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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端庄女歌手,深宵幽会——王牌制作人误触情网?

 纺雾本来不看这些影剧新闻的,但另外一排较小的字攫去她的目光,徐士哲的名字映入眼中。赫!原来他又上了头条花边新闻了!仔细看了看报上附的照片,虽是拍得不怎么清楚,却看得出来就是她今天才刚唱过的,那首新歌的主唱人嘛。天啊!纺雾可真不能理解,才刚见过徐士哲不久,怎么他马上就能上演深宵幽会?报纸上还说女歌手是两点左右由他家住处走出的。该死!那时候她可不正在痴痴傻傻的背着他给的电话号码吗?为什么她过不久打的电话却又没人接!唉!肯定他“做”得太累了。

 哇呀!她还有心思想这种玩笑,她应该痛哭一场才对,为什么此刻她却有一种漠然的、看戏的感觉?甚至连一点气他的意念都没有,是因为自己没有立场?

 是呀,她得小心自己的感情别放太深了,毕竟无风不起,他那么多花边史可不是空来风。

 纺雾试着平复心中翻腾的思绪,最主要的是不能影响到专门花钱来听她唱歌的人,那样会对不起自己的职业道德,她也不想把自己的“英名”毁于一世。

 是的,她的确表现得如同往常一般,她精确的弹奏每一个音符,完美的哼唱着每一首歌,她感觉到自己似乎比以往表现得更好。可是,骗谁呢?筹不去心中空的感觉,更气自己竟连个可思念爱慕的递补人选都没有。

 以前,偷偷爱恋他的时候,看见那些新闻,顶多不过一阵醋意、一阵嘲笑罢了,有时候甚至还会开玩笑的对别人说,她爱人的眼光很不错,他可是个大情圣哪。

 而如今呢?其实在看完这则新闻的十秒内,纺雾的心早就四分五裂、不辨滋味了,她只觉得很痛、很痛,整个人好像骤然失去全身的活动能力,她是靠着本能在驱使自己,不想让人知道她内心的挫败,也没有人能知道。

 纺雾好气自己,是啊,她现在是气他,却也疯狂的想念他呀!她决定她要冷冷淡淡的、像对待一个初识者一样对待他,她不要被徐士哲眼中倏忽来去的柔情打动,如果…如果她做得到的话!

 她忿忿的骑着机车在大街小巷穿梭,背上的吉他不时的碍着她,气得她直想把背上的吉他甩掉,又委屈的想哭。她不想回去,不想回去面对飞雪的安慰!她不要自己最无助的一面被飞雪看到,可是她也茫然的找不到一点可以让自己静下来的方法。她曾想找纪豪,可是她怎么能这么自私,他可不是她单纯的哥儿们了。

 不管!她决定自己打电话去问清楚,她一定要从徐士哲口里听到真相,哪怕这真相是他捏造的也好。

 打定主意,纺雾找个有电话筒又安静的地方,把车停下来,拨了他特意提起的最后一个电话号码。

 她在心里数:十…二十…三十…五十,没有人接。

 气的挂上话筒,她捂着自己的脸,颓然靠在话筒边的墙上。她是凭什么?凭什么去过问“别人”的私事?可是,她心里就是不舒服,好难过又很想哭。他怎么可以这样子愚弄她?他怎么可以在对她表意思后,又若无其事的和别的女人上?难过的想哭呵!却又不能哭出来。

 不行!她一定要找谁说说话,不然只要一哭,她一定会哭得不能自己,不值得呵!

 投下一枚硬币,她拨了一个自然由指尖反出来的号码,用手揩去眼中的泪,静等话筒那端的人声。

 “卡嗒!”钱币掉入,她听到飞雪熟悉的声音。

 “我是纺雾。”她试着冷静。

 “嗯,你在哪里啊?十点半了耶,还不快回家,有人要请我们吃消夜,就欠东风吹回家。”

 “我在民权东路的某一条巷道里。”纺雾还有心思开玩笑。

 “好吧!限你十五分钟内快回家,人家来接你啦!叫他和你说话。”飞雪不等她反应,就把话筒给另一个人。

 “喂,刚才去餐厅接你,才迟到几分钟就等不到你了。”他在话筒那端若有所失的说。

 纺雾不想开口说话。

 “你…好吗?”话筒那端听不见她的声音,忍不住焦虑。

 “还好啦。”她僵硬的回话,想尽量加深口气中的冷淡。

 “身体不舒服吗?”继续问。

 “是心不舒服。”纺雾哆嗦着嘴

 “谁让你不舒服了?”

