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午后,金蝶儿随同庆焰乘车辇回靖亲王府。
初踏进亲王府,她深深震慑于府内更胜门面的气派与豪华。
所见皆是巧夺天工的华丽铺陈。曲折婉蜒的回廊无一处不
丽,雕梁画栋的建筑无一处不美致;一尘不染的洁净,使其在
的金光下耀眼炫目,光灿夺人,尊贵壮丽的气势和景致,是怡沁郡王府无法比拟的。
她的将军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生长的…
垂眼暗觑身旁高姚身影的尊伟风范,她更为自己的低微感到心揪。
就在她暗自神伤之时,
面闪出了一阵狂暴的旋风,飞快席卷而来,她末及抬头,无意地给狠狠撞上了肩头!她细咛了一声疼,天旋地转地往后踉跄了好几步,庆焰在她险些跌坐下前及时揽扶住,看她吃疼得眼睛都泛上一片薄扁,登时心拧了一下。
撞上金蝶儿的是个年约十七、八的少年,他倨傲浮躁地瞥瞪她一眼,抚着手臂先怒吼“去!哪个奴才这样不长眼?见爷来了不会让路啊!”稍后一个定睛,这才见着小女子身后的庆焰,稍微收敛了怒气“二哥?”
“你在府里横冲直撞个什么劲?”庆焰没好气地望着五弟庆伟“又跟瑾姨娘犯冲了?”脾气暴躁的老五向来专和自己亲娘过不去。
庆伟翻了个白眼,曳开长袍后摆就坐上回廊的凭栏,怒气冲冲大嚷“还说呢!居然要我跟一个才十岁的小女孩定亲,什么她家大业大,我往后不愁…我呸!不希罕!”他愈说愈暴怒“更可恶的是,也不管我说了不要,我娘擅自就给我定下了!气死我,真是气死我!”
他说着就挥拳狠击廊柱,巨响伴随长廊的微微震动,金蝶儿怕得紧往庆焰怀中偎去,寻求安全感。她从未见过如此狂佻野傲、桀骛不驯的年轻男子,他是与庆焰同出一门的兄弟吗?
庆焰在人前表现出的,是冰酷霜寒的冷静沉稳,从来不轻易动怒或表现出情绪;眼前这个少年,却丝毫不在意有外人在此,火爆狂
的情感浮动表
无遗,有如旋侵天袭地的烈火飓风,教人害怕稍微站近一些,就会被他
噬。
“你吓坏人了,老五。”感觉到怀里娇人儿的紧张畏惧,庆焰提醒弟弟,
别再继续“目中无人”
庆烽这才多瞟了金蝶儿几眼,有些讶异向来少近女
的二哥,也会有当着别人的面抱女人的时候。怀里那个丫头打扮的女子生得清丽秀妍、甜媚娇俏,还有一脸无辜的楚楚可怜…还算不错!不过比起他心仪恋慕的绝世倾
,尚差了一截。
“没见过。新买来的?很漂亮的丫头啊!”他
口而出。
这话在金蝶儿心头重重一击!是啊,她就是…一个丫头,她就是…买来的。
原来她一身低下的气息,在有身分的人眼里,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对了,我倒忘了应该恭喜你。”庆烽妄
地挑了一下眉,抱拳作揖“听说你总算找到丢了十年的未婚
,这下应该成婚在即了吧?”
金蝶儿耳朵一竖!
“正是。”庆焰也扬了扬飞
的剑眉,
边勾起一抹浅笑“你怎么知道?”
金蝶儿的眼睛惊愕地瞪大!
“何只我知道,今早就传开了,全府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庆烽耸耸肩“这下可好,你马上就可以成亲,不用
烦什么格格的事情了。哪像我,喜欢的人错过在我的生不逢时上。唉…”他烦躁不已的起身,扬长而去。
好下容易逮到空档,金蝶儿愣望着庆焰,呼吸有些急促。“将军,您…找到未婚
了?”
他只是看着她,笑而不答,搂着她的肩头继续前进。“走吧!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他还没把人连同金钗带给父亲看过呢!怎么五弟就晓得了?
