荀彧、郭嘉鼎立相辅,但此两人毕竟只是臣子,往日主公出兵攻打许都即便不胜也可对峙于曹兵,迫使曹贼将大权放于此二人。臣子虽然有才,但终究不是一方之主,秉持大权久就易生变故,就算此二人对曹忠心无二不思取而代之,但曹多疑,且病榻之上更容易生出猜忌之心,只要久之荀彧、郭嘉必定为其所忌,若能除此二人灭曹易如反掌;然现闻曹已经大好,已然能出入早朝打理政事,此时曹军上下一心再无破绽且曹兵强横未可轻敌。不如以久持之,待其有隙而后可动也。兵起连年,百姓疲弊,仓廪无积,不可复兴大军。宜先提兵屯黎;更于河内增益舟楫,缮置军器,分遣兵,屯扎边鄙。三年之中,大事可定也”

 听了田丰的话有人不乐意了,审配起身说道:“不然。以主公之神武,抚河朔之强盛,兴兵讨曹贼,易如反掌,何必迁延月?元皓所说多有谬误,许都官员多有书信前来好于主公,怎么能说曹是上下一心?”

 审配说的是实情,许都确实有很多官员写信过来表示有投效的意思,所以田丰被问的哑口无言。

 “曹军中之兵多为黄巾贼寇,黄巾贼寇是些什么人在坐诸公都清楚吧!”见田丰沉默不语审配得意的环视了一下众人后拱手说道:“曹招揽这些造反的民为兵又怎么能说其兵强横?”

 田丰说道:“曹法令既行,士卒练,比公孙瓒坐受困者不同。曹兵攻打徐州吕布一战而就,俘获、斩杀吕布刘备联军十余万而自身伤亡不曾过千,曹兵之强横不可小窥!”

 审配是哈哈大笑道:“吕布、刘备匹夫也!此二人之败乃是中了郭嘉诡计而不自知,有谋臣陈宫而不能用也!若是吕布能听陈宫一言又怎会有徐州之败?曹兵徐州之胜非是其强横之功!”

 论辩本来就不是长处的田丰被审配呛的一肚子的话不知道该如何说起,但生刚直的他却不甘心就此认输,况且此次商议的事情关乎主公的千秋大业,说什么也要抗争到底。

 田丰到底也是智谋之士,见不能在这一点上说服众人,就换了个话题说道:“曹手下诸将骁勇善战夏侯、曹氏兄弟、典韦、徐晃、魏延、张辽、许褚、李典、乐进,于都威震一方,且智谋之士甚多,荀彧、荀忧都为栋梁之才、程昱沉稳持重,贾诩狠毒辣,单这四人就让人难以应对,尚有能让曹对其言听计从郭嘉,此人在颖川就学之时被人称为鬼才,有算无遗策的美誉,当张绣于宛城投而复判,那郭嘉远在许都凭几封书信就将叛平息,徐州之战更是只用一光景就灭杀吕布、驱逐刘备,天下间智谋之士,此人当为魁首!我等难是其敌…”

 “田丰住口!”有人起身大声呵斥田丰打断了他的话语,不是旁人却是本来就和田丰不对劲的逢纪。原本一心看热闹的逢纪听到田丰夸奖曹的手下武将勇猛他一点都不生气,反正他早就看那四个什么柱子不顺眼了,但田丰如此称赞曹帐下的谋士他就受不了了,而且田丰还把自己也划到了不是郭嘉对手的那些笨蛋的行列里了,心高气傲的逢纪如何受得了。

 逢纪来到田丰面前说道:“汝可知有名士祢衡如何评价曹手下文武?”

 田丰说道:“愿闻其详!”

 逢纪清了清嗓子后说道:“祢衡言说荀彧可使吊丧问疾,荀攸可使看坟守墓,程昱可使关门闭户,郭嘉可专为歌女白词念赋,张辽可使击鼓鸣金,许褚可使牧牛放马,乐进可使取状读招,李典可使传书送檄,吕虔可使磨刀铸剑,满宠可使饮酒食糟,于可使负版筑墙,徐晃可使屠猪杀狗,曹子孝呼为要钱太守。其余皆是衣架、饭囊、酒桶、袋耳。”

 袁绍听了是哈哈大笑说道:“此人端是有趣!”

 “郭嘉小儿虽有才名但那里又能与座诸公相匹敌?区区小儿又有何惧?你如此长他人的志气灭我等的锐气是何居心?曹对郭嘉言听计从?难道大将军就不是知人善任吗?我等谋臣所献之策主公又有何时未曾采纳?”说到这里逢纪停了一下而后装做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对了!你…田丰、田元皓曾献了几条无用之计,记得汝曾劝主公早图许,奉天子,未被主公采纳,想必是十分羡慕郭嘉能使曹言听计从吧!”

 郭图、审配异口同声的说道:“定是如此!田丰必是认为主公比不上曹孟德!”其他不上话的几十位或是连连点头,或是面带不屑看着田丰,而田丰被三人一唱二合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袁绍坐在上面脸色是大大的难看。

 和田丰好的沮授见好友被欺起身说道:“元皓耿直但不善言辞,他绝无此意。”

 郭图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有没有只有他自己知道!田丰自己尚且不辩解,何劳沮授兄为他出头?莫非你二人为一乎?”

 田丰大怒说道:“我与沮授君子之,何曾象你汝与审配各有附!”

 沮授一听就知道坏了,果然!田丰此话一出,郭图、审配以及两人的羽呼呼啦啦一二十位都走了出来将田丰围在中间七嘴八舌的质问道:“你是君子之?我等怎么就成了聚营私的小人之了?”

