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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第三章】

 刺眼的阳光照在唐翎的脸上,天亮了?!

 她倏地弹坐起身,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内衫,再看着屏风后方冷掉的洗澡水,她眼睛,这几真的太累了,她怎么记不起自己有进到浴桶洗澡?

 她下梳洗,穿妥衣服后,正准备去替韩元殊备早膳,才发现桌上竟然有张纸条,她拿起一看,一字字念着“这几天不必替我准备三餐,我会外出。”

 叩叩叩—

 敲门声陡起,门随即拉开,站在门外的竟然是一袭翠绿衣裙的李凤芝。

 “唐姑娘,妳知道韩公子去哪儿吗?他不在房里。”她巧笑倩兮的问,身后的丫鬟手上还端着汤盅。

 “他要出去几天。”她直觉的气闻香,那盅汤香气浓郁,好像是汤。

 李凤芝轻咬下,媚眼如丝的她仅仅淡扫娥眉,却仍美得令人惊“好吧,”她转身就走,但停顿一步,又回头道:“唐姑娘与韩公子真的没有任何关系?”

 这问题,好多人问过唐翎,尤其是那些作风大胆的莺莺燕燕“我们是朋友。”

 她勾起嘴角一笑“明白了。”

 唐翎看着她妖妖娆娆的转身走人,却不知她明白了什么?只是,俊美如神祇的韩元殊就像一块上等品,这些美人都抢着吃,但好在,韩元殊一点也不想大享福,冷眼吓人…老实说,她很开心,却又不知道自己在开心什么?

 不要想了,赶快学好十道菜,她才能回慈幼庄园,做菜给娘吃,还有,嘴刁的韩元殊一定也会想吃的…

 想到他一口一口喂她吃面,她的心好像怦怦跳快了些,她连忙摇摇头,快步往厨房走去。

 接下来几天,唐翎心无旁骛的不断练习,终于,擀的面皮过关、内馅的调味也不成问题,两天后,就正式制作。

 把包好的饺子放进蒸笼蒸,片刻后,一笼一笼的摆放长桌,翡翠、粉樱、粉紫、金黄的饺子一颗颗的像珠宝般晶莹剔透,美得教人都舍不得入口。

 傅老在众人频咽口水的注视下尝鲜“皮薄弹牙、内馅鲜甜,小小年纪,本事真不小,妳娘要我教妳这娃儿十道菜,第一道老子就找最难的,还以为妳得花个两、三个月才能学会,现下看来妳大有可为,老子低估妳了,哈哈哈…”傅老脾气古怪,难得赞美人。

 但此等赞美,也让一些同在习艺的厨子学徒眼红,傅老从不吝收徒,有钱的付学费跟食材费,没钱的,干活儿来抵,他教得大方从不藏私。

 只是,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偌大厨房里,多的是学了一年半载却连熬个汤都做不来,埋怨自己没天赋的更多。

 然而,唐翎像开窍似的,一天天的愈学愈快。

 “老母斩后汆烫,再加上瘦,去油的火腿,一起放入冷水锅,以大火煮沸,最后以中火熬四个时辰。”

 傅老如往常的教,但唐翎才试四回,就能端出一锅泽金黄却又清澈可见的热腾腾汤品。

 傅老见此汤看来清澈,喝起来却是味浓香厚,与自己亲手熬煮的毫不逊“这道汤,老子当年可整整学了半年,果然,妳就像妳娘说的,有底子,不同凡响啊。”

 她很开心,看来更是神采奕奕,想也没想的就冲出厨房,要跟韩元殊分享她的喜悦。

 “啊—他还没回来呢!”他若回来,一定会来找她讨吃的…只是她才缓下脚步,却看到韩元殊的房间透着明亮的灯光,她嘴角一扬,快步奔向前,兴高采烈的打开房门“你回来了,韩元殊。”她看到他时,开心得一双澄净眸子熠熠发亮。

 “难得!我以为妳又要三更半夜才回房。”韩元殊从椅子上起身,指着桌上的两只小小青色瓷瓶“这是我差人买来的药膏,涂上去,肌酸疼就去了大半,一夜过后,就无酸痛感。”这是他要暗卫进宫向太医要来的,是皇室使用的镇痛玉膏,价值不菲。