寻获金钗的事情只有小栗子和庆煖知晓,口风紧的小栗子是不可能在没有获得允许之下胡乱
密,那么说来…大抵是最不怕死的庆煖,大嘴巴说出去的吧。
眼前下想跟他计较,毕竟,事实迟早都要公诸于世的。
走到品德楼的靖亲王书房前,小栗子受庆焰吩咐,早捧着内装金蝶钗的木盒在门旁等着了。
见主子前来,他急忙
上,脸上还有些微的惶恐,细声禀报“爷,苗头有些不对。”
“怎么了?”
“今早有个自称是您未婚
的姑娘找上门来啦!这会儿正在书房里和王爷说话呢!”
“什么?!”庆焰闪过一丝愕讶的神情,随即恢复冷静。
金钗在这儿不是吗?竟还有人敢不知死活地冒名顶替!她凭什么?
他夺过小栗子手上的木盒,拉着金蝶儿经人通报后进了书房。
步入书房,
面便见一名女子从座椅站起,绽开
颜。她娇小清瘦,姿容颇佳,见到庆焰似乎就要喜极而泣。
庆焰故意视而不见。
“焰儿,过来见见锦绣。”靖亲王在书桌旁说道。
“不,那不会是锦绣,阿玛…这才是!”他把金蝶儿拉至父亲面前,同时将木盒打开,出示里面的金蝶钗。“您瞧,这是当年的信物,证明她才是锦绣!至于那一位…”他阴冷地睨了一旁的女子“八成是不知从哪里来的冒牌货!”
“不,焰哥哥,不是这样的!”那女子听了随即泪涟涟,哀哀泣道:“当年遭那场劫难的时候,所有值钱的家当,都被那些匪徒给抢光了!七岁的我只顾着逃命,怎么可能会有闲暇带走什么信物?信物被抢了,被抢了呀…从那一场劫难里幸存,我辗转
徒逃命,好不容易才让人收留,有个栖身之所。我不敢随意告诉别人自己的身世,怕说了会有人找上门要杀我。前几年,收留我的大娘沉痾病榻,我更不能离开她,一直到今年初…大娘辞世,我料理了她的后事,才动身上京。”
“那你今天来,凭靠着什么要我认你?”面对眼前这个企盼了十年、等待了十年的画面,庆焰冷凝的
角勾动不起分毫。
女子忙从颈上拉出一条红细线,红线穿绕过一个似是戒指的东西。
“这个,是我要随阿玛到山东去任职前,你送给我的琥珀玉扳指!”
庆焰上前取饼她手上碧绿的琥珀扳指凝睇,霎时大震!
人,仿佛被打回十年前,那场已被淡忘的记忆场景。
没错,就在锦绣要走前,他拔下了她一直喜欢跟他讨来把玩的琥珀玉扳指,转赠给她,还提醒下回见面时要还他--或者是她回京城的那一天,或者…是他俩成亲的那一天。
记得当时什么都不懂的小锦绣,只知道高兴他愿意把扳指给她,笑得好灿烂,明亮得让他忘了什么琥珀玉扳指。只要博她一灿,什么都值得,什么都舍得!
那天她就在临回府前,特地告诉他她会小心珍惜,而且要用细线串起挂在脖子上,才不会弄不见,下次才能还他…
“她所说是真是假?焰儿。”靖王打断儿子的追思,问道。
“是真的。这琥珀玉扳指是我赠与锦绣。”他不得不承认。
靖亲王点点头。“你身边的姑娘又有何凭证,证明自己是锦绣呢?”
“阿玛,她…”庆焰这才发觉自己太过欠思量“她有这金蝶钗。至于其他…她七岁那年受伤生病,失去记忆了,除了金钗没有什么凭证。”
靖亲王眯皱了一下,向来心思缜密冷断的次子,不知怎的有了失常的表现。他将注意力转至金蝶儿身上“姑娘,你可否说说,这支金钗的来历?”