 “你…不可能。”她故意把你字拖了很久才接下文。

 “我叫申申和你讲。”徐士哲察觉到她话中的冷淡和不耐烦,话筒又传回飞雪手中。

 “申申哟,人家才和你头一次见面,就知道你的昵称了,他可真是有本事。”她忍不住醋意大发。“干嘛?吃飞醋吃到我头上来了?”飞雪在话筒中小声的问。

 “不敢。我只告诉你,我还有些事要办,得晚一点才回家,你们去吃就好了。”纺雾是心冷意冷,所以想要心狠意狠吧?

 “他专程请你,我不过是顺口人情,我总还懂点朋友间的道义吧?你倒是有什么事不能放着明天做的?”

 “反正,我不想看到他。你随便找个理由叫他走,我就会回家;还有,别让你的桃太郎倚门空望,徐士哲可不是个什么标准情人哪。”她说完,也不等飞雪回话就挂断。

 申申、申申!叫的可真自然,气死人了!旧恨未除,新仇又生,连她最死忠的朋友都拜倒在他的牛仔下,什么和什么嘛!本来想着可以诉诉苦,可想不到连这点奢望都没有了,如今真要自立自强了。

 一进门就被飞雪一把扯住,纺雾困倦得没力气挣扎。

 “说!游到哪里去了?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孤军奋战,你看着是个宝,我瞧着倒是一草,人家只不过叫我个小名,就值得你气到半夜时分才进家门吗?”

 “我不是在电话里说了吗?我有事,谁气了你呢?”她看着飞雪怒气的脸,瞌睡虫几乎全被赶跑了。

 “骗谁?!你要不要我老实告诉你?听说四等亲以内结的婚姻,在法律上是不被允许的。你要是信我的话,就好好给我把你今天态度恶劣的原因说出来,你要是不信,就当我是在鬼扯,可我一辈子也不当你的爱情顾问了!你等着领‮女处‬贞洁牌坊好了!”

 “你和徐士哲是四等亲内的?”她怀疑的问。

 “我有这么讲吗?”飞雪怒气不息。

 “算了,我不过随便问问,他要怎么叫你,是你们两个的自由。而我今天为什么会有不良态度,说出来也不怕你笑。我在生他的气,因为有人看到某个著名女歌手深夜由他的住处走出来。”纺雾无打采的说。

 “说不定人家是在谈公事啊?!”飞雪放柔了声音。

 “谈公事要单独约在半夜?而且什么地方不能谈,一定要到他家去?”纺雾激动的反驳。

 “我只是这样猜测,而且他刚才来的时候,连提都没提这件事,人家只是说他想见你,你也不用对我发这些莫名其妙的脾气呀,我真无辜。”

 “他想见我?鬼扯!他如果真想见我,怎么还可以转身就去幽会别的女人,教我怎么相信呢?”换她气起来。

 “你的消息怎么这么灵通?又是谁看到了?”

 “报纸上登的,全台湾的人都知道了。”

 “可是,我就不知道啊,可能他也不知道吧?唉,你不像平常的你喔,以前也不是没看过他这些花边,怎么今天反应特别烈?我想,你一定和他有了不寻常的关系了。”

 “去你的!我可不是个随‘’的人。”

 “开玩笑的啦!不过,我想他可能真的不知道,还一脸幸福的直提你,要不是小日本来了电话救我,你的秘密可全从我这边被他套光了。”

 “他…怎么问我?”情感终究战胜自尊,纺雾忍不住问。

 “就是你的生活作息、家庭状况,还能问什么!三围、身高、体重啊!”“不是,有没有问我以前有几次情史?”纺雾刻意的问。

 “人家不问,我干嘛多嘴?”

