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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第五章】

 “你们是水月族大王派来亲的护卫?!”

 旭川国决定要将三公主嫁给水月族的大王,得到肯定的答复,并谈完婚礼的细节后,带着回礼的水月族使臣早一步启程,只待回去准备娶的事宜。

 皇上嫁女儿岂能马虎,珍珠、翡翠、玛瑙、琥珀,各宝石和首饰,数不完的各式绸缎锦布堆满好几车,还有各种皮,珍贵器皿…包括三公主特意向皇上求得百种种子各千个,浩浩的车队足有数里长。

 这段日子不只宫里忙得兵慌马,人仰马翻,有些宫女太监都累出病来,拖着摇摇摆摆的病躯帮着把九百九十九个黄金恭桶搬上车,再把名人字画、墨宝整理好放入箱笼。

 同样地,宫外也热热闹闹,为三公主出嫁而大采购、忙得脚不离地的内务府太监来来回回穿梭宫里宫外,品评哪一家商行的货好,哪一家的对象够别致,尽量把最好的全往宫里收,公主大婚非同小可,绝不能出一丝纰漏。

 挑选嫁妆也是一门学问,原本应该全部量身订做,但时间上有点赶,只好用现成的,毕竟三公主年岁不小,大龄滞销女耽搁不起,再不嫁就没人要了,养在宫中也发愁。

 基于陶镇武的补偿心态,以及季明蕙生前还有不少东西封在洛辰宫并未动用,还有嫔妃们的添妆,三公主陶于薇的嫁妆看起来就有点…多,引起不少人眼红,酸言酸语。

 其中包括准备“二嫁”的长公主陶于燕,她最是妒恨万分,跑到御书房和陶镇武大闹了一回,认为他偏心,只把好的给别人,身为赵皇后的嫡女只能捡别人不要的。

 陶于燕会去闹,多多少少有陈皇后的影子在,是她让人从中挑拨,鼓动陶于燕去争、去抢,去搅一池水,闹得越大越好,反正她越刁蛮越显得陈皇后所生的三个女儿的情有多好,还可找着机会说说已逝赵皇后的坏话,生女肖母嘛!

 当然,也有恶心陶于薇的意味,让她嫁得不舒心,若能抠些嫁妆下来让她堵心更好,让此行南嫁蒙上阴影。

 在忙了月余之后,一切准备就绪,昌平帝陶镇武正打算下诏书,通知水月族可以前来娶了,没想到对方比旭川国更急,千人亲团已然抵达城门口,身着色彩鲜、闪着金光的传统服饰,上衫长度过,形同短裙,上系着花纹繁复的兽皮带,着绑腿短靴,贴着小腿肚的靴内上一柄短刃。

 水月族人不簪发,他们用夹杂金丝的长巾将头发盘于头顶,又称盘帽,帽子后端上亮的翎羽,羽尾下方系着六角、葫芦、蝙蝠、金丝蛇等形状的金色铃铛。

 帽上的翎羽越多代表地位越高,最高为七,而金铃也以单数为主,分一、三、五、七,跳过不吉利的数字四(死),他们很忌讳这种事,日常生活上也不会用到和四有关的物品。

 “哈,男人穿裙子真有趣,瞧瞧还用兽当披肩,这个水月族可真是穷呀!难怪要娶我朝公主,好借着庞大嫁妆来贴补贴补,水月族大王真有远见…”说着反话的陶于燕尖酸刻薄,两眼嫉妒得快发出狼光,恨不得一口咬死偎着父皇说笑的三皇妹,把她的一切全抢过来,自己一个人独占,不与别人分享,独自己一份。

 天耀城城主生得何种模样她没见过,是圆是扁,是胖是瘦,是俊美还是丑陋无人知晓,以他一城之主的身分拒绝云英未嫁的三皇妹而求娶嫁过一回的她,她自是欣喜万分,颇有几分对自己容貌的得意,这世上识货的人可不少。

 可是一瞧见领头那个帽上翎羽的男人后,那刀削的面庞,冷峻而严厉的双瞳,紧抿的薄透着凌厉,即使不说话光站在那里就有一股慑人的气势,叫她好想抚向他结实的脯,与他春风一度,她不嫁天耀城城主也甘愿。

 “大皇姊真不识货,人家肩上披的可是火狐狸皮吶!一千只狐狸中也猎不到一只,妳头上的、腕上戴的,包括那身衣物,想换人家一件披肩还换不起,价值千金。”陶于薇轻笑。火狐狸生狡猾,比人还聪明,不易捕捉。

 见她俏皮扬的模样,领头的俊男子不微微扬起冷硬嘴角,像是在笑,但并不明显。

 不过足以吓坏他身后数名随从,一个个似见到石头开花般惊奇,那瞠大的眼睛圆睁睁地好吓人。

 “人家说女子外向,还没嫁呢,就先帮起夫家说话了,娶到妳的男人真是有福气,一辈子不愁吃穿。”陶于燕忍不住冷嘲热讽,就是看不惯三皇妹嫁得比她好。

 “那是、那是,我是贤内助嘛!要相处一辈子的夫婿,我不对他好要对谁好,夫感情好才能走得长长久久,总不能气死结发丈夫再嫁一回吧!我很含蓄的,做不来那恶毒事。”她频频点头附和,表示自己是内善外美的好室,事事以夫为尊,德淑并重令两国邦更为密切。

 “陶于薇,妳是什么意思,妳在指桑骂槐是不是?!”陶于燕气得直起身,涂着桃红蔻丹的指头向前一指。

 差点被到鼻子的陶于薇假意害怕,发着抖往陶镇武身侧一靠“父皇,大皇姊好凶,人家不过才回宫两年,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我哪知晓,大皇姊说我指桑骂槐,谁是桑、谁是槐,我实在搞不清楚,难道大姊夫真是大皇姊气死的?”

