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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后院遇火
 郭奉辉亦是了得,眼见明明中脚,竟能以双手藉力整个身体后翻滚而出,险至毫巅地避过被扫实之厄,稳稳落到五六步外,惊神未定地气道:“你!”

 只看他脸色,便知虽然未伤到内脏,皮之痛还是不轻。

 文尚正低头看自己双袖,笑叹道:“何必毁我衣服呢?”竟似完全不把胳臂上的淤伤放在心上。

 我心中一动,想起他家传的拳法号称“修身”正属气功的一个分支,理该不会轻易被伤入肋骨或厚内,除非他是故意示弱。

 又除非我高估了他。

 一事忽上心头,我顿时倒一口冷气。

 那郭奉辉和我冲突,原来全未尽力,否则只这招柔之力便可令我吃上大亏,说不定他就是要藏起来好予文尚正出其不意之效。若这么想来,剑舞就很危险了。

 事实上直到这刻我仍未想过有什么战术可以稳克近身搏击的高手,因其快速的变化多端实是武者的梦魇。若非如此,我亦不会想到将之用到自己身上。稍有点儿把握的是剑舞那种中远距离的敏捷可将对方迫于外围,使其不能发挥出近身的优势。

 文尚正收脚探手作势,沉声道:“来!”

 郭奉辉再不打话,鹰般直扑过去。

 今次文尚正再不被动,稳稳守着脚下不退,每防两三拳便攻一拳。以郭奉辉的速度,亦不得不因要躲避或挡格失去占先机的机会,如此更不能似前番般屡出绝招。故前者虽仍中拳不断,却只如搔般受伤不重。

 一时两人难分难解。

 转眼三十余招过去。

 郭奉辉愈来愈不耐烦,拳脚更如狂风暴雨般。就在这时,文尚正不进反退,忽然一招横撞入怀,硬捱了对手五六拳地撞进去,人尚未立定右拳横扫,大有要一拳定音的意味。前者自是不惧,因有足够时间闪避开来,移至文尚正身后。

 如此一来文尚正便落向内圈核心处,去势未尽地前跌而出。

 郭奉辉动作突稍慢下来,凝拳狂击而出,落处文尚正后背。我不看便知他是用上那柔劲道厉害之极的拳劲,想是要趁对手未能立稳的良机一击胜敌。我心中却大感不妥,因这不似个自然的破绽。

 壮健的身体突然不合常理地顿了一顿,接着文尚正旋风般转回身来,亦是一拳冲出。

 郭奉辉一则全力出手难以回闪,二则对自己拳劲显然颇有信心,竟不格挡闪避,拳向不改。

 “噗”的一声闷响,两拳相

 我微微一震,明白过来。文尚正用假动作,正是要迫南拳硬碰一击,否则以郭奉辉的滑溜和速度,他实难以有此正面相击的机会。换言之他对自己的拳劲亦是非常有信心。

 郭奉辉闷哼一声,整个人后弹出两米许,仍不能立稳脚跟地后旋着连退不停。

 文尚正呆住般毫不动弹,拳背上淤黑又多了一大块,一时却不收回拳来,等了足有五六秒钟才道:“承让。”

 郭奉辉这时才立稳,闻声一怔,垂目看时只见双脚恰好立在外圈之外一步之距。

 回到习武场时我脑中仍回忆着文尚正拳背上的伤,由淤黑的范围可知其与郭奉辉的拳头触处面积未超过两平方厘米,几乎是只以第二关节击打。只是这么便令对手不由自主地被震出近十米,那是何等猛烈的力道?

 若换了是我,除非郭奉辉毫不闪躲亦不防御,才有可能全力一拳轰他出那么远。

 这才是内敛后再点发的劲道厉害处。高度集中的力量集中在极小的击打范围中,可瞬间爆发出极其惊人的威力;同时亦因力量的急剧增加会使击拳速度同样提升,在这种情形下,即便是郭奉辉或莫剑舞,除非全神用在闪避上,否则难免会中拳。前者立定后脸色一直不大正常,想是已因此而受内伤。

 文尚正亦是受伤不轻,这种打法正属伤敌一万自损八千的类型。但想来他的修身之术当能令之迅速恢复,否则怎能应付后面四场比赛?

 不过这对剑舞却是大有好处,至少晚上与郭奉辉的一战胜算增加很多。

 “轩哥…”唤声自旁而来。我心神一分,侧目去看时莫剑舞脸上一红,避开目光轻嗔道:“你不喜欢我这么叫你吗?你答应做人家哥哥的!”我哑然失笑,道:“当然喜欢,益显本人威望与俱增嘛。”心内却是想到柳落,因这是她惯常对我的称呼。旋即微感不舒服,皆因连锁地想到我辜负了她。

 莫剑舞转头来喜道:“那我以后就这么叫你!对了,今天晚上的比赛还举行吗?那家伙都受伤了。”我摊手以示无所谓:“举行又何妨呢?反正就算他未受伤,你都必胜无疑,伤不伤结果都一样罢了。”

 正在这时,音乐声忽起。

 我掏出手机,作个要她自己练习的手势,径直移到场边,看清来电者是谁后才接:“真如?”

 真如的声音显出迥异平常的哭腔:“爸出事了!”

