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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回我爹


 从前的汉长安完全不像现在的隋长安,连麒麟也不认识路了,吕布偏偏又要瞎指挥,让他朝西边飞,飞着飞着数错了,只好又回头数。

 “你别添乱啊!”麒麟道:“靠近看看不就知道了。”

 吕布:“去问问路?”

 麒麟朝大地上看,看到一个人正在走,欣喜道:“在那里!”于是载着

 吕仲明哼着歌,走在路上,全城宵,路上只有他一个人。

 吕布骑着麒麟飞下来,一个拽兮兮的声音问:“喂,西四坊怎么走。”

 麒麟:“…”吕仲明:“…”麒麟:“主公!你到底在想什么?!这不是咱们儿子么!”

 吕仲明抓狂道:“又来一次!我再也不理你了!”

 吕布是真的没看出来,哐当一声玻璃心碎了一地,吕仲明转身就走,麒麟忙道:“上来上来,你爹老眼昏花,没看清楚…”

 吕仲明泪满面,带着麒麟与吕布回了宅子里,吕仲明大叫道:“尉迟!尉迟!”

 尉迟恭还没回来,吕布与麒麟左右看看,吕布道:“这就是你家?怎么连个使唤的都没有。”

 “尉迟照顾我,他还没回来。”吕仲明道。

 麒麟笑道:“比以前的侯府小了些。”

 吕布似乎不太满意,剑指一掠,一道金光在院子里飞来飞去,灰尘嗡的全散了,石头假山从东边移到西边,两块大石头嘭一声巨响四分五裂,又自动组合成石桌石椅。

 吕仲明:“…”麒麟笑得直不起身,吕布伸出一手,看也不看,边走边朝庭院里虚虚一按,轰的一声院子里陷进去一个大坑,吕布又打了个响指,哗啦啦水漫了起来,形成一个池子,假山的石头接二连三朝池子里轰隆轰隆砸进去,垒好。

 吕布走进正厅,又随手打了个响指,案几全部摆放好,变得干净无比,几个中午吃过还来不及收拾的碗全部飞到厨房里去了,地面随着他的脚步泛起一阵金光,朝着整个屋内蔓延,所有的摆设都变得纤尘不染,所有灯具亮起华光,温暖而舒适。

 吕布转身在榻上坐下,翘着一腿,踩在案前,说:“好了。”

 吕仲明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麒麟在案前坐下,解下背后包袱,说:“小小宝贝,现在当什么官啦。”

 一家三口又像金鳌岛那样,刚来就把人家尉迟恭的屋子给占了,吕布半躺着,朝吕仲明指指,吕仲明便会意,爬到吕布身上去,骑在他间,伸小手指帮吕布掏耳朵,手指凉凉的,在吕布耳朵里转来转去,舒服得吕布直哼哼。

 吕仲明答道:“当个参军。”

 吕布道:“我吕奉先的儿子,才当个参军?”

 麒麟笑道:“有什么不好的,我当年也是参军。”

 吕布:“谁的参军?”

 “尉迟恭。”吕仲明硬着头皮道。

 吕布怀疑地看了儿子一眼,吕仲明又道:“他…快回来了吧,应该是出去办事了。”

 “长安和咱们第一次来的时候不一样了。”麒麟道。

 “唔。”吕布道:“今天还看见那碑,过几天去走走。”

 吕布陷入了沉思之中,吕仲明一边给这一家之主掏着耳朵,一边有点焦虑,得怎么跟老爸们说尉迟恭的事…待会他就回来了。吕布又发现了案上放着的木盒子,问:“那是什么?”

 吕仲明道:“罗…大哥给我打包回来吃的鱼。”

 吕布:“我尝尝?”

 吕仲明过去拿起盒子,吕布便坐起来吃那盒鱼,吃了一口就说:“味道不错。”

 吕布不仅把家里占了,还把尉迟恭的鱼也给吃了…吕仲明看着吕布吃,不敢多说,又小心翼翼道:“我还有好几个好朋友呢,有世民,秦大哥,罗大哥,改天介绍给你们认识。”

 “唔。”吕布答道,有点奇怪地看了吕仲明一眼,说:“小小宝贝今天怎么这么乖?”

 平时吕仲明对他是半点不客气的,只有理亏生怕被吕布揍的时候,才表现得特别讨好,今天尾巴一直摇个不停,连吕布也发现了,吕仲明想了想,终于把心一横,说:“爹,你帮我个忙吧。”

 吕布:“?”