 她一脸无辜,一双盈盈的眸子泛着泪光,好似受了什么委屈,叫她又惊又怕,好生不安。

 商人多狡,财女陶于薇亦是当仁不让,拿出面对商场老狐狸的比拚本事,她演戏的天分不赖,硬是将人唬得一愣一愣地,把自己摘出来置身事外,由着不讲理的陶于燕去翻腾。

 果不其然,人都同情弱者,朝堂上接待来使的官员纷纷出谴责的神情,对长公主的刁蛮很不以为然。

 陶于燕新丧那年三公主尚未返宫呢!她那点破事无人去渲染,久居宫外的三公主哪会知晓,即便已经入宫两年,过去的事能传到三公主耳朵里吗?分明是无的放矢。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还不是长公主自马脚,自个儿把昔日做过的恶行捅破天,她不气呼呼地跳出来“澄清”,大伙儿也差不多忘了她和驸马爷的那些破事了。

 三公主何其可怜,偏有个无理取闹的皇姊,她的憋屈就像当年的蕙妃,明明是好子的贤良妃子却遭恶意栽赃,平白受辱让芳华正盛的她失了原来的好颜色。

 “燕儿,不许胡闹,有外宾在场岂容妳放肆,还不安静的坐下。”向来和善的陶镇武难得严厉地板起脸,龙目睁视,威仪立现,无形的帝王之气展无遗。

 “父皇…”她吶喊了声,有些不甘心。

 在陈皇后别有用心的“捧杀”下,养成陶于燕“她什么都是对的,谁都要顺着她,若是有错也是别人做错了,她一点错也没有,别人说她错了是因为她做对了,他们嫉妒她”的观念。

 似有若无的引导中,她的是非观念已经扭曲,而且陈皇后一再对她说:“旭川国的皇帝是妳父皇,妳是旭川国的公主,在旭川国内妳什么不能做?只要妳姓陶,是陶镇武的女儿,有整个国家相护,还怕谁给妳脸色看吗?”

 年复一年,复一,把持在陈皇后手中的后宫再无一人对陶于燕说实话,缺少类似“母亲”

 的年长妇人引领,她的想法越走越偏,终至目空一切,眼中无人。

 “闭嘴!再多说一句话足半年,抄《心经》百遍,功德回向给妳母后。”燕儿太不象话了,越大越不知分寸,不分场合的耍起小子,丢尽身为泱泱大国公主的气度和涵养,太叫他失望了。

 陶镇武是疼爱孩子的好父亲,但不是能治天下的好皇帝,他太优柔寡断了,耳子软又识人不清,什么事都想留余地,做不到杀伐决断,这才宠出视礼法为无物的陶于燕。

 不过在她气死驸马后,他对这个令人头痛的公主也没以往的喜欢了,渐渐地疏远,在陶于薇进宫前,他最疼爱的是陈皇后所出的第三女,年十三的七公主。

 陶于燕恨恨地瞪向犹自面委屈的陶于薇,在瞧见她背着父皇朝自己吐舌头,心里的一把恶火轰地灼灼燃烧。

 她竟敢…竟敢对皇长姊不敬,真当没人能治得了她吗?敢扮鬼脸嘲笑她,就等着她的雷霆怒火吧!

 空有美而无脑子的长公主只能暗生闷气,她的脑袋空空如也,是名符其实的草包,被养废的她论起机智和手段,甚至是算计人的城府,皆不及在市井长大的三公主,陶于薇的精明在大局观,小争小斗难不倒她。

 “父皇,您别责怪大皇姊了,也许是长凤措词不当,说中了大皇姊的伤心事,她才触景伤情,长凤不怪大皇姊,她也是有心无力的可怜人。”一次拒婚,结仇一世,和天耀城城主扯得上边的人她都想踩上一脚。

 陶于燕比较倒霉,连坐被迁怒,谁叫她是银月城主的对象,和氏无罪,怀璧有罪,同样的道理。

 “妳别假惺惺了,还不是妳不要脸的抢走父皇的宠爱,不然父皇怎会全然不顾我的感受,把该给我的那份嫁妆拨给妳!”越想越气的陶于燕经她一拨,果然原形毕的高声谩骂,丝毫不顾及陶镇武及旭川国的颜面。

 把潜在的敌人引到明面上,直接撕破脸好过虚以委蛇,这是陶于薇的策略,因为她晓得陶于燕看她不顺眼已久,早晚会爆发一场冲突,早早引出来免得背后被放冷箭。

 以陶于燕的个性不是做不出来,端看她做不做而已,在有心人的怂恿下,无心也会变有意。

 而陶于薇实在不想时时防备不知何时会跳出来的敌人,那太累人了,她宁可先把那张窗纸戳破,把两人的不和提到台面上,这样就能少些接触和摩擦,她也省了一份心力应对。

 如今水月族的亲团已经到来,不出几她便能逃离…咳!是离开闷死人的牢笼,天高任鸟飞,海阔随鱼游,她不用再面对这些内心黑暗、只会争宠手段的后宫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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