面对威严迫人的靖王,金蝶儿困难地咽了口唾
,着实不了解跟前究竟是怎么的情况。
“启禀王爷,那是…奴婢的爹,留给奴婢的。七岁那年,奴婢和爹都受了伤,奴婢先
过来了,可是爹…却没熬过去。爹走前,把这钗交给奴婢,千叮万嘱要奴婢搋在身上,万不可离身;至于为什么,爹没来得及说…”
“仅此而已?”看着金蝶儿轻颔首,靖亲王不
要对庆焰投以责怪的眼光。
“阿玛,是我失虑了。”情势转变得太突然,庆焰只能先退一步。
靖王大手一挥“也罢。锦绣找回来了,信物也回到王府,看来你也该开始准备婚事。近期内就让你
娶锦绣。”
“慢!阿玛,谁能真的确定,那个就是锦绣,而这个不是?”庆焰急忙制止。这真是太突兀!原本他等了十年,等的就是这一天、这一刻,然而当它真的出现在眼前时,他却又一时不能接受,只因…他无法坦然地去娶别的女人。“我认为应先确定『真假锦绣』的身分,再谈亲事。儿子万万不愿错娶!”
“锦绣从今早就在这儿跟我谈,往事她都能清楚记得,我认为她的确就是纳兰东照的女儿--纳兰锦绣。你身边的女孩不知是哪个王府出来的丫鬟,没有其他凭证,你却偏要说她是锦绣?”靖亲王面
不悦“焰儿,阿玛不多管你的婚事,你要怎么处理身旁的姑娘我也随你,但若想娶个丫头当
子,我绝不允准!”
听金蝶儿刚刚短短一段话里所用的“启禀”、“奴婢”等辞语,出身不难知晓。他不在乎儿子多养几个宠妾小婢,但正
该有怎样的条件,却不能松懈分毫;王府有王府的体统,应有的礼制不能崩坏。
王爷语调沉稳但气魄慑人,金蝶儿被笼罩在头顶的乌云
得把头垂得更低。
庆焰也回以沉冷的意见“阿玛,无论如何,我坚持这两人之间必有真假之分。现下光靠手上持有的物品,都算不上绝对的证据,希望阿玛能宽容一些时间,让我去查办辨别。”
面对父亲的权威,他首次冲动地打破了以往静默服从的规则,予以反驳。
靖亲王心头也不
眺过一丝讶异。他知道次子的心
是执着到近乎顽固,今天甚至为此顶撞,可见此事对儿子何其重要。他不可再施
,真要把人
上死胡同,只怕大家都难看。
他换个转折的方法。“焰儿,按规炬,你既要成家就该分府了,明儿个就开始经手整顿你的将军府,准备喜事。我给你三个月的期限,这段时间里,『真假锦绣』的事情你自己解决;期限一到你还无法证明谁真谁假的话,就必须娶我认的锦绣。话到此为止,下去吧!”
王府总管纳海本
安排“真假锦绣”一同住入水婷新苑,然而在庆焰的坚持下,金蝶儿让他带往自己的居院,仅留另一名“锦绣”在此。
那女子在挥退几个派来伺候她的仆婢后,独自在屋内褪去柔顺的面具,脸上真正的表情,尽是不甘和妒恨。
“居然半路杀出个多余的女人…什么七岁受伤生病、丧失记忆,谎也扯得太过了吧!”她将琥珀玉扳指紧紧捏在指间,呢喃自语“如果不是这玉扳指我太慢弄到手,说不定我早就成功,当上将军夫人了!不过…没关系。”
她走至窗边,从
巧的窗棂间扫视水婷新苑的周遭景致“靖亲王府的记忆,对我可谓是刻骨铭心。只要熬过三个月,该是谁输谁赢,迟早见真章。”
稍呈菱状的
,勾起了一道绝对的信心微笑。
庆焰的居院依傍着碧光潋滥的大池,须越过一道拱桥方可到达。里头占地宽广、楼馆深阔。以白褕木雕衬梁柱、门窗及内饰的器具,白色的墙垣上有着仙鹤白云的浮雕,一栋屋宇矗立在绿郁蓊菱松柏群的环绕中,其白净好似以冰雕雪琢而成。
上
太阳四
的金光,下映沧波绿树的清新,以蓝天为背景望去,恍似一座云中楼阁,辉照缤霓,风采静美,遗世而独立。
