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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节:光影烛光 洗兵夜宴
 两人走在山坡上,大口呼吸着夜风中野草林木的清香,都觉心底畅快难言。林霜月道:“雁哥哥,咱们要去哪里?”

 卓南雁举头望望月,扬眉道:“还不算太晚。听罗堂主说,那鹤老儿要在他的鹤鸣谷洗兵阁内宴请武宗六脉的首脑,罗堂主和大慧上人都要赴宴。那鹤老儿最不是东西,咱们赶去大闹一场如何?”

 林霜月嫣然笑道:“好的,那鹤鸣谷离此地不远,这场热闹不可不瞧!”

 九幽地府地处西湖连绵起伏的南山烟霞岭中,两人展开轻功,出了烟霞岭,径向东北方向奔行。过不多时,登上一座小山,借着月远望,便可眺见四野淡烟笼翠,秀蔚然,西湖遥遥地凝在山麓之西,湖西一处山坳中却是灯火闪耀。

 “那地方便是鹤鸣谷了!”林霜月玉手遥指,道“听说赵祥鹤没出山之前,曾在谷内凿深居,发誓做那清高隐士,实则不过是个图惊世骇俗的终南捷径罢了!”卓南雁笑道:“这只老鹤眼下当权得势,自然要将那破修成宫殿!”

 奔到山谷前,但见四周奇峰秀峻,月光下茂竹修林,妙境天成。卓南雁忍不住叹道:“赵祥鹤这老贼倒会享福!”在幽邃的山径中行不多时,陡闻一道悠长的啸声遥遥传来。

 “这啸声好耳!”卓南雁一惊抬头,却见前面一座好大的宅院依山傍水而建,灯光闪烁,夜中甚是醒目。跟着又有两道长啸自宅院内传出,声音犹如天际怒雷,响不休。林霜月蹙眉道:“是霹雳门雷震的风雷啸!这是他霹雳门的看家本领,若非遇上高手,决不施展!”

 两人心底惊奇,飞身掠进宅院。疏星淡月之下,只见院门外的横匾上刻着“洗兵”两个大字,两个格天铁卫无打采地立院外。

 “这里便是洗兵阁了!”卓南雁心头一凛,低声道“想不到这鸿门宴上,这么快就撕破了脸皮。”二人好奇心起,悄然绕过院门,自矮墙上腾身跃入。

 院子内亭榭错落,泉石幽奇,看来赵祥鹤为这别墅着实用过一番苦心。院当中气势巍峨的主宅大堂内灯火辉煌,透过几面花棱窗,隐见堂中人影闪烁。动人心魄的啸声不时起,每响一声,便引得烛火微微一颤。

 “不知是谁跟雷震动手,居然丝毫不落下风。”林霜月凝望窗后疾飞的人影,低声道“咱们这便进去吗?”卓南雁皱皱眉头,道:“我不愿跟赵祥鹤这狗贼同桌而饮!”眼望着数丈外倚着明柱瞌睡的侍卫,童心忽起,低笑道“咱们再扮一回格天铁卫,进去胡乱大闹他一番。”林霜月双眸一亮,连连点头。两人自黑漆漆的深险之后,只觉世间的任何举动,莫不妙趣无限,兴致盎然。

 “不好!”林霜月忽又想到什么,连连摇头“我可不要再穿那脏兮兮的铁卫衣衫!”卓南雁一笑,指着那自堂内无打采地走出的高挑丫鬟,道:“那只得委屈小月儿一下,来扮个丫鬟了!”掏出怀里的两张人皮面具,两人各自戴上了。借着淡淡的宫灯红芒,二人对望一眼,都觉对方模样诡异,忍不住相视而笑,迅即转身分头行事。

 一盏茶的工夫后,两人重新回合。“真真难看死了!”林霜月抻着身上那套红灿灿的丫鬟长裙,苦笑道“这小丫鬟正倚在那儿打盹…”卓南雁也已换作了铁卫衣饰,笑道:“赵祥鹤的二十八宿都不在,全是一些饭桶,个个也都似吃了魂藥般昏昏睡。”

 这时堂内雷震和对手战犹酣,两人乘悄然绕进堂内,俏立在灯光稍暗的明柱之后,侧脸观瞧。但见堂中一青一红两道身影疾转不休,拼斗正急。穿红衣的正是雷震,跟他对阵之人身披青色道袍,是青城派掌门人石镜道长。卓南雁暗自苦笑:“这两人都是脾气不小,自千金堂内便埋下了仇,早晚必有一战!”

