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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这桩事真的有些古怪。

 但大家也不好意思问得太多,毕竟那个当事人,是平待他们不错的副首天道存。

 那古怪的事就是…副首帐里多了个人。

 别想多,那是个男人,还是个矮矮胖胖,生得绝不可能会让人产生断袖之癖遐想的男人。

 至于原因,根据副首的八师弟天养小少侠的说法是,他三师兄于昨晚出去散步赏月时,不小心踩死了一只黑色野猫。

 话说野猫,尤其是全身漆黑的野猫,可是带祟的,猫灵难以化解驱散。

 对于他们这些在道观里长大,打小就坚信有鬼神存在的弟子来说,那等于是犯了大忌,所以一定要化解,否则轻则走衰运,重则可能会致命。

 “那该怎么解?”

 在旁听得起劲的人们,忍不住好奇地问向双颊红通通的天养,虽然他们也满好奇的是,何以天养小少侠的脸会变得如此殷红。

 假装没瞧见旁人好奇打量的眼神,天养煞有介事地正经开口。

 “那就是要找个在时出生的男子,双克煞,这个人呢,至少得夜跟随在我师兄身边满一百零八,这样出来的效果才有用。”

 “按你这话听来,能帮天三少侠解祟克煞的人,居然是那个元胖儿?”

 “没错!此次出门前我师父给了咱们师兄弟几项法宝…”既然掰起了头,也只好一路胡掰到底。“昨儿个夜里我与师兄拿出‘寻仪’往外一找,

 炳!可让咱们给找着他了!”

 谎话连篇一说完,天养拔腿就跑,不想让自个儿的脸红到起火燃烧。

 这套说词是咋儿个晚上三师兄来找他,让他几乎想破了头才得到的结果。

 杜盼盼不肯回家,三师兄拿她没办法,只好依了她,但条件是她必须待在三师兄能够看得到、照顾得到的地方,所以他们必须做出最不拿手的事,那就是…编一套谎。

 除了编谎套招外,还有一桩大事,就是三师兄要他当个见证人。

 “让我见证啥呀?”天养傻眼问道,这到底还给不给人睡呀,多事的一夜。

 “见证我和盼盼的订亲仪式,先订个亲,回去之后我再向她爹赔罪并提亲。”

 “三师兄,你是在开玩笑吗?”

 婚姻可是终身大事,这样做会不会太草率?

 “当然不是开玩笑!”天道存一脸正经“如果不先这么做,名不正,则言不顺,两个人住在一块成何体统。”

 “哎呀呀!你也想太多了,不是说好了只有咱们三个知道吗?”

 “除了咱们三个…”天道存正的指着天“还有天知、地知、神知…”

 “够了!被了!算我被你打败,什么都由着你了。可你是这么说的,那么杜姑娘呢?她也同意如此仓卒草率的订亲仪式吗?”

 不消再多问,始终乖巧坐在一旁,小手托着下巴,水眸澄澈,任由眼前两个男人为她伤透脑筋的杜盼盼,在接收到来自于天养的询问眼神时,瓣优雅的弯起,给了他一个甜蜜的微笑。

 *********

 寻宝队伍继续北上。

 行行复行行,这一众人来到疾风岗,眼看离目的地黑虎泉已然不远了。

 或许是因为目的地已近在眼前,也或许是因为连来陆续有人不告而别、队不见,导致队里的气氛有些低落、有些诡谲、有些騒动,还有更多更多的不安。

 但对杜盼盼而言,谁不见、谁不安都不干她的事,挖不挖得到宝她也无所谓,她只是乖乖地等待。

 等着天道存快点将他师父代的任务完成,或者是干脆死心,陪她回诸暨。

 这一天夜里,天道存按例先上主帐那儿去开会,接着在营区里四处巡逻,拖到了快三更天才终于有空回自己的帐子。

 唉一进帐,他就看见还等着他的杜盼盼。

 “怎么还不睡?”

