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旧风尘
夏维和高威一同回到了恒轮城的宫殿中,亚琉士与藩夷族的一些大人物正在焦急地等待,见二人回来立刻就
上前问:“找到了吗?”
“没有,看来他们是存心耍我们。”夏维说。
亚琉士愕然,眼中闪过一丝怀疑的光芒。夏维没有给他发问的余地,口若悬河地编造了一番故事,核心内容就是他和高威去了但是没找到于是就回来了,不过夏维说得极其细致,把所走的路线、气温、风力、在路上看到了几头野骆驼等等细节说得毫无遗漏。高威在旁边强忍着没笑出来,心说也难为他能记得这么清楚。虽然亚琉士知道他有所隐瞒,但也没办法直接从他嘴里套出实话,只好礼貌地听他把废话讲完。
夏维把自己都给说烦了,于是让奴隶斟了一大杯冰镇过的葡萄酒,一气喝干之后,绝口不提出城找人的事,向亚琉士问:“酋长殿下,我那个朋友呢?就是长得很漂亮的那个。”
亚琉士说:“我按照大将军的要求,带她去了大祭司的观星台,现在她应该和大祭司在那里研究星相。”
夏维说:“那我去找她。”
亚琉士说:“请大将军随我来。”
夏维拒绝说:“不必了,找个奴隶给我引路就行。酋长殿下,现在铁隆副将军仍然下落不明,你应该加派人手去找一找,就不用陪着我了。”
亚琉士心想:“铁隆是你的手下,你都不急,我急什么?”但他顾及到和莽族的联盟,只得平心静气地说:“大将军放心,我一定安排人手尽快追查出铁隆副将军的下落。”
“那也不必太着急了。”
夏维说着便在奴隶的指引下去大祭司的观星台了。
亚琉士狰狞地笑了笑,唤来两个手下,低声吩咐了几句。
***
观星台是一座尖顶高塔,塔下有两名卫兵护卫。夏维刚走过去,护卫便把长矛一架,拦住了他的去路。夏维一愣,心想这两人胆子倒不小,敢拦莽族征西大将军的路,不想活了?
“让开!”夏维低喝了一声。
哪知两个护卫全不怕他,其中一人满脸傲气地说:“观星台是大祭司与真神交流之地,外人擅闯便是亵渎真神!”
夏维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藩夷族对真神的信仰完全处于狂热状态,无论何时何地,面对何人,真神永远是摆在最高处的,完全不懂得权衡现实中的利益。夏维也不和他们多费口舌,一使眼色,身后的高威便跨前一步,一拳一个,将两名护卫击晕了过去。
夏维让高威在塔下守候,独自一人沿着盘旋阶梯走上塔顶。
各式各样的星相仪和书籍古卷摆满了塔顶,这样的场景让夏维感觉很熟悉,好像回到了华朝皇都的皇宫中,那间大术士用的房间,当时大术士因为忘了问他的生辰八字,而没能算出他的命运。这一次古丽思能算出来么?
古丽思正像当年的大术士一般,伏于案头进行推导演算。让夏维感到意外的是,大祭司也在进行演算。当夏维走过去的时候,脚步声惊动了他们,二人一起仰起头来,眼神很是古怪,让夏维感觉像是自己忘了穿
子。
“你们怎么了?”
大祭司的表情显得很愤怒,用颤抖的声音说了句“可
的异教徒!”然后就转身走下了观星台。
夏维低声嘟囔说:“莫名其妙!”走到古丽思跟前,问:“算出什么结果了?”
古丽思面色喜忧参半,说:“维公子,你不会死,你不会死。”
“哦,那很好啊,能多活几天总算是件开心的事。”夏维轻松地说“丽思小姐,今天晚上我们去庆祝庆祝如何?我听说有一个行者舞团在城里演出,我们一起去看吧,近东的舞团可是相当有名的,你一定喜欢。”
古丽思略显疲惫地说:“多谢维公子好意,可我累了,想休息。”
夏维感到扫兴,说:“哦,那就算了。”
这时塔下传来了大祭司愤怒的咆哮声,夏维连忙跑下去,只见大祭司正挥舞着拳头,质问高威那两个倒地的卫兵是怎么回事。高威面带冷笑,根本不搭理大祭司。亚琉士闻讯赶来,好说歹说将大祭司劝走了。夏维走过去,拍拍高威肩膀,说:“别理那老头儿,他脑子有病。”
高威若有所思地说:“藩夷族的大祭司怎么好像一点脑子也没有?”
