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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暴殴韩勇
 门外黑一片人,不仅进山的人回来,刘生也带监狱干警赶到了。

 “狗叔,你伤得怎么样?”两人刚出门,李凤火第一个冲上。刘生和曲满堂随后,再后面是一脸惭愧的孙全孙满两兄弟。

 “我没事。”李都平对众人点头,问刘生道:“你那边处理好了?”

 “不用担心我。用犯人烧锅炉是县里的主意,哪个监狱都这样,只要犯人没跑,碍不着我什么事。”刘生语气平常,但包含的感情很多,一切都在不言中。

 曲满堂看看李都平,关切地问邵芳:“孩子没事吧?”

 “没事,已经睡了。”邵芳浅笑应答,目光移往前面的民警。

 “没事就好,多亏狗子,要不可真悬了。”老书记发着感慨,想拍李都平肩膀,但想到他胳膊受伤,还不清楚哪条手臂,忙又缩回。

 夜风吹,大山静默无声,众人无言地凝望李都平,眼中都透着浓浓的热烈。韩勇也回来了,和派出所一众民警站在一旁,依旧一脸怨毒,眼光恨恨。

 简单寒喧几句,派出所所长周保良上前,一脸为难地道:“狗子,怎么个事,我都听大伙说了。我虽然不是咱村人,但乡里乡亲的,你为人我也清楚,不过…”

 “你是想说那把吧?”李都平直接打断。

 周保良尴尬点头:“本来你明天过去也行,可头回出这么大事,县里和局里都动员了,怕领导万一过来不好。狗子,你体谅体谅,跟我们过去一趟吧?”

 众人这才明白怎样回事,当即不干了。李凤火大吼一声蹿出:“你怎么个意思?想要抓我狗叔?要不是我狗叔,咱村不定什么样了,你有没有良心,长没长眼?”

 “凤火,我这不也是…”周保良想解释。

 “你少跟我扯!”李凤火大手一挥打断,拍拍身上猎“哪个狗地想抓我们李家人,得先问问我手里的家伙!大伙说是不是!”“嗯那,凭什么抓好人!不能让他们抓人!”现场众人多半是李家子弟,被李凤火一,立时群情涌,齐举刀呼喊起来。

 场面了,韩勇贼眼左顾右盼,十几个民警面面相觑。

 周保良急了,张起双臂道:“乡亲们不要激动!不要激动!狗子就跟我们回去调查一下,我保证不会有事,请大家放宽心!”

 “那也不行!反正就是不准抓人!”

 “狗哥帮你们杀三个逃犯,你们也有脸抓?”

 “狗哥都受伤了你们还抓,还是不是人?”

 “…”白石县穷乡僻壤,纯朴的村民法律意识不强,又一向就对李都平盲目崇拜,他又刚为全村立功,不仅李家子弟,连曲家人也跟着大嚷。周保良急得团团转,喊破喉咙,众人根本听不进,只得向一旁的老书记求救。

 曲满堂挥挥手,让众人静声,稳稳走上前:“保良啊,暴狱的事狗子事先梦到,不单保住村子,也帮了你们公安局,不就捡把手吗?我看人就不要带了,你们要不好办,村委会可以做个保”

 老书记官不大,口气不小。周保良这个头大,哭丧脸道:“曲书记,这不是做保的事,实话跟您说,这弄不清来历,我们没法待,狗子他也不能安生。”

 “村委会做保还不行?这不欺负人吗!”

 “东西都交给你们了还问!”

 “就是,不就捡个东西!”

 “我上回捡钱包你们拿走就没问!”

 “…”众人你嚷我叫,再度涌。周保良实在无奈,只得向李都平求助。

 李都平盯韩勇一眼,不紧不慢上前:“各位,我知道大伙关心我,但我狗子身正不怕影子斜,不去的话,好像我做贼心虚。大伙放心,我跟周所长他们解释解释就回来。大伙好好睡一觉,等我回来,咱一起到镇上吃馆子喝酒!”

 李都平说完,周保良忙又拍着脯保证,众人情绪稍歇,不情愿地退开。韩勇躲在人群中,嘴角牵出一丝狞笑。

 李都平对邵芳点点头,不动声地向外走去。

 邵芳提心吊胆看半天,见末了李都平还要被带走,忙到周保良面前:“周所长,我不拦你们,可狗子为救我们娘俩,胳膊都受伤了!你们明天能放他回来吗?”

 周保良又一阵头疼,很自然地向副手望去。

 邵芳又战战兢兢到韩勇身前,行了一礼说:“大哥,我真的从没对不起德子,也从没做过对不起韩家的事,求求你看在狗娃份上,明天把狗子放回来吧?”

 邵芳说着说着哭了。

 韩勇厌恶无比地盯她一眼,哼一声道:“现在知道怕了,搞破鞋那会想什么了?”

