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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回 赤壁之火(上)
 刘骛微微一怔,看她神情之间全无做作神情,不由得收起笑脸,正道:“朕答应过你的事必定会记得,你何时愿意做这个婕妤,朕随时应允。”

 玉袖泪水滚滚而下,埋在他怀中低声泣了好一会,这才道:“自从那,奴婢多嘴多舌,向陛下提及了赵…赵婕妤的事,看到陛下那样失神的样子,奴婢便觉心如刀绞。因而陛下没来的这几里,趁着娘娘不留意,奴婢…奴婢去过冷宫!”

 刘骛眉头一皱,她忙道:“奴婢知道宫里的规矩,那里是万万去不得的,可是…也不知道怎么了,奴婢只一心想着陛下的神情,便跟着了魔一般的,盼着能看望她一次,看看她如今过的怎样?身子可好?想为陛下…做点儿什么!便是让人发觉奴婢犯了宫规,丢了这条命,也在所不措。”

 刘骛沉默不语,过了一会才道:“她怎样了?”玉袖含泪道:“那简直…不是人住的地方,灰土肮脏就不用说了,还有那么些个老鼠虫子,公然在桌椅上爬来爬去,全不怕人的。她一个弱女子,可不吓得面无人,瘦的都不**样了。”

 刘骛眼中闪起一阵怒,其中的怨恨之意,让此时正偷偷看他的玉袖都凭空打了一个冷战。屋内空气似乎在这一刻冻结成冰,透出浓浓地凉意来。玉袖歇了一歇,又道:“奴婢本来想看一眼就走的,可看了一眼之后,双脚就像给钉在地上一样动弹不得,后来她也看到了奴婢,隔着破门向奴婢使劲请求…她一个贵为婕妤的娘娘,居然对奴婢下跪,让人心里着实不是滋味。奴婢曾经听说。她这人…是有几分傲气的,意没想到如今却到了这步田地…奴婢心里忍不住的一阵阵发酸,与她向来没有情的,可这一回却掉了不知多少眼泪…”

 刘骛重重出口气来,伸手搂住她,轻轻抚摸她的背脊,玉袖道:“她翻来覆去只想求见陛下一面。她说她是冤枉的,从来没有做过向娘娘下毒地事…她说…只要能在陛下面前为自己洗刷罪名,就是立刻便死!她也愿意!”

 刘骛全身剧震,与她对视良久,嘴角却微微牵动。声音冰冷:“你不要再去看她了,这一回,朕念你是初犯,又是一片好心,不会追究。往后你再敢踏足冷宫,可别妄想朕会对你法外开恩。”

 玉袖闻言变,只一连点头。却吓得说不出话来,

 刘骛看她一眼,轻哼道:“哼,你这丫头看着怯怯地,胆子倒大,你在那里待了很久么?竟没人发现?”玉袖道:“奴婢是等娘娘午歇,院里下人们都各自休息时才悄悄去的,一路上虽遇过些巡卫。却也…都躲过去了。越近那边,更是越碰不上人了…”

 刘骛若有所思,沉默了一会,转头见玉袖也是一声不吭,便道:“怎么不说话了?”玉袖道:“奴婢尚自做主去探望她。如今得了陛下教诲,知道是做错了。便是还从那里听到了什么,也再不敢绕舌。”

 刘骛不由微微一笑:“小丫头,有什么话趁早一古脑地都说了,今朕都恕你无罪,改天可不能再提。”玉袖嘟了嘟嘴,却道:“求陛下允奴婢不说了罢,这件事说出来,奴婢心里没底,光想到就已然觉得慌乱不安了。”

 刘骛伸手捏她的脸蛋:“不允,朕命你立刻说来。”玉袖只得放轻声音,道:“赵婕妤说起她自己蒙冤受辱都是小事,可承蒙陛下恩爱,却不及报答,才是令她深感愧疚的事。原来她自幼十分受苦,出生之后,家里没钱养活,本是要将她与双生妹妹扔在荒山,活活饿死的,可却没想三过去,她们居然都还活着,家人因而认定二人是有大富的人,这才抱回家来好生扶养。”刘骛倒还真没听过此事,不由得兴致大起,侧过身来听她说话。

 玉袖道:“她和这双生妹妹,二人前后不过相差一刻出世,却几乎全无相像之处,可巧的却是都一样生地容貌非凡…”她说到这里,声音缓缓放轻,不由得瞟了一眼刘骛,看他神情似有所动,这才接着道:“当年家人将她们自荒山拾回,便送去学艺,也因样貌出众技艺高超,这才被推荐到阿公主家中充当舞姬。赵婕妤说起自己的舞技在宫里虽算是好的,其实却还不及她妹妹的三分。这妹妹与她子不同,最是温柔似水,才艺更是样样精通,赵婕妤说上一回…陛下亲临公主府中时,若不是她妹妹忽然得病,起不了,这封授得宠的事实在是落不到自己头上。”

 刘骛脸上方才因初闻赵飞燕近况地烦愤怒,此时都已在不知觉中全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悠然向往的神色,玉袖抓紧时机,再道:“她入宫之后,曾托信给她妹妹,说是要寻一个时机将她引荐给陛下,却没想到后来徒生巨变,还来不及做到此事,她自己已经身陷绝境了。”说罢轻轻叹气。

 刘骛出了回神,斜睇她一眼,道:“你叹什么气?你一口一个赵婕妤,难道不知道此时这样称呼她十分不妥吗?”玉袖佯做惊觉,立刻变的愁眉苦脸,道:“奴婢说漏了嘴,实在是罪…罪大恶极…”刘骛却朝她靠近一些,将她下巴捏着提起面对自己,淡然道:“这算什么罪大恶极,反倒是…你向朕推荐佳人,这番作为在柳息儿眼中才真正是罪大恶极的事呢。说,你收了赵飞燕什么好处?这般卖力地为她算盘。”

 玉袖吓地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道:“陛下不要吓奴婢了,奴婢哪有什么好处,再说她…她如今能给我什么好处…奴婢心心念念地都是陛下,只因同情她…虽然要不要向陛下提及此事,奴婢也确是犹豫了许久的…”刘骛道:“哦,难怪你方才那幅模样儿言又止地,是怕说出有这么个人儿来,夺了你的福分!”玉袖哭道:“陛下若是不高兴,全当奴婢没在您跟前说过这些好么?可千万…千万不能让娘娘知晓!”

 刘骛轻轻一哼,笑道:“朕逗逗你罢了,怎么就哭成了个泪人儿,”说着眼瞟窗外,略有些心不在焉地将她额前几缕发丝挑开,沉默了片刻,道:“既然有这样的人,不会上一会,倒还真是件让人挂心的事呢。”说着他问道:“她叫什么?”

 玉袖道:“赵合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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