 “我倒是求你说了才能帮我跳苦海。”

 “苦海?才三天你就能陷入苦海了?你有本领,他也真有本领,比起当年我和小日本还厉害,佩服啊!反正,不管如何,我说十句他的好话抵不过他对你的一句澄清,你为什么不自己打电话去求证呢?”

 “我凭什么?我不想自讨没趣。”纺雾意兴阑珊。

 “不会的啦,他临走前再三代,要你回来不论多晚都打个电话给他。你知道吗?听完你的电话,他脸上的表情都没了,我要是你啊,看了,定会心疼死。”

 “你可以当他女朋友啊。”

 “又扯到哪里去了!反正,要不要打这个电话是你的自由,我明天还要早起上班,没有精神管你了,你如果还体谅我,就别生我的气了。反正,以后你就会懂的,晚安。”

 “对不起。”她在飞雪关上房门之前,及时说出口。

 “说什么对不起呢?”飞雪随意的挥了挥手。“我也是尝过苦果的人,如今你可该知道爱的力量有多大了。”然后飞雪关上门又打开。“不吐不快,你还是打个电话给他,就算我求你吧,嗯?”

 “让我好好想一想。”纺雾犹豫的回答。

 她还是没有打这个电话,拿自己的自尊往别人脚底下放吗?她也不知道自己是错还是对。

 **

 飞雪回到房间,迫不及待的打了电话。

 “你啊,活该!”

 “今天报纸上登了你满篇新情史。”

 “她生气?”

 “她是没气了。”

 “何必当初呢?明天一大早就来说清楚吧!”

 “打电话?算了,我知道她的脾气,你这时候打,她也不会听你说的。”

 “该收敛了,帮你讲了多少好话,她才把心放在你身上,你过去的荒唐她可以不在乎,可是你要是继续再史满天飞,我有天下最伶利的嘴也说不动她了。”

 “你才知道她脾气倔!她是表面淡淡的,但心思可是九弯十八拐的,为你柔肠百转。”

 …

 “总之,我的风大情圣表哥,自己看着办吧。”

 **

 纺雾听着飞雪房间里传来模模糊糊的说话声,心里忍不住失落起来,猜想:大概是桃太郎又打电话给飞雪。为什么?为什么她就没有这种幸运?她恨自己太随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感情全倾在徐士哲的身上;更可恶的是,人家自始至终没说过要和她在一起的话。

 她咬着指关节,倒在黑暗的房间里,忍不住失声哭出来。才三天,她已经变得好会计较,计较自己付出的情感要获得相同的回收;计较徐士哲的过去,计较她无权过问的过去,但是她无法抑制,她管不住自己的心、自己的思绪啊。

 她真希望此刻的自己没有思想、没有灵魂。

 **

 “今天出去吗?”飞雪看着纺雾红肿的眼睛问。

 她摇摇头,一径玩着瓶子里的牛

 “还是气未消?你又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我拦着他了?还要我去求他讲!”纺雾没好气。

 “求他讲?我可没想到要这样委屈你。只是你要知道,人都有过去,就像在这之前你和纪豪;在小日本之前,我也谈过几段感情一样。你为这种事呕气也太天真吧。”

 “他的可不是过去完成式。”

 “是现在进行式又怎样?总该让他和过去做个了断。”

 “我不知道。”纺雾把脸埋在手臂中。

 “你啊,你以前不是说过,谈恋爱也绝不会让你神魂颠倒吗?振作点好吗?我也记得你不止一次说过,不会让误会变成你和情人分手的理由,难道你现在做不到了?”

 “我不是他的情人。”

 “嘴硬!”