见金蝶儿呆望楼院,眸里如梦似幻的闪烁,他想她是喜欢这里的。
“凌霄白云…”一抹灵妙的悉稔感掠过心头,她
口而出“是凌云院。”
“是啊!这是我的居院,凌云院。”庭院的门上就有块题区示名,对她无意道出院落名字,庆焰并不觉得奇怪。“走,我带你去瞧瞧我住的地方。”
他握住她的小手,领她踏入了凌霄白云中的馆筑。
一时间,金蝶儿竟惊讶得分不清是梦是真。这幢白净出尘的院落,是最常出现在她梦里的建物,而此刻她仿佛走入梦中仙境,牵着她的人,从清秀的小扮哥变成现在俊秀的…大哥哥。太符合了!面对成真的梦境,她怀疑自己还没睡醒。
这座王府里,还藏有多少这样的美景?有多少是她在梦里见过的?她忽然对靖王府有极大的兴趣和好奇心。
庆焰带着她巡视凌云院的每一角,金蝶儿发现这儿比她在梦中所见还要美丽,尤其是庆焰牵着她的手一路温存笑语,那低柔沉魅的嗓音更是令她如痴如醉。若说多年来的梦境都是在预言这一天,她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
在厅堂上、回廊间和庭院中,凡见到他俩的奴仆们,无一不感诧愕,个个呆愣愣地观望着。王府虽大,但奴才间的消息流通可快得很,凌云院的仆婢都知晓自己的主子正闹着“真假未婚
”的事情,而他带回来的姑娘,即是主角之一。
虽说人总会变,但主子转
转得还真是快、真是突然!原是那么冷漠酷寒的人,大家都当他要无情无爱一辈子的,谁知这会儿正牵着个姑娘的手,如入无人之境地有说有笑呢!
稍后奴才们被集体召集到厅里,听着主子厉声嘱咐叮咛,得好生照顾伺候“蝶儿姑娘”,大家更是心知肚明:不论“真假未婚
”的结果如何,这个蝶儿姑娘都是不可轻忽的人!
接下来庆焰的安排,更是验证了大伙儿的猜测。
不管怎么说,这桩“真假未婚
”事件,已成了王府里最沸扬的话题。
靖王府后花园最大的水
风景--雪玉湖,在晴朗的秋
下翠波粼粼,湖畔一角
绽的绋红色海棠花与清绿的湖水相映,更将湖面装点得风情万种。
湖岸一艘精美豪华的画舫内,侧福晋如珍靠躺在贵妃椅上,接过贴身侍女月珠奉上的桂圆红枣茶,一面与坐在近旁的另一个儿子庆煖闲谈。
“湲儿,上回见过的赵大人千金,你觉得如何?我瞧她乖乖静静、闺仪不错,将来应该是个会持家的好
子。你该成亲了,有个人管管,省得你天天就知道往胡同酒楼那儿钻!”她愈说愈没好气。
庆煖大摇其头“娘,您生了我这么个飘逸潇洒、风
倜傥的儿子,儿媳妇也要配得上才行。要是叫我娶了不中意的人,只怕我来
若非以酒楼为家,就是
妾成群到够我开一问酒楼!”
“唉!你倒说说,要怎样的姑娘呢?”这个儿子,说他生活太闲散,他倒也务实营商,让王府近来财源滚滚;但真要说他过得认真,他又明明是个游戏人间、吊儿郎当的花花公子。她实在拿他没办法。
“这个呀…”庆煖抚抚下颚,有点脂粉味的俊美脸庞笑开了,一依我说,该要像我亲爱的母亲大人这样,
若桃李、风华绝代、沉鱼落雁又闭月羞花,才会合我的意。所以您下回见到别的姑娘,只消拿她同您比上一比,有比您娇
、比您动人,才可能人我的眼!”
如珍听了笑得花枝
颤“你这兔崽子,就晓得拿我开心!”玉手又自然拂拢一下发髻。
当年她岑如珍可是京城第一大酒楼--倾城楼之花中魁首,以
冠群芳的美貌
倒众生,多少达官显贵、富侯公子皆拜倒石榴裙下,成了入幕之宾。至今她仍相信,自己是靖王所有
妾中美貌之最,儿子这般盛赞,更教她心花怒放!