 “没见你回来我怎能安心睡?还有更要紧的是人家…人家想洗澡啦!”最后一句话让两个人都别开视线、红了脸,却是无法避免一定得说的事。

 在他同意她留下时,就和她做成了约定。

 除非是两个人单独在帐内,否则她必须维持着男装扮相。

 如果她受不了想洗澡,只许在帐内洗,由他去帮她想办法弄水来。

 是以即便天道存已经很累,但在听见她的需要后,他还是二话不说马上动作。

 果然没多久,杜盼盼如愿地享受到了一个热呼呼的热水澡。

 当然,天道存对她的协助只到此为止,在她的浴桶与他的案桌之间,隔着一道他以克难方式,自制而成的竹屏风。

 屏风除了此时派得上用场外,还有在两人熄烛就寝,一个睡一个睡地时也是要拿来用的…

 私订终身只是为了维护她的清誉,而不是方便两人真的做出啥逾越礼教的事。

 可虽然两人之间隔了道屏风,但区区一个帐篷,又能有多大的空间?

 虽说该回避一下,但他又哪儿都不能去,因为得帮她看守着,以免有不识相的人刚好上门来找他。

 感谢练武多年让他有双敏锐的耳朵,能够轻易地听见远方是否有人过来。

 但耳朵过于敏锐有时也是个缺点,能让他不单单是感受到来自于浴桶所漫出的热气,也害他不断听见由屏风后传出的哗啦啦水声。

 除了热气及水声外,那一缕缕随风飘来的佳人馨香,更是令人坐立难安。

 如果他不曾看过她出浴时的模样就好了,偏偏他看过,而且根本忘不了。

 他看过她天真人地玉立于水中的模样,看过她那柔白的玉躯于轻雾如纱的水气氤氲间,虽说是清新纯洁,却又是骇人地让人心跳失控。

 懊死该死!不想不想!停止停止!

 他该想的只能是方才在巡夜时,那个与他过了十来招的神秘黑衣人。

 那厮功力深厚,步履沉稳,吐纳无声,若非那人无心与他恋栈,他又担心独自留在帐里的盼盼,两人之间可还有得拚呢!

 那人究竟是谁?

 究竟有何目的?

 因为对方目的不明,他唯一能做的只是让负责巡夜的兄弟们加强警戒。

 将心思收回后,天道存研墨执笔,想要凭记忆画下黑衣人的身形及惯用招式。

 许是太久没听见他的声音,屏风后方的杜盼盼出声了。

 “木头,你可不能先偷偷睡着喔,别忘了待会儿还得帮我把水倒掉。”

 天道存没回话,仅是轻应一声,庆幸彼此间还有道屏风,不会让她瞧见他早已因她、因水声而全身紧绷如铁了。

 唉!试问这样的他,又怎么可能睡得着?

 “木头,这是今天晚上我第七次听见你在叹气,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让我知道?”

 天道存想起了黑衣人,却不想吓着她。

 但因为不擅说谎,他只好不说话。

 “你不说话那就是了,其实我也有听见的事还没告诉你,想不想听?”

 “说吧。”

 扁听语气就知道她忍不住了,问他一句不过是开场白,认识她太多年了,他就算再木拙、再懵懂,也早摸透了她这些小女人脾气。

 “我听赵翡燕说喔,很多人都在传,最近会有那么多人相继失踪,可不是自行队回家去了,而是因为…”屏风后方传出的嗓音,刻意得低低的。“黄巢的怨灵盯上了咱们,派出一群黑鬼部队来阻挠咱们去挖掘他的宝藏,有不少人曾经在夜里,看见帐外有黑影在飘。”

 黑影?!

 天道存想起了神秘黑衣人,锁紧了浓眉,好半晌后才开口。

 “那你呢?你信吗?”

 “信不信有鬼吗?”

 屏风后的嗓音,带着他早已听惯了的调皮。

 “我家是卖棺材的,从小到大,隐隐约约、恍恍惚惚也见过几次,这也是我小时候爱黏你的原因,知道吗?木头,你的人虽然木拙,却有股凛然正气,连鬼都要躲你。”

 天道存听得没好气“所以你会喜欢我,是因为我能帮人挡鬼?”

 屏风后方传出一阵咭咭咯咯的调皮笑音“如果真是这样,那我直接跟个会收鬼妖的道上就好了,干嘛要历尽艰辛、离家奔波,甚至是女扮男装…”

 娇音变软,搀入了羞意“一定要跟着你?”

 她毫不掩饰的坦率告白让他心口一,全身上下再度火热了起来,为了捉回已余不多的理智,他边冒汗边转移话题。

 “你还没说信不信有黑鬼部队的事。”

 “老实说…嗯,我不太相信,人已死,都成了鬼了,干嘛还留恋间的宝物?按我说呢,活着的坏人可要比死去的恶鬼可怕多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天道存的浓眉又揽紧了点“有人在幕后…搞鬼?”