夏维说:“这你就不懂了,他们其实也都
聪明的,只是从小就接受宗教思想的灌输,虔诚地信奉真神,凡是真神说正确的就肯定正确。真神就说什么异教徒都是堕落者,这帮藩夷族人最痛恨的就是异教徒。他们现在肯和外人合作,已经是相当进步了,若是早几年,你穿着外族服饰走在藩夷族的领地上,半天内肯定让人杀了。”
“如此野蛮?”
“可不是嘛,这个民族有好多迂腐而又残暴的规矩,多到你数也数不清,不一定哪句话说错了,他们就会拿起刀子来捅你。所以在他们的领地上,一定得小心一点。”
高威好奇地问:“既然他们这么排斥异教徒,你又是如何让他们与莽族合作的?”
夏维说:“这件事稍候再跟你解释,咱们先去准备准备,晚上还要去见西洲人呢。”
***
夜幕低垂,恒轮城内***辉煌。夏维带着高威和几个莽族战士向东大街走去,众人都经过了乔装打扮,因此走在热闹的人群中也不是很显眼。原本亚琉士听夏维想看行者舞团演出,便提议把舞团召进宫殿,或者将演出的地方包下来。夏维又费了一番口舌,讲了许多似是而非的歪理,亚琉士总算答应让他像个普通人一样去看演出。不过,走在路上的时候,高威小声提醒夏维,大概有二十几个人在跟踪他们,料想是亚琉士派来监视他的。
高威说:“要不要把他们赶走?”
夏维说:“不必了,赶走一批还会再来一批的。”
“那你和西洲人见面不是很不方便?”
“这个不用我们担心,雷昂既然敢决定在恒轮城内见面,他们就一定有妥善的安排,我们直接去就好了。”
行者舞团的演出台搭在东大街的一块小广场上,此处人山人海,鼓乐与喧闹向四周飘送着。夏维等人花重金买到了前排的座位,刚一落座,正式的演出就开始了。五个洋溢着异域风情的舞娘走到台上,鼓乐奏响,舞娘们翩翩舞动起来。雪白的皮肤,高挑的身材,
离而又神秘的双眼,飘逸如火的纱裙,炫目的
苏,
在外的平坦小腹,狂野舞动着的蛮
,一切都充满了挑逗的味道。连高威这样冷静的人都觉得心池摇
起来。
夏维专注地看着舞台正中的一个舞娘,心神全然被吸引了过去。那个舞娘十分年轻,身材娇小,不如周围的其他舞娘丰
,但曲线却一样完美无瑕,尤其是当鼓乐停止前的那一刻,她一个华丽而奔放的转身,轻轻跪伏在地,轻得
不住风尘,引来全场一片喝彩声。豪客们纷纷站起来,涌到舞台边缘,将大把大把的银币扔上舞台。
高威说:“夏维,我们也拿些钱出来打赏吧。”
夏维大笑着说:“哟,你也看得心动了?哈哈,你误会啦,那些人不是在打赏,他们是在出价。”
高威仔细一看,发现豪客们并不是随手往舞台上扔钱,而是有选择地将钱扔到某个舞娘面前的一张竹席上。夏维解释说:“所谓行者舞团,其实就是行动的青楼
院,舞娘就是娼
。”抬高音量对手下的莽族战士说:“你们看上哪个了,尽管去出价,别拘谨。”说完也不管他们去不去,自己就先冲向舞台,掏出一把银币掷了上去。
高威追在身后说:“你不去见西洲人了?”
夏维小声说:“都这个时候还没来,可能是不来了,我们也别再等了,还是好好乐一乐吧。”说着,一手拉着高威,一手拉起他刚出价要下的舞娘,冲向了舞台后面预设好的房间。高威大感不解,心想怎么把我也一起拉上?
