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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卷第七章 绝世战意
 两股截然相反的气劲悄然席卷而出,一正一反!此乃“素女大法”中的第三式:销魂

 魄!

 幽求正待乘势而进,忽觉自己身躯如同置身于漩涡之中,一正一反两股力道使他身不由

 己地向一侧飘然斜跌出去!

 旷古剑客幽求怎能任人摆布?虽是内患混乱不堪,却仍强提内力,右脚尖蓦然下,顿

 时木质地板如同被巨力划过,纷纷断裂!而幽求的身躯已在曲伸之间,如同一支利箭,反

 而出!“啪‘地一声,秦月夜闪电般在幽求的身上击了一掌。

 但,随即倒跌出去的却是秦月夜,她的身躯如断线风筝,狠狠地撞倒了一处屏风,方止

 住去势。她的腹部骇然着一木条!木条有三寸宽,鲜血汩汩出,一时难以看清入有

 多深,伤有多重!

 幽求被秦月夜击了一掌后,亦狂了一口热血!本就苍白的脸色此时更为可怕!

 原来,幽求在以脚尖划开地板时,急中生智,悄然挑起一木条!他以腿御剑的武功已

 是出神入化,秦月夜尚未反应过来,已然中招。

 幽求缓缓抹去嘴角的血迹,声音略显嘶哑地道:“小木,此人剑法甚为独…特,似

 将刚柔融…融为一体,只是修为有限,未能成功。嘿嘿,试问世间,又有几人能真正地集

 至刚至柔于一身?能将二者之一发挥到颠峰之境,已足以…咳咳…足以傲视天下!”

 幽求不顾自己伤势甚重,对小木临场施教,众人的注意力顿时齐齐被小木吸引了过去!

 众人心中皆忖:“此子多半是幽求的弟子,然而看他此时神情,竟毫无担忧之,似乎对其

 师伤势漠不关心,倒也奇怪。”转念一想,幽求视他人性命如草芥,有其师必有其徒,此子

 多半是残酷无情到了极点!倒是幽求对此竟也不介意,仍不顾伤势对他加以引导,他们师徒

 二人可谓真是人间奇物!

 当秦月夜的目光落在小木身上时,心中“咯登”一下,暗自惊诧:“此子好生面,难

 道我曾与他见过面?”一时之间,却没有想到眼前淡漠的小孩会是范书的儿子。秦月夜与范

 书夫妇二人皆相识,此时看见他们的儿子,自然有相之感。

 秦月夜的小师妹见师姐受了重伤,忙拔剑护于秦月夜身前!秦月夜一咬银牙,猛地拔出

 腹中木条,立时鲜血狂!她出手如电,封住了伤口周遭几处道,鲜血这才止住。饶是如

 此,她的脸色亦已苍白如纸!

 徐达、韩贞对视一眼,心领神会,齐齐向幽求悍然扑出!身在空中,已“呛啷”一声,

 拔出兵器!一刀一刺,挟破空之尖啸声,向幽求暴卷而去,白宁蒙之死让他们积怒难捺,再

 也顾不得武林规矩,要趁人之危了。

 幽求一声冷笑,傲然而立,直到刀刺即将及身,方蓦然而动!由极静至极动,仅是电闪

 石火的一瞬间!就在这一闪即逝的一瞬间,徐达、韩贞已各中一腿,颓然倒飞!落地之时,

 徐达、韩贞只觉体内如同翻江倒海,奇痛无比!二人牙关紧咬,方未血!若是幽求未曾受

 伤,这一腿足以让他们死上数次。

 一个照面即败下阵来,徐达二人顿时有些踌躇,这倒不是由于惧怕死亡,而是由于他们

 知道一旦自己两人遭到不测,那么剩下的人,几乎只有束手待毙的份儿了。

 正自犹豫间,忽听得小木道:“一动一静,动者守,静者攻!”此言一出,场上顿时一

 片沉静!小木那略显稚气的声音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显得格外引人注意!

 众人怔鄂之间,幽求最先明白过来,忍不住仰天长笑,神情甚为得意!

 而双目微闭的戴无谓听得此言,双目倏睁,极为惊诧地看了小木一眼,神情极为古怪!