 “这是很有可能的对不?毕竟目标已在前方,能分杯羹的人总是愈少愈好。”

 “那么你会怕吗?”

 “不怕。”她毫不考虑地回答。

 “胆子真的那么大?”

 “这和胆子无关,傻木头!”

 “那又和什么有关?”他脑袋里的那个弯口,还没兜转回来。

 “和你有关!”屏风后方传来一阵人娇笑。“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保护我,也因为我知道天道存与杜盼盼,是七世夫转的世,是注定了要守在一块的,白首偕老,长长久久。”

 脑中一阵雷响轰隆隆,天道存让她的这番话给震呆了。

 与其说是震呆还不如说是被感动,感动她对他自始至终没变过的信任以及真爱。

 真的,他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今生竟能得一真女子的倾心钟爱。

 他何德何能?

 被震呆了的情绪让他失了神,也让他没听见屏风后方水声停止,更没留意到那馨香四溢的娇影已踱出屏风,来到案前。

 “哇!你在画画?让人家看看…”

 “没啥可瞧的。”

 天道存收敛神智,伸手掩住纸,不想让黑衣人的事吓着她。

 “如果真的没啥好瞧的,你又干嘛要画?”她才不信!

 见他不肯给,幸好她知道他的弱点,知道他怕,于是一手戳往他胳肢窝,一手去夺纸,果然顺利得逞。

 嘻!杜盼盼得意娇笑地退开几步,将纸揪紧,却在低头瞧清楚纸上的线条后,美眸瞪直,娇笑煞住,一动也不动。

 还当她是让黑衣人的狰狞模样给吓着了,天道存从桌后走出来安慰她。

 “你别担心,那家伙虽然武功不错,但我仍有把握不会输给他的。”

 美眸瞥向他,她的表情明显有些古怪,双颊也红了。

 “你说‘这家伙’功夫不错?天道存,你真的知道自己画了什么吗?”

 虽然察觉出她语气里的不寻常,但他没有多想,木愣愣地上前想解释。

 “这是方才我在巡夜时,遇上的一名神秘黑衣人…”

 他原还有后话,却戛然止住,因为他终于看清楚纸上的画作。

 纸上哪有啥黑衣人的影子?即便线条简单,着墨下多,却还是让人一眼就看得出来那是个出水芙蓉般的长发女,一个娇躯玲珑有致,上头点缀着一颗

 颗圆滚滚珍珠般水滴的女。

 脸红得像煞关公的天道存,伸手去夺纸,却让杜盼盼给快一步的藏到身后。

 “盼盼…”他那张老实脸上满是羞窘“快还我!”

 “才不呢!”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天知道要见到这木头出丑,是件多么困难的事。“哼!原来你那么喜欢出去巡夜,就是为了想撞见这个样子的黑衣人?”

 方方正正的国宇脸上窘更浓,表情也更懊恼了,因为知道这调皮的丫头是不会轻易饶他的。

 说不过她又抢不回纸,天道存只好假装耳朵失灵,迳自走到屏风后去帮她收拾善后。

 在他将水倒掉,将浴桶收好,重新回到帐里后,杜盼盼还坐在椅子上,端详研究着他那在无意识间完成的画作。

 “你这…”见他进帐,她马上跳上前去在他身旁耍赖,却是问得认真“画的真是我吗?”

 柄字脸上好不容易才让外头夜风给吹散了的红云,再度火速凝集了。

 见他不说话只是脸红,她嘟高嘴哼了声,自言自语。

 “哼!谅你也没那个胆敢去偷看别的女人洗澡,还帮她画画,否则我是肯定要挖出你眼珠子的,只不过人家的…”她偷偷往下瞥了眼做比较,表情有些不服气“好像比这上头的还大些吧!”他也太“小看”她了吧!

 低垂着一张红得快起火的方脸,天道存往地上铺垫子,灭了烛火准备就寝。

 见他这样彻底投降,杜盼盼却没打算饶过他,笑眯眯地又凑身过来。

 “见画如见心,所以木头,当我在洗澡的时候,你其实是一直在留意我的动静,甚至是…想象的对吧?”

 “别问了,盼盼。”天道存终于出了声音,求饶着。

 “你是在害羞吗?”

 炳!一个会脸红害羞的木头,还真不是普通的可爱!

