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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堂闹剧
   每个人都是生活的过客,匆忙一生而又不曾留下片刻的足迹。再次来到B市的时候,已经是后天的上午。这里是B市殡仪馆里用来开追悼会的最大的一个厅。按照殡仪馆的潜规则,这个取名叫万年青的大厅是处级以上的官员去世时才有资格享用的。孙智刚的追悼会能放在这个厅里面开,完全是因为上级部门重视,并且组织上追认了该名同志为烈士,名份上也都说得过去。但我更觉得这庄重肃穆的追悼会更是做给活着的同志看的。

   这个还算宽敞的大厅里,挤满了统一着装的同志们,下面齐刷刷的一片橄榄绿,不让人感觉到一种送战友的悲情。

   我与宛儿同B市A局的主要领导站在第一排的位置上,神情严肃地听着商仪诵读着那极富悲情的悼词。我侧头瞅了瞅身边的江小合,他正在抿着嘴,眯着眼,哭丧着脸,他似乎盼望着电视台的摄像师能给他一个长时间的脸部特写,能够让看新闻的观众有一个深刻的印象。可惜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在这个追悼会上,商仪才是主角。于是他那张因为表情过分做作的脸因为长时间紧绷着,而造成了局部筋。他脸颊的肌不规则地搐着,进而带嘴角和眼角的肌产生了联动的效应。

   我应该感谢他,一个经常“牺牲”自己的形象来取乐大众的官场小丑,就连追悼会这样的庄严肃穆的场面也不忘搞怪一下。也许他并不觉得自己在搞怪,因为他除了搞怪,就真得什么也不会了。

   宛儿扯了一下我的衣角,示意我不要东张西望,摄像机的镜头开始往咱们这边扫过来了。江小合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脸部的肌开始加快搐,甚至连牙齿也来帮忙了。他呲牙咧嘴般、他捶顿足般、他痛哭涕(其实是口水)般表示出他极大的悲痛。果然他出位的表演吸引了摄像师的目光,给他来了一个长达十秒的脸部特写。我几乎忍不住笑出声了来,但笑声还是被故意装成的咳嗽掩饰过去了。宛儿瞪了我一眼,示意我不该这么失态。我索把头向下,让摄像机拍不到我的脸。

   与江小合拙劣的表演相比,讲台上的商仪才是演戏的高手,你看她那如火纯情般的表情,滴水不漏般地表达,念兹在兹般地怀念,谁不会被感动?甚至连我这个自以为非常了解她的男人也感动了,这些悲哀的情愫伴随着她那芒寒正般地言辞在大厅里到处飘,看啊,她哭了,她为孙智刚烈士哭了,这可是厅长的眼泪,多么得难得啊,多么得崇高啊。我太了解这个女人了,她为了保护自己很少会顾及别人的利益,但是这一刻她哭了,也许她是想着其它不幸的事情而渐入悲境的。就像导演教女演员怎样演哭戏一样:你爸死了,你妈死了,你男朋友不要你了,你哭啊…,但女演员还是没哭,于是导演内心纳闷了,昨晚你和我上的时候还哭天喊地的要我给你演女一号,怎么现在就哭不出来了?你可要珍惜机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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