 “这么神奇?其实我娘也给我不少这类药膏,但这回出来,我忘了带。”她拿起打开,闻了一下味道“好清香的味儿。”她涂了一些在握刀的手腕上,马上感受到凉意,她眼睛更亮了“好舒服,谢谢,这算是过意不去而送来谢我的礼物吗?因为我天天准备你的膳食。”

 他眉头一蹙,是过意不去吗?不对,只是怕她手酸煮出来的食物也差了些,没错!就是如此。他淡淡地道:“东西妳拿了也涂了,我饿了。”

 “好,我马上去厨房。”

 她兴高采烈的转身出了房间,脸上笑容没消失过。

 这段日子下来,她已习惯看到他,但这几天她从厨房回到房里,见隔壁的房间黑漆漆的,她口都闷闷的,还开始胡思想,想他会不会就此离开?她只知道他是京城人氏,可京城并不小…但他回来了!回来了!

 他看着她飞也似的快乐背影,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那一天,看着她疲累睡,莫名的怜惜在他心里悄悄萌芽,他知道他一定哪筋出问题,才会自己离开唐心楼几天,让她不必为他准备三餐,在心底,他就是不喜欢她这么累…

 只是,人在外头,却又将她的事放在心上,多了牵绊,就怕她不小心弄伤自己,或是宁愿睡也不吃,或是在浴桶里睡整晚…

 他想着念着,倒没想到看到她见到自己如此喜形于,他莫名的也感到快乐。

 “韩元殊嘴巴很刁啊,这几在外肯定没吃,我得多煮些…”

 唐翎脚步轻快的往厨房走去,脑海想的是她要煮道细清蒸的白鱼、腌泡醉虾…想过一道又一道菜肴,不知怎的,她的一颗心就像泡在糖水里甜滋滋的。

 只是,回到厨房做菜,她想做几道赏心悦目的好菜却不顺利—

 “这个炉灶我要用。”

 “抱歉,这条鱼是我的,客人已经点了。”

 “这水我要用,妳自己去打水吧。”

 她走到哪里、要用什么,都有人阻挡,低声的要让她移开或不能使用食材。

 其实,韩元殊不在的这阵子,她莫名的遭到排挤,这几让傅老赞美,她感受更深。这样的情况在她学艺生涯中已经发生多回了,因为,她总是比别人努力,也比别人早一步看到学艺成果,所以,有人妒嫉、冷嘲热讽,甚至处处找碴,但她都以平常心看待,自己勤劳点,多跑几趟,或是另找地方练习,一切总会过去的。

 傅老将厨子学徒伙计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却没吭声,皇帝老子有后宫三千争宠,厨房里也有争功诿过,恃强凌弱的戏码,学艺也得学人际相处,弱强食,谁来哭诉抱大腿都不干他的事儿。

 傅老继续扠教着另一名学徒,不久,就听他怒吼一句“油温都没控制好,手要这么翻炒…”

 月光下,唐翎提着三层雕花漆盒踏进韩元殊的房里,将三菜一汤,连同晶莹的白米饭一一摆上桌。

 “可以吃了。”她一抬头,就发现韩元殊直勾勾的看着她“怎么了?”

 他蹙眉,她以为他眼瞎,没看到她左手两手指都裹着纱布吗?!

 她一见他的黑眸扫向她的手指,笑了笑“没事,只是不小心切到手。”

 “以妳的工夫,闭着眼也切不到手。”他冷冷的瞪着她,说的很肯定。

 “真的是不小心啦。”她很认真的说着,但在那双凌厉黑眸定视下,她愈来愈心虚,不自觉的退后、再退后,将左手藏到身后。

 没想到,他竟起身走近她,鲁的将她的手拉到他身前,迅速的扯下纱布。

 她痛呼一声“痛。”她龇牙咧嘴的想收回手,但他扣着手腕不放。

 这一看,黑眸倏地一瞇,两指上有一道血口,该是同一刀,虽然已经没在血,但仍看得出切得颇深。“不小心?!”

 语气里的冷峻令她的心“咚”地漏跳一拍,她慌乱解释“呃—有人不小心跌了一下,撞了我一下,我正在切—干什么?干什么?去哪里?”