 “真的别再闹了,盼盼。”

 不骗人的,不只是额头,他浑身上下都在飒汗了。天知道他平时是用了多大的意志力在控制自己,而现在,这个毫无自觉的罪魁祸首居然不怕死地一再挑衅他。

 “你回答我嘛!只要你回答了我就不再你,我们都已经是未婚夫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你只要承认会对我有…嗯嗯…”贪玩问中的人儿脸也红了“那个方面的幻想,我就饶了你。”

 天道存开口,嗓音低沉沙哑“知道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不管不管!我不管!”她伸出柔荑,摇晃着已侧躺在地上,熊似的壮硕身躯“人家就是好奇嘛!”就是想知道我对你究竟有多大的吸引力嘛!你不知道这对一个女人的自信,有多大的影响力吗?

 “我是认真的,盼盼,真的别再闹了。”

 他的嗓音变得更低更沉,也更嗄了。天知道此时的他是用了多少的自制力,才能不让自己用“动作”直接回答她这个问题。

 “不要不要!人家就是要闹嘛!”怕他不理她真的睡着,杜盼盼再度使出了蛮烂招“闹到你给我一个代!我要闹要闹要闹要…啊啊…你干嘛?”

 天道存猝然一个翻身,将她按在地上,就着外头透入的微微月光,她瞠大美眸,像是见着了个全然陌生的男子在她身上。

 木讷褪去,羞赧不见,他的表情原始而野蛮,溢满着剽悍霸恣的野味。

 尤其他那双紧盯着她不放的眼睛,火焰炽烈,让她感到害怕,却又同时有些莫名兴奋。

 老实说,虽说她打小就择定了是他,其实偶尔还是会有些小小担心的。

 担心这块木头无论长得多大,无论在人前或人后,在任何的地方,都是彻头彻尾的一个老实头。

 担心他就连在两人房花烛夜的时候,还会傻傻地来上一句相当扫兴的“盼盼,这…我不会!教教我!”让她气到疯掉。

 但现在见他这个样,知道他已跳过了所有会让脑子打结的问题,采取了最直觉的反应,知道了他也是会有男原始冲动的时候,她还真是不知道该快还是该忧愁,因为自觉像是个误放了野火的小孩。

 她放了一把野火,一把她没本事去扑灭的野火。

 一股前所未有的战傈在他那双黑眸热辣辣的注视下,直窜她背脊,小肮中也出现了让她困惑的无名躁动。

 “呃,木头,我懂了,你已经以行动告诉我了,所以不需要再…再…唔嗯…”她的话语断在他突然低下头,以舌舐超她耳畔的动作里。

 他、他、他啃,他着她颈边的动作,在在地让她联想到一头饿坏了的兽。

 “呃,木…木头…你你你…你听我说…我我我…我们这样不不不…”

 杜盼盼一连串结巴的话还没说完,见他将嘴移开,她暗自松了口气,跟着才明白他的移开只是为了转移阵地,这一回,他看上的是她喋喋不休的小嘴。

 在他吻了她后她才知道,原来上一回她给他的吻,还真是稚拙得可笑,现在他所给予她的,才真是一个结结实实的吻。

 在他的攻击下,她的瓣被他热切地攫住了,就连呼吸也遭到掠夺,他以厚实的巨掌捧住她柔的脸庞,低头在她甜蜜的檀口中,疯狂地攻城略地,他锢多望终于能够得到解放,因此一发不可收拾。

 杜盼盼知道应该要阻止他的,毕竟两人还没正式拜过天地,即便是两心互许,却是于礼不合。

 再加上他那循规蹈矩的古板子,等到他恢复理智后,肯定会懊恼后海个半死。

 但她原要阻止他的手却僵在空中半晌后,无力地垂至他颈上柔柔环紧,以行动默许他的侵犯。

 迷糊糊地,她仿佛听见布帛撕裂的声响,接着她身子一凉。

 朦朦胧眬地,她感觉到一双炽热的大掌在她身上蛮横霸行。

 暧暧昧昧地,她口猛地一热一疼,像是让人给张口含咬住了。

 “唔…嗯…木头,别…别这样…”

 她努力发出虚弱嗓音想阻止,听起来却不像是抗议,倒像是在舒服娇,反倒更加助燃着他的攻势。

 一场烈的征服掠夺已是箭在弦上,没想到陡然间,帐外传来了一声惊逃诏地的凄厉尖叫,划破了深夜里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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