正想到此处,他们一起进入了房间,刚一进门,一道寒光就在舞娘的裙下亮起,高威立时警觉,将夏维向后拉开,同时飞起一脚踢向舞娘手腕。谁知这一脚竟然踢空了,那舞娘一个迅捷的转身,绕过了高威,手里的匕首刺向夏维。
高威知道夏维无法动手,这一下肯定避不过去,便瞬间凝聚功力,向舞娘后心平平击出一拳,要
舞娘回身自保。但舞娘却连头也不回,
肢一扭,肩膀微微一侧,便闪过了高威的拳头,同时一记肘击打在高威手腕上。高威本来对自己的武功极其自信,但在这舞娘手下竟然完全无法施展,手腕被击中的时候感到了一阵剧痛,精神稍一分散,便没能来得及阻止舞娘的匕首,那柄锋利的匕首刺到夏维喉咙前,堪堪要刺入的时候停下了,将夏维
得背靠在墙壁上无法动弹。
“都别动!”舞娘喝斥说。
夏维嬉皮笑脸地说:“不动就不动。”然后就臭骂道:“高威你个废物,连个小姑娘都打不过!还***要三千两一天,你去吃屎吧!老子要你这样的保镖不是自寻死路么!”
高威心念一动,想起夏维竟然同时将自己和这舞娘一起拉进房,难道他早预料到这个舞娘要袭击他?旋即他就猜出这个舞娘应该就是雷昂安排来和夏维见面的人,于是向后退开,双手伏在身侧,把局面交给夏维去处理。
夏维说:“姑娘,把刀放下好不好?”
舞娘说:“哼,为什么教王要看重你这么软弱无能的人?”
夏维说:“我也不知道啊,大概是教王老糊涂了吧。”
舞娘说:“住嘴!”
夏维吐了吐舌头,说:“不说就不说了。”
舞娘美
的双目在夏维脸上停留片刻,忽然将匕首收了回来,转身取了一件袍子披在身上,掩住了暴
的演出服装。
“请坐。”
夏维老老实实坐下,说:“你是曙光教会的人吧?”
舞娘说:“是,我是曙光骑士团的副团长,伊莎贝拉。”
夏维说:“真的假的?你才多大,就当上骑士团的副团长了?再说了,这么重要的人物为何敢只身进入恒轮城?”
伊莎贝拉从怀里取出一块金光闪闪的牌子举到夏维眼前,说:“六芒星金牌,你应该认得吧,叛徒!”
夏维自然认得这牌子,六芒星是曙光教会的标志,六芒星牌则是教会中人们身份的象征。一般各个教区的主教也只有银牌,伊莎贝拉能拥有金牌,可见在教会中的地位相当高。
“哈哈,果然是教会的人。对了,我听雷昂说,你也是什么七子之一,是不是?”
“错,是六子!”
“不是七子吗?”
“叛徒不算在内。”
夏维笑着说:“原来是把我开除出去了,也好也好。”
伊莎贝拉郑重其事地说:“夏维,你是教会的叛徒,是背弃教义的堕落者,你应该下地狱。但教王有旨意,我必须和你谈一谈。”
“好吧,谈什么?”
“你立刻离开近东,不要
手教会与藩夷族的战争。”
“不可能!你根本不明白,我现在走了也没用,藩夷族与莽族已经结成联盟,他们向西洲进攻是势在必行,而且西洲人绝对挡不住他们。”
伊莎贝拉冷笑着说:“胡说,我们和藩夷族在圣域打了数十年了,双方互有胜负,就算莽族
进来,这个局面也不会被打破。”
夏维说:“你真的不信?”
“不信,藩夷族没有足够的兵力夺下圣域。”
“如果猛犸部的兵力扩充一倍呢?”夏维一字一顿的说。
伊莎贝拉愣住了,惊讶地说:“更不可能!猛犸部一直在教会的严密监控下,我们对猛犸部太了解了,它的兵力只可能随着战争进行而下降,永远无法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