 转头四顾,却见堂内摆满鲜花,馥郁满厅。大厅当中更有四盆半人高的异种牡丹,花瓣金黄。卓南雁从未见过这种金色牡丹,不知这是牡丹中最名贵的品种“姚黄”但见那碗口大的花朵犹如淡金铸成,吐蕊怒放,美夺目,心中暗自称奇。

 堂中高挑着十余儿臂细的红烛,光焰并不耀目,柔似红霞,与金花辉映,织出一片华贵堂皇的氤氲气象。席间高坐的正是扑散腾、赵祥鹤、大慧上人和罗雪亭。唐千手和莫复疆则在侧座相陪。卓南雁的目光蓦地一灿,却见席上一人白面长须,相貌儒雅,竟是一直未在京师面的南宫堡主南宫参。

 众高手的目光此刻正牢牢锁在堂内战的两人身上。侍酒的几个丫鬟、铁卫耐不住雷震惊天动地的啸声,纷纷掩耳,退到明柱之后。这一来卓南雁和林霜月倒再不显眼,二人跟群仆混杂一处,也凝神观战。

 石镜道长和雷震拼争已久。雷震施展出雷家独门绝学风雷啸,气势颇盛。石镜道长的斗姆天风指却轻灵飘逸,忽掌忽指,守得风雨不透。两人掌指生风,扰得满室红烛忽明忽暗。那四盆金色牡丹就在两人身前三尺开外,硕大花朵簇簇轻颤,却没一枝片叶给掌风扫落,显见两大掌门的劲力拿捏已妙至毫巅。

 猛听得石镜一声低啸,乘着雷震连番四记“闪电诀”狂攻无功、气势稍馁之际,双掌骤然吐出,分别斩向他腹两处要。这一招“天师伏魔”取意张道陵在青城山海棠溪边挥剑除妖的典故,招法幽奇多姿,意境深险难测。雷震见他于苦守难支之时骤施狠招,浑若奇峰突起,心底震惊:“石镜老道当真了得!”此刻他先机尽丧,只得訇然怒喝,借着雷霆般的巨响,双掌当平推,以攻为守。

 四掌砰然交接,一股怒风而出,四五绛烛“嗤”的熄了。两人都施出了十成劲力,真气撞之下,均觉经脉受震,各自向后飞退。

 石镜背向宴席,双足犹如蜻蜓点水般地互疾点,虽然卸去了掌劲,却止不住飞退之势。罗雪亭忙探掌横推,一股柔和的掌力在他肩头一撞,登时止住退势。雷震却“腾、腾、腾”地向厅门退去,青砖上给他踩出七八个深深的足印,仍是疾退不止。

 陡然间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一道黑影飘然而入,探掌拎住雷震衣领,将他提离地面,又再放回。这一起一落,自然将汹涌的掌劲卸去。众人见这黑衣人这手神功举重若轻,较之罗雪亭那一掌似乎犹胜半筹,不由齐声喝彩。

 “原来是风满楼风先生!”赵祥鹤望着那黑衣人,哈哈笑道“风先生晚来多时,可得罚酒三杯!”

 风满楼仍是黑纱罩面,只向众人点一点头,却低叹道:“这几蜡烛可都熄了!”既不搭理赵祥鹤,也不入席落座,径自闪到厅侧,擎起一红烛,缓步走到几熄灭的蜡烛旁,依次点燃红烛。罗雪亭、唐千手等人多未见过风满楼,见他举止怪异高傲,均是暗自称奇。大慧上人的眼内却闪过一丝寒光,脸有忧

 赵祥鹤曾跟风满楼密议多次,见他今竟对自己一反常态地倨傲无礼,心底又怒又疑:“这厮一直自称不会武功,但适才那手浑若天外奇峰,实在是宗师手法!难道我这些日子竟看走了眼?”

 雷震适才被风满楼提着脖领拎起,本来心底恚恨,但觉浑身经脉一麻,毫无挣扎之力,好在双足落地后便即复原。他心底震惊,却不敢向风满楼出手,横眉怒视石镜,低喝道:“石老道,今咱们定要见个高下吗?”石镜冷笑道:“你乖乖出《广成灵文》来,咱们便一了百了!”

 原来今晚赵祥鹤请来天下武林的头面人物赴宴,本就居心叵测。眼见太子的股肱罗大未到,而失踪已久的罗雪亭和大慧上人却联袂而来,赵祥鹤不由微觉心惊。但他早就算计妥当,请来赴席的雷震、唐千手、南宫参等人各有宿仇,在他三言五语的挑唆之下,脾气最火爆的石镜道长终究耐不住子,跟雷震当场过招。唐千手、南宫参等人冷眼旁观,自是乐得看个热闹。

 罗雪亭眼见两人又怒目运功,不由苍眉一蹙,沉声喝道:“二位当真想拼个两败俱伤才罢手不成?”丐帮帮主莫复疆却哈哈大笑:“你们要拼个同归于尽,原也无妨,但若给旁人捡了便宜,那才是蠢不可及!”

 场中二人均是一凛。雷震斜眼瞥见唐千手笑的神色,更是暗骂自己糊涂,扫了石镜两眼,淡淡地道:“石老道,你若有兴,瑞莲舟会一了,请到霹雳门寻我如何?”石镜也给罗雪亭的喝声点醒,斜睨了赵祥鹤、南宫参等人一眼,仰头笑道:“好啊,便是打,也不能给旁人看了笑话!”