“既然如此,娘以后帮你挑选媳妇,不小心还不行呢。”看看深得遗传的俊逸儿子,果真要绝代佳人相配才合宜。
“谢谢娘!”庆煖站起鞠躬。这一招,足以帮他挡掉过百个不上眼的庸脂俗粉。他的娘亲深以美貌自傲,要她承认败阵给某女的容貌,是难上加难。接下来他大抵可以清静个三、五年,甚至更久。
如珍得意地放眼环视湖景风光,无意瞄到近处,一个
绿色的娉婷身影正与两名丫鬟漫步在雪玉湖畔,随意浏览四处景
。她眉眼微皱“那是谁?没见过的生面孔。”
“禀侧福晋,她是二爷新收的…丫头。”月珠可是十足的包打听“她就住在凌云院。虽说是个丫头,可二爷这阵子差人忙给她张罗,又是新衣、又是珠宝首饰,还拨了两个丫鬟,把她伺候得像个大小姐哪!”
如珍心生不悦,冷哼一声“你二爷真愈来愈没规矩了!”
“月珠姊,可我听说的不是这样哦!”庆煖用摺扇轻敲头,笑容可掬“她好像是我哥哥找回的未婚
,也是这几天热闹滚滚的『真假锦绣』主角之一。”
“四爷,月珠不诓您;甭说她是不是锦绣小姐,她丫头的身分,可绝对错不了的!”月珠口沫横飞地叙述“那名叫金蝶儿的姑娘,原来是怡沁郡王府格格的贴身婢女,也不知趁了什么便,勾引了二爷,不仅被郡王爷开罚许给个千总为妾,还把格格气得不肯嫁二爷呢!”
“什么?!”如珍尖声一啸“你二爷同媛格格的亲事莫名地没了着落,就因为她?”
“就是!”月珠猛点头。
如珍可要气爆了“她不都嫁人了吗?怎么这会儿还在咱们府里瞎逛啊!”“这…”月珠并不全然清楚。“反正她就是神通,让二爷揽进来了。咱们二爷什么时候对个姑娘尽心过?偏就她不一样!听凌云院的奴才们说,这姑娘将来就算当不上正夫人,也绝对会是二夫人啊!”“去!差人去把她给我叫到跟前来!”如珍怒瞪着
绿的倩影“我要瞧瞧她的神通有多广大!”
金蝶儿在步道上莲步轻移,时而翘首眺望跳跃于乔木问的鸟雀,时而低头俯瞰灌木上合应时节绽放的花朵和蜂蝶,一边与身后的丫鬟小陶、小莎莺莺笑语。
这些天庆焰忙于投入自立门第的各项事宜,难陪她在身旁,虽有些寂寥,但她领着丫鬟参观王府各处,亦是自得其乐。王府的美景收揽不尽,她带着丫头一路看一路赞叹;幅员辽阔的王府总让她找不到回凌云院的方向,所幸小陶她们识路。
最令她在意的是,自从来到靖王府,她所做的梦境不知为何,愈发清晰明朗。以往梦醒了大都会忘记,现在不但记得清楚,且能在王府内找到佐证,虽然物换星栘,真实的景
和梦境有些微出入,但仍无损最初的模样。还有那个小扮哥,愈看…愈像庆焰。是因为移情作用吗?
“难道我做的梦,当真都是在预料这么一天?我会遇见将军,会进靖亲王府…是这样吗?”梦里的她不过是个孩子,若是预言梦,为何见到的不是长大后的自己和将军?
心不在焉的同时,她不经意望见了一艘泊在雪玉湖岸的豪雅精致画舫,舫上有衣装华美的一男一女和许多仆从,其中一名奴仆打扮的人正朝她跑来。
“姑娘,我们主子喊你过去一趟。”
“我?”来王府数天,在偌大的花园里走动都鲜少碰上王府亲眷,更甭说现在有人指定要见她,金蝶儿顿生莫名的不安。
眼尖的小陶认出舫上的人“那不是侧福晋和四爷吗?”
小莎听了,忙劝金蝶儿“主子,快些过去吧!侧福晋就是二爷的亲生娘,
不好惹的。”
闻言更教金蝶儿讶异。将军的亲生娘要见她?
她抱着期待又怕受伤害的心情,跟随侧福晋差遣过来的奴仆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