 袁绍是大眉头大皱下面糟糟的快成了菜市场了,他重重的拍了下桌子喝道:“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下面吵闹的众人在袁绍的喊声中都安静了下来,彼此拱手后各回各的位置。

 袁绍见没人说话了咳嗽了一下后说道:“田丰劝我固守,郭图、审配劝我起兵,各位以为何如!”

 与郭图好的辛评起身说道:“曹欺君之贼,主公若不讨之,恐失大义于天下。”

 袁绍说道:“此言甚善,我意于三月内整顿兵马,待等明率大军兵发许都诸位以为如何?”

 田丰又谏道:“郭嘉曾做十胜十败之说于曹,此说虽是弄词狡辩之语,但也有些道理,主公不可不察自身之过。仓促用兵多有不智!”

 这十胜十败之说早在两年前就有人从许都传了过来,为了这件事情袁绍还大发了一顿脾气,以后就没人再敢在袁绍面前提起此事。田丰今天这么一说,让袁绍如何下的了台,袁绍当时就拍案而起大发雷霆之怒说道:“田元皓汝弄文轻武,使我失大义!”

 田丰顿首说道:“若不听臣良言,出师不利。”

 袁绍听了是如同火上浇油大怒喊道:“来人那!将田丰推出去斩了。”堂下兵丁一拥而上将田丰拖了出去。

 沮授见状跪倒在袁绍面前说道:“主公息怒,田丰虽有冒犯之处,但罪不致死,望主公念在他对主公赤胆忠心且跟随主公以来并无大过饶恕于他。”

 见沮授为田丰求情,且素来田丰也有功劳与自己,袁绍就想免去了田丰的罪名,但又抹不开面子就说道:“田丰狂妄!但念其曾有功于我,就免他一死!然死罪虽免但活罪难逃,将田丰囚于狱中。待我灭了国贼后再于处置。”

 沮授见田丰性命得保也就不再奢望其他了称谢后不再多言。

 大堂之内气氛十分尴尬,袁绍也很不自然,他扫视了一下堂下众人干咳了一下后说道:“友若、子远,你二人以为攻曹。起兵是乎?不起兵是乎?”

 荀谌和许攸见袁绍点到了自己不好再装聋作哑,而且有田丰的例子在前面所以二人对视了一下便齐声说道:“明公以众克寡,以强攻弱,讨汉贼以扶王室:起兵是也。”

 袁绍大喜说道:“二人所见,正合我心。我意于三月后先取官渡后图许都,可好?”

 既然已经说道了,那干脆就再多说几句,许攸说道:“主公可在出兵之时派一上将领人马自黎占白马进而攻克东郡,使曹首尾不能相顾,主公于官渡牵制曹军主力,此路人马直取许都,一战就可轻取曹。”

 审配说道:“白马与东郡乃是皇庄所在之地,主公四世三公累受皇恩,若主公起兵不打曹贼而先取皇庄有失大义,恐让天下忠义之士寒心。且我四州有雄兵百万,曹贼不过二、三十万农军,何用分兵攻伐?”

 许攸心中叹息一声不再多言,而袁绍连说:“正南之言甚合我心!”

 不甘寂寞的郭图进言道:“以明公大义伐,必须数之恶,驰檄各郡,声罪致讨,然后名正言顺。”袁绍从之,遂令陈琳起草檄文。陈琳不愧是当过两位大将军秘书的才子,领命后当堂草檄,援笔立就。其文洋洋洒洒上千字,将曹骂的体无完肤,袁绍览檄后大喜,即命使将此檄遍行州郡,并于各处关津隘口张挂。

 檄文传至许都,曹正在榻之上静养。滋事体大左右不敢隐瞒就将此檄传进,曹见之,骨悚然,在出了一身冷汗后竟然精神了许多,若是袁绍知道陈琳的一篇讨曹榜文让本来只好了六、七成的病一下子全好了,不知道要做何感想。

 曹上一跃而起,问曹洪道:“此微是何人所作?”

 曹洪回道:“听说是陈琳之笔。”

 曹笑着说道:“有文事者,必须以武略济之。陈琳文事虽佳,其如袁绍武略之不足何!”

 便也聚集了众谋士商议敌之策,曹的军事会议刚开始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主张君子无争的少府孔融听说称霸北方的大将军袁绍与司空曹要大动干戈的事后,不请自来的进入了司空府一见曹就说道:“袁绍势大,不可与战,只可与和。”

 荀彧心道:看来这个孔融前番被郭嘉气的不够,这次竟然又来说和。他说道:“袁绍无用之人,何必议和?”

 孔融这个气啊!郭嘉不在许都,以为无人会挑唆曹与袁绍战,但郭嘉没在,荀彧却又出来强辩,曹手下怎么都是些争强好胜之人,难道就不能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谈一谈?

 孔融说道:“袁绍有四州之地,士广民强。其部下如许攸、郭图、审配、逢纪皆智谋之士;田丰、沮授皆忠臣也;颜良、文丑勇冠三军;其余高览、张颌、淳于琼等俱世之名将。。何谓绍为无用之人乎?”

 荀彧笑着说道:“袁绍兵多而不整。田丰刚而犯上,许攸贪而不智,审配专而无谋,逢纪果而无用:此数人者,势不相容,必生内变,颜良、文丑,匹夫之勇,一战可擒。其余碌碌等辈,纵有百万,何足道哉!孔少府难道忘了‘郭奉孝’的十胜十败之说?少府大人尚不知田丰已经被袁绍囚于狱中,未曾用兵先自伤忠臣,袁绍又如何是明公的敌手?”

 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的孔融一听郭嘉的名字就默然不语了。

 曹也大笑道:“皆不出荀文若之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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