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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第八章】

 冬昀看着长公主,见她泪水越掉越多,就算抹了也没用,最后直接用袖口来擦,把脸上的妆粉和胭脂都弄糊了。

 “你又可知道昭儿是谁来投胎的?”

 长公主笑得凄厉。“呵呵,不管你说什么,本宫都不会相信…”

 “是谁?”开口的是雷天羿。

 冬昀先看了丈夫一眼,又望向一脸狼狈的长公主。“昭儿始终不肯让你抱,即便已经慢慢淡忘前世的爱恨情仇,他还是打从心底拒绝你…你们曾是夫,本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长公主踉跄一退,面白如纸。“不…不可能…”

 “他是公爹来投胎的。”冬昀说出答案。

 “不…”长公主一脸惊恐,想起驸马临死前含恨的眼神,不由得全身发冷。

 “不可能!不会是他!”

 冬昀口气认真。“我很肯定。”

 “他投胎到昭儿身上,是来找本宫报仇的是不是?”长公主想到自己故意不告诉驸马那个女人已经跳河须命的事,还要他作出选择,得他服毒自尽,整个人顿时像是坠进冰窖中。

 “难怪他会如此讨厌本宫…他一定是来找本宫报仇的…明明犯错的是他,不是本宫…本宫有什么错?”她喃喃自语。

 雷天羿愣住了。“昭儿真的是爹?”

 “是,昭儿之前不哭也不笑,就是因为他还记得前世的事,才会把自己的心封闭起来,这种情况相当少见,幸好也没有维持太久。经过一番开导,他已经慢慢淡忘,等到再懂事些,就会完全不记得了。”冬昀可不希望前世的爱恨情仇影响到儿子今生的人格发展。

 “驸马,你不能怪本宫…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是你先背叛本宫的…”长公主满脸惊惧。

 两个老宫女见她喃喃自语,有些担心。

 冷不防的,昭儿的哭声在门外响起。“呜哇…娘…”

 “喝!”长公主倏地倒一口凉气。

 众人回过头,就见杨氏抱着哇哇大哭的昭儿进来,见到厅外围了一大群人,加上屋内诡异的状况,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小世子哭着要找夫人…”

 冬昀连忙上前将儿子抱过来。“昭儿乖,不哭,娘在这儿。”

 “呜呜…”昭儿抱住母亲的脖子,大眼噙着满满的泪水,突然,他伸出小手指着长公主,鼓起圆嘟嘟的面颊,小嘴咿咿呀呀地说着话。就算已经渐渐遗忘前世的恩怨,但还是打从心底不喜欢这个女人。

 不知是不是心虚,长公主立刻吓得躲在老宫女身后,彷佛看到她的驸马正在面前指责自己。

 “不是本宫的错…是你先对不起本宫的…”她大声嚷着。

 “长公主!”两个老宫女发现主子不大对劲。

 长公主心神恍惚,低喃道:“是她自己跳河的…不是本宫的…本宫只是想要你回来…你只要回到本宫身边就好了…”

 “婆母?”冬昀想要上前查看。

 见到昭儿靠近,长公主更是大受刺,失声叫道:“不要过来!驸马…你不要来找本宫…本宫心里也好苦啊…你知不知道,本宫只不过希望你的心里只有一个女人…只有本宫一个…可你为何要背叛本宫?”

 说完,长公主按着心口,似乎不过气,接着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两个老宫女发出惊呼,急忙扶住主子。

 “长公主可不能有事…”其中一个老宫女掐着主子的人中

 众人立刻围过来查看,可惜长公主依旧没有苏醒。

 冬昀睇着面无表情的丈夫,见他没有任何动作,有些无奈地启。“相公,还是救人要紧。”

 雷天羿先深了口气,接着扬声下令。“来人!快去请太医!”

 听到长公主晕倒的消息,管事张皇失措地派人去请太医。

 众人直到此刻才惊醒过来,终于意识到自己方才听到什么天大的秘密。原来爷并不是长公主的亲生骨,原来小世子是老国公爷来投胎的,原来他们之间有这么多的纠葛,从前世一直绕到今生。

 今生的因缘,有可能是前世的延续…

 前世欠下的债,今生要还…

 真是太不可思议,也太玄了…

 每个人心中都受到很大的震撼。

 之后几个婢女合力将长公主抬回寝房,小心伺候着,就怕有个万一。

 “昭儿乖,娘有事,让娘抱。”冬昀又将儿子交给杨氏。

 而雷天羿则是伸出大掌,摸了摸儿子的头,知道他是过世的父亲投胎的,他的心情有些复杂。“爹是放心不下我吗?”

 冬昀偏头想了想。“是,也不是,只能说因缘未了,不管是跟你还是跟婆母…不过昭儿现在只是咱们的儿子。”

 雷天羿颔首。“我也是这么想。”他不希望儿子记得那些痛苦的事,能有一个单纯的人生。

 “对了,”冬昀来到忠心耿耿的老婢女面前。“你叫英姑是不是?”