 麒麟哭笑不得道:“说。”

 吕仲明:“三天后,李渊就要登基了,想制造点天降大任的特效…我把这个带了回来…”

 说着吕仲明去翻,拿出传国玉玺,吕布与麒麟都瞬间惊讶,麒麟还啊了一声。

 麒麟道:“这不是孙坚得的那玩意么?”

 吕布:“这不是我的玉玺么?你从哪找到的?”

 吕仲明:“…”吕仲明完全忘了他老爹当年也是响当当的,拥天子以威不臣的摄政王,按道理来说,这个传国玉玺实际上的主人,应该是他们家才对。

 吕布:“正好了,带回金鳌岛去罢,腌咸菜还缺块石头,找好久了…”

 吕仲明:“不!爹,我打算把这个给李渊的!”

 一时间厅内三人无语,麒麟最先反应过来,说:“那就给他罢。”

 吕布随口道:“你说给他就给他罢。”

 吕仲明道:“过几天,我要拿着这个传国玉玺,爹你变成金龙,我站在你脑袋上,你带我从骊山飞过来,飞到朱雀门前,你再发发光,让长安的百姓都看看你,我再亲手把玉玺交给李渊,可以吗?”

 吕布漠然道:“喂,儿子,你爹我可是堂堂五爪金龙,让爹当你们坐骑也就算了,还让我飞去给凡人送玉玺?自己怎么不变成金麒麟去送?”

 吕仲明抓狂道:“我体型小啊!长安几万人看不到我样子,只能看到一个光点!而且我自己变成金麒麟,还怎么说话怎么送啊!你不觉得金麒麟嘴巴里叼着个玉玺飞过去,会很挫吗?!”

 “好吧。”吕布也是无语,说:“别告诉他们那条龙是我。”

 “没问题没问题。”吕仲明一口答应道。

 麒麟笑道:“聪明,要称帝,这是个好办法,还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嗯…”吕仲明道:“我有个好哥们,想…娶媳妇。”

 “哦。”吕布道:“那又怎的?”

 吕仲明硬着头皮道:“你们能帮帮他吗?”

 麒麟问:“是那个叫尉迟恭的吗?”

 吕布登时有点警觉,仿佛嗅到了什么危险的信号,看着吕仲明道:“想娶谁当媳妇?”

 吕仲明话到嘴边瞬间又悚了,改口道:“是罗士信…罗大哥,和我关系很好的!”

 吕仲明把罗士信的事大概说了下,吕布满脸莫名其妙,说:“找月老去,我又不管牵线。”

 “你认识吗?”吕仲明道。

 吕布想了想,说:“我帮你打听打听吧。”

 “还有吗?”麒麟带着笑意,问吕仲明。

 吕仲明心道你明明就猜到了,干嘛不帮我说啊!哎,他看了眼麒麟的双眼,麒麟仿佛带着鼓励的神色,吕仲明便鼓起勇气,看着吕布,说:“爹…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吕布眉头微微拧了起来,吕仲明又怕了,心里挥泪狂奔,那个想说真话的小人儿登时哇啦哇啦地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战战兢兢道:“李世民他…可能有点困难。”

 “哦?”吕布一脸茫然,问:“李世民是甚么东西。”

 麒麟几乎没眼看了,吕仲明又道:“你能教教他武艺吗?”

 “是你好兄弟?”吕布问。

 “嗯嗯。”吕仲明忙点头,吕布便道:“可以。”

 吕仲明又问:“你给我的十万两黄金,我可以给他们用吗?”

 “当然。”吕布随口道:“想给谁都可以,你想当皇帝不?想当皇帝,爹去皇宫给你清下场,让你当皇帝。正好混个太上皇当当。”

 吕仲明忙道:“不了不了,这样好。”

 吕布看那模样,像是有点心疼儿子,但终究也没开口说他没出息,嗯了声,吕仲明左思右想,又说:“爹,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吕布:“…”麒麟马上掐了个法诀,墙壁,屋顶,摆设,案几,椅子上通通亮起符文,被笼上了保护罩。

 吕仲明闭目待死,吕布却没有什么动作,深一口气,说:“谁?男的女的?”

 吕仲明道:“男…的。”

 吕仲明眼睛睁开一条,偷偷看吕布,话已经出口,便不再忐忑了,反正爹为刀俎我为鱼,随便了。又把心一横道:“就是尉迟恭。”

 吕布:“!!”

 吕布简直难以置信,自己养了十六年的小小宝贝,才来人间一天,就喜欢上凡人了?!

 “怎么会喜欢上的?”吕布道:“别喜欢了,走罢,回家去。”

 吕仲明马上叫道:“不!已经喜欢了!”