 “你不要听我在胡说八道,我承认那只不过是我的幻想。”

 “是不是幻想,我可能比你还清楚一点,我只是担心你何时变得这么小器、爱计较?或许我可以解释成:爱情的世界很自私,你也不例外。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给自己一个机会,听听他的解释;而且,也如你自己听到的、知道的,在娱乐圈里,很多绯闻是为了其它目的被刻意制造的。好啦,我说得口干舌也燥了,上班时间也到了。”飞雪推开椅子站起来说:“瞧,不管古今中外的很多爱情事件,都需要至少一个能说会道的红娘,我是拙嘴笨舌的,讲半天也不能把让你回心转意,你真是太让我受挫了。”

 “我知道你很委屈,可是也请你体谅我的立场。”

 “嗯,我只是怕你想得肝肠寸断。我们都担心你。”

 “也许是我还没想清楚,反正,你别担心了,俗话不是说,船到桥头自然直?”纺雾还是让步了。“这才是我的乖妹妹。”飞雪她的头发,然后走出厨房。

 纺雾继续浑身无力的趴在桌上,无视客厅中杂杳的脚步声传进耳里。

 悄然地,有人靠近她身后,环握住她的双手。

 “还不上班?别理我,你要迟到了。”纺雾头也不抬的继续说:“反正长痛不如短痛,就当是我的另一种教训,提醒我不要对可望不可即的人动真感情。反正一切都会过去,我也不会因此少一块什么的。”她想回自己的手,仰直身体来,却被圈在一个怀抱中。

 是他!她全身蓦地僵硬。

 “走开!”纺雾挣扎,可是,桌子挡住了她能挣扎的空间,她又羞、又气、又急。

 “不,除非你答应我不逃开。”他在纺雾的耳边低语,声音透过耳膜,震动了她身上每一个感的神经末梢。

 “对啊,你可就是用这种痞子方式才了那么多女朋友!”她尖嘴利舌的反抗,身子却动弹不得。

 “你没有过去吗?”他反问。

 “没有。”纺雾骄傲而不假思索的回答。

 “那可真我的荣幸了。”他扳转她的身体,让她面对他。“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是我只能说对不起,因为我来不及参与你的过去,而当时的我,没有任可理由该压抑我的望,你应该明白。”

 “那么,你的意思就是说你上过她的了?!”纺雾尖锐的问道,一时忘了自己“没有立场”

 “我说是,破坏她的名誉;我说不是,你也该知道我在骗你。我只能说,这几天绝没有和她发生任何关系。你只需要明白这一点,好不好?”他恳求中带着强硬。

 “我不明白。”纺雾直瞪他的眼睛,执拗的回答。

 “那么,你要我怎样?”他耐心的问

 “我不知道。”她撇开头。

 “以我现在的处境,真的没有立场给你任何保证。可是,我只要你知道一件事,如果我还有情,也都只留给你了,别人不会再分到任何一点。”他犹豫的拨弄她的头发,然后,微微低头在她的轻轻吻了一下。

 纺雾蓦地脸红,试图往后退,却又被该死的桌子挡住退路,她气自己轻易让他得逞。

 “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他直视她的眼睛。

 “为什么?没有理由你会莫名其妙的喜欢我,如果你还要在你的情史上添上一笔,别把我算进去,你会害死我的。”纺雾泫然泣。

 “如果我说我爱你很久了,你会相信吗?”

 “给我理由。”她低下头,泪珠子忍不住坠下。“不要愚弄我,求你,好不好?教我怎么相信?”

 “用这里相信。”徐士哲指指自己的心,忍不住紧紧的抱住她。“给我机会解释为什么我爱你?”“你如果愚弄我,你会要了我的命。”她靠着他的肩膀,泣不成声的说。

 “别哭。”他轻轻的、怜惜的摇晃她。“我真不相信你会这么在乎我,可是我爱你,一定比你爱我还久;而且,我一定一定不会再重蹈任何覆辙,不再让你为这种事哭,相信我好不好?”

 她突然间想到飞雪,身体一僵!想自己现在的样子,这下可由得飞雪取笑她了。

 似乎悉她的心意。“她早去上班了。”徐士哲的瓣轻触她的耳际。“我说,我们和解吧?”他劝

 “我可以拒绝吗?”纺雾软软的靠在他怀里,体会他的温存,终究气不久。“况且,我们又没有吵架,谈什么和解呢?”忍不住抱紧他。

 “那么,你不计较我了?”