 “是…”英姑回道。

 “这些年来辛苦你了。”她衷心地说。

 “这是奴婢该做的…”英姑用袖口拭着泪水。

 冬昀看了丈夫一眼,然后邀请对方。“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留下来跟咱们住在一起,婆母那边我会想办法解决。”

 “真、真的吗?”英姑有些不大确定地看了下雷天羿。“奴婢骗了小少爷这么多年,小少爷真的不生气?”

 雷天羿表情放柔了些。“你也是为了保护我才这么做,我又怎会生气?我也希望你能留下来,跟我说一说有关生母的事。”

 英姑顿时又哭又笑。“好…当然好…”于是,冬昀拜托杨氏先把昭儿和英姑带回潇湘院,接着和丈夫来到正院,一起等待太医到来。

 徐太医听闻长公主晕倒,匆匆地赶到国公府。

 见太医谨慎地把过脉后,冬昀才问:“严不严重?”

 “长公主这是气血亏损,导致心神虚弱,风乘虚而入,下官先开帖药让长公主服下,再看情况调整…”徐太医起身回话,又看了面前的夫一眼。“敢问国公爷和夫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长公主虽然胞宫虚寒,加上这几年下来又出现一些心疾的毛病,但还不至于严重到昏倒,看来这是受到打击或刺所引起的。

 闻言,雷天羿冷冷一瞥。“徐太医可知当年我生母跳河一事?”他是帮凶之一,不可能不知道。

 徐太医先是愣怔,接着目光黯然。“你全都知道了?”

 当初他无法阻止长公主的行径,也知自己就跟凶手没两样。

 “哼!”雷天羿不齿地哼道。

 看着国公爷鄙夷的目光,徐太医无法为自己当年的沉默辩驳。一步错步步错,再后悔也无法改变事实。

 “长公主心高气傲,从小到大要什么有什么,无法承认自己会输给一个民女,才会采取如此极端的做法…”他还是忍不住为喜欢的女子说情。

 “直到今,你还在替她说话?!”雷天羿愤恨地喝道。

 冬昀轻碰了下丈夫的手臂。“相公,既然所有的事都揭开了,不急着在这时算帐,先让徐太医回去抓药,让婆母尽快喝下,其它的慢慢再说。”

 他闷闷地偏头,不再说话。

 “那就有劳徐太医了。”冬昀道。

 徐太医只能怅然离去。

 在长公主昏不醒的这段日子,府里不能一无主,尽管雷天羿的身世已然传遍整座国公府,但只要他还顶着定国公的封号,便是这座国公府的主人,只是奴仆们私下还是议论纷纷,不知接下来会如何演变。

 皇上听闻御妹卧病在,便命所有太医定用最好的药材医治,务必要让御妹早恢复健康,要不是他正在为六皇子造反的事烦心,非得亲自走一趟不可。

 昏了将近十天,长公主终于幽幽醒转,让一干伺候的婢女如释重负,两个老宫女更是眼泪溃堤。

 “…本宫这是怎么了?”长公主被搀扶坐起,虚弱地问。

 老宫女哽声回道:“长公主晕倒了,皇上命几个太医轮前来诊脉,徐太医更是来过好几次…”

 “晕倒?”长公主表情一震,全都想起来了,连忙左顾右盼,脸上带着几分畏怯。“驸马…驸马在不在这儿?”

 另一个老宫女回道:“长公主,驸马早就死了。”

 “本宫是说昭儿,你们别让他进来…”虽然昭儿只是个小娃娃,但她一想到他是驸马投胎来的,不免心惊胆颤。“本宫不想看到他…”

 两个老宫女忙不迭地答应,好安抚主子。

 这时婢女把汤药端进房来,交给其中一个老宫女。

 长公主目光有些涣散,喝了两口汤药,嘴里不由得低喃——

 “前世那个孽种和本宫是亲生母子…怎么会有这种事?你们说她是不是故意在欺骗本宫?一定是假的对不对?”她极力想要寻求认同。

 对于这件事,两个老宫女也是半信半疑,不过为了让主子安心养病,只好顺着她的心意,说着她爱听的话。

 “奴婢也不信她可以看到前世今生,肯定是胡审的。”其中一个老宫女哼了哼。

 “是啊,长公主还是顾好身子要紧,别信她说的那些鬼话…”另一个老宫女则把药吹凉,又喂主子喝了一口。“他们夫一定是想破坏长公主的大计,才会联手演这场戏,还真的把所有人都骗倒了。”

 闻言,长公主不由得点了点头。“没错,肯定是假的,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本宫真的差点信了,还好没有上当…”

 她把汤药喝完,又躺了下来,两眼怔怔地望着顶,还是挥不去驸马那双盛满怨愤的眼神。

 “是你自己要喝下那碗毒药,可不是本宫你喝的,怨不得本宫…”这么多年来,驸马不曾入过她的梦,她在安心之余,又不心生埋怨。就连他的魂魄都不想见到自己,难道他就真的这么讨厌她吗?

 驸马,你只要对本宫说一句好话,对本宫笑一笑,本宫就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可你为何就是不肯,宁可把温柔给其它女人?

 驸马,是你先伤透本宫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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