 吕布:“你怎么能喜欢一个凡人?!”

 吕仲明:“这里全是凡人啊!不然你要我喜欢谁?!”

 麒麟:“停!先别吵了!”

 吕布那模样,就像被雷劈了一般半天回不过神来,说:“我吕奉先的儿子,怎么会喜欢一个凡人?!”

 “你以前不也是凡人么!”吕仲明道:“喜欢凡人又怎么样了啊!我要和他一起!”

 吕布:“等等,你先给爹解释清楚,和他一起是什么意思?!”

 吕仲明道:“他说他不想跟我回金鳌岛去,让我陪他几十年,等他死后,我就回你们身边了…”

 吕布想也不想便道:“不行,绝对不行。”

 “为什么不行!”吕仲明都快哭了。

 麒麟道:“这念头,侯爷以前不是也想过么?”

 吕布终于炸了,说:“没有什么为什么!不行就是不行!”

 吕仲明终于破罐子破摔了,叫道:“他也可以成仙啊!他可以当门神!”

 吕布终于忍无可忍道:“你是天地灵兽!世间就这么一只,老子孵了你多久才把你孵出来!我吕奉先的儿子,居然去和个门神在一起!怎么可能!”

 吕仲明都快哭了,大叫道:“我就是要和个门神在一起!”

 “不行!我说不行!”吕布然大怒道。

 两父子连吵架都一模一样,一开始争执问题,就同时开始钻牛角尖,逻辑翻来覆去就在“不行”和“为什么不行”以及“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我就是要”等几个完全不成因果的问答之间反复跳来跳去。就像把一个皮球踢来踢去一样,麒麟当真是拿这俩家伙没半点办法,咳了声,说:“不如你先见见尉迟恭,再作决定。”

 这话马上提醒了吕仲明,吕仲明叫道:“对啊!你会喜欢他的!”

 “我不会喜欢他!”吕布怒道:“少说废话!这就回家去!”

 吕仲明道:“我不回去!”

 正吵得不可开时,尉迟恭回来了。

 尉迟恭刚进了大门,便吓了一跳,小桥水,灯火通明,所有看得见的东西全部被抛光了一次,连树叶都没半点灰尘,门口挂着红灯笼“尉迟”二字变成了“吕”,还以为走错门了,退出来看了一会,忍不住莞尔。

 “仲明!”尉迟恭提着两坛酒,一份食盒,预备与吕仲明的父亲喝喝酒,吃点小菜,刚走进门,吕仲明便黑着脸走出来。

 吕仲明拉着尉迟恭的手,转身朝着厅里。

 吕布黑着脸出来,两父子神态如出一辙,一个模子里印出来似的。

 尉迟恭笑道:“岳丈。”

 “谁是你岳丈!”吕布怒吼道:“给我滚出去!”

 尉迟恭被吓了一跳,吕仲明也怒吼道:“这是他的家!”

 吕布冷冷道:“行,他不滚,我滚!”

 尉迟恭不知道他们在吵什么,说:“快给你爹道歉…”

 吕布绷着脸,绕过尉迟恭,大摇大摆地出门去,走了。

 麒麟追出来,在尉迟恭面前停了脚步,朝吕仲明看看,笑着说:“介绍一下?”

 “这是我仲父。”吕仲明已经快哭了,眼睛通红,又朝麒麟说:“这是尉迟恭。”

 麒麟点头,笑道:“你好。”

 尉迟恭忙躬身道:“您好。”

 “他爹脾气倔。”麒麟笑道:“我去劝劝。”

 吕仲明道:“可咱们家不是都你说了算的么!他生气什么!”

 麒麟笑道:“这是大事,小事我说了算,大事他说了算。”

 尉迟恭道:“我去找…岳父聊聊?”

 麒麟摆手道:“我先去说说,长安城里有什么地方可以住的吗?”

 尉迟恭忙解下自己牌,说:“现在驿站都关门了,这样,我带您进宫去,皇宫后门隔一条街就是,进去以后让西宫给您二位安排个住宿,皇宫里安静,条件也好些。”

 麒麟接过牌,说:“我拿着牌去就行。”

 尉迟恭道:“您进去以后,随便找个人吩咐。”

 麒麟点头,带着牌走了,吕仲明一脸郁闷地站着,尉迟恭忍不住好笑,说:“你刚告诉我你爹会来看你时,我就猜到会这样…”

 “…不过不打紧,找个机会…我去与他说说,你就别管了…”

 “哎,别哭别哭,怎么了?”