 雷震紧巴巴的脸上终于破出一丝笑意:“石老道,你的功夫硬得紧啊!”石镜笑道:“你雷老头也不赖嘛!”二人对望一眼,忽地齐声长笑。原来适才龙争虎斗,棋逢对手,两人均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意。

 卓南雁见两人大笑归座,跟林霜月对望一眼,心底均松了口气。这时风满楼已将那四五熄灭的红烛尽数点燃。经他这一拨弄,红烛火苗蹿高了不少,更散出一股淡淡的白烟。卓南雁见他举着蜡烛,鬼影般地飘忽来去,暗道:“这风满楼行事处处匪夷所思,透着一股森森的鬼气。”

 忽听席间砰然震响,却是扑散腾拍案而起,目光如电扫向罗雪亭,大笑道:“罗堂主,咱们今终究该有个了断!”席间众高手均不知他们在五嫂鱼摊上的约定,但见天刀门主在席间公然叫阵“狮堂雪冷”都觉又惊又喜。

 罗雪亭却想:“这扑散腾貌似是个直肠汉,实则机心暗藏。他一直上我,想必早知老夫对阵沧海龙腾后,经脉受损,定是要乘机除了老夫,给他龙蛇变扫却一个心腹之患!”他自从翠鹤山与沧海龙腾完颜亨死拼之后,虽经卓南雁相授的天衣真气复原经脉,但终究伤损了元气。他一人江南,先遇巫魔,后探地府,功力损耗颇大,但“狮堂雪冷”却也是姜桂之,明知此时难与刀霸抗衡,却也不愿示弱,呵呵一笑,便待身而起。

 忽见人影一晃,风满楼手擎红烛,已凝立在了厅心,低笑道:“扑散门主,你与罗老这一南一北两大宗师之争,便留待阵之战如何?山人要先向一位老友讨教一番。”扑散腾本来气势汹汹,但听风满楼言语间对自己推崇至极,心底大乐,扬眉道:“不知风先生要找谁算账?”

 风满楼信手将红烛在了一盆怒放的金色牡丹上,眼望幽幽跃动的火苗,悠然笑道:“久闻大慧上人精通禅理,山人心中团已久,想请上人以武言禅,指点津!”席间群雄哄然一震。便连赵祥鹤都想不到,总是自称好文厌武的风满楼会主动挑战风云八修中最神奇莫测的“禅圣。”

 自风满楼现身堂内,大慧的双眸便没一刻离开过他。此时听得风满楼叫阵,大慧反觉正中下怀,淡淡地笑道:“破开悟,全在本心。风施主若不作茧自缚,便不会自自困!”谈笑间已缓步走到场中。

 花团锦簇,红烛璀璨,更衬得一僧一俗道骨仙风。座上群豪见两人凭花静立,便似要谈禅论道,心底都生出一种玄之又玄的奇异感觉。

 风满楼俯身掐了一大朵金色牡丹,放在鼻端轻嗅,笑道:“传闻当年灵山法会,释迦摩尼曾拈花微笑,三千弟子中大迦叶尊者当下顿悟。不知当如来拈的是什么花?”席间众高手都是广博之士,也都深知这则禅宗公案,但听得风满楼忽有此问,均感疑惑:“姓风的一个术士,怎地跟禅圣斗起机锋来了?”

 “什么花?”大慧昂头大笑“我花开后百花杀!”笑声朗朗,震得花盆上的红烛光焰突突抖颤。座上的众高手均曾参玄修道,知道禅宗讲究妙悟自得,而大慧这句“我花开后百花杀”大有气山河、不让佛祖的开阔意境。群豪都觉心神一震。

 “好气魄!”风满楼依旧凝望着金灿灿的牡丹“这姚黄牡丹乃花中之王,欧修曾赞曰:姚黄魏紫带,泼墨齐头藏绿叶!请上人细细品评。”说话之间,弹指轻挥,硕大花朵疾向大慧飞去。一朵柔弱妖娆的鲜花,被他一挥之下,竟也带着嗤嗤轻响。大慧笑道:“你这是焚琴煮鹤,可不是拈花微笑!”信手接住疾飞的花朵。

 风满楼幽深的眸子内寒光一闪,低笑道:“拈花微笑,天花坠,都是佛家典故,看来佛法与花素来有缘。今山人便借花献佛吧!”双手连挥,十余朵姚黄牡丹连绵飞来。初时只是香花,随即或枝或叶,或是残碎花瓣,漫天飘舞,向大慧头脸上撞去。金黄鲜花随着风满楼掌上涌的劲气盘旋不定,实则只是惑敌眼目,乘隙而来的无数碎枝细干却势挟劲风,或斜进,或直飞,呼啸电,霎时间满堂都是醉人的花香涌动。