 “计较?为什么你和飞雪都提‘计较’两个字,好像我是个很自私的人。那么,你呢?你计不计较我过去的恋情?那么,你计不计较我并非完璧之身?”纺雾把发烫的脸紧紧埋进他怀中,试图掩住身体的颤抖。“抱紧一点。”她低语着。“不要让我觉得害怕…”

 “别说了。”他紧紧的拥着她。“不管你是不是,现在都无损我对你的感情。”

 “那么,将来呢?”

 “只会更爱你吧。”他深情的说。

 “好。”纺雾柔顺的点点头。“我录音存了证的。”一本正经。

 “是吗?那该是我们爱的表证了?”他毫不愠怒,又低低的接了句:“我是心甘情愿被你俘虏的。”“我可是心不甘、情不愿。”她接嘴。

 “给我理由。”他仿照纺雾刚才说过的话取笑的问。

 “我觉得…我好像跳进一个什么陷阱中,我觉得…你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就见过我。别说我在编什么似曾相识的傻话,我只是觉得你好像…爱得很突兀、很没有理由。我喜欢你是说得出理由的,可是你没理由,而你却说你…爱我。这几天以来,从头到尾我都觉得自己好像是在云端上漫步,看似浪漫,可是常常担心自己踩空,怕跌得粉身碎骨、怕别人知道,我怎配得上你?怕被那些支持你的歌把我损得体无完肤。你看,你是如此令我没安全感。”纺雾一口气说完,疑虑的回望他;她是急于听到他的保证,好安抚自己极度的不安。

 “为什么对我这么没信心?我不会公开我们的恋情让你为难,但我要听你说,你是怎么有理由喜欢我?”

 “为了公平起见,在没有听到你决定什么时候告诉我你是以什么理由爱我时,我也可以不把我喜欢你的理由告诉你。”

 “是吗?”他低声轻笑。“为了理由和理由能互流通,我们应该离开第三者的视线。有兴趣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吗?为了我们相爱的理由。”他语带双关。

 “你在作词啊?”纺雾察觉到他隐约的心意,却又故意岔开话题的回应。

 “答应吗?”他的在她的耳朵继续磨蹭。“我发现你好像很怕,那我有福气了。”

 “是啊!是啊!”她脸红的推开他。“你说的极是,还要看看你会不会珍惜,还要看看我有没有勇气!”

 “还是对我没有安全感啊?”他故作失望的问。

 纺雾走出厨房,朝自己的卧室走去,对着他的脸把房门关上。

 “你要换衣服?”他在门外问。“还是我说错了什么?”

 “谁叫你的所作所为就是让人觉得不安全。我说,大忙人,你今天怎么那么有时间来这里混?我怕明天,喔!不,今天的晚报你又会上一次头条花边新闻。”纺雾隔着门,带着恍然的语气。

 “金钱诚可贵,名声价更高,为了爱情故,两者皆可抛。”

 “油嘴家伙!”她娇嗔,却又掩不住让甜蜜漾满心头。

 “你到底答不答应?”他回到刚才的话题上。

 “喔,法国、英国、美国、澳洲、阿拉斯加,有得玩我为什么不去呢?可是,我不要被别人说闲话。”她保留的说。

 “只要你想去,又有什么困难?不过这次的约会,我们恐怕只能去近一点的地方,我只想要和你独处。”

 “你为什么要和我独处?”她在门后低低的问。

 “因为我就是要爱你嘛。”他调侃她。

 “你让我觉得你像十几岁,不像三十好几的人。”她回嘴。

 “你开门讲话。”

 “不好,面对你我会说不出我想问的话。”

 “申申没有告诉我,你有这种隔门问人话的怪癖。”

 “咦?我就是要问你,你为什么叫飞雪申申?”

 “她告诉我的。”他无辜的说。

 “你明知道我不要这个答案。”纺雾故作心平气和的质问。

 “你不知道她是我表妹?哥哥叫妹妹小名不太正常吗?”

 “嗄?!”她惊讶的倒一口气,忘情打开门说:“她从来没告诉过我!”

