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王门策
“年初的时候,南王与东王密谋叛
之事。”尤金言站在窗前,双手负在身后,眺望远方蓝天白云“这半年多来,他们一直在做准备,幸好王爷事先接到了消息,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颜瑞没有
嘴,安静地聆听着,他知道,很多困扰他的谜团终于可以解开了。
新年伊始,蛮军北来,狂攻星寒关。北王颜华忙于应战,南王安广黎便觉得叛
的时机到了。但他认为自己的实力仍不足以独自成事,必须找另外的势力来协助自己。他选择了东王。
东王东晨迦蓝也不是安分守己之人,与安广黎一拍即合。于是安广黎开始招兵买马,各地的南王军都在扩充兵员。这也是当时尤金言四处借兵而未果的原因之一。后来周
丘私自挪用国库资金帮助北王军,倒是安广黎意料之外的变化,但他很乐意接受这个变化,毕竟他可以借此将周
家连
拔起,这对他的叛
计划也有所帮助。
尤金言在西北省组建了北王新军,返回星寒关之后,北王颜华命他去调查蛮军粮草武器等补给的来历。尤金言多方探查,终于查明是东王家一直在资助蛮军。当时前往关外的道路都已封锁,而只有东王家能够通过海路给蛮军运送物资。这样做的目的很简单,便是要借蛮军之手将北王颜华拖在星寒关不能动弹。
不过很可惜,蛮军败了,没能等到南王和东王实施叛
,便一败涂地,这便打
了两王的计划。因此他们只能在武科举皇宫决试当天仓促发动叛
,虽然安排也算是比较周详,但这次叛
仍然没有成功。
尤金言作了一番解释之后,长吁一口气,仿佛万分庆幸地说:“能破坏南王与东王的叛
,实在是有些侥幸。这里面有三个人功劳最大。一是夕小姐,虽然她这五年都没有离开皇都,但却靠着西王的帮助建立了第十军。这次各路诸侯返回皇都,都不能带太多兵马。因此战斗力强劲的第十军就成了不容忽视的力量。若想让第十军不能发挥威力,就必须将夕小姐铲除。于是便有了皇宫比武之时,夕小姐与西洲剑客雷昂的对决。毕竟想要刺杀夕小姐难度太大,因此比武对决是最好的方法。”
颜瑞不解地问:“既然如此,夕为何还要参加比武,难道她事先不知道这些事情?万一她有个好歹该怎么办?”
尤金言说:“夕小姐当然知道。起初王爷也命令她不要参加比武,但夕小姐哪里会听王爷的话?而且她也不能不参加。当时周
家兄妹二人在咱们府里,受夕小姐庇护。南王说,只要夕小姐和锦公子参加比武,并且获胜,就可免去周
家兄妹的罪罚。如若不然,他兄妹二人还要被
放发配。因此以夕小姐的脾气,是绝对不会放手不管的。起初我和王爷倒也没太担心,毕竟小姐武功非凡,寻常高手还伤不了她。没想到南王竟能请来西洲剑客雷昂,若不是维公子出手,小姐就会被雷昂所伤,到时候第十军失去指挥,南王便可放手实施叛
了。”
夏维就像一
刺一样,扎在颜瑞的心头。他倒不是怨恨夏维,只是想不通为何父亲连儿子都不信任,却如此信任夏维这个新收的义子。
尤金言料到了颜瑞的心事,便继续说:“王爷曾在信中说,维公子是非常之人,他知道许多秘密,每一个秘密都足以震惊天下。王爷的原话是,维公子随口说了两个秘密,把他吓得
滚
,他就收维公子作义子的。”
颜瑞不
笑了出来,心想父亲和尤金言还有夏维,这些人都是喜欢胡搅蛮
打哈哈的人,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夏维对父亲说了什么秘密?”
尤金言摇头说:“这我就不知道了,你还是找机会亲口问王爷或维公子吧。”
颜瑞思索片刻,忽然想起一事,便问:“方才你说破坏叛
,有三个人功劳最大,还有一个是谁?”
尤金言一拍脑门:“瞧我这记
,差点就忘记了。说到这个人可就厉害了,若不是他给王爷情报,恐怕我们事先无法知道叛
。”
“是高威?”颜瑞试探着问。
“不是他。”尤金言说“当初王爷因为担心大公子颜英吉,便想在他身边安
一个眼线。这个人不能是北王军内部的人,因此王爷就向东王借了高威。高威很是贪财,他到了王爷手下,不仅负责监视大公子,而且还卖了不少东王家的情报过来。不过他只是个鬼参营里的小小侍长,不会有更多消息出卖,更不会知道叛
的事情。”
颜瑞惊讶地问:“难道东王和南王身边有父亲的眼线?”