 旁观的唐千手、雷震均是当时暗器名家,但见风满楼飞花挥叶的手法逞奇斗幻,妙不可言,登时大声喝彩。

 大慧内功深,虽不惧他真气灌注的花叶,但风满楼既以花为题,摆明了要先较暗器功夫,当下低笑一声:“梅到寒时香愈清!这牡丹香气太过浓了。”说罢屈指轻弹。他指上真气灌注,花瓣枝叶未及近身,便纷纷倒飞而回。群豪见他出指轻若拂羽,意态清雅淳和,望之如仙佛降世,也不由高声叫好。

 无数朵姚黄牡丹给两人纯的真气击碎,花瓣纷飞如雨,满堂盘旋起落,或飘在酒宴间,或坠在群豪的衣衫上。堂中香气涌,人人都觉心底陶然:“这场比试别开生面,佛经上说的‘天花坠’便是这等风采吧,不想今有幸得见!”赵祥鹤、扑散腾等高手却更醉心于两人层出不穷的妙指法,喝彩之声接连响起。

 说来也怪,两人僵持片刻,大慧上人的肩头、长袖上都落上了几片花瓣,风满楼身上却无一花片叶。此起彼伏的彩声中,风满楼缓步踏上,笑道:“禅宗有云: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看来禅圣还是修为不足!”低笑声中,大袖疾挥,十余片金色花瓣猛向大慧鼻端出。

 花雨纷飞中,陡闻大慧一声闷哼,踉跄退开。众人均是一震:“难道禅圣竟败了?”大慧脚步疾错,犹如喝了醇酒般踉跄不定。猛听嗤嗤疾响之声连绵不绝,四五细小碎枝分在大慧的月、渊腋、幽门等腹要上。

 大慧脸色红,身形微晃。风满楼骤然欺近,袍袖倏挥,一掌扫在大慧肋下。不知怎地,这一掌大慧竟然没有避开,闷哼声中,一口鲜血出,终于缓缓坐倒。

 赵祥鹤眼见风满楼大获全胜,却觉心底怅然若失,扬眉赞道:“好武功!上…上酒!”满空缤纷花瓣缓缓坠落,群豪气神摇,心神恍惚,实在想不到鼎鼎大名的禅圣会在一场风雅曼妙的比拼中败在名不见经传的风满楼之手。

 “大和尚…”罗雪亭眼见大慧垂眸静坐,忙高声叫道“你莫不是受了旁人的暗算?”话一出口,陡觉中气息淤。他心底登时一凛,转头对赵祥鹤怒喝道:“赵大人好大的本事,好厚的脸皮,竟在酒中下了毒?”

 这时战一停,莫复疆、南宫参等人紧绷的心神稍松,才先后觉出四肢微麻。虽然这怪异之感微乎其微,但必是中毒无疑。

 群豪心底震惊无比:“难道格天社如此无,竟要将我们这些江南武林高手一网打尽?”赵祥鹤强自笑道:“罗堂主说的什么话来…”他潜运内气,脸上忽地一白,扭头向唐千手喝道“唐掌门,你这下毒的手段可是高明得紧啊,不知找某人哪里得罪了你?”

 “莫非赵祥鹤也中了毒?”群豪听他言语,心下更惊,均知若论使毒,天下罕有人能与唐千手相抗,目光便全集在唐千手身上。哪知唐千手也是面红如醉,沉声道:“不是老夫!下毒的是儿子!”他素来文质彬彬,这时额头上汗珠滚落,全力与毒力相抗,却不由爆出口。

 却听砰砰声响,靠在明柱旁的几个丫鬟和铁卫都醉了酒一般萎顿倒地。卓南雁跟林霜月都觉震惊无比,二人暗自运功,幸喜都觉无恙。但此刻真凶难辨,两个人对望一眼,索也跟着倒下。

 盘坐在地的大慧霍地低吼一声:“是…是曼陀罗花!”众人一凛,才见风满楼静静凝立,枯瘦的五指间仍拈着一朵黄灿灿的姚黄牡丹,空中兀自弥漫着阵阵甜腻腻的幽香。

 赵祥鹤苦笑道:“风先生,原来是你做的好事!”风满楼“嗤嗤”一笑,并不言语。赵祥鹤脸上若无其事,心底却惊怒狂:“这厮将我也暗算在内,到底是何居心?”潜运真气,觉得内劲还残存几分,当下暗呼侥幸,不地悄然聚集内力。

 “是曼陀罗花粉…涂在了姚黄牡丹的花瓣上!”唐千手低喝道“嘿嘿,姚黄牡丹的浓香正可掩盖曼陀罗这毒花的异香,好手段啊好手段!”群豪均知曼陀罗花乃是剧毒奇花,花香浓郁,更可致人昏醉,愈发心中惴惴不安。