 吕仲明不住眼泪,只觉得吕布仿佛不理解他了,好不容易来了人间一年,再见他时,他居然半点也不接受,也不愿意听自己解释…尉迟恭明明是很好的一个人…想到心里就难受。

 尉迟恭把吕仲明拉过来,抱在怀里,两人站在月光下,安安静静地站着。

 “别担心。”尉迟恭却十分乐观,笑着说:“我向你保证,你爹会喜欢我的,我有信心,他一定会接受我。”

 吕仲明擦擦眼泪,尉迟恭便牵着他进去,问:“今天事情办得如何了?”

 吕仲明:“嗝儿…”

 吕仲明感觉自己已经好久没哭了,好像自从很小的时候,有一次打坏了个什么东西,被吕布打了一顿股,连着哭得打嗝不止,从那次后一哭就老打嗝。

 “秦大哥,罗大嗝儿…”吕仲明断断续续道:“都答应了,嗝儿,李靖不答应…”

 尉迟恭笑得歪在榻上,看了那食盒一眼,鱼已经被吃完了,吕仲明又道:“李靖…嗝儿…”

 “李靖不愿,理所当然。”尉迟恭唏嘘道:“我是真心钦佩他。”

 “我也是…嗝儿。”吕仲明打着嗝,去收拾食盒,尉迟恭忙起身道:“我去调点蜂水给你喝。”

 吕仲明摆手,说:“我去找…仲父。”

 尉迟恭道:“我陪你去,那人就是你爹吗?”

 尉迟恭有点搞不清楚状况,又说:“我与房玄龄,在城外看到他骑着一匹黑色的东西…”

 “就是我爹,嗝儿。”吕仲明道。

 尉迟恭:“他骑着的东西呢?去哪儿了?”

 吕仲明:“骑着的东西也是我爹…嗝儿。”

 尉迟恭已经被彻底搞糊涂了,问道:“也就是说,他既是人,又是骑着的东西?像传说中的玄武一样,分成两部分么?”

 吕仲明抓狂道:“想什么呢!骑在上边的和被他骑着的分别是我俩爹…嗝儿!”

 尉迟恭这才知道,去换了身衣服,说:“你仲父很好,你爹待你也好,我去正式拜见他罢。”

 吕仲明忙道:“不用…嗝儿。”

 吕仲明生怕现在吕布看到尉迟恭,会一爪子把他给拍成饼,尉迟恭便道:“我送你进宫去,你没牌。”

 吕仲明只得点头,坐了一会,便跟着去看看自己俩爹安顿好了没有,走在路上,还有点失神,牵着尉迟恭的手,忽然又觉得其实刚刚根本就没什么好吵的。跟吕布吵这些做什么?他就算不接受尉迟恭,归到底还是他爹,这么疼他,最后肯定会接受,有话应该好好说才对。

 他看了尉迟恭一眼,心里有点惶恐,又回想起来到凡间的点点滴滴。

 道路漆黑一片,远方连皇宫内都熄了灯火,四周安安静静,明月被乌云遮没,远方仿佛没有尽头,唯一的就是牵着他的,尉迟恭有力的大手。

 他有点离不开尉迟恭了,更有点怕,如果有一天与尉迟恭分开,生命会不会失去一块什么?真奇怪,从前在金鳌岛长大时,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事。复一,年复一年,混混沌沌地过着。

 万一尉迟恭哪天不喜欢他了,该怎么办?

 “是我。”尉迟恭朝一队巡逻的卫兵道:“方才有两位大人,拿着牌进宫,去了何处?”

 卫兵忙道:“刚好敦煌公从后花园经过,安排他们住到承乾殿后的西内苑了。”

 吕仲明认得那地方,之前他和尉迟恭便是从那里出来的,西内苑是最靠近外城的地方,李渊与李建成等人不轻易到那里去,没几个人,正好。

 尉迟恭送吕仲明到芳林门外,便道:“喏,你去吧,我去见见世民,正好有话与他说。”

 吕仲明点头,沿着石阶上去,这里有两座小殿,打扫得很干净,里面亮着灯,吕仲明探头看了看,只见麒麟把李世民送出来,麒麟笑道:“给你们添麻烦了。”

 李世民笑道:“哪里话,叔父有什么吩咐,派个人过来西宫说一声就成。”

 麒麟把李世民送出外头,吁了口气,说:“过来。”

 吕仲明从柱子后探出头来,说:“爹呢…嗝儿。”

 “在后院的湖里洗澡。”麒麟道:“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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