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二次交手
累得九死一生时,才从火车站挤出一条生路。节后火车的第二波搭乘高峰期,不幸被我遇到,出站时浑身的臭汗被风吹干,顿令不怕冷如我亦不得不连续哆嗦数十秒。
我招了辆出租车,本想应天武馆既然如此厉害,该是人尽皆知的地方才对。孰料向司机说出时,他竟一脸茫然,迫我只好拿出久前从魏芸倩处问来记下的地址,暗庆幸好初会哥为虎时我因着一时兴趣作了预备,否则今次就糟了。
时已近午,
头映在天空上却毫无暖意,光芒清冷如月。
“嘎!”
出租车停靠路边,司机转头向我道:“应该是这里了,不过这里却没有什么馆子。”他却没记住我之前说的名称。我探头外看,行人有限的街道上冷冷清清,出租车停处侧边是一个由外面看不出多大的院子,大门宽可容两辆车并行通过,铁门紧闭。
我付钱下车,抬头看那院门上的牌子,干巴巴地只有一块“北拳武术研究协会”木牌,稍与寻常机关不同处是牌身未被漆成白色,以暗棕为底,很有几分古典味道。
我不
再次四顾。
这处确是冷清,周围行人无不脚步匆匆,几乎没人注意到我。地面上有几张迟到的落叶,孤独地躺着,不时被风吹移几步。
北拳武术研究协会是曾在莫老者处听过的名词,而应天武馆馆主正是其会长。难道这里就是应天武馆?但为何什么都没标识?如果真是个普通的协会所在,那却又不该关上门。
我静立片刻,走到门侧想摁响门铃,却愕在当场。
竟然连门铃也没有。一条拉线垂在门侧上方,再上连着一个铃子,我看了片刻,伸手在那拉线上微一用劲“叮当当”的声音顿时发出来。
“谁?!”有人带着怒声在门内出现,瞪着我道“你是谁?怎么随便拉人家门铃?!”
我完全不知何处得罪了他,只好陪笑道:“您好,我想找个人,想向您打听一下。”
那人应未超过三十岁,面貌年轻俊朗,步履有力,该当是习过武术者。不过他的修养显然未随着习武提升,冷冰冰地道:“找谁?”我微笑道:“莫令柳老先生。”那人不耐烦道:“没有!”转身就走。
我却未感沮丧,淡淡道:“我是莫老师请来的人,麻烦你告诉他一声,他的门卫太过无礼,所以恕我不能答应他的请求。神拳的事情,请他另请高明罢。”
那人微震止步回望时,我转身便行。
不出所料,开门声急起,接着急切的脚步声追来。那人冲到我面前,脸上已然换了柔和的表情,歉然道:“请您留步。对不起,刚才是我没礼貌,请不要见怪。”
我微微一笑,并不言语。
说到察颜观
,正是我拿手的本事。刚才他听到莫令柳三字时虽然表情未变,眼神却大异,显然我未找错地方,因此才有后面“请求”一段话,迫他改变态度。既然是莫令柳下的人,大概会知道一些关于三拳的事,是以“神拳”二字出口,让他知道我不是一般人。
不过话中微有不敬,希望莫令柳不会小气到因此见怪。
那人侧身伸手作邀势:“请到里面稍候,我帮你通传一下。”
这人说话时古今夹杂,让我心下更是笃定,因莫令柳本身便是说“古语”的人,而见过的诸多应天武馆中人均无不多多少少带些此类言语,显是风格使然。
我一时不动,却道:“进去可以,但你要答我一事。”那人
出讶
,惕道:“我可以不回答。”我微笑道:“很简单,为什么我刚才问到莫老师,你会否认?”那人却讶
倍增:“你不知道吗?不过我无权回答,须向长者求教。”
我原也只是稍作试探,原不期望这人会答,遂道:“好罢。”
门内的空间远超出我想像地大,被非常规则地划分成数个区域,包括几个小院。沿着正中的石板路前行时,两旁枯黄的木草和小池假山均令我有进入另一个世界的感觉,连半句
言俗语或见不得人的念头都生不出来,只觉这种地方需要用“高雅”两字对待。
行不几步,右首一道路侧延出去,我目光扫去时,顿时一愕。
那边显然是供客人停车之用,此时一辆军用吉普正静静地摆在那处。
身边的年轻人道:“那是另外几位客人的车。”我回过神来,向他抱以歉然一笑,随他继续前行。
若没有看错,这该是第三次看到这辆车。第一次是在北京大街上,第二次是昨天还身在北京、去找莫令柳时。
原来他们要拜访的和我的目的是同一个人,只不知是私谊还是公事。
远近的建筑风格均大异现代,大部分我只在电视中看过,该属于民国时代的样式。剩下的则带着西欧式建筑风格,但从外观来看该有些年头了,因均显得比较陈旧。
过去遇到的老者中,最老的莫过于唐万令,他也有些复古,但所住阁楼仍比眼前这些要“现代化”一点;至于陆祥瑞,则除了他工作室和工作服外没有一处不是现代式的,廖家的“古化”则在生活方式。莫氏这地方却有点不同,似主人是纯粹的古典主义者。
那年轻人并没有领我到主宅客厅,只将我引到一处面积不大的小院中,请我稍待,便退了出去。
我想起或者会再和茵茵见面,百感起伏。自从冲动中清醒过来后,我一直认定她那么冷淡地对我只是要我断绝念头。她绝不是薄情寡义的人——这是我的看法,亦是不会更改的观念。
而之所以要我断绝念头的原因,不外两个。一是她自认为毁了容,因此万念俱灰;二是她真的移情别恋,但难以舍弃旧情,才出此下策。潜意识一直在认为是第一个原因,但现在看来,应是第二个原因,关键就出在她受伤的那段时间。
虽然只是随意到好像很没焦点的一眼,我自知终身不会忘记昨天她挽着吴敬时那眼神。
绝非可以假装出来的爱和仰慕。
我究竟该怎样面对她?