 这可是天天要做好料给他吃的一双巧手,竟然有人胆敢伤害?!

 韩元殊口冒火,自豪的冷静彻底崩溃,一言不发的拉着她就往厨房走,遇到的人都不由自主的让路,因为那张俊颜上有着清楚可见的杀意,好不吓人。

 韩元殊一阵飓风似的拖着唐翎踏进厨房门坎后,怒声开口“是谁伤到她?”

 他那双狠戾冷眸,还有全身散发出来的威势让空气变得凝滞,每个人莫名的感到背脊发寒,心惊跳。

 除了傅老,彷佛泰山崩于前,也不干他的事儿,仍继续用力翻炒他的菜。

 韩元殊凌厉的黑眸一一扫过每一张脸孔,只要他的目光一过,每个人都吓得脸色发白,直到他的眼神扫到一名恨不得能藏身在他人身后的中年男子,男子一脸害怕,全身簌簌发抖。

 韩元殊记得他,当唐翎重复擀面团时,他总给她一个嘲弄的眼神。

 瞬间,他身形如鬼魅般迅速欺近,其他人尚未反应过来,一声惨叫已起“啊—我的手!”

 孙彰哀号着跌坐地上,恐惧的看着左手两指头已被齐齐切断,鲜血直

 众人也吓傻了,没人看到韩元殊何时拿到刀,又是何时欺近孙彰身边,切了他的手指。

 “天啊,快止血!”还是唐翎先反应过来,她急急的跑到一个木柜前要拿药箱,但她伸出的手突然被人扣住,她回头一看,就见韩元殊冷冷的站在她身后。

 她急着要甩开他的手“放手!你怎能伤了孙叔的手,手可是厨师的生命啊!”“他伤害妳时,可有这么想?”他严峻反问,手也不愿意放。

 她顿时语

 另一名厨子已经拿了药箱过去替孙彰处理伤口,孙彰头垂得低低的,呜呜的哭着,是伤口太痛,也是没脸见人,他的确是故意跌一跤害唐翎切伤自己的。

 “要是谁敢再伤害翎儿,我定当加倍—不,百倍奉还!”韩元殊话语里的血腥之意,让每个人都吓呆了,包括怔住的唐翎。

 只有傅老还在往热锅里豪气的洒盐巴,最后再将一把青白葱花往锅里送,起锅!

 韩元殊早已经拉着唐翎的手走出厨房,回到她的房间,就见她特别的安静“妳吓到了?”

 她直觉的摇头否认,却莫名的热泪盈眶。

 “妳快哭了。”他口气极差,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而且,这股气还是往自己身上烧的!他做错了吗?她为什么要哭?

 唐翎眼眶热热,鼻头酸酸涩涩,喉头更像是被什么梗住—

 她不是被他的以暴制暴吓到哭,而是,从来没有人这么护卫着她,即使是她娘,也只叮咛她,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出外习艺,她总是一个人,会遇到好人,也会遇上一些合不来的人,在背后嘲讽、中伤排挤,甚至做出一些害她受伤的事,但不管酸甜苦辣,她都得独自品尝,哭完了再将泪擦干,继续坚强的苦练厨艺…

 她鼻子,将眼泪回眼底,虽然感动于他的护卫,但小脸上难得的浮现肃“请你别再做刚刚的事,太残忍了,我更不想要有人因我受伤。”

 “取决于妳,妳没受伤就不会有人受伤!”他俊脸上尽是霾,顿一下,还是忍不住又道:“妳做事得瞻前顾后,免得又被暗算!”

 “那不就分神了?!做什么事都应该全神贯注、尽心尽力,不然,别人何必给你机会?”她想也没想的就反驳。

 他剑眉拧起,没好气的瞪着她。

 她尴尬的咬着下吐吐的说:“我、我知道你是关心我—”

 “并没有,我只是担心妳手受伤,我就得饿肚子。”他鲁的打断她的话,转身往房门口走去“我回房吃东西。”

 “欸—”她一呆,看着他跨出门坎的背影,好无言。

 她感动得正要涕泗纵横了,怎么一大盆冰水就往她头上淋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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