 韩勇这话没什么,以前也没少说,可此时此刻,实在有些不知死活。无数人眼睛立起,周保良刚放下的心又悬到嗓眼。

 邵芳怔怔抬头,泪水化做满腔悲愤,嘴和娇躯同时颤抖。一只有力地大手抚住她,邵芳回头,看见李都平宽和的眼睛。

 韩勇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但十几个同僚都在,又多了几分底气,冷着贼眼硬撑。李都平没看他,轻轻把邵芳拉到一旁,突然转身,砰一拳揍到他鼻子上。他就等着韩勇这话呢。

 “啊呀!”韩勇一声惨叫向后跌退,鼻血到半空,警帽头而去。

 “哎,狗子!”周保良慢半拍,忙上前拉架。十几个民警如梦初醒,也着急忙慌往前拥。

 “拦住他们!”李都平扔下一句话,砰砰又是两拳,把韩勇轮倒。

 民警们正往前抢,六十多李家人呼啦一声把他们围住,李凤火和李连柱一左一右,把周保良架住。现场还有二十多曲家子弟,都惊得目瞪口呆,曲满堂也睁大眼,不敢多话了。另外十几个监狱干警,识机地没敢动。

 邵芳离李都平最近,却是反应最慢的一个,泪水狂涌,哭着就要往前冲,却被一直未吭声的刘生拽住了。邵芳下意识一挣,没挣脱,揪扯着回身,看到刘生冷峻的胖脸。

 刘生淡淡道:“自做孽不可活,这杂种的差点要狗子命,打他一顿,够便宜他了。”

 “可是…”邵芳一脸泪水,无助且茫然。

 刘缓缓点头:“狗子肯定没事,我保证。”

 邵芳没再说话,用拳头掩住口鼻,瑟缩身躯无声哭泣。

 李都平将韩勇按在地上,右膝顶着他脊背,左手不顾伤痛,揪着头发压制他后脑,轮着钵盆大的右拳砰砰揍。韩勇动弹不得,挣扎四肢,脸在地上磨蹭,发着杀猪般的嗥叫。

 场面如此残忍,众人无不皱紧眉头。周保良地对李凤火道:“凤火呀,狗子非法持,现在又袭警,你们李家这是在犯罪!”

 “少放!”李凤火不屑地看一眼,理直气壮地道“乡长都说了,我狗叔和邵芳是清白的,韩家人无权干涉,怪也怪他自己胡说八道!”

 “可…可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你可是治保主任?”周保良心急如焚,急得直跺脚。

 李凤火轻蔑地道:“我狗叔是什么人?这点事还能没分寸吗?”李连柱也道:“他打我狗哥黑了,打他一顿怎么了?”

 “你们…唉!”周保良长叹一声别过头,不忍再看这残酷的场面。

 李都平恶骂连连,大黑拳左轮右劈,狂揍不止,尽情地发一晚的愤懑,长久的不平。李家人面无表情;曲家人暗暗心惊;警察们不堪地闭着眼睛。月下山村,上演殴打警察的暴力游戏。

 李都平的确很有分寸。他的分寸就是直打到韩勇不再出声、不能再动为止。

 韩勇奄奄一息,全身如一滩烂泥,连蹭满泥血的脸也无力抬起。李都平发够,也打累了,在他后脑猛按一把起身。

 夜风鼓,百多只眼睛在风中默默注视。

 李都平慢慢转身,缓缓环顾一圈向地上一指:“你们都看见了吧?曲书记、周所长,你们也看见了吧?我现在撂个话,以后谁他妈再敢嚼我和邵芳舌头,不管是谁,我听不见则罢,听见我就打他个半死!我看谁还敢再放一个!”

 众人沉默,沉默无声,风和空气也静止。邵芳无声流泪,积郁长久的心头终于宁静。

 李都平说完,又对韩勇面门狠闷一脚,才对孙全勾勾手,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带走狗娃,预止谣言,他能为邵芳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李都平大摇大摆出门,边走边待孙全。

 周保良叹着气,让贾宜中跟李都平回派出所,自己领着民警,送半死不活的韩勇回家;曲满堂安抚安抚邵芳,和李凤火各带民兵走人。

 刘生目送几方离去,又好顿安慰,把流泪的邵芳劝回。

 夜风冷冷,山村恢复平静。现场只余十几名监狱干警,刘生吩咐人搬运尸体,还特别让两人修理邵芳家破败的门扉。

 刘生做完安排,唤过一人道:“今晚估计不能有什么事了,一会你们回去好好看着点,我去趟县里,明天早上回来。”

 “你去局里?”干警顺口问。

 刘生没答,点点头坐上一辆警车。车灯骤亮,照着空旷的北村,刘生沉着胖脸踩下油门,车子直奔县城。

 对李都平和矮水村,这个不寻常的夜晚已经结束,但他还有未尽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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