 “你现在不是知道了?”他奇怪的研究她脸上的表情。“也许她提过,只是你忘了。”

 “没有!”纺雾嚷着。“她从来没有老老实实的告诉过我,她从头到尾都是你的帮凶,你们一直在作戏愚弄我吗?”她恨恨的抱怨。

 “我没有愚弄你。不这样做,我担心我等你等到老了,你的心也不会醒过来。”他抓住她的双肩。“可是,她一直都知道我喜欢你喜欢好久了,她一定把我那些幼稚的幻想都告诉你了。唉!我真的不要活算了。”纺雾双手捂着脸,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要把房门打开,害她现在恨不得有隐身术好把自己藏起来。

 “不要躲。”他拉下她捂在脸上的双手。“无论你怎么做,那也都是因为我,我绝不会取笑你。我甚至很庆幸自己能拥有你的爱,你让我觉得很幸福,自始至终就是这样。”他诚挚的目光温柔的绕在她身上。“别哭了。”

 “我才没有哭!”她稚气的回答。“是你让人家下不了台,你真的让我觉得很困窘,你知道吗?”“那么,人同此心,等到我向你告白时,你就要学会言下留情。”徐士哲逗她。

 “不妨现在说吧。”她满不在乎的。

 “不,我要储备足够的勇气才说。”

 “噢!”纺雾糗他:“你让我受惊若宠,想必你那些满天飞的情史都是这样来的吧?”

 “对你保证,绝大部分都不是,别人要上我,我也没办法;有时候在天时、地利、人和之下,也会控制不住自己爱上别人,你怎么会不懂?”

 “那我可要谢谢你的谆谆教诲了,只是我不能平衡。我觉得我遇见你之后,行为退化很多,只会做些傻事,我都快要没有我自己了。爱应该是让人互相成长,不是让人互相退化的呀!所以…”纺雾坦白自己的心思。

 “所以呢?”他打断她的话。

 她不理会他,继续说下去:“所以,我们应该回归正常,做自己应该要做的事,你不可以改变我,我也不能阻碍你,好吗?”

 “看来,我是遇上一个超理智型的女人了,可是我的浪漫情绪还没发完,你应该再给我机会宣一下才行。”

 “难道你的行为也退化了吗?”纺雾装出一副大惑不解的表情问他。

 “当然,并且绝对是因为你的缘故。”他认真的说。

 “可是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觉得?”

 “那是因为你不认识以前的我。”他严肃的说。

 “是吗?报纸、杂志上可不缺你的花边消息啊。”

 “那是别人眼中的我,我还有自己内在的我,就如同你有内在的你一样,不是人人会知道的。

 “秘密花园。”她了解的看着他。

 “对,只邀请很少的几个人共享,而我希望你的光临,并且特别辟了贵宾室给你。”

 “嗯,”纺雾点点头。“如果我拒绝,一定会遗憾终身、终身遗憾,你的一举一动可值钱得很。”

 “你又在开玩笑。”他严肃却掩不住焦虑的说。

 “对,来而不往非礼也,如果以后我还必须从报纸上知道你所有的绯闻韵事,那我不如现在就出卖你好了,说不定我终身就有指望了。不过,我当然不会这样做,可是我希望你也能体谅我,不管我们以后会不会分手。”

 “这么悲观?对我这么没信心?”

 “那就用你的诚意表现啊。”

 “但你也要学会信任我。”

 “我不正在学了吗?”她强调。

 “那好。所以,我现在想听到你说你爱我。你知道吗?你从来没对我说过。”

 “我才认识你三天。”她理智的说。

 “够了。你的理智让我心痛。”

 “够了。你又让我有掉入计较的漩涡中了,我们都要给彼此一些时间。而且,我相信那些花边也不是无中生有,我只能给你时间理清。”

 “我心所愿,让我们吃饭和解吧。”他她一头短发。

 “我开始想说我爱你了。”她嘟哝着将双手绕上他的脖子,害羞却又冲动的看着他。

 “我会一直等你说出口。”他没有错过她的“邀请”用尽全心全意,在她的被他的覆盖时…

 **

 “怎么样?”还没放下手上的东西,飞雪就急着问她。

 “还能怎么样,还能怎么样?”纺雾装出一脸悲伤的样子。“我们玩完了。”

 “唉!我那个表哥啊,情场子的名字是叫假的,只配和那些逆来顺受的女人交往,他搞不定我们这个有主有见的江小姐。”