 而秦月夜则秀眉微蹙,若有所思。

 唯有徐达、韩贞、展初情一脸不解。

 幽求狂笑间只觉气血翻涌,忍不住一阵咳嗽,但他的脸上却犹自带着笑容,似乎遭遇了

 天大的喜事。

 幽求目光扫过徐达、韩贞,冷笑道:“我的徒儿教你们如何对付我,可笑你们竟领悟不

 了。”

 徐达、韩贞二人将信将疑地望了小木一眼,但见对方神情淡然,稚气未,不由心中有

 气,暗道:“这小子好不可恶,竟来消遣我们。”

 正这当儿,忽听得一声长笑在窗外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好小子,竟有这等眼

 力。”

 听得此声,重伤的齐子仪脸上忽然浮现出欣慰的笑容。他知道幽求再也没有机会活着离

 开这儿了。

 “咔嚓”一声,窗棂四碎时,一抹青影飘然入!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清瘦老者,

 背直如一杆标,神情肃然,眉头微微皱起,这使他的神情总像是在思忖着一件天大的事

 情,忧心忡忡的模样,一支长约二尺、闪着幽光的钢战笔间。

 徐达、韩贞一见此人,心中惊喜不已!他们赶忙拜倒于地,恭声道:“晚辈徐达、韩贞

 拜见古老前辈!”

 徐达、韩贞虽然未曾与老者谋过面,但身携战笔,且全身散发绝世高手气息的,除了

 “风尘双子”中的古治,又会是何人?

 古治正是戴无谓邀约的前辈高人。齐子仪等人还道古治多半不会赴约,没想到此刻他竟

 会现身于此。

 当年的武林七圣,如今唯有少林高僧苦心大师与“风尘双子”之一古治硕果仅存,而武

 帝祖诰、英雄无名、剑月刀皆在十年前的世中遭遇不幸。“风尘双子”中的古在青城

 山绝谷诛杀绝心一役中‮腿双‬被废,身受重创,从此再也不能与古治游侠江湖,这对生诙谐

 好动的古来说,无疑是一种残酷。古渐躁动不安,郁郁不乐,时间久了,竟积郁

 成疾,终在五年前病逝。“风尘双子”仅剩一人,古治从此极少过问江湖中事,没想到今

 他竟会应约而至!

 戴无谓与齐子仪皆有伤在身,当下只好行了个半礼。古治的目光却落在了小木的身上,

 神情惊诧愕然,上上下下把小木打量一番,方道:“娃娃,你竟能审时度势,思出克敌之计,

 殊不简单!更何况此人是一绝世高手!”

 幽求得意地道:“我看中的剑材岂是凡夫俗子可比?可笑有人习剑一生,还不如一个十

 岁稚儿更有见地!”

 幽求所言让徐达、韩贞、齐子仪皆有讪然之,尤其是齐子仪乃聚剑庐主人,在剑道浸

 yin一生,不料今竟逊于小木,更是颇有自惭之心。

 古治正视幽求,道:“尊驾何人?以尊驾的身手,绝对是位旷世高手,为何老夫竟识不

 得?”

 未等幽求回答,徐达已抢先道:“他就是四十年前以一己之力扫平洛剑会,杀人逾百

 的剑手!”

 古治心中一震,眼中芒暴闪,沉声道:“此言当真?”说这话时,他的目光落在了幽

 求的一双断指掌上。

 幽求傲然一笑,并不言语,但以他的神情,无疑是默认了这一点。

 古治神色顿显凝重,他缓缓地道:“四十年前洛剑会逾百剑客竟亡于一之间,被人

 称作武林四大奇谜之一,但那剑法如神、心如蛇蝎的少年剑客却如昙花一现,从此再无踪迹,

 武林正道百般追查,仍一无所获!我还道此武林血案再无昭雪之,没想到四十年后的今天,

 你竟再现江湖!”

 说到这儿,他略略一顿,方继续道:“令老夫奇怪的是,纵使世间有剑法如神的剑客,

 而面对百多名剑中好手,要将他们悉数杀尽,也是全无可能,但江湖传言杀害他们的的确只

 有一人!同时老夫亦不明白此人为何要将逾百剑客悉数杀尽,难道此人真的具有可怕的魔心?

 今见了你,老夫更有疑惑,以你的武功修为,的确已是惊古烁今,但纵使以你今的武功,

 要想在一之间杀害百余名剑中好手,也绝不可能!而且见过你真正面目的惟一幸存者,也

 已在二十年前死去,如果你要隐瞒自己的身分,外人根本无法知晓你就是扫平洛剑会的人,

 你为何要主动现身?”