 风满楼悠然笑道:“唐掌门是此中行家,可惜只说中了一端!”唐千手冷笑道:“老夫早瞧出你这茶酒中也下了半的草乌头,谅这点分量也兴不起什么风!”风满楼道:“山人早知道要瞒过旁人容易,要瞒过唐掌门可当真是难于上青天。半草乌头只是酒中‘明’,还有一味‘暗箭’七散,看来已逃过唐掌门法眼!”唐千手心中一凛,登时住口不言。

 “七散这最寻常不过的毒物居然让唐掌门漠然不察,山人这番苦功终究没有白下。”风满楼俯下身子,挑了挑那大红烛的烛,一股白烟嗤地蹿起。

 “七星海棠!”唐千手身子剧震,惊道“这蜡烛里放了七星海棠?”风满楼呵呵低笑:“七星海棠散入蜡烛,随风人气,可封闭真气;七散羼入酒茶,随水入血,可麻痹肢体。但诸位都是行家,这两样毒物只能潜移默化,还须一记藥引,才可生效…”

 “这藥引便是涂有曼陀罗花粉的姚黄牡丹!”唐千手面色煞白,惨笑道“怪不得你要跟大慧上人比拼暗器,天花坠,为的便是让大伙狂花毒,毒效早发。”风满楼苦笑道:“大慧上人素不饮酒,茶又喝得少,若不先将他放倒,可大是麻烦!”

 莫复疆却向唐千手怒目而视:“你既瞧出来这酒水中有毒,何不早说?”当时唐千手瞧出了酒内蕴有微毒草乌头,早就暗服解藥,只盼稍后渔翁得利;也因那草乌头之毒下得太过外行,唐千手只道下毒之人的毒功毫不入,一时大意,便没看破那味微不足道的七散,哪知竟连自己也被算计在内了。

 这时听得莫复疆喝问,他老脸一红,恼道:“老夫偏偏不说!”莫复疆骂道:“驴球蛋!”挥掌向他拍去。唐千手横掌一封,两人内力都已大减,双掌相,双双栽倒在地。

 “风先生,”赵祥鹤忽地扬起脸来,干笑道“今晚你妙计安排,将这些大宋逆贼一网打尽,居功至伟,老夫回头到相爷处给你请功!你…且给老夫解了这毒吧。”群豪一听,登时大怒。石镜喝道:“赵老贼,你说的什么话呀,谁又是逆贼了?”莫复疆更是破口大骂:“你姥姥的,你这驴球给秦桧那国贼效命,才是真真的大宋逆贼!”

 风满楼瞥了一眼赵祥鹤缓缓地摇了摇头:“纵然旁人的毒都解了,你的毒也定不能解!”赵祥鹤身子一颤,沉声道:“你莫忘了…明还有瑞莲舟会的重任!”风满楼一字字地道:“明的瑞莲舟会,山人替你去。赵大人该做的事,山人会做得更好。”赵祥鹤蓦地想到秦桧重病,林一飞和秦熺争权夺利已到了紧要关头,这风满楼是林一飞的谋士,莫不是将自己当作了秦熺死加诛杀?一念及此,冷汗不渗出额头。

 “明一早,天下群豪便会得知格天社曾在赵大人的私宅洗兵阁中摆下了鸿门宴,”风满楼冷森森的目光在莫复疆、雷震等人脸上依次扫过,嘿嘿笑道“格天社在宴席上暗下杀手,吴山鹤鸣与狮堂雪冷、大慧禅圣、丐帮帮主诸派首要人物,同归于尽!哈哈,江南自此太平无事,岂不大快人心!”他声音干涩阴冷,浑然不似人声。群豪这时才明了他的歹毒用心,心底均是又惊又疑,实不知他何以要将江南黑白两道的好汉一并剪除。

 “未必这么容易!”唐千手忽自牙里迸出一声冷笑“这三般毒物全为掩人耳目而施,要破它却也不难,只需以甘草、绿豆,配生姜捣汁饮下,便可解毒。”赵祥鹤听他说的甘草、绿豆和生姜都是寻常之物,心底狂喜,大叫道:“来人啊…”“没有人啦!”风满楼的声音依旧冷飕飕的“你洗兵阁中的仆妇差役此刻已尽数昏睡。山人晚来了片刻,早已查验明白。”卓南雁这才想起为何一入洗兵阁,便见众铁卫昏昏睡,只怕是早被风满楼做了手脚。他转头望去,却见林霜月一直在凝视风满楼,美眸中尽是惊骇之

 赵祥鹤忽然间明白为何风满楼一直对自己谦恭无比,他巧妙擒获卓南雁后,更将威胜神剑献给自己作贺礼。在卑辞厚礼赚得自己信任之后,又对这洗兵阁之会百般热火张罗,这满室的姚黄牡丹、异种红烛,风满楼都说是林侍郎千挑万选送来的佳品…只恨自己一时大意,为了合林一飞,对风满楼这“文士”全没提防。

 他越想越怒,脸色殷红滴,忽地振声大喝:“来人,快快来人…”凄惶的声音遥遥传出,却没一丝回音。风满楼悠然摇头:“赵大人这洗兵阁地处深谷,景物幽致,便是喊破了喉咙,也全无用处…”垂眸静坐的大慧上人这时忽地一声轻叹:“林逸烟,事到如今,你还要藏头尾吗?”

