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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中州仓颉
 就在看到灰发老者的那一刻,白虎的玄元神念化身猛然一缩,只察觉神念之体竟然也受了束缚,难以动弹,甚至难以发出波动神念以做言语。

 白虎子桀骜不驯,自然难以忍受这般锢,怒气升腾,心头的怒火燃遍周身,苦力挣扎着想要挣脱这无形锢,却是怎么都动弹不了,妖元都转不得,目眦裂。

 那灰发老者静静地看着白虎,双目之中神光转,让人看不清切,他忽然右手一探,虚空一抓,手中就多出一灰白色的笔,正是先前那古怪神秘的长毫骨笔。

 老者将提笔横空划过,笔锋划过,虚空之中就留下一道朦朦胧胧得光芒,待老者笔锋停下,这才看得出,他以笔当空,虚空写下了一个古篆,白虎看得清楚,正是个‘天’字。

 这个古篆周身透着混沌光泽,徐徐向着高空升去,周遭清气都随之上升,恍若过了无穷久远,又恍若只是一个瞬间,抬头望去,上空清气飘扬,已然成了一片青天,更有点点光芒虚浮其上,恍若辉。

 那老者又提笔写了一个古篆‘地’,此番,那散发着混沌光芒的古篆缓缓向下沉去,浊气下沉,顷刻之后,下方浊气凝结,竟成了一片广阔无边的大地,大地之上有高耸的山峰,更有无边大洋,他等几人正悬浮在半空之中,头顶天,脚踏地!

 清气上升,浊气下沉,天地已开,老者一笑,提笔向着虚空点去,只见得这天地之间,顷刻间就生出无边丛林。更有生灵自那大洋之中衍生出来。

 一转眼间,就恍若过了无穷岁月,开天辟地,生灵衍化都在其中,这般的绝顶神通,已不是凡人修士手段,近乎圣道,白虎虽修行深厚,然而比起这般手段来,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怎能相较?在那天地初开,生灵衍化之间,白虎心神就已经深深陷入其中,整个心神都进入了那天地衍化之内,随着那天地生灵,在岁月之河中游着。

 天地之间,时光流逝。转眼之间,就已是无穷岁月,白虎那渐渐分散的心神也随之经历了无穷时光,恍若轮回无穷世,历尽了一切喜怒哀乐。

 虽白虎有不死之身,却也在这无穷世中变得肌体吃顿,心神疲惫,命元早在岁月的侵蚀之下,变得迟钝分散,似乎随时都可能分崩离析。化作土灰微尘,生命印记即将永远消散在这天地之中!

 历尽了无穷岁月的白虎用重瞳双眼望着天地风云,苍老疲惫的身形甚至连动弹都不得,在那虚空幻化的世界之中,只是坚定得凝视着天际风云。

 静静参悟,忽然他每头微微一皱,似乎想起了什么,然而细细寻思,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只是在那岁月长河之中坚定得求寻着命魂的完整,大道归一——

 在那新辟天地空间之外。灰发老者双目盯着在虚空之外层叠而起的新辟空间,恍若看一场变化的影像一般。那天地是他以神器开辟,内里的万千变化都一一反照在他心头神意。

 老者看着早已置身新辟空间内的白虎那思索模样,微微一滞,轻声笑道:倒也是心志坚定,历经无穷岁月都能一心向道,然则,人力怎可胜天?天之道,在其虚无缥缈,在其变幻莫测,你纵然一心求之,也不可得!

 言罢,老者向那新辟天地一点,顿时天地之间又是一番沧海桑田,那宇宙万物经历无穷时光,都渐渐老去。

 天地之间有一座雄伟高昂的山脉,亿万里的巅峰深入天际星海,白虎端坐其上,恍若置身星海之中,观望着似若身旁的星云变幻,喃喃自语:星云变幻莫测,劫云煞气升腾,怕是这天地宇宙都要历劫消亡去了,我一生求道,不曾退缩半步,不曾想,到宇宙大劫也未曾求得一个命魂的完整,如今也只能随这天地同消亡,我好不甘心,好不甘心啊

 一股冲天煞气带着强烈的不甘从那山峰冲天而起,甚至搅了周遭星海变幻,接着又与那些煞气滚滚而合,云舞宇宙星空,那座通天石峰在煞气之下化作一摊飞灰,终究化作了虚无,而白虎那苍老的身躯和怨愤的魂灵也被云海星辰爆发出地煞气和劫云冲击得四处散开,散落了整个天地,星星点点,渐渐暗淡下去。

 在这天地之外,那灰发老者看着白虎的身躯在那天地之中散成一片星海,碎裂的命元星光四,他知道,只要等那些星光暗淡下来,西方白虎就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自此以后,山海大荒的无限空间之中,再也没有这么一头妖王的丝毫踪迹了!