尤金言点头说:“是的,这个人在南王身边。”
“是谁?”
“不知道。”尤金言顿了顿又补充说:“王爷也一样不知道他是谁。”
颜瑞被搞糊涂了,尤金言解释说:“这个人始终没有
过面,多年以来,他只是不断地送情报给我们。通过种种迹象判断,他应该是南王身边一个很重要的人物。很可能是乔年炅和洪查匡其中之一。”
颜瑞忽然感到冷汗
下来了。当初他来皇都当质子,由于
恋上安雪香,开始亲近南王家。颜华曾经因此事警告过他,他因为畏惧父亲,便十分小心谨慎,定期更换手下随从,免得父亲能监控他。可他现在知道自己是白费工夫了,南王身边的那个人一定将他和南王的接触告知父亲了。
这时,尤金言拍了拍颜瑞的肩膀,低声说:“阿瑞,王爷让我转告你这些事情,便是想让你明白,他所作的一切都有不得已的苦衷。你们三个孩子中,大公子颜英吉是蠢材,完全是块朽木。夕小姐虽然天赋异禀,但终究是女孩子,而且太过任
,像野马一般无法驾驭。唯有你,阿瑞,王爷是最看好你的,但是,你太看重儿女私情,从信念上不可能放得更远,你缺少纵横天下的气度。当然,这不是你的错…”
颜瑞坐到椅子上,垂着头说:“尤叔叔,让我静一静。”
尤金言点点头,退出了房间。
庭院池塘畔,枯叶窸窸簌簌地往下落。风吹过的时候,叶子总是在即将落地的刹那间忽又飘了起来,如此反复多次也不停下。就像夏维正在讲述的往事,好像要进入正题了,却又被夏维不经意地引了开来。
他刚说到自己进入巴巴罗萨孤儿院,要说关键内容,却忽然话题一转,说起了曙光教会的背景。什么圣徒降临啦,在神佑山脉施展神迹啦,曙光教会和圣火教的分歧啦,等等等等,说得口沫横飞,但也确实引人入胜,颜夕听得津津有味,过了半天才意识到,夏维半句也没提到他自己的事情。
“夏维!”颜夕斜眼盯着夏维“你好像在耍我!”
“哈、哈哈…”夏维干笑几声,抓了抓头“夕,你别误会,我是在介绍背景资料,因为我的事情牵扯好多事情,所以要一点一点讲,我估计啊,每天讲一个小时,大概半年之后就能把背景
待清楚了,到时候就该讲到我进入巴巴罗萨孤儿院的事情了。”
“哪来这么罗嗦?你直接讲就得了!”
“那可不行,我直接讲出来,非得把你吓坏了,而且啊,那些事情单摆浮搁拿出来讲,没背景的注释,实在会影响我的形象,让你觉得我这人很讨厌。”
“我现在就觉得你很讨厌!”颜夕嚷嚷着。
“所以说嘛,我就更不敢讲了,你越来越讨厌我,那我可太伤心了。”
颜夕瞪着夏维,看他嬉皮笑脸的样子,越看越有气,真想拿刀剁了他。想到这里,她笑了,然后就真的
出
间佩刀,手腕一抖,刀便横在夏维脖子上,刀刃抵入了皮肤,再一用力就该飙血了。
“你说是不说!”
夏维瞄了刀一眼,嬉皮笑脸换成了无限忧伤,他长叹了一口气,那声叹息仿佛击中了颜夕的心脏,让她也险些跟着叹气。
“夕,为什么你一定要知道?”夏维的口气,仿佛不是在提问,而是在劝慰,劝慰颜夕不要再问下去了“夕,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多好啊,如果能一直那样,你拉着我去五路胡同小食门廊吃遍整条街,去望星阁看星星、听晚钟,看浮花池上的浮花彩灯…如果一直那样,该有多好。”
颜夕心软了,她本来只是想吓唬夏维,却
得夏维说出这样的话,她有些歉疚,同时也有些喜悦,至少夏维把那些事情当作了美好的回忆。她的刀放了下来,夏维没再多言,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