 幽求沉默了许久。古治的疑问,其实也是困扰幽求心间的疑问。对四十年前那血腥漫天

 的一幕,他一直铭记于心,历历在目,那时他十指尚存,剑法已臻惊世之境。当他出现在洛

 剑会上时,心中充满了摧毁世间一切的悲恨,所以当时他的意识几近混沌一片,只知在

 悲恨中冲杀,在血腥中进退!他的愤恨之情与漫天血腥一同抛洒,使洛剑会充溢着如地狱

 般的肃杀!当所有参加剑会的剑客全部倒在他的剑下时,他才略略平静下来,目睹眼前满地

 尸首,他的心中升起一丝惘然,他很难相信眼前这逾百剑手会全是死于自己的剑下!

 事实上,在步入洛剑会的那一瞬间,他就已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他敢与代表中原剑道

 的洛剑会为敌,除了狂傲之外,更由于那时他对自己的生死已浑不在意。甚至,也许在他

 的内心深处,还隐隐期盼着死亡的到来!当一个人心中被悲愤恼恨占据时,他就极可能会漠

 视生命…他人性命,以及自己的生命。狂傲无羁的幽求更会如此。但最终他却奇迹般地活

 了下来。

 幽求虽然狂傲,但并非没有自知之明,他相信整件事情的前前后后必有蹊跷之处,暗中

 一定有某种力量在操纵着这件事,否则他绝无一人击杀百余人的力量。

 但他却清楚地记得自始至终,出手杀人的只有他一人。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复一,年复一年,时间过得越长,幽求心中的疑惑就越深!这疑惑在他心中已隐藏

 了四十年之久!也许,这会是一个永远也无法解开的谜!毕竟,四十年时间可以消融的东西

 太多太多。

 此刻,古治忽然提出此问,在旁人听来倒也罢了,但幽求心中却是震动极大!沉默良久,

 他方道:“恕我无可奉告,由于连我自己都有不明之处。”

 对幽求而言,能如此说话,已是极为客气了。

 古治缓声道:“但无论如何,逾百剑客是因你而死这一点,你不能否认,是也不是?”

 幽求淡然道:“我并无否认之意!”

 古治喟叹一声,道:“杀人逾百,罪不容诛!我已极少过问江湖中事,但今却不能袖

 手旁观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心中暗喜,暗忖幽求已是在劫难逃!

 不料古治却接着道:“你的修为本绝不下于我,但如今你是重伤之人,若是我就此取你

 性命,你定然不服!”

 说到这儿,他一指徐达、韩贞,道:“他们皆是武林后辈,由他们出手,相信你应没有

 什么怨言吧?”

 秦月夜心中暗道:“方才他们甫一出手,便遭重挫,还如何能战?古前辈自恃身分,却

 便宜了幽求这魔头!”

 却听得古治对徐达、韩贞二人道:“你们只需一动一静,静者攻,动者守,定可胜他!”

 徐达乃情直串的汉子,对小木所言不曾领会,暗忖静者如何能攻,动者又如何能守?

 多半是故弄玄虚!没想到身为武林七圣之一的古前辈竟也这般叮嘱,错愕之下,忍不住

 道:“那小子是魔头弟子,他们师徒二人定是设下圈套,那小子的话未必可信!”

 古治“喔”地一声,自言自语般道:“弟子告诉他人对付自己的师父?…奇哉怪也,

 奇哉怪也!”

 小木大声道:“他根本不是我的师父!”

 众人一呆,秦月夜忽然冷笑一声,道:“小子,你定是料到你师父已难逃…难逃此劫,

 才矢口否认是他的弟子!”

 小木的脸顿时涨得通红!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缓声道:“信与不信,又岂是能勉强

 的?”

 古治暗自点头,心道:“无论这小子身份如何,单论他的这份镇静就很不简单!初时他

 似乎甚为激动,但很快便恢复平复,纵使**,也未必能做到这一点!”

 秦月夜见小木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便想到小木也许真的不是幽求的弟子,所以才会有

 如此反应,但当小木很快冷静下来时,秦月夜又大吃了一惊!她不曾料到一个十岁左右的孩

 子,竟有这般自控能力!望着眼前这个与自己年龄不相符的冷静的小木,秦月夜心中忽然莫

 名一震,眼中有了奇异的光芒!

 小木见她神色有异,就要转过脸去,倏闻秦月夜“啊”地一声,失声道:“你…你父

 亲是谁?”