 “你也承认他是你表哥了啊,我还以为你还要继续装傻呢。”忍不住发难。

 “所以,我那时候就劝你别把飞醋吃到我头上来啊,何况我还有英俊高大的桃太郎,那才是你给万金我都不换的。”飞雪毫无愧意。

 “哎呀!说也没有用,反正我们是不可能再继续了,我和他沟通不良,他对前天晚上的事根本说不出任何理由,他伤透我的心了,请你从今以后别在我神思不定的时候提起我对他的感情,那只会让我更伤心。”

 “真的啊?”飞雪同情的拍拍她的肩膀,又说:“可是,他真的很喜欢你,难道他连提都没提?”

 “他根本不说话,我连想和他吵架都吵不起来,既不说也不问为什么,他可真狠。”

 “这不正是你最喜欢的男典型?”

 “才不是,我喜欢幽默温暖的男人。”纺雾反驳。

 “好吧,也许你们真的无缘,算我做白工喽。”飞雪意兴阑珊。“可是,他真的、真的一颗心都悬在你身上呀!他大可以解释的嘛,怎么连说都不说呢?或者是你对他太冷淡,你一定是连给他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吧?”

 “好,这可又是我错了,谁叫你不早点澄清你和他的关系。我气他,就不想他讲话。”

 “咦?不对,让我想一下…你刚才不是说:‘你也承认他是你表哥了啊?’怎么——”飞雪哇啦啦的对纺雾大叫:“你骗我又吓我呀?朋友道义何在啦!”

 “他是提了啊,我们不可能真的连一句话都没说啊。”纺雾继续撑着,决意不让自己出马脚。“哟!”飞雪冷冷的打量她全身上下,忽然纵身扑向纺雾。“你呀!好的不学,净和我表哥学使坏的。坏人!我以后一定会被你们联手欺负,我这是引狼入室了哇!”

 纺雾笑着招架飞雪想打人的动作。“好了,好了,住手,不要打我了,算求饶行不行?你怎么发现的?我没有笑不是吗?”

 “问你自己呀!”飞雪翻开她衬衫的领子。“唉喔喔…看来你们过了热情如火的一天嘛!害我在公司担心一整天,事也做不好,饭也吃不下,又不敢打电话回来查询、查询,你还这样骗我,真是天理良心何在了。”

 “别生气嘛。”纺雾忍不住温柔的搂着她。

 “对对对!男人的三言两语,比不上死我的苦口婆心,你还真见忘友。可恶的是这男人还是我至亲,我是王八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又是招谁惹谁了?”

 “没有、没有啦。”换纺雾求饶了。

 “那好,你可要把事情从头到尾清楚描述一次,包括你献出第一次的时间、地点、情节。”飞雪发狠。

 “哪有第一次嘛!你不要破坏我的名誉。”纺雾已经数不清自己今天是第几次又羞又急了。

 “那好,你是真打算领贞节牌坊喽。”

 “也不是。”她否认。

 “那就打铁趁热哇。”

 “你…你这样叫我怎么讲下去!”纺雾觉得脸正火辣辣的烧。

 “你把贞当商品提高自己的身价?”

 “错!我把贞当良心,这不是值得鼓励的事吗?”她皱眉。

 “如果他要求呢?”

 “等我一切都准备好了,我就给。”纺雾坚定的回应。

 飞雪张开双臂抱住她。“你要学着赶快从那个阴影走出来呀!”飞雪语重心长的说。

 “我会的,我会试的。”她闭上眼睛回答,觉得心在痛。

 可不是吗?就像今早徐士哲讲的,谁没有过去呢?她得要开始试着从那个恶梦中走出来,只是一定要借着投入徐士哲的怀抱,才能处理自己过往的伤痛阴影吗?难道不能靠自己的力量痊愈?只是,她已经独自在内心挣扎十几年了,累了也倦了,不论多坚强,内心深处何尝不想要有人来陪她走,在累和倦时,可以给她支柱和安慰。

 她或许得把握这个疗伤的机会,只是,她拿不定自己要对他透多少。

 一个男人,他又能接受多少?她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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