 ***

 下飞机时天色仍在深厚的黑暗中。

 我深口冷空气,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远近隐在灯光暗处的建筑似猛兽般择人而噬。

 眼眶红肿得厉害的廖真如在候机大厅处上我,似忽然失去力气般直扑进我怀中,什么也未说便咽泣起来。

 我心中爱怜大生,轻揽着她柔若无骨的双肩柔声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到医院时我才知道了大概。原来昨天下午廖父刚驱车回公司,往地下车库停车时被一辆从后冲来的车追尾,磕伤了额头,幸好没产生生命危险,而肇事车则迅速逃离。

 搂着哭得梨花带雨般的真如到廖父的病房时被两个警察拦着,确定身份后才准入内。这令我放心一半,刚一入房,廖父的声音传来:“渝轩你告诉我,如果受伤的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完全放下心来,因廖父除了额头上有绷带外完好无损,正坐在病边上饮汤。先向陪在一旁的廖母问好后我才立到他身边,心下有所领悟。

 若问的是“你知道是谁做的吗”还好理解,但廖父却问的是“你会怎么做”

 难道他已经知道肇事者是谁了吗?

 我想了想才道:“如果知道是谁指使的,我可能会杀一儆百,回应以更强烈的报复。”

 “如果对方对你仍有利用的价值呢?”廖父淡淡道“你仍会那么做吗?”

 我沉声道:“除非涉及感情,否则一切都可灵活处理。”

 廖父嘴角出笑意,漫不经心般地道:“明天我就可出院,但暂不回公司。”旋即笑意加深“这两公司必定热闹得很,你有机会可以找个藉口回去看看。”我答应后他才挥手道:“你先带如儿回去罢。明天中午再来接我,应天武馆和环路高科的事情等我回去后再说。”

 离开时天色刚亮,我拒绝了司机驱车相送的好意,与真如一起步行。

 这件事情实是完全不用**心,以廖父的睿智和老谋深算,任对方是什么背景都难逃报复。何况从他话意中我已几乎猜出是谁下手,对方只要被指到光天化下,不值半文钱。

 为小私心作大坏事,垃圾而已。

 真如在晨风中显得份外单薄,我除下外套披在她肩上,柔声问道:“累吗?”她微红脸颊,低声道:“人家一整夜都没睡。”我不知为何突想起莫剑舞昨晚的比赛,不知道结果如何。不在局中,便不觉时间流逝会带来什么严重结果的错位感,令人大感怪异。

 真如被我看得愈加不好意思,垂首羞道:“看什么?”我微微一笑,说道:“我背你好吗?”她一呆,失声道:“背…我?”我止步道:“你可以当作是让我占点儿便宜好了,小小地享受一下肌肤相触的感觉,嘿!还记得上次我背你吗?那时你受了伤,走路都有问题。”真如眸子中光彩大现,突从侧抱住我,脸则埋在我肩上,低低地道:“嗯!”从医院到廖家足有十多里路,但真如的重量几乎对我的厚背构不成威胁,加上行走缓慢,到家时仍感觉不到疲累。一路上的行人,直到进入小区时的保安,还有旁边的住户,凡见到这情景的人无不出怪异的眼神,似觉我神经有所不妥。

 真如双臂环搂着我壮的脖子,大半边脸颊埋在我后颈处的短发下,吹气如兰。

 我展开多年修炼、堪称已超过我打架水平的口才,滔滔不绝地由天到地由东到西给她扯各种奇闻异事和我小时候的趣事,间中问些无关紧要的芝麻小事和开些雅俗共赏的玩笑,视外人目光若无睹。

 心内有种奇异的感觉。

 悉心呵护。

 我对真如要做的只是这个。她柔弱的身躯和娇美的面容,以及于温柔的气质,无不让我只想拥在怀里不让任何人任何事伤到她。

 那是种与仍在爱着封如茵时那种思念绝不相同的感觉,可是两者对我心灵的冲击一般无二。

 柔软的肢体接触时带出阵阵舒服的触感,令我生出不想放下她的情绪。

 直至进入家门,我呆立在厅心,说道:“好了,下来吧。”真如在身后细细地说:“我不要。”我笑了起来:“我要扔了。”她噗哧笑出来:“扔不掉的!”我背手在她腿弯一捏,真如浑体一颤,笑着缩下背来。

 我扯着她坐到沙发上,轻笑道:“没其他人在此,廖小姐不怕鄙人施以非礼吗?”她红霞大飞,伸出柔若无骨的指头轻戳我膛:“你才不会呢!”我坏笑道:“看来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哩!”探手将她打横抱起,还故意向怀内挤了挤,立时吓得她惊叫起来。

 我哈哈笑道:“美人儿莫担心,小可又岂非怜香惜玉之人呢?待沐浴更衣好,再请小姐共赴巫山一行布雨之事。”刻意模古语的装模做样引得她娇笑不断时,我轻轻将她放下,柔声道:“怕吗?”真如笑着触到我的目光,忽然伸臂揽着我脖子在耳旁吐气道:“我知道你故意逗我,就是不想我为爸的事担心和害怕。放心吧,只要有你们在,我不会害怕的。”

 我心内生出甜意,大力在她白皙的颈项处嗅了一记,栀子花香浸入心脾。

 得如此,夫复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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