 她的神情怪异,声音略显颤抖,众皆不解,心道:“难道这小子有着极不一般的身世?”

 小木见秦月夜如此激动紧张,先是一惊,随即很快明白过来,她既然问起自己的父亲,

 定是由于她已猜知自己的身世!“难道父亲真的那般十恶不赦?以至于当外人想到他时,都

 会震惊至此?”

 小木心中堵堵的,颇不好受!但片刻沉默之后,他还是一字一字地道:“我…是…

 范…书…之…子!”

 他说得极慢,说话间,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人,他清楚地看到每一张脸上的神情在

 刹那间充满极度的惊愕!甚至,还有憎恶!在那一瞬间,小木终于明白“范书之子”这四个

 字意味着什么?

 当水与火相融,黑白与共存,与月并升时,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景?

 而牧野栖在“若愚轩”所看到的情景,便如同水火共融、月并升那般不可思议!

 “若愚轩”统辖黑白两路人马,两路人马各有一位总领!

 白道总领端木无非,年逾六旬,仪容威严,正气凛然,长发披散于比他人宽阔不少的双

 肩上,鼻翼拔,隐然有不世气概,一身白衣胜雪,更显其卓然不群!

 自端木无非以下设有“高山水”四堂,高字堂堂主慎如是,年近四旬,形容清瘦,手

 持描佥纸扇,温文尔雅;山字堂堂主满斩,虬须如钢针,让人难以看清其年岁,阔膀

 体壮如山;字堂堂主文不秀,三擞清须,眼小如豆,却偏偏长了一只酒糟大鼻,鼻目相映

 成趣,让人一见,便忍不住发笑;水字堂堂主容笑儿,乃三旬妇人,容貌颇为出众。四大堂

 主皆是身着白色衣衫。

 而黑道自总领敖中正以下,皆是一身黑衫!而且无论是敖中正,还是他麾下“晴圆缺”

 四大堂主,皆是脸蒙黑巾,根本无法看清他们的真正面目,纵然如此,当牧野栖见到敖中正

 时,目光与对方一撞,心中莫名一惊,顿时从心底泛起一股寒意,仿若寒冬时节一不留神坠

 入冰窖之中!那是一双寒深邃至极的眼睛!敖中正麾下的“睛圆缺”四堂主虽未以真面

 目示人,但他们身上却无一例外地散发出一股诡异森的气息,让人不由想到了血腥与死亡!

 他们给牧野栖的感觉,就如同他们衣衫的颜色…冷漠、神秘、肃杀!牧野栖不明白他们为何在面见师父天儒时,还不摘下蒙巾?难道在蒙巾之后,隐有不可

 告人的秘密?

 端木无非的浩然正气,敖中正的之气本是如水火般不可共存共融的,而此刻,他们

 却相安无事,以尊崇的目光望着天儒,听候天儒发出的任何号令!两道八堂的统领者一一向

 天儒禀报了所属事务后,天儒这才道:“昨我收下了一名弟子,名为景止,我想让他先在

 白道字堂内,文堂主,你可有异议?”

 文不秀如豆眼珠“咕溜溜”一转,随即道:“恭贺主公新得高徒,少主人能屈尊到我

 字堂,文不秀是求之不得!”

 当天儒称牧野栖的名字为“景止”时,牧野栖心中猛地一震,但他很快意识到师父也许

 并不愿让太多的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当下他脸上的惊愕之情一闪而逝!

 但这一变化仍是未能逃过天儒的目光!眼见牧野栖很快恢复自然,若无其事地与文不秀

 见礼,天儒的眼中有了不易察觉的欣慰之

 他转向牧野栖道:“景止,从今起,你便追随文堂主,你在堂中的身份与普通人毫无

 二致,在清楚堂规后若有违规之处,一样会身受惩治,你明白吗?”

 牧野栖恭声道:“弟子明白!”

 天儒道:“若堂中无事,每申时末,你便来‘若愚轩’见我。”牧野栖再应一声。

 天儒缓缓地接道:“各堂弟子分为天、地、人三级,今你还是人级弟子,为师希望一

 年后,你已是地级弟子!”

 不知为何,牧野栖忽觉心中热血沸腾,口道:“弟子自信一年后定已是天级弟子!”

 “若愚轩”内一片肃静,落针可闻!话刚说完,牧野栖心中便有些后悔,他飞快地看了

 师父一眼,却见师父的神色依然清淡,难辨喜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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