 这道叹息低沉舒缓,听在众人耳中,却不啻惊雷轰鸣。群豪错愕无比,便连垂首息的赵祥鹤都昂头惊道:“上人,你说…这、这风满楼,竟是林逸烟所扮?”

 大慧的双眸似睁非睁,沉声道:“林教主,你这一番卧薪尝胆,可是高明得紧啊!但你出掌打伤老衲时所使的魔门真气,终究还是难以尽藏。”风满楼哈哈大笑:“禅圣果然慧眼独具!”笑声已由干涩化为清朗。他身子“咯咯”作响,转瞬间由矮而高,由瘦而阔,跟着鼓气吹开蒙面黑纱,撕去贴面的人皮面具,现出俊逸有神的白净面庞。

 “果然是林逸烟!”卓南雁心底剧震“缩骨易容,潜入林府作那座上客这多时,天下也只有林逸烟能办得到。”忽然想到此人曾当着林一飞的面,杀了对他忠心耿耿的慕容行,心底更是一寒“嘿嘿,只为了显手段,他便诛杀自己属下,这庭烟横的行事之毒,当真世间罕见。”

 林霜月更是芳心扑颤,美眸大张:“怪不得我每次见到这风满楼,都会生出一种怪异的亲近之感。原来他、他竟是…”忽然间明白为何林逸烟时时踪迹不见,而每次在明教内现身,也是来去匆匆。

 众人尽皆愕然,赵祥鹤更是目瞪口呆。罗雪亭冷冷地道:“林教主纡尊降贵,煞费苦心地去奉秦桧,为的便是将我等江湖武人一网打尽?”

 林逸烟这时形势全在掌握,兴致颇高,傲然摇头:“单为了你们这些赳赳武夫,又何必费上本座许多心思?”罗雪亭“嘿”地一笑:“老夫倒忘了,林教主一直心怀大志。是了,秦老贼病入膏肓,林一飞蠢蠢动,却苦于无人辅佐,正给了你个千载难逢的晋身之机。你先以巫术魔功骗得秦老贼父子的青睐,再鼓动秦老贼对朝廷重臣狠下杀手,这些大宋股肱一去,你明教便可乘扯旗造反了,是不是?”

 “罗堂主还有些见识!”林逸烟昂头大笑“那龙蛇变既可帮着秦桧夺权,更可将太子和重臣一起绞杀,于我明教大是有利。你们斗个你死我活,天下大,赵宋朝廷元气大伤,我明教才能乘势举义。”群豪又惊又怒,但想到这位明教教主心思之奇、手段之诡、城府之深,均是不寒而栗。

 蓦然间人影乍闪,赵祥鹤已快如掣电般欺到林逸烟身前,双掌倏翻,猛地向他前印去。莫复疆等人全力对抗毒力,仍觉四肢酸麻,但见赵祥鹤中毒后兀自动若山飞,掌势磅礴,不同声喝彩。南宫参更是纵声高叫:“赵大人好掌法!控鹤掌真乃天下第一掌法!”

 卓南雁横卧地上,听得南宫参这时高声谄媚,本来心底暗笑,但见赵祥鹤掌势才起,便有鹤翔九霄、龙游四海的蓬气象,也不暗自喝彩。林逸烟“咦”了一声,身子飘然疾转,堪堪避开铁掌。赵祥鹤周身一动俱动,双手如两只大鹤翻飞,瞬间疾拍数掌,掌影错落,将林逸烟的全身尽数罩住。

 林逸烟不得不展开身法,全力应付。堂内群豪多是武学宗匠,见这号称“江南第一手”的绝世掌法控鹤手施展开来,浑如烟云横生,天然入妙,忍不住彩声再起,南宫参的喝彩声尤其高亢。众人均知只有“吴山鹤鸣”胜了,群豪才有生机,不论与赵祥鹤情如何,都全力为他鼓劲呐喊。一时间喝声如雷,在厅中回不休。

 猛听林逸烟“嗤”的一声冷笑,倏地转到赵祥鹤身侧,左掌横推,花盘当中那红烛上登时腾起一股白烟,疾向赵祥鹤撞去。赵祥鹤挥掌疾封,的掌力却仍旧阻不住飘摇的白烟。

 唐千手忙喝道:“屏住呼吸!烟内有七星海棠!”却听林逸烟长声怪笑,鬼影般打个盘旋,右掌擎起蜡烛,左掌连推,烛光摇曳,白烟纵横,如一条条跃动的白蛇般向赵祥鹤去。赵祥鹤虽已拼力屏息,但缕缕烟气依旧顺着鼻孔钻入。他本就勉力支撑,烟气入体,更觉真气淤。林逸烟笑声未绝,左掌飘忽抖动,也加一缕青烟般钻了进来,向赵祥鹤怀中印到。