重重的推门声起,人声同时传入来:“是你伤了大师兄吗?!”
我应声看去,
口而出:“封老师!”
一脸冷表情的封镇岳以同样冷的声音喝道:“回答我!”骨头拧动的声音同时发出,却是捏紧双拳所致。我从他眼中只看到怒火,下意识便想道:“我不是有意的。”但随即自知理亏,咬牙道:“是。”
封镇岳瞪我半晌,慢慢侧身,垂目视地,冷冷道:“出去!”
我未料到一来就是这种结局,心中升起不妥的感觉。难道莫老者因此…否则一向冷静到我亦自愧不如的他怎会现出如此冲动之态?
“这次我不会再手下留情,你好自为之!”对立院中,封镇岳一字一字地从齿间吐出这几字。
我稍退半步,既想探问莫老者究竟如何,又喉间哽涩难以出声,默默
下外套扔到一旁。
冷空气顿时将身体冻出一层
皮疙瘩。
封镇岳腿双丁字形分,双目似钉子般钉在我眼中,突地大喝一声,直有碗大的拳头直挥而来。我甚至听到拳头破风带出的声音,不假思索想侧步移开,但随即心念灭去,脚步未动。
拳头狂击在右肩处,巨大的力量侵体时,我旋转着跌出去,直撞到院墙上,委顿垂头。
“还手!”封镇岳厉声喝道“莫以为不还手我就会留情!”
我苦笑着摇头,用力一
站直身躯,右肩处传来锥心的疼痛。幸好他未打在我受过
伤的左肩,否则定不是“痛”这么简单。
“不用手下留情,错是我铸下的,就该由我来偿还。”我涩声道“一命偿一命,我心甘情愿。”
封镇岳明显地一怔,随即冷笑道:“你以为就凭你就能夺走大师兄的命吗?哼!痴人说梦!”
这一句却无异于旱中甘霖,我大诧抬头:“莫老先生他没有…那你为何这么生气?”封镇岳森然道:“敢冒犯大师兄者均如割我心肺,封镇岳绝不轻饶!”末字刚落,健步大迈,眨眼间已至身前,左手疾探抓我喉间。
我知莫老者并未真的出事,心内大喜,哪还会任他宰割?之前的心灰亦未想过他会要我性命,只以为他是要在我身上发
一番拳脚,此时看他动作,立知这神情大异常时的壮汉是立心要取我性命。若之前早知这一点,我自不会乖乖挨他一拳,此时更不能束手待毙,矮身从他掌下滑过。眼见将
出他大手范围,封镇岳忽然脚尖轻旋,左手瞬时改向抓我后背。
我从未见过身体壮到他这种程度的人还能做出如此高难度的技巧
动作,始觉有异已被抓住衣服,不及闪躲,只得再次矮身原地一旋,借力趁他抓力尚未落实时
出,同时后右掌下拍,硬格住暗踢来的一脚,身体毫不停留,借力倒跃出两米之外。
尚未站稳,庞躯如影随形般贴至,隔着米许之距便巨拳直挥,破风声再次响起。
我连看亦不须看就知若是硬挡这一拳绝不在我的承受范围之内,但若再退必招致他更凌厉的攻势,遂立定不动,左手前抓,在触及他拳锋时立即后引,向外一带,整个人却反向扑去,直入他怀里。
这一着是要令他不能发挥远距攻击时的力量,亦是右肩剧痛尚未消去不得已下的招数,否则此时便是以右肘顶出而非以身体撞去。
刚一撞及他
膛,蓦地感觉不妥,只来得及侧
相
时,剧痛从右
处传来。同时他右拳从我左手
回,上半身反旋而动,右肘已顶在我右肩处。
整个动作不过秒许间完成,大脑尚未有所反应,我左手几在同时回收掌心向外地
入肘、肩间,全力一推。但今次我身体大半悬空,力道上首先输了大截,顿时被他一肘连手顶正肩上,踉跄跌退。
心中同时终于明白莫老者曾说过的封镇岳所学夹杂着少许“南拳的技巧”正是要弥补他身体壮实动作不够灵活的缺陷。
<生命的法则第二卷升级进程第一百零七章二次
手