 老者凝望着命元飞散后残留下的那两点黑光,细细看去,那两点黑光正是白虎的一双眼眸,双目重瞳,虚空悬浮着,异彩变幻,恍若一双神秘的黑色珍珠!

 而老者的双目神光也渐渐温和了下来,一双乌黑色的眼眸显现出来,那眼眸转动之间,竟然也是异彩变幻——双目重瞳!

 灰发老者看着他开辟出来的那个天地中的黑珍珠般的双目重瞳,面上极其舒畅,自语道:“终让我得了西方重瞳命元,后大劫起,两界开,只需再得了那仙土之内的重瞳命元,吾也终究能得个命魂圆满之境,到时候即便那成都载天一脉寻上门来,亦是无谓了!”

 说到此处,那老者不自哈哈大笑起来,灰白色的长发飘扬在那天地开外。

 就在这时,在老者另辟的天地之内,白虎的一双重瞳黑目之中猛然闪出了一点黑光,继而,那黑光从白虎的一双重瞳之中离开来,悬浮在那另辟天地的星海之中,渐渐模糊扩张开来,成了一抹波,继而成了滚滚的黑色波涛,那波涛泛滥,瞬息之间,就淹没了那整个星球。又将另辟天地的宇宙星空都淹没了去!

 波得一声轻响,那以绝大法力和神器并力开辟地天地空间就彻底得消失在茫茫水波之中了,灰蒙蒙的雾气之中,神念受了重创的白虎玄元化身瘫软在虚空,头顶上空飘扬着一抹波,轻微起伏着,在这波开外千丈,身形高大地灰发老者满脸惊诧,内中更有几分遗憾,半晌,方才向着白虎头顶的那抹黑微微躬身,道:“中州后土仓颉见过北水玄冥帝尊!”

 那抹黑色波依旧轻微波动起伏。北水玄冥帝尊强横无边的神念从中爆发开来:“退去!”

 随着北水玄冥帝尊的话语,黑色水波一摆,那股庞大地神念瞬息就撕碎了这个充斥着蒙蒙烟云的空间,一切烟消云散!

 被后土仓颉摄取到异度空间的白虎和仓文瑶二人只觉得命元神念一阵阵颤动,眼前景象再清晰时,已然到了适才二人争斗的地方。正是文瑶泊底,被神念法力迫到数里开外的水波浑浊漾,内里水怪虫鱼攒动。

 白虎头顶依旧悬浮着一朵黑色的花,北水玄冥至尊那无边地威压弥散开去,方圆亿万里的西山疆域都被那瞬间散出地无形威势震慑,万物生灵倾倒跪拜,不敢动弹。

 灰发灰袍的后土仓颉本就未达到命魂大圆满境,远远不及玄冥至尊的无边法力,且他此次是借助仓文瑶的祭拜和神笔牵引以神念破空而来,降临到神笔之上。法力大不如本体,怎能抵抗北方黑水至尊的庞大威压?

 仓颉面色一片灰白,勉强维持神念向那朵黑色花一拜,继而也不多言,懊丧地看了白虎一眼。手上骨笔就化作一团白光,卷了仓文瑶向着东方破空而去。

 白虎早就化出项籍那人形模样,跪倒在那黑色花之下,此时仓颉离去,他恭恭敬敬地道:“白虎跪谢帝尊再次相救!”

 那北方玄冥至尊水帝的化身黑微微一,一丝宏大而冰冷的神念从中出:“莫忘天风起时。至大水泉!”

 这股神念出。竟然不曾消散,却是化作了一颗黑色的珍珠。悬浮于千丈之外的半空之中。

 继而黑波一抖,北方玄冥至尊水帝的的这一点化身就从文瑶泊底破空而去!

 过了许久,白虎项籍方才抬起头来,千丈开外,那一颗黑色的珍珠正闪烁着轻微的寒气乌光,周遭气息都接近不得。

 那黑色珍珠所在之地,正是天启以大五行幻灭辟空开界之处!

 大五行幻灭阵势开辟出来的异界虚空之中,天启正在四方神木和玄元灵魄相布设的五方五行幻灭阵内潜修穷天极地玄元大法,开启深幽命窍,终究是走进了求索命魂的混元大道之上!