 赵祥鹤此时双臂酥麻,救不及,暗自叫苦。猛然间人影疾闪,横封一掌,却是罗雪亭斜刺里扑到。林逸烟今番算计妙,使的毒物虽不及当坛长老耶律瀚海算计完颜亨时所用的毒酒猛恶,但他是花、烛、酒三管齐下,毒效虽缓却广,以狮堂雪冷、吴山鹤鸣之能,也无法急切间运气将这三种毒物迫出。罗雪亭也看出此时若不与赵祥鹤并肩一战,只怕再无生机,因而双掌鼓气而出一出手便是六断玉掌的“玉碎势。”众人眼见吴山鹤鸣竟与狮堂雪冷联手,精神又振,鼓噪呐喊之声不绝于耳。

 “二位这时竟还能一战,当真让山人佩服!”林逸烟好整以暇地在两人呼啸的掌影间穿来去,低笑道“那异种草乌头人体之后,与这七星海棠相配,便能麻痹经脉真气。二位越是运功,功力耗损越快!”莫复疆破口骂道:“放你姥姥的狗臭,咱们都不运功,难道让你一掌一个尽数杀了?”他和雷震等人功力稍逊,无力上前一战,便只有切齿大骂。

 林逸烟毫不为意,口中说笑,左掌却呼呼急推,白烟盘旋四溢。他手中擎的蜡烛也不知添过什么佐料,的掌风吹之不灭,而那烟气却越来越盛。每一道白烟滚来,赵、罗二人的掌力便均是一滞。

 卓南雁又惊又怒,本待上前一搏,但一眼瞥见赵祥鹤间悬着一剑,正是自己的威胜神剑,登时心底犹豫:“我的宝剑给余孤天掠去,自是那假扮风满楼的林逸烟为了讨好赵祥鹤,献了给他。嘿,姓赵的卑鄙无,我怎能与这等狗贼联手抗敌?”

 略一转念间,只闻林逸烟纵声长笑,猛然反手将红烛向罗雪亭抛出,红焰白烟,而来,罗雪亭不敢硬接,侧身避过。林逸烟身形电闪,双掌连绵拍出,罗雪亭、赵祥鹤前同时中掌。二人闷哼声中,身形斜退,踉跄栽倒。赵祥鹤战良久,受伤犹重,身子抖颤“哇”地吐出一口血来。

 “痛快!痛快!”林逸烟昂头狂笑“一之间,连败狮堂雪冷、吴山鹤鸣与禅圣三大绝顶高手,天下第一英雄,舍我其谁?”石镜双目泛红,骂道:“放!放你格老子的狗臭!”莫复疆大笑道:“不敢真刀真,只会偷偷摸摸,天下第一狗熊,舍你其谁?”

 林逸烟转头冷笑道:“你这驼子胡言语,活得不耐烦了吗?”莫复疆瞪起双眼,正要反相讥,却听南宫参忽地颤声高叫:“林…林教主,你要造反便造反,要帮秦桧便帮秦桧,可我们这些人…却又碍着你什么事了?”

 “碍事的人总是不少!”林逸烟转头四顾,傲然笑道“先有个卓南雁自不量力,处处作梗,已给本座幽在九幽地府。而那没面的罗大却是太子死,罗堂主和大慧上人更要一意阻拦‘龙蛇变’,莫帮主、石镜老道素来跟罗堂主一个鼻孔出气,也是不得不除。还有这位赵大人,一直在秦桧跟前与我风满楼争权夺势,自然也该顺手除去!”

 低笑声中,林逸烟陡然横移丈余“噗、噗”两声,两个横卧在地的侍女被他挥掌拍死。这一下出手又快,又颇为出人意料,瘫倒堂内的众铁卫、丫鬟齐声仓皇惊叫。林霜月芳心更紧,不握住了卓南雁的手掌。

 “姓林的!”罗雪亭怒道“你杀了我们也就罢了,何必对这些无辜的仆役下手?”林逸烟凝住身形,笑道:“洗兵阁中之人知道了本座这天大秘密,自然一个活口也留不得。好吧,罗堂主既有这妇人之仁,本座便先杀你们这些大宗师、大高手。嘿嘿,太子明便会陷入龙蛇变的重围之中,秦家又被我操控在手,何愁天下不定!”朗笑声中,缓步向群豪走来。

 他眼见南宫参离他最近,五指翘起,缓缓向他按去,脸上笑容兀自优雅无比:“南宫掌门秀飘逸,神采夺人,便第一个死吧!”南宫参蓦地嘶声大叫:“林教主,求你…求您饶我一命,我南宫世家愿归附圣教,为圣教大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林逸烟的五指陡然凝住,低笑道:“当真?”