 …

 仙土上境,东神州与北州界处地万妖林内,血气浓厚,千百里外都可清晰察觉到那股浓厚的死气。

 万妖林南侧,临近东洲的一处山林之中,两道金光腾空呼啸,飞闪腾挪,忽高忽低,与一波波升腾妖气斗在一起,那两道金光锋锐无比,杀气腾腾,片刻之间就斩落了十多头修得妖婴大乘、刚刚踏上天妖门槛的妖兽。

 待斩断最后一头天鹰妖兽的残躯,那两道金光倒卷而回,飞回里许外地一个山头,落入一个中年灰袍比丘的手中,两道金光一阵阵颤抖,显出原型,原来竟然是两把匕首,两把匕首的手柄上都刻有古篆,一曰屠,一曰龙,二者合之,正是屠龙。

 森寒的秋水豪光自那屠龙匕首锋刃上淌而过,透出一股浓厚的杀气和血腥气味,可见已经有数之不尽的生灵丧生在这屠龙匕上。

 跟那灰袍比丘站在一起的,有两个僧人,一个面如冷月,相貌俊秀,另有一个身形高大、肤晶莹,生有半尺白眉。

 “善法,大劫将起,此时不宜杀孽太重,否则后难得化解!”那白眉老僧双掌合十,对中年比丘说道。

 “师叔,这等妖魔孽障,个个都是罪孽深重,冥顽不化,只有以雷霆手段渡化方是正道!”那师太沙哑地回复道,沙哑的声音之中隐隐带了几分火爆。

 白眉老僧眉头微微一皱,当下便又要开口训诫,却被身侧那俊秀僧人拦了下来,那僧人笑道:“善法仗剑除妖魔。了了慧心通禅,二者都是我佛门大法,莫要偏于一心,须知我极乐世界有亿万法门,俱可渡人渡己!”

 “多谢师叔,师叔祖指点!”中年比丘与那老僧二人听罢,俱都双手合十向那相貌俊秀地僧人一礼。

 这三个僧尼都大有来历,那相貌俊秀的僧人法号寒月,是佛门阿难尊者在俗世转劫时的师弟,于尘世修行时经历了颇多魔劫。险些万劫不复,亏得阿难转劫历世一直从旁照看提携。寒月方才得修成小阿罗汉果,飞升西天极乐。其后阿难尊者返本归原,恢复了西天极乐教主座下侍者之位,也将寒月收为座下弟子。而今已是千多年,虽然至今未曾修得大尊者阿罗汉境界,却也早已修成了八地罗汉的果位。百多年内有望进窥九地阿罗汉境;那中年比丘法号善法,因着杀心太重,又被人称作屠龙师太,乃是莲花比丘尊者的座下徒孙而那老僧法号了了,拜在佛门须菩提尊者座下,刚刚修得了八地果位。这三人都是自人间界修行而起,且相互师门大有渊源,早便相识。

 今遭他三人至此万妖林,全因善法师太而起。

 原来那善法师太俗家姓刁。与天庭天师刁道林是同宗的一脉血亲,此番刁道林在东州万妖林遭了劫数,她自然不能坐视,不过她知道刁道林的修行不弱于她,刁道林对付不了的人。她自然也是无能为力。

 善法本待恳请其师心如神尼出山相助,怎奈心如神尼正闭关参悟佛门的心莲大法,是以她就去请了这两位与本门相甚好的前辈前来相助。

 她仅仅知道击杀了刁道林的几个妖孽是起自下界,同北洲魔人还有些干系,其余的却一概未知,所以只能先带着寒月禅师和了了和尚到万妖林来观察一番。看能否寻到妖人线索。

 善法虽是入了佛门。然而她向来是霹雳手段,火爆情。杀很重,更何况此番携愤而来,所以一到万妖林外,先就不由分说地杀了一群在此修行的妖物。

 再说寒月禅师受了善法和了了的一礼之后,就施展了天眼通,慧眼生佛光,向着周遭扫去。

 天眼通修行到极致后,可看穿过去未来,将过去现在和未来显现于慧光之内。寒月禅师虽然没有那般修行,不能照通过去未来无穷时光然而施展开来,慧眼佛光却也能照现些许的过去踪迹。

 慧眼佛光向着万妖林南部扫过,一叠叠影像纷纷反照于佛光之内,都是过去发生在那些地方地一些事情成像。

 片刻之后,寒月禅师的目光一定,盯着万妖林南部地一片湖泊,那湖泊周边妖气仙光闪现,隐隐还残留着诡异的虚界虚空之力。

 寒月禅师的慧眼佛光之内,可反照出一团漆黑妖风将六朵清亮的仙云困在其中,再运转天眼通,影像越发迅速,至宝祥云,鳞云神光都是一闪逝,更显出一片宏大的玉清仙光,将那妖云破碎

 便这时,清修于灌江口的清源妙道真君心头一动,双目清光凛冽:“何人胆敢推算于我?”