 南宫参本来早就骗了唐倩的《万毒秘要》副本,更巧施手段自许广手中谋夺了可拿毒虫的甘瓯,准备研毒功。但他近来的一腔心思都在这临安瑞莲舟会上,对于毒功终究无暇苦参,哪料到会在此遇见连使毒祖宗唐千手都能被骗倒的林逸烟。他素来所谋甚大,哪里甘心就此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这时见到林逸烟眼内芒闪烁,犹如抓住一救命稻草,顾不得旁人投来的鄙夷目光,大喊道:“朝廷昏庸,金兵肆,能救天下黎民于水火者,唯我圣教!圣教主福德被笼四海,仁爱上通九天,睿智烛照世间,神功无敌宇内…”

 他素来与格天社桂浩古等人厚“福德”、“仁爱”云云本是桂浩古挂在口边称颂秦桧的话,南宫参情急生智,将“圣相”信口改作了“圣教主”更加上句“神功无敌。”眼见林逸烟面上笑意渐浓,南宫参心头狂喜,愈说愈是愤,猛然挣扎跪倒,慨然道:“我…小人南宫参素来景仰圣教主,今得以追随圣教主,实乃南宫参三生之幸,南宫堡阖堡之幸!”

 “当真要举大事,说不得还得动用他南宫世家阵内的宝藏,这南宫参实在有些用处!”林逸烟心念电转,见他叩头连连,忙轻挥袍袖,笑道:“好极好极!南宫掌门途知返,皈依圣教,实是可喜可贺!”南宫参给他袍袖上带起的一股柔力托起,稳稳坐回椅中,登时满面都是惊喜钦佩之:“圣教主的神功当真傲视古今,属下佩服得五体投地!”

 群豪听他谀辞涌,早就鄙夷万分。莫复疆再也忍耐不住,哈哈笑道:“南宫参,既然你那教主的武功古往今来独一无二,你何不这就磕头拜师,作他的徒孙?”石镜大笑道:“作个徒孙未免太过见外,不如认祖归宗,你作他的孙子吧!”

 林逸烟长眉一轩,怒道:“死到临头,还逞什么口舌之利?”话音未落,陡觉身侧红芒乍闪。他应变奇快,身子疾弹,犹如一道黑光般骤移数丈。但听霹雳炸响,一道红焰破窗出,却是一直闷头不语的雷震陡然发出一枚独门暗器雷神珠,但他中毒后手臂酸软,这势在必得的一仍被林逸烟躲过大半。

 饶是如此,林逸烟半边衣衫焦黑,口边竟也渗出血丝,显是受伤不轻。“雷老贼!”林逸烟低喝声中,黑影疾闪“噗”的一声闷响,一掌已按在雷震脑顶。这一掌快逾急电,卓南雁浑没料到他会骤下杀手,险地惊叫出声。雷震傪哼一声,七窍血,颓然倒地。

 “雷掌门,你是条好汉!”石镜忽地瞠目大喝“老道先前骂你,大是不该!这便给你赔礼了!”自地上挣扎而起,向雷震磕下头去。雷震眼内闪过一丝光芒,随即消散,溘然而逝。唐千手掌中本来扣着数枚暗器,但见雷震惨死,心底一寒,暗器便不敢出。

 南宫参面色微红,心下却暗自庆幸:“这些人待会儿都会被斩尽诛绝,江湖中人又有谁知道我这番言辞!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了大振我南宫世家雄风,便稍作忍辱,又有何妨?”转头向石镜喝道:“米粒之珠,也敢与月争光!看来圣教主若不立威,你们这些蠢材是死不悔改了!”

 林逸烟给他一言提醒,冷笑道:“石镜老道,你既敬重雷震风骨,便跟他同赴曹吧!”挥掌便向石镜顶门按来。他存心立威,这一掌缓之又缓,定要看看石镜死前的惊恐之。哪知石镜哈哈大笑,紧盯林逸烟,双目眨也不眨。

 蓦然间一股劲风袭向林逸烟背心。林逸烟耳听八方,只觉这掌力磅礴,浑若山洪涌,暗自一凛:“难道大慧上人竟已疗好毒伤?”顾不得伤人,反手挥掌相对。

 砰然一声震响,林逸烟斜斜抢出两步。卓南雁浑身的骨骼格格作响,脚下连退,在地上踩出三个深深的足印。他和林霜月都没饮过毒酒,作为藥引的毒花便无从“穿针引线”更不须惧怕毒烟。但他蓄势良久的这一击,却仍未在林逸烟掌上讨得便宜。

 “好小子,原来是你!”这时卓南雁已撕下面具,莫复疆一见是他,当先拍掌大笑。罗雪亭、石镜等群豪都知卓南雁武功强,见他忽然神兵天降,登时精神大振。卓南雁大叫道:“雄狮堂和丐帮群豪已尽数杀到,大伙儿一起上啊,莫要放炮了林逸烟这大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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