 说话间,真君右手向前一点,眼前就显出了一面三尺许地椭圆形清光镜,他眉宇间神目一开,运转神目功法,一道清光到那清光镜内,顿时镜内就显出一幅景象,正是在万妖林的寒月禅师三人。

 清源妙道真君神目如电,看得一眼,就知道那寒月僧人正以天眼通窥视他过去遗留在万妖林外的气息,冷哼一声,神目清光呈现刀光,电芒一般破入那清光镜,起一阵清光波纹。

 神目刀光进入清光镜后,当下就破开虚空,循着他的气息到了万妖林外。

 万妖林外,寒月天眼通法门摄取的慧眼佛光之中,那片浩大的玉清仙光之内陡然生出一道匹练刀光,刀光如雪,在寒月禅师的慧眼佛光之内迅速膨起来,顷刻间就刺破了金色佛光,将寒月的天眼通破了去。

 “何人窥伺于吾?”一道清冷森寒的声音从寒月心头闪起。

 寒月的天眼通法门被破,知晓这仙光主人地厉害,他适才以天眼通窥伺过去时无意间触犯到此人残留气息,竟被此人感应察觉到,更是借那残留气息以神念破空而来,破去了他的天眼通法门。

 如此心头震惊之下,寒月哪里敢怠慢,双手合十,心神传念:“贫僧在西方极乐世界阿难尊者座下修行,法号寒月,无意冒犯道友,只是查探那残杀了天庭刁天师的魔人妖孽行踪,若有冒犯之处,万请道友见谅!”

 那清冷森寒的声音一缓,继而道:“原来是阿难大尊者的门人,吾乃灌江口清源妙道真君。尔等几人也莫在此处搜寻,那些个妖孽怕是早已出了我仙土上境!”

 寒月听得那清冷声音自报名号,当下心头就是一惊,难怪有如此修行,原来竟然是玉清门下的清源妙道真君。

 心惊过后,心头那股清凉森寒的感觉已去,寒月知道那清源妙道真君的神念已经离去,也就不再询问,只是皱着眉头思索。

 了了和尚有八地小阿罗汉境界,且他修行佛门心剑,慧心通佛,也察觉到了寒月禅师的天眼通被破去,不由转身向那寒月尊者看去,以目光相询。

 寒月察觉到了了和尚的目光,就将刚才那刹那之间的变化讲述了一番。

 末了,寒月禅师眉头微蹙,道:“那清源妙道真君乃玉清上仙,身份尊贵,所言自然无差,想来那妖孽残杀天庭天师之后,必然已经逃出上境,如此一来,再想寻这几人,怕是难上加难了!”

 寒月禅师言毕,善法师太眉头一挑,怒火升腾,冷声道:“清源妙道真君隐修灌江口,距此不远,当妖孽行凶之时,他怎能毫无所觉?他受封天庭,与我那苦命的族叔同殿为臣,竟然能坐视不礼,放纵妖孽行凶,更任由妖孽生离仙土,如此行径,与妖孽何异?气煞我也!”

 善法此言一出,顿时就将那了了和尚和寒月禅师二人吓得不轻,尤其是寒月禅师刚刚领教了真君地厉害,更是担忧不已,不由厉声喝道:“莫要胡言语,真君修行道行胜过吾等多矣,岂是你所能测度?”

 善法虽然子火爆,有屠龙之称,然而此时被寒月禅师冷声厉喝,也心下害怕,不敢再说,只是耷拉下脑袋,任由火气在心头翻涌。

 一时间,三人尽皆沉默。

 这时,两道剑光自南方天际而来,速度也是迅速,片刻之间就到了眼前,剑光隐没,显出了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

 那女子身形娇小,白纱霓衫,上有一个金铃,而那男子身形高大,潇洒俊逸,上佩了一面紫金八卦镜,八棱角镶了八颗紫霄神火钻,动着一丝丝的雷光电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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